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侣修习了替生术 第135节

第206章 难熬

  老子有啥凌云之志,老子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一场冬雨一场冷啊!”道亭侯府内,躺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的周行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冬雨悠闲地低声道。

  而在数百里之外的CD,乔登的心情也仿佛这阴沉的天空一样,脸面冷峻地仿佛能滴下水来。

  在这之前,他的心情原本非常的好。益州各郡征召上来的人马在这些天都陆陆续续地赶到了CD,汉嘉郡送了一万五千人,越郡送了两万人,犍为送了一万人,汶山郡送了一万人,其它江阳朱提也都送了些人过来,加起来也有一万。更让他高兴的是,宁州那边的南夷校尉CD人李毅也派遣五千骁勇善战的夷人前来助阵。这七万大军再加上CD本来的人手,足有近十万人。在乔登看来,如此雄厚的军力,便是推也把对面的流民给推平了。

  这些日子,罗商任命他为监军,全面负责协同这从各地征召过来的诸军。虽说天公不作美,一场冬雨连续下了几天,让他不得不推迟进攻驻扎在郫水对面的流民大营。但这几日,他一刻也停不下来。

  流民在郫水那边的大营他已经去看过。那大营都是用高达两丈到三丈的巨木做成栅栏围起来,上面更建有望楼,箭塔,下面则是围着一圈前端削尖长约丈许斜插向外的圆木。再往外,围绕营地一圈的是深达数尺宽达两丈的第一道壕沟,虽然他没有能靠近营地观看,但心中也清楚这壕沟下面定然会布满了尖刺。隔了有十来米的地方,又是一道类似的壕沟。

  要想拿下这座流民大营,乔登需要准备能横跨壕沟的木排,否则对方留下的那两道窄窄的小路就是死亡通道。需要准备高达三丈下面还要藏人的云梯,以便能越过对方的栅栏。需要制作冲车,来撞击对方的营门甚至栅栏。他甚至还收集大量火油,打算若是强攻不利,便放火将对方大营的木栅栏烧毁。

  河间王皇甫派遣了大将衙博率领一万精兵前往蜀地,李享知道这个消息后,率领流民的主力北上梓潼前去抵挡,留在这边的乃是他弟弟李。乔登深信,以现在CD的兵力,四面围攻之下,一日之内当能攻破这边的流民大营。

  原本万事已经具备,就只待这天放晴,可昨天晚上,南夷校尉派来的护军姜发却是找上门来。原来他们自宁州来时,那边的气温还温暖如春,而到了这边这场雨一下,气温立刻便降低了许多。修士还好说,可那些不是修士的夷人早已耐不住这边的寒冷,嚷着要返回宁州那边。

  乔登当时便大为震惊,说道我不是早就让府库管事拨发了冬装下去了吗?怎么你们还是忍受不了。

  姜发冷笑道,府库以冬装紧张为由,让我们继续等待,说是等库房里面有了冬装便会给我拨发。他还说,那些其它各军都已经领到了冬装,唯独他们远道而来的这些宁州人没有领到。既然如此,非是我等不忠心王事,但遭遇到这种对待,便是义士也要心寒。

  原来那府库的管事姓宁,单名一个军字,原本仅仅是梁州南郑的一名九品修士。罗商自梁州入蜀时,他便举家跟随罗商前来。他有个女儿,年方二八,长得甚是水灵可人。在梁州前往益州的路上,于中途碰巧遇到了罗商的儿子罗蒙。罗蒙心里爱慕其貌美,便托人找上宁军,说想要纳此女为妾。宁军贪慕罗家权势,当天便将女儿送给了罗蒙。等罗商到了益州之后,州府库管的肥差便落入了宁军的手上。

  对于宁军来说,我不管你们是谁。谁给我的好处多,谁和我亲近,我优先给谁东西,优先给谁好东西。谁给我的好处少,或者说谁不给我好处,那不好意思,您哪就等着吧。反正都是州里的东西,给谁不是给。

  在宁军眼中,就两个人不识好歹。

  一个就是这偏远宁州来的姜发,一个便是牙门将秦汜。

  姜发虽是来自宁州,可对于这些门道其实是非常清楚。但他心说老子千里迢迢从温暖如春的宁州来到CD,是来帮助你们,你们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我一个堂堂的五品修士凭啥送你一个小小的九品修士好处?那天若不是旁人拉住,姜发早上去把这个宁军这个势利小人给暴打一顿了。

  自那以后,姜发便是连宁军的面都看不到了。宁军心说老子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只要一天老子在库管的位置之上,你总有求着老子的时候。到时,老子再和你算那日你羞辱老子之耻。

  至于另外一个宁军眼中不识好歹的秦汜,那更是宁军眼睛中的大傻子。

  在梁州之时,秦汜就是罗商的牙门将,乃是堂堂的四品修士,一身炼体之法极为精深。按照很多人的说法便是,秦汜当是罗商帐下武艺最高之人。按说以他的修为,以及以他勤勉做事的风格,早应该高升了。可他这么多年下来,就一直是罗商帐下的牙门将。当初宁军曾在秦汜下面当过差,因偷奸耍滑被秦汜发现,当场被打了五十军棍,并被逐出军营。

  要说宁军有多记恨秦汜嘛,倒真没多少。只是每每看到自己以前的上司现在处处受自己的节制,宁军心里就别提有多美了。

  这秦大傻子从来都是秉公办事,从来不徇私情,不走后门,和诸位同僚都格格不入,更不会给自己这个以前的属下送礼赔笑脸。他越是如此,宁军就越想让他在自己跟前赔笑脸。

  宁军就没打算收秦大傻子的礼物,他心中清楚这个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送别人礼物。他只是想让这个铁面无私的秦大傻子在他跟前赔笑脸就心满意足了。

  任你修行多高,它也比不得老子手上有权!

  于是乎,在CD的那几路大军都已经领过了冬装之时,瑟瑟寒风冷雨之中,唯独姜发和秦汜的两支部队没有领到冬装。

  秦汜倔脾气,心道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总攻那一天之前,你若是还不配发冬装,罗使君若是在阵前看到这种情况,看你宁军如何解释。

  可姜发这个友军却忍不得。

  老子千里迢迢而来,不是来受气的!不是来忍饥挨冻的!

  你们益州若是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立马率领我的人返回宁州!

  多天的阴雨终于结束了,天气又重新晴朗起来。冬日的阳光穿过依旧有些厚重的云层,洒在肥沃的益州平原上面,洒在正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枣红大马之上乔登那英俊的面庞之上。只见他身披一副混有秘银的精铁打造的符文铠甲,腰间系着一条金兽面束带,双肩两个碧眼吞云兽,脚踢一双神色鹿皮靴。腰胯长剑,背披硬弓,骏马两侧的雕花黑漆之中满是漂亮的白色羽箭。一身戎装的乔登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是更加的英武不凡。只是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排列整齐的数万大军,乔登的心中却是一片忧虑。

  在前天,他亲自去州府库将宁军及府库相关人员全都抓捕并审讯完毕之后,他找上了罗商,请求罗商在大战之前将徇私枉法的宁军处斩以宁军心。在那里,他正好碰上了他的大舅哥罗蒙。

  罗蒙自然是来为宁军求情来的。不仅仅是因为宁军女儿宁馨儿的原因,更是因为每次罗蒙有啥事情,宁军都会第一时间过来忙前忙后帮他处理,仿佛他便是自家的奴仆一般。尤其是上次罗蒙母亲生病,吃饭出恭都难以移动。宁军的女儿宁馨儿更是衣不解带地日夜服饰在身边,这让罗蒙是感动不已,甚至有了待未来哪天他夫人过世之后便将宁馨儿扶正的想法。

  正是由于此节,罗商只是让乔登立刻将姜发和秦汜的冬服补发下去,并让他好言温慰。而对于宁军,罗商仅仅是让人先扣押起来,说是待战后再做处理。

  乔登想到这里瞄了一眼不远处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的姜发,就看其看起来无精打采,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或是兴奋。

  第一次,乔登在心中对罗商产生了怀疑。不但如此,他还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被背叛后的刺痛及心寒。

  甚至,他对自己这一段所做之事也产生了怀疑。

  他突然想起了那时在道和周行的一番对话。

  “对于这井田之事嘛,”阳光下面没有什么新鲜事情。周行作为一个看过几千年历史的历史爱好者,对于井田这种事情着实不看好。在他那个世界的历史上,井田崩溃之后便没能恢复过。集体土地后来还是要个人承包,“原则上我是乐观其成的。”

  想着土地收归国有的确在一段时间之内让他那个世界的一段历史时期成为一个高光的时期,虽然后面也崩溃了,但它确实有过积极的作用。作为宅男的他看过各种言论,有赞美这种土地集体所有制的,有抨击的,好像都有些道理。那时的周行斟酌着词语慢条斯理地说着:“但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乔兄您,那就是以权谋私这个问题你怎么应对?大锅饭问题你怎么应对?这些井田反正是州郡的,不是自己的,那如何才能不破坏灵田?如何才能在维护好灵田的基础上产出更多的灵谷?”

  “严刑峻法即可!”

  乔登记得当时自己说这句话时是那般的理所当然。他记得那时周行呵呵笑了几声之后说出了一句他没有听明白的一句话。

  “既是裁判员也是运动员,怎么也不行的。”

  裁判员?

  运动员?

  这两个词汇他以前从来没听过。他再问时,周行好像发现自己失言,故意岔开了话题。而现在,他依稀好像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罗商便是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

  他说宁军有罪,宁军便是有罪;他说没有,宁军就是没有。

  宁军谁的话也不听,就听罗家父子的话。

  若是日后州郡的井田也是这般,也是如宁军这般的人在管理,那后果会怎样?

  每每想到这里,乔登的那颗原本热情如火的心就仿佛在三九天被挖出来放在寒风之中一般,瞬间便冻成一块冰块。

  乔登虽然读书很多,但他不是死读书之人,更不是不通世物的书呆子。他心里清楚,宁军这种人是大多数,是非常普遍的。一个小小的冬装,便闹出了这种问题。而且闹出这种问题之后,宁军竟然看起来还会逃脱责罚。

  “乔兄,您和罗使君搞的这个井田制啊,出发点很好。但就好比有人想要过江却没有船只,你正好有船,便载他一趟。可到了半路,若是船翻了,你说你是帮了他呢?还是害了他?”

  便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阵震天的号角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战场上的最高统帅益州刺史兼平西将军罗商已经讲完了战前的话语。随着战场上那一排足有数丈长的不知名号角发出的深沉声响,乔登便看见站在战阵最前方的两排人开始动了。

  没有冲锋,仅仅就是一步一步地朝对方大营的方向走去。

  黄昂就在这最先动的一批人之中。

  他们这批人基本上都是刚从牢房里面放出来的,每人拿着一个麻袋,这是用来装土的。他们今天所需要完成的工作便是至少要能那两道壕沟给填的很窄,以至于可以让一两丈长的木排可以架过去。

  黄昂刚才站立的地方正好是在一箭之外的地方,距离第一道壕沟也就二十多丈的距离。若是以他原本九品修士的修为,这二十多丈的距离对他来说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可多日的牢饭让他的体力远远比不得往日,哪怕今天一早刚吃了一顿饱饭。至于体内的灵力,也早没有了一丁点。只能说以他修士这么多年的体质,哪怕他今天已经年过四十,那也超过了普通平民。只要他发力奔跑,这点距离对现在的他来说依旧不算很困难,哪怕他背有足有六七十斤重的泥土。

  但他依旧谨慎地混在人群之中,不紧不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如同凝固住了一样,每一刻都显得是那么的难熬。他不时地抬头望向站在栅栏那侧高台上已经引弓代发的流民们。他心里明白,对方是在等他们到了更为合适的地点才会引发手中的弓箭的。可这种等着靴子落地的心情是格外的难熬。

第207章 负责

  忽然间,他听到人群之中一个人呐喊了一声,紧接着,周围原本都安静不发生的众人都开始呐喊奔跑起来,甚至有一个人从他发力跑动的时候,肩上的麻袋碰了他肩膀一下,巨大的力量让没有准备的他都差点晃倒了。

  “跑!”他脑海之中也是一片空白,跟随着众人一道发力朝前方已经只有不到十丈远的壕沟跑去。眼瞅着最快的人已经跑到了壕沟跟前正要挺住身形倒出口袋中的泥土之时,他敏锐的耳朵之中就听到对面高台之上一声大喝“放箭!”

  “咻咻咻!”

  他急忙抬头望去,就看见一片黑压压的箭枝带着致命的寒光,犹如乌云压顶一般朝他这边飞速落了下来。

  接下来,先是一片箭枝插入肌肉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惨叫。

  黄昂就看到他前面的那个人被一枝长箭贯穿了大腿,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地上,在那里疼的哭天抢地。那人他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在一起吃饭说笑,看见他,立时大声向他求救。

  他迅速避开了对方那期盼痛苦的眼神,他必须要抓住两轮箭雨之间这点时间,否则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便会和对方一样。在这一刻,他发力了。发力的他立刻显示出了修士强大的体质。就看他两个跨步便来到了壕沟前,第一时间便将口袋中的泥土倒进壕沟之中。

  他不能扔掉口袋,因为每人只有一个。

  他没有选择,填不平这两道壕沟,他们这些人便不能停歇。

  身披一身黑色皮甲的秦汜望着前方缓慢的进度,不由眉头紧皱起来。在这之前,他也亲自过来考察过两次。对于流民大营这边的防守,他内心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心道这个李不愧是出身于世代将家之门。

  两道壕沟的位置挖的甚是精妙。正好是让大营高台上的众人能射到而自下而上却射不到。第一道壕沟是普通炼体修士的射击距离,第二道是平民们的射击距离。在如此设计之下,进攻方每前进一步,都会受到营地方无情的箭雨攻击。

  按照他的想法,想要强攻前,首先考虑到失败。渡过河之后,首先要扎营在这边,做好万一强攻不下,或者说一天之内强攻不下,也好回营地休整。否则白天强攻不下,这近十万大军又得重新过河返回对岸,这无疑是非常愚蠢而且相当危险的事情。然而,他在战前布置时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同僚纷纷说他多虑了。

  罗商的心腹之一督护胡洌笑道:“对方只有几千人,而且这几千人之中还包括老弱妇孺,自保尚且不暇,哪里还敢出营攻击我们这十万大军。秦将军胆怯了。”

  看众人纷纷附和胡洌的言论,秦汜又道:“对方所挖的壕沟是我们进攻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我们当有更加详细的计划。是否要先制作一些前面有挡板可以挡住箭矢的车辆,如此才能让我们这边损失少一些,填壕沟的效率也高一些。”

  胡洌等人心中怒道:“你秦汜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明日就要进攻了,你才说起。你秦汜这是故意瞒着,憋着心思想要今日在使君大人面前表现,以我们的愚蠢衬托你的英明?”

  当下胡洌又道:“无需如此麻烦。我们十万大军便是摆在那里,对面怕腿都吓软了。这天好不容易才放晴,谁知道过了几日又是什么天气?若是北边衙博将军和流民主力之间的战斗出现了险情,可我们还按兵不动,那河间王怎么看待我们?那朝廷怎么看待我们?”

  胡洌的这番话立刻让原本犹豫的罗商下定了决心。同时他心中也不禁埋怨起了秦汜,你这些话怎么不早一点说?

  他却不想平日里秦汜这种言笑不苟的人如何能接近他,他也没时间去军营察看询问。

  时间对于黄昂等人来说,过的是非常的艰难和缓慢,可对于后方的罗商来说,却是过的飞快。原本等全军都过了郫水来到这边时已近中午(先头部队也就是秦汜的部队昨日便已过河并架好了浮桥),到了现在已经过了未时,第一道壕沟依旧没能突破。流民的顽强让第一道壕沟的前面已经倒满了死去或是受伤的兵士,这让黄昂等人来回往返更是困难。

  胡洌早瞅着罗商的脸色难看,第一时间带了自己的亲兵来到阵前督战。他勒令督战队的战线前移至对方弓箭的射程之内,让这些运土填壕沟之人就地取材,不论是泥土还是死人还是重伤员,统统往壕沟里面填。

  此时的黄昂早已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跪在地上刚推了一具还在抽搐的重伤员下去,眼睛便看到一枝箭矢朝他软绵无力地射来。他第一反应是躲闪,可看了一眼快要填了一半的壕沟,心中一动,在那箭就要射到他身上之时,一咬牙使出仅存的力量,右手闪电一抄,将那已经软绵无力的箭矢握在了手上。紧接着他大声惨叫一声,仿佛自己已经被那正用手握在心窝处的弓箭射透一般,脑袋往前一栽,人顺着土坡便滚了下去。

  这斜坡上零散地掉落着不少死尸,他奋力滚了几下,滚到了斜坡的最下方,顺手拉了一具死尸,紧接着又朝对方反向使劲爬了几下,然后把那具尸体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感觉安全的他,此时才面朝下面大口的喘气,慢慢恢复着自己的力量。

  他所处的地方在几根尖头细木桩之中,倒是不惧被上面倾倒的泥土掩埋,更因为在敌营那个方向,弓箭是无论如何也射不到他那个地方。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感到开心。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天黑之后,再顺着土坡爬上去,然后远走高飞。

  又过了一会,他突然感觉光线一暗。听着上面的声音,他不用看也知道他这个地方终于架起了木排,一队队人马踩着咯吱乱响的木排朝第二道壕沟涌去。

  这个时候,黄昂一点也不关心到底谁能赢谁会输,他趁这时更无人能看到下面的机会,又往深处爬了几下,然后背靠在一根木桩之上慢慢恢复着自己的体力。这个时候,他确定自己今天是肯定能活下去了。

  他这时才来得及仔细看压在他身上那具尸体的脸,赫然便是第一波箭雨在自己前面大腿被长箭射穿的那个人。

  他大腿上的箭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折成两段,来回的拉扯,让他那被贯穿的地方的白骨都露了出来。他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被人踩过的痕迹,两只眼睛中的一只都差点被人从眼眶子里面给踩的鼓了出来。

  看着对方死去的凄惨模样,黄昂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心道:“兄弟,对不住了。不是老哥当时不救你,实在是老哥自己当时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待到了晚上,老哥我一定会挖一个坑先给你埋了,看在我埋你的份上,你到了那边可不要再怨恨我了。这世道啊,到底怎么了?怎么说乱它就乱了呢!”

  能活着,这感觉真好!

  第二道壕沟和第一道壕沟之间的间距很短,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而壕沟却是很宽很深。秦汜那时观察,仅仅是在第一道壕沟外做了观察,并没有过来过。此刻他身先士卒率领自己的部下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壕沟的下面布满了尖刺,上方的箭雨更加的密集。而他们这么多人拥挤在这么狭窄的一个地方,什么都施展不开。

  “后面的不要再前进了!”他随手用盾牌拍落一枝射向他的长箭一边怒声喝道。

  “后面的都给老子往后退!”他的亲兵听到之后,立刻对着后面大声命令道。

  正在第一道壕沟后面督战的胡洌听力惊人,在如此轰杂的战场之上听到了秦汜亲兵的声音,眼珠一转,立刻大声喝道:“全军前进,后退者杀无赦!”他和秦汜平日里无仇无怨,只是心说罗使君还未下令后退,自己便不能让他们后退。至于说前面人能不能挤得下,那和他胡洌毫无关系。

  在同僚的眼中,胡洌一直都是一个非常热心肠和好客之人。每次同僚们在一起热闹游玩,总少不了胡洌的身影。哪家有啥事情,胡洌总会第一时间过去帮忙。

  在罗商眼中,胡洌一直都是一个兢兢业业之人,都是一个能第一时间将他的吩咐贯彻下去之人。在这一点上,罗商每每心中对胡洌是非常满意。尤其是当属下之中有秦汜这种人之时。

  和胡洌不同,秦汜几乎和同僚玩不到一块,每次他在场,场面就显得很冷,大家仿佛都被他传染上不苟言笑的毛病一般。而在罗商眼中,秦汜更是一个刺头。虽然罗商心中清楚此人很能干很有本事。可每次罗商有啥吩咐,秦汜总第一时间指出这里不对,那里不好。罗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时间一长,有什么事情,他能不找秦汜便不会去找秦汜。

  在普通士兵们的眼中,胡洌和秦汜也是完全不同。胡洌平日里更加亲和,秦汜平日里更加严。胡洌对于那些修士那些出身较好的能照顾的尽量照顾,秦汜对于众人是一视同仁。秦汜和帐下的兵士们吃一样的饭,胡洌总和那些和他走的近的在一起吃香喝辣,而对于普通的士兵则是能克扣便尽量克扣。

  按照胡洌对恩威并施的理解便是,对一部分人要恩,对一部分人要威,要区别对待。如此这帮人才会长点眼色,才能尽心尽力巴结好自己,自己吩咐下去的事情这些人才会有人尽心尽力来表现给自己看。

  恰如自己如何伺候罗商是一样的。

  无论罗商提的事情是如何的不合情理,自己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也坚决执行。如此,罗商才会在这么多属下当中越来越看重自己,而不是秦汜。

  胡洌原本根本就不理解罗商入蜀之后搞的那个什么井田改革。这事在他看来和自己毫无利益瓜葛。他是梁州成固县人,不是益州人,也不是蜀地人。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他这个人,原本和自己利益无关的事情,他绝对是不会费多余的一点脑子的。可罗商是他的上司,是手握益州千余文武升迁的上司。

  在胡洌的眼中,上司的事情便是自己的事情,无论这是公事还是私事。至于不是上司的事情,哪怕是公事,那也和自己无关。

  按照他们这些常年在军中关系处的比较好的一伙人私下的闲聊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罗使君离开益州已经多年了,这刚回来不给益州这帮豪强一点颜色看看怎么能行。咱们这些自梁州就跟着罗使君的人便是罗使君的子弟兵,是罗使君最值得依赖的人。啥事咱们要为罗使君多分担点,以尽忠义之事。

  胡洌自己心下琢磨的便是,莫非罗使君前几次是故意败给人数不如自己的流民?好名正言顺地继续让蜀郡那帮豪强出人出钱?继而让整个益州都出人出钱?

  这人都死了,那井田制不是推行起来便毫无压力了吗?

  他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是比较靠谱的,就越是佩服罗商。啧啧,难怪人家罗使君这么多年一直位高权重,瞧瞧人家这手段,杀人不用自己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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