从鲁滨逊漂流记开始 第10节

  直起身子,大狗的脑袋几乎能够到陈舟的腰际,若是被这家伙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尽管大狗未表现出恶意,陈舟内心还是忐忑不安,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挡住紧挨着大腿的狗头同时抓抓痒,大狗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陈舟的大腿,摇晃尾巴的幅度越来越大,带动它从屁股到前肩都扭动了起来。

  湿哒哒的大舌头软和的很,狗的口水先是温热,随后伴着水气蒸发又有些微凉。

  “刚见面就舔我腿,你多冒昧呀!”

  还没来得及吐槽这狗自来熟的行为,陈舟就感觉低垂的手心内强硬地塞进了一颗毛绒绒的狗头。

  大狗乖巧地坐在地上,一边飞快地用尾巴扫着地一边用脑袋狂拱陈舟的手心,哪怕看不清它的眼神,单从它的举止间也能脑补出它谄媚的表情。

  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陈舟,见这个气味陌生的人类仍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大狗忙转过身,用爪子挠了挠一旁的房门。

  清脆的咔咔声使陈舟从令人不适的热情中缓过了神。

  短暂的接触,大狗已经初步获得了他的信任,于是他就势揉了揉狗头上的软毛,这才推动厨房门。

  然而厨房门被推后分毫未动,着实令陈舟意外。

  瞪大眼睛,他又在黑暗中仔细摸索了一遍房门,发现上面竟然别着一道门闩。

  大狗见陈舟触碰门闩,似乎意识到接下来就要开饭,尾巴摇的更起劲了,喉咙里也挤出了焦急的哼唧声。

  “这门闩不会就是为了防备你进去偷吃特地安装的吧。”

  陈舟笑道,再次摸了摸狗头,心中悄然泛起一股暖意,已经有点喜欢这个友善聪明又通人性的大家伙了。

  虽然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但陈舟早就知道他将要在孤岛渡过28年的漫长时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变数,在这28年间他不想解救食人土著,也不想接触过往商船,因此在整个挑战过程中极有可能始终孤身一人。

  他做好了准备,企图独自面对长久的乏味生活,面对“世间独我一人”的落寞感,却也渴望过得到心理的慰藉。

  看着这条努力表现,阿谀奉承的大狗,想到它可以陪伴自己渡过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的日子,为自己排解烦闷,随自己踏过孤岛每一寸未曾涉足的土地,帮助自己狩猎,看守房屋,陈舟便有种拥抱它的冲动。

  有这样一位可靠的伙伴,未来的生活想必会轻松许多。

  再一想,这大狗卧在厨房门口等待,肯定是在企盼水手们归来,如往常一样抚摸它的脑袋,喂给它食物。

  却不曾料到那些人都已经葬身海底了。如果不是自己登船,它可能就要在这里孤零零地等到饿死,或是游到孤岛上做一条流浪狗,那又会是怎样的凄惨。

  念头至此,陈舟思绪一转,发觉自己又何尝不是可怜人。

  只因一时冲动,就被丢到这个荒凉的孤岛,陌生的世界,竭尽所能去完成漫长且艰辛的挑战,赚取那不对等的奖励。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这大狗的确同病相怜,机缘巧合下又在彼此的相遇中实现了互相救赎,难怪初次见面就这般投缘。

  “可能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在心底自言自语,陈舟拔出门闩,推开了厨房大门。

第10章 厨房

  厨房的昏暗更甚于底舱。

  进门后,除了门口处照进来些许光亮,尚能勉强辨物,深处几乎一片漆黑。

  除左右堆满木架的陈设外,只能看见火炉高大模糊的轮廓。

  好在底舱光照问题不仅困扰着陈舟,也同样被船员们所诟病。

  为了避免摸黑做饭,他们在厨房门后挂了一盏油灯。油灯由铁条编织,顶部拧出一个挂钩,可以吊在天花板的铁环上,方便拆卸。

  但挂灯的位置很是阴间。

  推开房门,投向门后的视线自然会被门板遮挡大半,使得油灯只在黑黢黢的环境中露出三分之一的上沿,像捉迷藏一样等待发现。

  如果不是大狗跟进厨房时冲的太快,狠狠挤了一下房门,把门板推到挂灯处撞到油灯下沿发出声响,陈舟一时半会儿恐怕真找不到这盏灯。

  眼瞅着狗欢快地跑到黑暗深处,直奔一个像是木桶的物件,陈舟连忙开口制止。

  奈何这家伙已经饿红了眼,还没等陈舟的话吐出嗓子眼,便灵巧地一跃,用脑袋拱掉了桶盖,随后扒着桶壁伸长脖子从里面叼出了一片圆饼状的东西,丢到地上拿爪子踩住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到嘴里的东西总不能给人家抠出来,理解大狗饿了一天一夜急于进食的心情,陈舟也就顺其自然,任它去吃自助餐了。

  况且他现在也没时间去管大狗,因为他面临一个很尴尬的新问题怎么把灯点着?

  按正常逻辑,需要烹饪食物的厨房内肯定放置着用于生火的工具,但这事尴尬就尴尬在这儿。

  因为陈舟并不知道17世纪的欧洲一般使用什么物件点火,所以就无法根据点火工具的特征快速搜寻。

  整个厨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光线昏暗不说,还摆放着大量形制不同的容器,高处有架子低处有柜子,角落里塞着大木桶,大木桶上摞着小木箱,想在这垃圾场一般的杂物里找到点火工具,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果不制定具体目标,只靠瞎猫撞死耗子的话,运气好的情况下也得找个把小时。

  没办法,陈舟只能使出排除法,根据他的见闻逐个对比判断。

  他最先排除了电子打火机和火柴,这两种生火工具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船上。

  随后他又排除了使用齿轮和打火石摩擦生火的老式煤油打火机。

  1659年的欧洲钟表匠技艺精湛,他们确实具备制造齿轮摩擦点火装置的技术。

  但这种做工复杂且制造工期不亚于怀表的生火工具造价不菲,必定会像机械表一样成为流行于贵族阶级的奢侈品,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艘贩奴船的底层厨房中。

  排除掉这些出现概率极低的生火工具,以陈舟有限的知识面,能想到用于点火的工具只剩燧石、火折子、用于钻木取火的火弓以及比火弓先进的火镰火绒火石三件套。

  这三种取火工具中,打击点火的燧石最为古老原始,过了石器时期就销声觅迹了。

  火折子怕湿,而且制作工序复杂,保存火种有时间限制,不适用于船只。

  火弓生火速度快,但占地面积大,不便于携带,易受环境影响,同样怕湿,也不适合海上环境。

  最有可能被水手使用的只有火镰三件套。

  多亏平时下班无聊常逛论坛刷视频,在一个专注野外求生带货主播的推销视频中,陈舟曾见过传统火镰的模样。

  它是一块比手掌略大的等腰梯形铁片,底边磨出了刃口,顶边包裹着一块皮革,用于保护敲击动作剧烈时易受伤的手指。

  通常情况,火镰都和火石火绒放在一起,它们是密不可分的点火三件套,缺一不可。

  假如水手担心它们遗失,可能会将它们装在口袋或者匣子里。

  努力回想着火镰的特征,陈舟以油灯为圆心,搜索起小范围内的矮柜和木架。

  没过多久,他就在火炉旁木架一个小盒内发现了疑似火镰三件套的生火工具,包括一块穿着绳结的椭圆形铁片,沉甸甸的燧石,以及一团散发着油脂气味的干绳团。

  拿起燧石,试着用力蹭了蹭铁片,伴着火镰侧面与火石强硬的摩擦,昏暗的厨房内顿时闪起了一串耀眼的火花。

  闻着刺鼻的硝烟味,陈舟咧开了嘴。

  “嘿,真有用!”

  赶忙将干绳团捏成一个窝窝,一手攥住火镰,一手抓紧火石,他开始了猛烈的敲击。

  尝试了十几次,火花倒是蛮多蛮好看,但全部浮于火镰表面,转瞬即逝,别说引燃绳团了,根本就不往下掉。

  捏着发烫的火镰,陈舟一头雾水。

  “到底是这东西年久失修,还是我打开方式不对,怎么就点不着火呢?”

  稍微歇息了片刻,他认为还是尝试的次数不够多,使的劲儿也不够大,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敲击。

  铛~铛……

  金属敲击的声音富有节奏,摩擦起热的气味愈发浓烈,火花随之愈发明亮,有几次掉下火镰,将干绳团表面烫出了小黑点,但始终差那么临门一脚,无法成功。

  累积着失败的经验,陈舟开始放低火镰,使其接近绳团,同时根据火花的大小调整火镰与火石敲击的角度。

  最终他发现,当火镰最为脆弱的刃部接触火石凹凸不平的表面时,火花最大最密集。

  直到这一刻,陈舟才明白火镰为什么要特意做出一个薄刃,就是要让更坚硬的火石通过快速的摩擦撞碎铁屑制造火花,他刚才一直在用侧面接触火石,难怪打不着火。

  掌握窍门后,陈舟敲出的火花越来越大。

  终于,伴着一次大力撞击,火镰与火石之间坠下了一粒闪耀的火种,落至绳团的环抱,升起一缕细烟。

  “成功了!”

  陈舟额头已淌出汗珠,他紧张地放下火镰将脸接近绳团,小心翼翼地吹着气鼓动火苗。

  绳团中的小火苗借着风势猛地扩大了一圈,随后肉眼可见的明火出现了,它迅速蚕食着火绒,发出油脂燃烧的味道,短短几秒就成长到小拇指尖大小。

  担心错过时机,陈舟壮着胆子捏住了绳团还未燃起的另一半,凑到油灯内部的灯芯处。

  小火苗激吻着浸透灯油的棉线,顿时冒起了一阵黑烟,滋啦滋啦的声响中,火焰分裂成两团,一半仍在绳团中,另一半附着在灯芯上。

  油灯总算亮了。

  不想浪费剩下的火绒,陈舟鼓足一口气吹灭了绳团中的火苗,静静等待油灯内的灯芯充分燃烧,融化凝固的油脂。

  暖黄灯光明灭不定,藉着这闪烁的光,陈舟看清了厨房内部。

  房间内占地面积最大的无疑是火炉。

  它完全由小块褐色方砖砌成,烟囱通往上层,底部造型好似老式座钟,紧贴着墙壁矗立在房间中心。

  火炉底部留有一个凹坑,用于放置木柴生火。凹坑四周被砖砌成的矮墙包围,避免火焰不受控制地蔓延到其它地方。

  凹坑上挂着一个圆滚滚的大铁罐子,目测至少有三十斤,罐子底部覆盖着一层柴火熏出来的烟灰,罐口扣着盖子。

  炉旁的木地板表面铺了一层砖,砖上还糊了泥,不用说,也是为了防火。

  紧挨着火炉,摆着两个半人多高的大木桶。

  拎着油灯,陈舟凑近看了看,发现桶中装满了水,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下,水面沉凝如镜,桶壁绿幽幽的藻类和桶中漂浮的杂质清晰可见。

  再看桶底,毯状的绿苔中隐约凸出一个规整的立方体,立方体表面也蒙着一层绿苔,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对于船上糟糕的卫生条件,陈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煮沸后水中的细菌和藻类都会被杀死,充其量味道怪异点,无伤大雅。

  但是往饮用水里添加成分不明的佐料就过分了,比如桶底那个小方块,陈舟必须搞清楚它是什么东西,否则绝不敢喝这水。

  这可不是他小题大做。

  纵观人类历史,将穿肠毒药当成仙丹服用的事例不在少数。

  雄才伟略如李世民,也会听信方士一面之词,服用水银和重金属制成的长生不老药不治身亡。

  科技发达如美利坚,也有迷信镭水,使这种辐射物风靡全国,荼毒无数百姓,甚至连身价百万的富豪也中招的案例。

  

  这些聪明人都无法避免上当,更不要说蒙昧的17世纪了。

  在这个时代,知识水平不足的水手将某种易溶于水的重金属比如铅块,放置在水中寻求一种偏甜的口味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要是不明不白地饮用了这种铅单质超标的水,陈舟的智商恐怕很快就会下降到和狗子差不多的水平线上。

  为了小命着想,陈舟脱掉了一半上衣,赤裸着胳膊将手臂伸进水桶,抠住小方块的边缘将它捞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水面扭曲了光线,拿到手上陈舟才发现这个金属块并没有从上面俯视起来那么厚重。

  方块朝上的一面布有绿苔,底部呈现淡黑褐色,掂量掂量,不算太沉重。

  无论是在校园还是在工厂,陈舟都常与不同成分的金属制品打交道,相较普通人,他自认为更了解不同材料的分量。

  因此只是一上手,根据手感判断,他就觉得这块金属不可能是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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