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那么多。”乔峰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后悔,可又转眼被决然之色替代,“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乔峰抵命就是了。”
“乔连长,这个事情不仅仅是你抵命就能解决的。你的家人呢?这些跟着你一起做事的士兵呢?高君侯呢?”辛辉看到乔峰脸色大变,心中冷笑,嘴上却继续说道:“按照朝廷法律,今日涉及这件事的都要处死。而且不仅仅是你乔连长和这些士兵,便是你们的家人也都要连坐处死。就连高君侯,怕也逃脱不了罪罚。”
“姓辛的,你他妈的怎么不早给我说这些?”乔峰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瞪着辛辉的眼神透露出仿佛要杀入的凶光。
“你自己蠢笨如驴怪得了谁?”辛辉心中冷笑却一点也不害怕乔峰凶恶的眼神,也是直盯盯地看向乔峰,没有丝毫的退缩。“乔连长,我们也罪责难逃,也是要被诛灭三族。”
两人对视片刻,乔峰终于还是将头一扭,又挥起拳头狠狠地朝着石阶砸去,只砸的自己的拳头血肉模糊一片。
“乔连长,俗话说的好,天无绝人之路。”辛辉心中得意,嘴上劝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把这口黑锅扣在流民身上,你我众人才能得以保全。”
“什么?”乔峰浑身一震,一脸惊容地看向辛辉,便是手上的痛苦也仿佛觉察不到。
“小声点。”辛辉看了一眼四周,拉着乔峰站起身来,“此处人多眼杂,咱们到内堂说话。”
第227章 怒道
两人来到内堂之中,辛辉继续道:“乔连长你看,若是我们把广汉的流民引来,让他们攻陷德阳县城,如此席伟等人便是死在了流民手中,便不是我们下的手。如此,我们的性命保住了,我们家人的性命保住了,你的高君侯也不用为此事担责任了。”
“可我们好不容易才杀退流民的啊,我们和他们是仇敌啊。”乔峰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切,哪有什么仇敌不仇敌的。”辛辉继续道:“到时我们和流民说好,德阳城让给他们占领,然后我们一道逃亡荆州。对外人说起,就说席伟手下有西军和流民勾结,趁夜打开了德阳城门,我们力战不敌,这才败退。”
看着乔峰听到自己这番话痛苦地抱头在内堂走来走去,辛辉心中不由对自己父亲的计划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此情形之下,乔峰他只能按照父亲设计的路线而走,只能跟随辛家。辛家便好比免费得到如此一股战斗力强大的奴仆,便是以后远走荆州,有了这些人的护卫,更是让寻常人不敢欺负。
“流民占了德阳,我们去哪里?”乔峰再抬头时双眼之中俱是迷茫。
“我们决定要远逃至荆州,那边有我父亲的故旧。乔连长,你们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否则万一走漏了风声,你不仅是害了你们自己,害了你们家人,也害了高君侯。”
德阳县城的大牢之中,霍岩带着脚镣手镣披头散发地坐在潮湿的地面之上。牢房之内散发着一股股屎尿混合着发霉腐朽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自从那日兵败被俘之后,他们这些俘虏在辛苒的要求下被周行移交给了辛苒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却被押往了武阳县,再由王瞻押送到了驻地。牢房里面的饭自然是极差的,每日还只有一顿饭,饿不死就行。霍岩原本一个快两百斤的壮汉在牢房里面关了才一个来月,便已经饿的瘦骨嶙峋的,天天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不过在三天前,他惊讶地发现从一大早开始,他的饭菜竟然丰富了许多。大白米饭管饱,菜式也配有三份。
“难道是到了要被斩首示众的日子了?”霍岩心里这般想着,可饿了这么多天,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先吃饱饭再说,总不能去那边当个饿死鬼。
便是这般连续吃了三天,霍岩终于感觉恢复了往日五六分的力气,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不再是前几天那般的枯黄。就前几日那种状态,便是一名普通的狱卒他都打不过。再是修士,任谁饿了这么多天,身上也没有一丝力气,便和普通人饿了这么多天几乎是一样的。
大牢之中不分日夜,他今日刚吃完饭,正准备如往日那般蜷在墙角睡去,突然听到一阵脚步之声从外面走来。他睁开眼睛望去,先是望见那边有火光传来,紧接着几道人影出现,径直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许久在黑暗中渡过的他骤然间受不了如此明亮的火把光线,不由眯了眯眼睛。那为首之人他虽然不认识,可从对方的服饰来看,他也知道此人就是广汉郡太守辛苒。
“辛府君竟然亲自前来送霍某上路?”霍岩看着径自走进他牢房的辛苒说道:“霍某是该感到受宠若惊呢?还是该感到荣幸呢?”
辛苒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让跟随的人都远离开来,这才开口道:“霍岩,你本来也是朝廷的军士,只是遭逢赵之乱这才不得不跟着蹇硕一道投靠了流民,本府内心深处甚是为你们惋惜。”
“原来辛府君是想要招降我了?”霍岩听到这里内心微微一动,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嘴上冷冷地说道。
“不是招降。”辛苒对着霍岩摇了摇手指道:“而是要把德阳送给你们。”
“什么?”饶是霍岩见惯了世上各种离奇之事,听到此言之后脸上终是大惊失色。
“实话告诉你,德阳城中的道庶民精佳军给我惹了大祸,杀了前来视察的都督梁益二州军事的席伟。老夫担不了这个责任,就如同你们当时一样,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等死?”辛苒此时脸上早已换成了一副沉重的神色,“那只有连夜逃跑了。”
“那道庶民精佳军呢?”霍岩禁不住问道。
“他们依然还在城内。”辛苒道:“老夫迫于他们的实力,暂时已经安抚住了他们。”
“这和我又有何关系?”霍岩脑中飞速地转动着。他心里清楚,天上不会突然掉馅饼,辛苒来找他,自然是想利用他。
辛苒看对方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神色,冷笑一声道:“实话告诉你,本府出了这牢房便会立刻离开德阳。在走之前,感慨于你我处境类似,这才发了善心释放你等。实话告诉你,今日是你们这些俘虏的唯一一次机会。那道庶民精佳军一百多号人此刻正睡的正熟,而他们院墙之外已经堆满了易燃之物。可烧不烧死他们,本府不会出手的。你霍岩若是愿意,那就带着你的人出去烧死他们,占领德阳城。若是你不愿意,呵呵。”
听到这里,霍岩脸上终是一变,开口道:“有没有兵器弓箭?”
“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好。”霍岩干脆地大声道:“虽然我霍某人不知道您堂堂的辛府君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左右都是一死,这事我干了。”
说道这里,霍岩又死死地盯着辛苒看了片刻,又开口道:“今日我才知道为何我当不了官,你们这些当官的真是阴死人不偿命。那道庶民精佳军好歹是过来帮助你们守住德阳城的,却竟然要落到如此下场。我老霍想不明白。”
“哈哈哈哈,”辛苒大笑几声道,“你只要明白我白送给你们一座德阳城就行了。”说完,在霍岩复杂的眼神之中,辛苒阔步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之后,德阳城外。天色此时已经有了一点微微的亮色,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的辛苒驻足望向高大巍峨的德阳城池,眼神之中透露出难以描述的神色。
一阵马蹄声传来,一行人从城中来到了辛苒面前,为首的正是辛辉。
“事情都办妥了?”辛苒开口淡淡地问道。
“一切都办妥了,乔峰他们没有一个人逃出火海。”辛辉回答道,只是脸上露出了不忍神色,“父亲我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呢?”
“只要他们活着,总会走漏风声的。只有死人才会保守住秘密。”辛苒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对着辛辉说道,“派人告诉许使君,就说道庶民精佳军因和席伟争抢你妹妹辛婉而产生争斗。乔峰擅自引流民进城杀死席伟一行人,我等力战不敌,只能逃出德阳。这锅,终究还是让那位诛杀国贼沈秀的大英雄去背吧。把我的辞职书连同太守大印一道带给那位许使君,我们离开蜀地,离开这混乱之地。”
巴东郡鱼复县又名白帝城,乃是大江三峡第一峡瞿塘峡所在地,自古便是益州和荆州的天然分界点。浩浩荡荡的大江在巴郡汇聚了涪江嘉陵江等支流之后水势更是雄浑无比,到了瞿塘峡这里,河道陡然变窄,让大江之水是波涛汹涌呼啸奔腾,让人望之生畏。
诗人有诗云:白帝高为三峡镇,瞿塘险过百牢关。
辛苒一行一百多人经过五天的行程来到了白帝城,和先期来到这里的四百多人汇合在一起,先在城中休整了一晚,又联系好能通过瞿塘峡的大船,一大早便来到江边渡口等待上船。
“从白帝城出发坐船不到一日便可抵达巫山县,便是荆州建平郡境界了。从巫山县再行两日便可抵达宜都郡的夷陵县,那就是当年蜀商先主被东吴大将陆翊大败的地方。咱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里。宜都太守乃是为父当年在凉州金城郡为太守时下面的一个县令,夷陵县令也是你们的堂叔。有他们二人照料,我们到那里落脚不成问题。”辛苒站在江边,一边看着随行众人正在忙碌地搬运东西陆续上船,一边和身旁的辛辉等人说道。“当年后商末年董灼为乱,宣帝之兄也是带领全家离开河内温县前往黎阳。如今我等虽然远离故土,可这世上之事福祸相依,又焉知这次远迁不是好事……”
“好事?辛苒,你做恶如此竟然还想一走了之?”便在辛苒对着身边众人侃侃而谈之际,一道声音自江面上游传来。
众人听到这声音脸色都是一变,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远处江面之上一个竹排自上游飞速地朝这边袭来。竹排之上站着一个人,手持一杆竹篙,远远看不清人脸,可如此远的距离,在山谷劲风呼啸江面波涛汹涌之际依然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朵之中,可知此人修为之深。
“是高君侯。”辛婉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她那天早早便被安排出了德阳城,城中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她是一点也不知道。她这话一出口,辛苒和辛辉两人的脸色一下便变得苍白。
“辛辉,先带你妹妹上船。”辛苒当机立断道:“其他人准备迎敌。”
在得知流民占领的德阳城而城中道庶民精佳军却连一个人都没逃出来时,周行虽然心知这事肯定是内部哪里出了问题,可没有相关情报,他虽然着急,可也无计可施。直到两天前,箭伤未愈的段誉骑着马回到他们在江阳的大营,他才知道德阳城前前后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岩在辛辉离开之后,迅速让人扑灭了大火,可道庶民精佳军此时几乎已经全军覆没了。只剩下最先冒着大火冲出的那些被弓箭射翻的一些重伤员。段誉体质过人,在身中五箭的情况下竟然顽强地挺了过来。休养了两天,便能下床走动。霍岩第一时间便让人送他回到了周行所在的营地。
在听到段誉把这前后事情说完之后,周行气的是怒发冲冠。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人心竟然能坏到如此地步。只是为了自己免受惩罚,就将如此多的无辜之人甚至救援过帮助过他的人都一起陷害至死。
他已经出离愤怒了,他发誓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杀死辛苒为乔峰他们讨回公道。
辛苒望着如飞箭一般急速前来的小小竹筏,心中又是纳闷又是骇然。从对方如此前来的气势,他能感受到对方那一往无回的信念。他不知道是霍岩那里出了问题让周行这么快就知道了是他在幕后导演了这一切,他现在没时间想这个问题。他纳闷的是,堂堂的一介亭侯,至于为了上百名手下就敢孤身前来复仇。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更何况是平民们的生命。
平民们的命不值钱,但这位亭侯的命值钱。他不仅仅是诛杀国贼沈秀的大英雄,更是晋阳王家的女婿。而荆州刺史还就是晋阳王家之人。
便是这么一个犹豫,他没有第一时间下令让周边的修士射向周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周行从竹筏上面一跃而下,朝他冲了过来。
“周侯,”辛苒皱了皱眉头朗声道:“你我身份尊贵,何必为了些许平民便要生死搏斗?这事算我辛某人做错在先,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辛某绝对没有二话。”
“赔礼道歉?”周行看着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怒火更是熊熊燃烧起来。他不理解为何关系到这么多人性命的事情在对方看来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赔礼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刀剑做什么?辛苒,你到了地底亲自给他们赔礼道歉吧。”
“姓周的,你休要仗势欺人。”辛苒此时也怒声道:“不要以为你是晋阳王家的女婿我就不敢动你,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你一个不成?我劝你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否则大家到时伤了对方,脸面就不好看了。”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周行冷笑一声,一个跨步,手中足有三丈长的竹篙直直便朝辛苒刺去。
这竹篙来得好快!
辛苒急忙侧步扭身,同时急挥手中宝剑朝竹篙斩去,同时口中大喝道:“放箭,不要射死他即可。”
第228章 不再言语
他的话音未落,周行手腕一抖,这长长的竹篙便仿佛一道鞭子一般,先是朝外一弯,又闪电般地朝辛苒抽去。
“啪!”灌注着周行灵力的竹篙先是抽到了辛苒的宝剑,一股不可阻挡的大力瞬间便将他手中的宝剑抽飞开来。紧接着又抽到了辛苒的腰部,顿时让他口中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
便是这一下,饶是以辛苒这么多年五品修士的炼体修为,肋部的几根骨头便被这小小的竹篙一下击断,人也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击飞出去。
周行足尖往地上一弹,人已经飞向了空中,避开了左右射来的弓箭,竹篙又是呼啸着连番抽去,竟无一人可以阻拦一下,瞬间便又放倒了四名修士。其余众人看到周行如此神勇,在一人带头扭身逃开之后,众人也呐喊一声,纷纷朝远处逃去。
周行落到地面之上,也不看其他人,径直朝犹自疼得在地上翻滚的辛苒走去。
“姓周的,你我二人平日里无仇无怨,你今日真要杀我和我辛家结仇吗?”辛苒看周行冷着脸一步步走来,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大声对他喊道。“我辛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历代都有修士,你何必为了那些平民和我们家结仇呢?”
周行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地面上仰着头望着他的辛苒。他扔掉了手中竹篙,从腰间拔出宝剑,正准备挥臂斩下,突然间,一个女子的惊呼声传来:“高大哥,住手!”
他扭头一看,就看辛婉泪流满面地从楼船那边飞奔过来。
“高大哥,”辛婉冲过来跪在了周行脚下连连磕头哀求道:“我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还望高大哥能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婉儿愿意为高大哥你做牛做马来报答高大哥。”
“婉儿,这不关你的事情。”周行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父亲阴谋害死了乔峰等一百多人,我不杀他怎么能对得起乔峰他们。”
“啊。”辛婉听到这句大惊失色,扭头看向她父亲,凄声问道:“父亲,高大哥所言是否是真的?乔大哥他们真的是被你害死了?”
辛苒看着女儿的神色,冷哼一声,扭过头一言不发。
辛婉看到她父亲如此神色,心中如何不清楚周行所说的都是事实。她默默地站起身来,双眼之中充满了呆滞。
突然,她放声大哭转身朝大江方向跑去。
周行手提长剑呆呆地看着辛婉跑开,正准备再度挥起宝剑,就看辛婉跑到江边一个飞跃,就那般跳入了大江之中。
“婉儿!”辛苒看到女儿跳入大江不由凄惨地大声喊道:“不要!”
“操,辛婉,你傻逼啊!”周行一边撒腿朝大江跑去,同时手中宝剑挥过辛苒的脖子。
“梁州那边许使君是怎么说的?”益州刺史府内,罗商原本乌黑的头发之中隐约多了些许银发。德阳的突然失陷让他意识到局势有可能再次失控,而最新的另外一个消息便是有汶山郡快马来报说有一支流民军队突然越过虎跑岭进入汶山郡境内,虽然没能突袭拿下汶山县城,可广阳县已经被流民占领,蚕陵、平康、升迁、兴安等县纷纷游骑来报说各县羌蛮蠢蠢欲动,大有响应流民之势。
可便是面临如此严峻的形势,梁州那边最先派过来的使者商议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想要将道亭侯周行捉拿至南郑,说是许使君得到业已辞职的广汉太守辛苒报告说是道庶民精佳军一部因为和席伟争风吃醋而趁夜放流民大军进入德阳城,将席伟一行人杀死。
“许使君说虽说那道亭侯当时不在德阳城内,可他的属下杀害了持节都督梁益二州流民事务的席使臣,还因此丢失了德阳,如此大罪他周行罪责难逃。许使君的意思是让罗使君您将周行押送到南郑,然后由他押送到上洛,让朝廷来定罪。罗使君您看如何?”
“哼,”罗商冷哼一声,“据我所了解的情况是辛苒私放流民害死了席伟和江阳都尉的一部分军士。要捉拿,也是先捉拿逃窜它地的辛苒。”就在梁州使者抵达驻地之前,他接到江阳太守毛洪送来的报告却是说是辛苒阴谋害死席伟一行人,并偷放狱中的流民,将驻扎在城内的道庶民精佳军一部全部烧死,如今只剩下一个幸存者在江阳道庶民精佳军的大营之中。
在罗商看来,当务之急是双方商量好如何再度稳固住防线,而不是先找出丢失德阳的元凶。那道庶民精佳军就在江阳,便真是周行他们杀死席伟一行人,现在也不是追求此事的时机。更何况罗商压根就不相信周行会做出这种行为。
当初流民势大,江东人人危惧之时,就是这个道亭侯自愿领兵将进攻德阳的流民击退。罗商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周行手下的那些平民军士,若是没有人支持,他们又怎么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杀害朝廷派遣来的使臣呢?
“这事我会认真调查清楚的。“罗商再度开口道:“我已经派人去缉拿周行,我也希望许使君能将辛苒缉拿归案。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谁是谁非,到时让他们二人对质即可明了。
梁州的使者前脚刚刚离开,乔登又从外面风尘仆仆一脸凝重地来到刺史府。
“使君大人,我刚刚得到消息说周行在白帝城追上了辛苒,当场将辛苒斩杀。”
“哦,”罗商听到乔登这话,眉头更是紧锁,“那周行人呢?”
“周行随即因救援跳入大江的辛苒之女辛婉也跳入了大江,两人现在不知所踪。使君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当务之急有两点,一是是要稳住江阳犍为一线,一是要派人救援汶山。”罗商开口道:“汶山那边我决定派从事张猛率领五千兵马前去,至于江阳那边,登儿,我想让你过去替代周行的江阳都尉一职。”
“是,小婿领命。”乔登听到这个命令精神为之一振,立刻大声回道。
“过去之后不要贪功冒进。”罗商又缓缓开口道:“流民新拿下德阳,以他偏军这些人马,暂时无力再继续前进。你过去之后首先要做的便是安抚住周行手下的那些部曲,打压一两个周行原本看重之人,提拔几个原本不被周行看重之人,将这些部曲都真正收入到你的帐下。”
“小婿明白。”乔登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犹豫开口道:“那周行回来之后该怎么办?”
“周行属下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便是他是诛杀国贼沈秀的英雄,便是他是晋阳王家的女婿,便是他并不知情,可依旧是罪责难逃。”
他看乔登欲言又止的样子,摆了摆手,继续道:“我何尝不明白这次事件怕就是如毛洪所说的那样,可登儿,你要慢慢学会站在更高的角度看问题。周行如果命大能回来,那你第一时间也要把他抓起来送到驻地。你要知道席伟之死,河间王肯定不能接受,便是齐王也不会接受,否则朝廷的威严何在?朝廷的脸面何在?”
“现在益州梁州的流民形势很是微妙。若是河间王派遣过来的衙博大军突然失控,那后果不堪设想。登儿你说,若是用周行一人换取河间王大军,你该如何选择?”
看着乔登低着头说不出话来,罗商微笑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便是把周行送到长安,周行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河间王就是要一个面子,他不会傻到杀死周行这个诛杀沈秀之人,更何况这人还是晋阳王家的女婿。周行还是太年轻,他应该怎么也得留下辛苒那条性命…”
“周行死了?”刚刚拿下群山环绕之中的升迁县城的章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他那颗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再度被一个倩影所充满,“却不知她现在过得怎样?”
“仙师,”一位头上绑满了小辫面容甚是粗豪的黑脸大汉来到章布面前恭敬地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南下。”章布调整心情大手一挥激昂地说道:“老君已经托梦于我,说已经将犍为郡赐予了你们羌人。那里土地肥沃地产丰富,那里气候温和雨水充沛。只要你们是老君忠实的信徒,老君便会将犍为郡永远地赐予你们。”
“我等羌人愿永远信奉老君,”那羌人首领立刻单腿跪地,仰着头双手高举,对着上空虔诚地说道:“感谢老君赐予我等肥美的土地,我们的子子孙孙永远会把自己的灵魂交给至高无上无所不知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