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于师叔就是借助寒泉之力突破的真修,被着了道。”
王行听了这话两眼一黑,老泪纵横道:“我就说当年不能收下那赫连卫!如今看来终究是惹下大祸了!
老祖糊涂啊!”
“好了!”
陈观喝了一声,周身气势一震,“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之言。当务之急,必须早做决断。无论如何,首要稳住大局,不能内乱。再召集忠心之人决定是弃门隐传,还是分山传承之类的。”
他转头看向崔怀秋,道:“崔师弟,老祖在时便一直赞言你剑术不凡,战力极高。接下来门内若有不法之人欲行倾覆之事,你只管先斩后奏!三峰长老,皆可斩之!”
“是,峰主。”崔怀秋拱手一礼。
“古长老,你德高望重,深得灵峰、祁峰长老信任,由你出面,稳住众人,就说于师叔再有一月便稳固修为出关主持大局。
王峰主,王家那些后辈还需要你来管束,切记莫要让他们与玄峰长老走的太近了。
不只是玄峰,我就怕那姓池的口中同谋之人还有祁、灵二峰的长老!
我等一定要紧守心神,不可慌乱,不能被外人看出一丝端详。
那青命昭云灯就由我来保管,必要之时我会催动此灯,肃清一切动乱之人。
王峰主,你我合力封上法禁,不能有任何人再靠近于师叔遗躯附近。……”
陈观极力想要维持着祁灵门诺大宗族,心绪飞转,一一安排着。
……
灵峰内,章启轻轻安抚着略显焦躁的沉冥,他知道山中一定已经有了大变,只是自己地位不够尚无法知晓。
沉冥对于死气、凶劫感应灵敏,看它如此模样便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如今祁灵门最重要的就是群龙无首,没有真修镇压,一切手段和计谋都是无用的。
他看着已经开始融化的积雪,心中忧虑不减,毕竟两位峰主所言的于老祖从未露过面,实在无法令人信服。
门内就如这即将融化的冰雪,暗潮难止,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个冬天也要过去。
一滴融化的雪水落在他裸露的脖颈上,冰冷寒意传来。
章启抹了下脖子,看着漫山桃林上积雪融化如同雨落,忽然心神一震,春桃烂漫花千树,三春意景岂不就是春意主木运?
若真是那阮经湖突破,绝不可能种桃木,他清楚的记得师尊说过金德盛劲,即便需以土木养之,也要是银杏、金桂等金秋木属,怎么会用这春桃木?
“莫不是……师尊?”
章启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元水主生发,岂不就是春时桃木的意象?
他忍住心中的震惊,和往常一样去师尊处送信,等到了小院前,章启仔细探查了一下四周,师尊的住处确实和他处不一样,像是有着某种隐晦的聚灵阵。
“轰隆隆~”
不待他心中振奋,就听得大阵外传来一声巨响,天空大阵光幕上竟然趴着一只巨大的三目赤鬼,张口对着大阵吐出一道阴火,阵上浮现出一寸寸的裂缝。
山中弟子惊恐的四处逃窜,若门内有真修坐镇,他们还会能镇定些,但如今人心惶惶,已经过去快两月了,还不见二位峰主所言的真修老祖,自然没谁能安心的待在洞府里。
大阵之外,出现了两位身穿黑袍遮面的身影,其中一名嘴角有着刀疤的男子扬声笑道:“堂堂祁灵门古道统,竟然落得一位真修都没有的下场。
早知如此,何必当年得罪我都煞道!
交出都卫道统传承,打开大阵,献上祁灵门宝库,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都煞道!竟然真的是都煞道来了!”
祁峰上,王行双目无神,已经有些要陷入绝望中了。
“前辈,我祁灵门一向与都煞道秋毫无犯,前辈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陈观飞身到空中,隔着大阵与那二人相对。
“更何况,前辈既知我祁灵门乃古传承,就不怕还有什么秘法秘术吗?”
“呵呵,一群炼气蝼蚁,还想着与我等真修相提并论。
不成真修,皆是蝼蚁。”
疤脸男子嗤笑一声,伸手一挥,瞬间阴风阵阵,滚滚煞风与那三目赤鬼配合,将祁灵门大阵光幕上布满阴煞火。
“我说了,交出传承与宝库,饶你们满山上下一命。如若不然,今日便是祁灵门的灭绝之日!”
陈观脸色苍白,却也勉强压下心中恐惧,冷笑道:“阁下虽然为真修,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祁灵门护山大阵传承千年,即便没有真修主持,没有上位真修实力也不是短时间能攻破的。”
这话一出,那疤脸男子狞笑道:“好,有胆量。那本护法就等着阵破之日,先将你这小辈抽魂炼魄!”
说罢,他转头道:“琴卫护法,与我一同出手,早点拿下,免得节外生枝。”
“自当如此。”那黑袍半遮面的女子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取出一把玄色古琴,拨动弦音,顿时阵阵音波如同浪花一样冲向大阵,绵绵不绝,接连不断。
大阵光幕顿时有些摇摇欲坠,不少地方都浮现了破碎的纹路。
阵眼处,几位执阵长老纷纷吐出心血,与阵灵融合,一尊巨大的百丈傀儡现身,与那三目赤鬼缠斗起来,并且大阵光幕开始缓缓弥合。
那疤脸男子有些吃惊道:“这祁灵门还真不愧是古道统,此阵经过兽潮摧残数载还未修缮,仍能有如此威力。”
“就算如此,你我合力也不过一两日功夫就破了。
若你能舍得出点阴煞风,这大阵顶多也就撑上半日功夫。”那叫做琴卫的女子取笑道:“怎么样?风卫,大不了到时候我少拿些东西就是了。”
“哼,你还是不要多想了。这风我二十年才能凝结一丝出来,先前的那次已经用了七七八八,若没有点压箱底的东西,我还敢出山吗?”
疤脸男子不满的轻哼一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女子的提议。
祁灵门内,四十余位长老都慌了神,聚拢在两位峰主身侧,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陈峰主,于师叔人呢?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请于师叔出关吗?”
“陈峰主,是不是根本没有什么于师叔?门中是不是已经没有真修了!”
“若真是没有了真修,我们岂不是在找死?陈峰主,还是快快把那什么道统都给交出去吧,兴许我们还能活一命啊!”
玄峰长老个个急不可耐的劝说着,他们虽然对祁灵门略有好感,可都是在散修中摸爬滚打的人精,怎么可能愿意为了祁灵门而死?
就连不少灵峰长老和祁峰长老都耐不住性子了。
陈观太阳穴两侧被吵的剧痛,那么多天苦心维持下来的短暂安稳全然没了。
哪怕他智谋再深,不成真修,终是蝼蚁,祁灵门已经在覆灭的危机面前。
他只觉得十分疲惫,在宗门覆灭面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四周一群长老各自争吵折腾个不停,毕竟没了真修,大家都是后期修士,除了峰主和某几位圆满的长老,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凭什么要听你的?
恍惚间,陈观灵光一闪,随后又落寂下去,勉强提起一丝力气,道:“王峰主,你是老祖传下的秘法传承者,那秘术还未用吧?
若你有心,不如最后一搏。
若你不愿,我也不勉强,毕竟这种事情只是万一的可能。
我已经安排好了两峰弟子秘密遁走,就算今日祁灵门不在了,三千八百多年的传承还是不会断的。”
“陈峰主!你如此做莫不是想着拉我们大家陪葬吗?”
玄峰峰主楚子义厉声呵斥道,“你想为祁灵门卖命,可我们没这般高的德行,只想活命。
大家跟我一同出手,拿下灵峰峰主,交出传承各自逃命去吧!”
“好,我便跟楚峰主一道了,头上有真修,要想活命,岂能犹豫?”
“不错,正是此理。大家随楚峰主一同动手!”
显然有长老早已经窜通一气,顿时数人就亮起法器朝陈观打去。
“噌~”
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血溅十丈,一道宛如金虹的剑光乍现,一位长老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不少长老一脸。
崔怀秋执剑而立,挡在陈观峰主身前,一双横眉如同利剑一般,双目扫过众人,冷冷道:“妖言惑众者,死。”
这样一颗头颅显然震慑住了不少人,许多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都又被压了下去。
陈观从上位上站起来,平静的看着一脸进退不得的玄峰峰主,淡淡道:“如今便是听天由命了。
都煞道要的传承,老祖没有留下来。根本无从得知,所以我们今日都要死。”
此言说出,在场众人心头都升起一层阴影,只是陈观已经无所畏惧了一般,看向王行,“王峰主考虑得如何?”
“唉,我芸城王氏自千余年前兴起,历代先祖皆为祁灵门传承而呕心沥血。我虽不才,却也不敢忘先祖遗志。
纵然没有万一可能,我身为祁峰峰主,自当以身殉葬!
既有万一可能,那更要试上一试!
王氏子弟,随我回峰吧!”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位峰主,陈观则是重新坐下,和声道:“都再等一等吧,看一看,这天命,究竟在不在我祁灵门!”
祁峰之上,高台耸立,一尊古石上铭刻着“天祁”二字,王行手持古令,身前燃香三根,身后一众王家子弟跟着他一起拜下,脸上皆是肃然虔诚,他们纷纷割伤手腕,献血滴落,落在地上复杂的石刻纹路上。
鲜血一点点铺满整个石台,他们个个口中念着密语,向天而祷,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祭祀。
当鲜血填满的石刻之时,淡淡血光亮起升天,古石上的“天祁”二字一同亮起,化为一道玄天神光。
王行苍老的面容上满是虔诚,他双手捧令,祷告道:“王氏子弟,愿敬性命于天,向天而祈,求语一言!”
“嗡~”
古老的石刻上,淡淡白光笼罩,四十九名王家子弟纷纷倒下,唯有王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请天庇之,元水神通!”
老人的呢喃之语化作清风,伴着香烟,直上青天。
身后一众王家子弟后辈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众族老,纷纷失声痛哭。
“轰隆隆~”
天地晦暗,阴云滚滚,苍穹之上,雷光乍现,电走云翻。
“下雨了!”
有弟子茫然的望着天空,任由湿润的雨水滑落脸庞。
漫山遍野积雪融化,雨落绵绵。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晓雾清风两相和,朝云不卷暮雨多。
漫山桃木长新芽,枝伸叶卷郁千山。乍春来暖,寒潮尽去。
雨落花开,满山桃粉。
天地间灵气如潮涌动,桃林之上生桃林,万亩春绿不知数,八方雨落不停歇。
“这是……”
“古道神通!”
天穹上的两人神色皆惊,望着满天春雨如绵,天地冥冥一片。
“怎么就这般巧?祁灵门怎么如此命大?”风卫咬牙切齿道,“谋划多年,终于到了今日地步。没曾想竟然还有真修!”
“快,别再吝啬你那风了,我们破了大阵,趁那人突破之前杀了他,两道传承还是能到手!”
琴卫狠狠瞪了一眼他,忙双手一展,琴音大阵,剧烈的冲击着眼前光幕。
风卫忙张口一吐,一道淡青色风息迎风而涨,化作一只鬼头青鸟,漫天飓风大作,飞沙走石,狠狠的冲向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