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因为一直有了这个心思,此时更是不管前面人的死活,以及秦汜在那边的大呼小叫,只是督促督战队一直将人往前面赶。
至于说,死了多少人,能不能攻下对方,这些都不是胡洌要考虑的。
这和自己的利益毫无关系,他本能就不考虑。他只知道,罗使君从来没下达过后退的命令,这就足够了。
“胡督护,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没看前面很多人都被自己人挤到壕沟下面去了吗?”乔登在后方看到前面突然有些混乱,立刻打马过来,便看到如此情形,不由气的怒发冲冠。
面对乔登的质疑,胡洌丝毫不惧地冷脸说道:“兵败如山倒。这一退兵,影响了士气,拿不下对方,这责任是你负还是我负?”
“你……”乔登被对方的话语怼的更加生气,“如你这般,更是攻不下对方。”
“呵呵,乔掾如此说为时尚早吧。您看对方现在的箭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密集了。这十万大军,便是让他们射,累也把他们累死了。”
第208章 缘分
“没有你这般打仗的!”乔登闻言更是大怒,“这些人都是咱们益州之人哪。”
“乔掾难道没听过那句慈不掌兵之语吗?”胡洌丝毫不为所动,“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乔掾您看不下去可以去后面待着,这亲冒矢石之事,还是让我们这些久在军中之人来做。”
李站在营地的那排木制的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的混乱,心中不由大喜。从开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了,虽说现在这边也没多少人受伤,可很多人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木排上面到处都扔有拉断弓弦的弓弩,有些便是连弓臂都已经被拉折了。他已经非常注意轮换了人员了,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比较早。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心道现在肯定已经是申时了,距离天黑肯定不到一个时辰。只要熬到天色变暗,对方肯定就要退兵了。只是今天便是过了,明日该怎么办?
“兄弟们,再咬牙坚持一会,天色马上就要变黑了,我们再坚持一会他们便会撤退了。”李顺着木排来回走动,不断地给众人鼓着气。
他在这边算时辰,罗商也在那边算时辰。看着前方的云梯总搭不上去,罗商心中已经知道今日的进攻算是失败了,他再一次低估了对方的手段和抵抗的意志。
前几次他也派人和流民大战过,虽说没有获胜,可每次也说不上败得很惨,甚至秦汜的部队每次都能占到上风。这次他亲自率领大军,心说能一举荡平对方,却不想对方的营地修的是如此的险恶。别说是攻下对方,便是连摸到对方的营地都没摸到。
他一生仕途极为顺利。出道便是做了王融伐吴时的参军,一路之上,吴人是望风而降,又何曾遇到过如此顽强的抵抗。
他又想起了当年他的叔父罗贤。蜀商后主投降钟艾之后,时任巴东太守的罗贤当时镇守永安。在人心惶惶之际,东吴打着帮助蜀商的旗号趁机攻城略地。而罗贤都督众人,以区区不到八千人,前后大破东吴六万精兵,而他当时便是在他叔父的家中,亲身经历了这次长达半年的战斗。
有了这两次的战斗经历,让罗商一直以为自己也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全才。可却怎么也想不到,一股小小的流民竟然能让他如此尴尬。
“使君大人,”乔登又从前线匆匆打马返回道:“前方太过混乱,以属下来看,今日难以奏功。不如趁天色尚早,将前方人马撤回来扩建营地。待到明日,我们再次进攻也不迟。”
“是啊,使君大人。”这次跟着乔登一道返回的还有秦汜,就看他满脸悲愤地说道:“流民那壕沟挖的太过巧妙,我们的云梯根本就架不上去。将士们在那边完全是被动挨打,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撤军吧,使君大人!”
“唉,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该亲自出来领兵。”罗商自己如何不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对方了,他早就等着有人过来劝诫好有个台阶下。
他先是扭头巡视了一下周边众人的神色,那一道道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全是期盼,好像都在等着他说出撤军这两个字。
“那便撤吧。”罗商心中暗道一声,这要说出撤军这两个字,他顿住了。
他看见了远端姜发嘴角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讥笑。
瞬间,一股强烈的羞愧感便从他心底涌出,然后便是愤怒。
竟被外州之人看了笑话!
竟被粗鄙的夷人小瞧了!
“大胆秦汜,你竟然口出乱言扰我军心!”罗商一念至此,脸色顿时变的是冰冷无比,“今日拿不下流民大营,你自己便提头来见我吧。”
看着乔登和秦汜目瞪口呆一脸不解的神色,罗商再度对着乔登喝道:“乔登,擂鼓助威,全军冲击,拿下对方大营!”
“什么?”在大营的另外一侧,当听到打马匆匆赶过来的骑士传达的罗商最新命令之后,蹇岚和汝班是面面相觑,第一反应竟然都是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们这边的战况远远不及秦汜那边的激烈,这边攻得是有气无力,那边射的也是稀稀拉拉。早在三天前,雨还没停歇的时候,蹇岚和汝班便在自己的营地接见了一位“客人”,闫适。
虽然闫适给他们带来了数量不菲的金铢,他们也没有推脱便收下了。闫适没有多待,甚至不提关于他们攻打流民之事,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就离去。没有让他们做什么承诺,这让汝班和蹇岚心中暗中松了一口气。可收了人家的财物,他们自然在进攻时便缓了一些。观察仔细的汝班最先发现,不仅仅是他们,便是边上汉嘉郡的越郡的部队也都是看起来声势不小,可实际效果很差。
“妈的,他娘的这帮家伙都收了闫适那厮的钱财。”汝班心中骂了一句,不过心中更是心安理得。
“闫适那家伙是个妙人。到时攻破大营之后,可不能让他被乱兵给杀了。”汝班一早便是如此想。在他看来,便是自己放水,流民那边也决计赢不了。待到了申时快过,汝班早已没了早上过河时的心思。
“嗯,怕是闫适他们坚持到晚上,然后便会趁夜溜走吧。如此甚好,明日便不用再刀兵相见了。最好你们流民还是返回雍秦二州吧。日后大家再见面还可以做朋友。”
可在此时,罗商突然下令全军突击,这让汝班是愕然不解。
在汝班看来,事先并没有做好调查和准备的罗商,今日便是他们不放水,也肯定是拿不下对方。为今之计,最明智的做法便是赶紧安营扎寨,然后从长计议。只要做足了准备,这两道壕沟在十万大军面前是不足为惧的。完全填平了它们,那大营便就非常好攻破了。
“老汝,”蹇岚也是一脸不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汝班心中迅速算计了一下,然后脸色大变道:“老蹇,你看咱们今日可能攻下对方吗?”
“不可能。”蹇岚久在军中,早已把这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早都骂了罗商多次。
“这天色眼瞅着就要暗下去了。”汝班低声对着蹇岚道:“可咱们郫水这边的营地就那么一点。真到了晚上,天气还这么寒冷,到时进也进不得,退也无处退。老蹇,你说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蹇岚黑乎乎的额头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层细汗,张着大嘴半响之后才惊惧地说了两个字:“营啸!”
史载:永泰四年十一月,益州刺史罗商率领大军进攻郫水流民大营,不利。李看罗商军营不整,于当晚率领一千壮勇奇袭,罗商大营遂溃,死者无算,郫水为之不流。自此,益州再无余力征讨流民,罗商无奈只能向朝廷告急,请求荆州发兵入蜀进剿流民。
自罗商大败之后,益州各郡人心惶惶如临大敌,各地豪强纷纷筑起坞堡来做防卫,唯恐那日听到流民渡河的消息传来。各县城门便是白天也都关闭的严严实实,无关人等一律不准进城。尤其是临近郫水的一些县城,如郫县,牛县,资中县等等。
冬日的益州,阳光总出的不是那般的爽利,虽然风没有多大,可这天气是愈发的寒冷起来。各地的人们除了给当地大家豪强赶工修建坞堡之外,野外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不没有。
那日罗商大军大败之后,那些残兵败卒散落各地,或三五一群,或十几个一队的,也有很多就孤孤单单一两个人。
这一日,在牛县的郊外,出现了一名骑在一头枣红色骏马的少女。只见她衣领上镶着一条雪白的狐狸毛皮,一对大眼睛上面的睫毛又长又翘,只是这对美丽的大眼之中的神色却是茫然。
这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梓潼辛家的辛婉,她的父亲正是广汉太守辛苒。
第一次独自一人离家出走的辛婉悲剧性地迷路了。
她离家出走是为了找乔登,她是要找乔登告诉他关于他父亲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辛婉前些日子无意间听见了他父亲和他哥哥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他父亲一直都和流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那些关于流民要种井田等等流言都是他父亲派人放出去的。而且便是在罗商进攻流民大营之前,她这个坚守德阳孤城的父亲还偷偷派人给李送了上万枝羽箭。
“婉儿,”辛苒在听到她的惊呼之声之后,看到屏风之后女儿的惊容,他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只是说了声:“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多说话,你只要知道一点即可,为父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是为了咱们辛家这上下三百多人。”
后来,她素来疼爱她的哥哥对她解释道:“父亲大人几乎丢掉了整个广汉,唯一可以挽救的机会莫过于其它郡县也都落于流民之手。如此,法不责众,朝廷便不会将父亲大人问斩了。父亲早已让人把咱们家的很多东西搬到了荆州宜城那边,只要流民击败了罗使君,父亲便会放弃德阳城,带领大家远走宜城。那边的太守乃是父亲的故吏,安居绝对无忧。”
便是在罗商兵败之后,辛家众人在忙着搬迁之时,辛婉瞅准了一个机会跑了出来。她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她父亲和她哥哥的做法。她要找她的登哥哥,告诉他这些事情,告诉他便是广汉送给衙博将军的军粮,其实大部分是送给了李享,而不是衙博。
只是从来没一个人出过远门的她,理所当然地迷路了。原本打算去CD的她,竟然来到了牛这个地方,并且,她进不了县城的城门。从小便是娇生惯养的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饥寒交迫。
此刻,她正骑着马追着一直肥大的灰色野兔。她以前也和哥哥们出去打过几次猎,但素来文静心善的她一般不会猎杀猎物,一般都是看着哥哥们兴高采烈的在那边打猎。然而此刻饥饿无比的她早已将那些不忍抛之脑后,甚至后悔当初自己怎么不练习箭术。她已经连续射了好几箭了,但很不幸,那只野兔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她那几箭不但没有命中,甚至差的很远。
就在她越追越绝望之际,突然,自远处射来一枝长箭,一下便将那几乎钻进树林中的野兔一把射翻。接着,那树林里走出两名身穿破烂衣服的汉子,其中一人兴高采烈地朝兔子翻滚的地方跑去,而另外一人则手持一把弓箭望向正停下疾驰骏马的辛婉。
若是换做以前,辛婉肯定会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走。可现在的她实在是饿了快一天了,这让她几乎无法移动脚步。她想开口,可从来没有如此开口过的她脸都憋红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咻!”那名抓着还在不断蹬腿的兔子两只长耳的汉子返回看到骑着马走近他俩的辛婉,不由高兴地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他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蓬乱,脸上手上泥污遍布,咧开的大嘴之中露出几颗黄色的牙齿。
“哇,好漂亮的一个妞!”刚猎的一只肥大的野兔,又碰见辛婉这么一个美女,这汉子不由色心大动。他们几人都是那日兵败之后的逃兵,正结伴朝各自的家乡赶去。别说是今日这种窘境,便是平日里,以他的身份,哪里能遇到如辛婉这般大家族出来的美女。
“申哥,”这汉子朝着那名手持弓箭之人挤眉弄眼道:“你看……”
这申哥看起来长得甚是雄壮,此时看向辛婉以及她的骏马的眼神之中也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这是哪家大小姐走丢了?”申哥心道:“如此兵荒马乱的,我们便是干了这一票,任谁也不会知道。到时大家各走一方,这种事情怎么也不会再被查出来。”
心中打定了注意,申哥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道:“这位小姐可否饿了?大家偶遇即是缘分,过来一起用餐吧。老六,还不赶紧替这位高贵的小姐牵马。”
辛婉不疑有他,连声道谢,便跟着两人进了树林。树林之中早已升起一堆火,火那边还有三个人,手里正在拿着树枝插着东西烧烤,看见申哥背后的辛婉,三人俱是一愣,继而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209章 错了
“哇,申哥,从哪找来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妞。啧啧,这看起来是位大小姐啊。”
辛婉便是反应再是迟钝,此刻听了这话又看了一下这五人脸上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顿时惊恐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那老六把马在那边拴好之后过来淫笑道:“你说我们想要干什么?哈哈哈哈。”
“小妞,我看你是迷路了。”那申哥隐隐拦住辛婉逃跑的方向之后开口道:“你看这样如何?你让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我们便给你吃的喝的。否则的话,嘿嘿,”
辛婉看火堆旁的几人都已经站起身朝她围了过来,一个转身,猛然朝右边的老六冲了过去。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八品修士,虽然饿了快一天,可此时提起精神来,速度也是惊人。
那老六一手提着兔子,一手拿着辛婉的宝剑,看辛婉冲来,他反应亦是很快,连忙一个懒驴打滚,竟然避过了辛婉的一拳。
“哼,哪里跑!”可就是这么一耽搁,身后那申哥已经追了过来,化掌为爪,便朝辛婉的右肩抓去。
“砰!”地一声,双方拳掌交接,辛婉虽然已经运起了功法,可依旧狼狈地后退几步。
她自幼几乎只是炼气,就几乎没有炼过体。虽说身体在灵力的滋**下,要比常人坚韧有力,可也有力的有限。更勿论这申哥本身也是九品修士,力量比她大了不知有多少倍。
“花拳绣腿。”申哥原本还担心碰到一个硬茬子,这一下交手之后心中更是大定。就看他跨步欺身过去,辛婉瞬间便被他扭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哇,好香!”申哥一把从背后将辛婉搂在自己的怀中,感受着对方柔软的娇躯,凑着鼻子朝对方耳后狠狠嗅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头啖汤我来喝,你们几个商量一下顺序。马上轮不上的,一个人去树林边上放哨。妈的,老子饭先不吃了,先吃了这小妞。哈哈哈哈。”
就在他正要强行扯掉辛婉底裤之时,突然间一个声音传来:“住手!姓申的,你在干什么!”
“姓爨的,你他娘的多管什么闲事!”看到来人,申哥停下乱摸还在挣扎不停的辛婉的大手,眯着眼睛冷冷说道,“你若是也想乐呵乐呵,待我完事之后就让你来,他们几个往后排就是了。”
他们这些人之中,只有申哥和这位刚才也出去打猎的爨姓青年是修士。申哥乃是江阳郡的修士,这姓爨的是宁州那边的修士。几个人前天凑到了一起,劫后余生之后,这些本来相互陌生的众人相处的倒是非常融洽。只是这份融洽到了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
爨琛扔掉手中猎来的那只野鸟和弓箭,朝着申哥一步步慢慢走来,边走边说道:“姓申的,亏你还是个修士,你的修士荣誉呢?”
“你给我站住!”申哥一边警觉地更加搂紧了辛婉,一边厉声喝道:“修士荣誉?操他娘的,现在的修士还他娘的有个屁的荣誉!姓爨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这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你也看上了这妞,但她是老子擒下来的,就该老子先上。”他说着,便一掌劈下,将不断挣扎呼喊的辛婉打晕了过去。就看他放下晕过去的辛婉,左手向前,右手在后,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立在那里,摆出一副即将打斗的模样。
“一路之上,只是知道你姓什么爨,狗日的宁州僚夷,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益州好汉的身手。”
申哥话语未落,人一个跨步上去,同时右拳闪电一般地朝爨琛的面门打了过去。早有防备的爨琛提膝侧头,同时左臂往上一抬,右拳也同时闪电一般的击打过去。
“砰砰!”申哥那宛如沙包一般大小的拳头还未击中爨琛面门,便被对方犹如石柱一般坚硬的右臂给格挡开来,同时两人的膝盖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硬碰硬之下,双方都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与此同时,申哥的左掌往上闪击,若是爨琛的右拳方向不变,他这足以断木裂石的一掌就能正好斩在对方的右腕之上。这申哥虽然仅仅是八品修士,可天生体魄远胜常人,打斗经验更是丰富无比。他曾经在郡的苍茫大山之中,未持兵器的情况下单人猎杀了一头猛虎,是符县有名的勇士。原本他兴高采烈的参军心说终于能在堂堂的益州刺史大人面前表现一把,可现实的残酷将他这点念想击的粉碎。
一身本领还未施展,大军便稀里糊涂地崩溃了。黑暗之中,他仗着自己超人的体力游过了冰冷的郫水。只是这时的他再也没有想继续找回部队的想法了,只想尽快回到他符县的家中。
爨琛看到对方挥掌,立刻手臂一弯,拳朝内曲,肘突向前,单脚站立的他腰身一扭,那铁肘接着这股腰力带着风声便朝对方胸膛狠狠砸了过去。
“咚!”这时,那条和对方对了膝盖的右腿才落到了地上。
申哥看对方铁肘来的凶猛,一个撤步,同时上身后仰,爨琛的铁肘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同时他的右脚飞快地上踢。
“咚!”地一声,爨琛一声闷哼,胸口被申哥一脚踢中。虽说申哥这是在后仰的过程之中飞起的没用用上全力的一脚,可以申哥的力量,爨琛这一下仿佛被一柄大锤砸中一般,人便如风筝一般,双脚离地飞了出去。
就看申哥在身体几乎平躺到地面之时,双手往身后的地面上一拍,不但止住了跌势,人更是一下又直起身来。接着他双腿一弯,双脚一蹬,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依旧往后飞出的爨琛扑去。
爨琛人还未落地,便看申哥犹如猛虎一般地扑将上来,他忍着胸口的疼痛,也亏得他自幼炼体勤奋,否则一个平民挨上申哥这么一脚,当场便是被踹碎胸膛的下场,弯腿收腹,双臂一曲,腰间用力,双臂上挥,人立刻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第一时间映入他眼帘的,还是申哥那双沙包一般大的拳头。
“砰!”得一声,先是一声闷响。
“砰!”,又是一身闷响。
第一下的声响是他的双臂格挡住申哥拳头的闷响。
第二下是他受到如此大力击打再度被飞出后,他的后背撞在一颗大树之上的声音。
“小子,服了没?”申哥自空中落下,站在地面之上的他好整以暇地拍了拍双手,神色轻松地对着栽倒在大树之下的爨琛说道。
爨琛双手撑地,慢慢地从地上重新站起身来。此刻的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噗!”他先是一口将嘴上的烂叶泥土吐了出去,右手一抹,将嘴角的一丝鲜血抹去,一对眼睛死死地盯着几丈外好整以暇的申哥。
就看他缓缓抬起右手,竖起食指,左右微微晃动几下,这才开口道:“我这个人也素来不好多管闲事。但平生最看不起欺负女人的男人。男子汉大丈夫练就这身本事是用来上阵杀敌的,不是用来欺负女人的。你的拳脚功夫很好,但你这人我看不起。”
这爨琛乃是宁州建宁郡人士。过去益州南中地区号称有传统五姓本地豪族,分别是孟、爨、李、董、吕。这五姓的历史源远流长。吕姓乃是当年大秦相国吕不韦的后人。当年吕不韦被秦王诛杀之后,将吕氏宗族举族迁徙至帝国的最最南端。自那之后,吕氏宗族便在宁州繁衍生息起来。爨氏乃是当年后商商明帝时期被派来宁州都督这边各族蛮夷的都督之后。李姓乃是秦国灭掉蜀国之后在蜀地修建了都江堰的李冰的后人一枝。当年协助唐蒙开凿五尺道开通之后,这一枝便留在了宁州这边。孟姓乃是当年大楚派遣大将远征黔中之人的后代,也是世代居于此地。至于董姓,却是后商末年,蜀地董阖时任永昌太守,在这边甚得民心。三国混乱之际阖家从蜀地迁移到了这战火波及不到的地方。
在很多人的眼中,南中那块地区的人民都是未开化的僚夷。脑子简单,粗俗野蛮,甚至有些不识好歹。可在很多南中本地人自己看来,蜀人乃至交广之人太过狡诈,远不如南中人敦厚淳朴。外人眼中的不识好歹,南中人自己到时甘之若饴。因为在南中人的眼中,这不是不识好歹,不是不知变通,而是不畏强权,而是宁折不弯。
爨琛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南中之人,愈是受挫,愈是顽强。
虽说他已经被申哥蹬了一脚,又挨了一拳,胸口胳膊上不断传来的剧痛让他呲牙咧嘴,可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害怕,没有丝毫退缩。
“来,我还可以一战!”看着羞怒的申哥再度飞扑而来,爨琛轻轻又坚定无比地说了声,同时也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对于上洛那边的修士来说,和别人赤手空拳打斗实在是最最粗俗的行为。再是穷困潦倒的寒门修士,那腰间必定是要挂一柄长剑的。若是逢上争斗,双方一般都是比剑。在那边的修士看来,赤手空拳搏斗那是平民们才会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