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使君任命乔登为新一任江阳都尉,现在人已经到了资中县城,两日后便要抵达这里。”江阳道庶民精佳军大营之中杜畴一脸凝重地说道,他的周围还坐着公孙盛凌普公孙舒公孙嫣黄元虚竹慕容复段誉等人,众人的脸上都是凝重无比。“今日大家坐在一起,就是商议一下我们该何去何从?”
“君侯下落不明,罗使君便让那乔登替代君侯,此举也难免太让人寒心。”公孙嫣嘴快说道。
“君侯是为了咱们冤死的兄弟才下落不明的,”段誉瓮声瓮气地说道:“更何况他是咱们道侯国主君。我不管是谁来,我只认君侯一人。”
“就是。”黄元紧接着情绪激动地嚷道:“君侯待我们如同再生父母一般,咱们可不能没了良心。”他说着,又瞪着眼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之中充满了凶狠之色。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君侯。不找到君侯,再怎么嚷嚷也是没用。”慕容复斜了一眼黄元冷冷地出声道,他平日里最是看不惯黄元天天把他修士的身份挂在嘴边。
“慕容复,你什么意思?”黄元大怒道:“谁说不寻找君侯了?”
“住嘴!”杜畴大喝一声,他冷冷地扫了一下慕容复和黄元,又开口道:“寻找君侯肯定是要寻找的。昨天我回了一趟道侯国,见了主母。主母说要自己亲自前去鱼复乃至荆州寻找君侯。今天来,一是要确定谁连同我一道跟随主母前去寻找君侯,二是咱们这道庶民精佳军乃是君侯一手建立起来的,是君侯的心血。当初流民肆虐之时,唯独君侯挺身而出不顾个人荣辱前往德阳援救。看看那辛苒的所作所为,我们这支军队落在谁的手中,我想都远远不及君侯对待我们。所以,我借口跟着主母寻找君侯,带着一部分人走,再留一部分人看护道侯府。大家意下如何?”
公孙盛看着众人点头,眉头紧锁道:“可咱们已经隶属于江阳都尉了,如杜兄所言,如何过得了毛府君一关,罗使君又如何能接受?”
“哥,你……”公孙嫣听到公孙盛这话顿时急道。
她话还未说完,公孙盛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语继续道:“若是大家都不告而别,这形同谋反,这不是帮君侯而是害君侯。”
公孙盛说完这话便闭嘴不言,而众人听了之后,也都沉默起来,一时之间,大帐之内一片宁静。
“我赞同公孙先生所言。”慕容复打破平静道。
“哼,墙头草!”黄元不满地看了看公孙盛又看了看慕容复低声骂道。
“姓黄的,你骂谁呢?”慕容复怒道:“你说该怎么办?”
“哼。”黄元哼了一声却说不出什么话出来,只能恨恨地用右拳猛击了自己的左掌一下。
“让我说,咱们大家伙一同返回道等君侯回来。管他什么乔都尉什么毛府君罗使君的。”段誉再度开口道,“若真是朝廷找咱们麻烦,咱们就找雍大哥他们去。”
“混账!”杜畴连忙喝骂道:“段誉闭上你的臭嘴。”
段誉一向对杜畴敬畏有加,听到这话不由缩了缩脑袋不再言语。
“公孙团长,你的意见是什么?”杜畴喝止了段誉之后又看着一直埋着头不发言的公孙舒问道。
“德阳大战之后,我和君侯一道视察伤员的时候,我看君侯当时面露不忍之色。”公孙舒没有直接回答,开口缓缓地说道:“我知道君侯是心疼咱们战死的和受伤的士兵。后来大家都知道,君侯从征兵到钱粮都曾遇到过种种困难,我问过君侯,是否后悔过前来救援德阳。”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帐内之人。
第229章 落败
看着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他又道:“君侯当时停顿了一下,又紧接着道,我不后悔。若是重新再来一次,我还是回带领你们前来救援德阳。再接着,他又对我说,公孙舒,我希望你能牢记一点,军队不应该属于哪个人的,甚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语,军队也不应该属于君主的,军队他是人民的。所以他才将这支军队叫做庶民精佳军。”
公孙舒说到这里,面容再度坚定起来,他站起身来,看了一圈,又昂起头,缓慢而又无比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走的,我会留在这里。我不是为了这支军队是谁的而留在这里,我只是想若是君侯还在这里,他一定也会同意我的看法。”
长安,征西将军府。
“什么?周行下落不明?”河间王皇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罗商他是不是故意搪塞孤?”
“大王,”精阁内一个嘴上留有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道,“是可忍孰不可忍!纵使大王宅心仁厚不想追根刨底,可外人怎么看这事?”
说话之人叫做游勋,李晗调任上洛翊军校尉之后,游迅便成了征西将军长史,逐渐得到皇甫的信任。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皇甫皱紧眉头发问道。
“属下倒有一策。”游迅胸有成竹地说道:“但属下先恳请大王宽恕属下之罪。”
“游长史有何计策快快说来,便是有所不妥,孤也不会怪罪于你。”
“只需令衙博惨败丢掉葭萌关和剑阁关即可。”
“大胆!”皇甫闻言脸色大变道:“这事如何能做的?”
“这事如何做不得?”游迅看皇甫惊怒并无任何恐惧之色,继续从容说道:“大王原本是都督雍凉秦三州军事。可当流民肆虐梁州益州之时,大王您接到罗商他的求援,第一时间便派遣衙博率领大军前去援助。可看看现在,天下谁人赞赏大王你的高风亮节之举?”
“没有人!”游迅看皇甫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继续侃侃而谈道:“再看那新野王。原本跟着齐王一道立下诛贼大功,可现在呢?他麾下的镇南大军被齐王强留在上洛为齐王助威而不能返回荆州,只是让他本人带着一千亲兵返回襄阳。”
“大王,您还没看明白吗?这天下都是为己谋者贵,为天下谋者苦。”游迅越说越是激昂,“只要衙博将军大败,没了剑阁葭萌两关,流民势必北进汉中,东下巴西巴郡,那梁州益州局势就无比严峻。大王,试想如此情况之下,齐王殿下会做出什么决策呢?”
“让荆州救援益州?”皇甫恍然大悟道。
“没错,就是要让荆州出兵,要他齐王将强留在上洛的镇南军重新遣返回荆州!”
“永安元年正月十九,衙博兵败于葭萌关下,梓潼太守张征战死,流民占据剑阁葭萌二关,巴西郡大部已经沦陷。二十一日,另一部流民自郫水上游汶山郡境内渡过郫水。二十二日,广柔失陷。二十四日,都安失陷。二十五日,郫县被围,流民游骑已经出现在了郊外。”齐王府内,朝廷重臣汇聚一堂,气氛异常凝重。中书令葛泰正大声描述着梁州益州当前的严峻形势。“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昨天罗商又派人来报,说南夷校尉李毅派人前往驻地求援,说宁州夷民反叛,围困了味县(宁州南夷校尉府所在地,此时的宁州刺史暂缺,由南夷校尉行刺史之职)。”
齐王皇甫听着葛泰的报告,眉头不由更加紧锁起来。他今年才刚满三十岁,可就是前两天,他的妻子竟然在他的头上发现了几根白发。他辅政之初雄心勃勃,虚贤纳士广开言路,一时之间,齐王府内英才聚集。可不想一个原本以为是个小问题的益州流民问题竟然弄的如今三州不宁。
“太尉,”皇甫看着坐在左手首位的王琰道:“您看该如何应对如今的流民形势?”
“先说宁州的事吧。那些夷民以老朽估计不是为了造反,上次宁州援助益州失利,这次怕是再次征召夷民援助益州,那些夷民才被人鼓动围困味县。以我来看,宁州乃是疥癣之疾,只要益州稳固,宁州之事不足为虑。”在坐众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王琰一开口,众人顿时都心中了然,心道此公不愧是为天下人所倚重的朝廷元老。虽远隔千里,却如同亲见一般。
王琰看众人点头,继续说道:“梁州益州流民原本算不得什么大问题,他们打出的旗号也是行窦荣梁统故事,由此可见他们反心不坚,首鼠两端。之所以弄出现在这么大的动静,究其缘由,乃是出在前任益州刺史赵身上。若不是赵作乱让州军残破,流民怎么也弄不出大乱子出来。依老朽来看,为今之计,当从荆州调遣精兵前往益州平乱,声言只诛首恶余者不问,我想便可顺利解决流民问题。”
“王公言之有理。”光禄勋崔赞接口道:“如今已经是二月份了,此事能尽快解决就要尽快解决,否则时日一长,别又耽搁了第二季的播种。”
齐王皇甫点了点头,开口道:“王公崔卿所言极是,益州一些地方的秋种已经耽搁了,这不能再耽搁第二季的种植。荆州现在的兵力还有几何?”
“荆州现在,”王琰刚一开口还未说完,葛泰却直接打断他的说话道:“荆州户数足有近两百多万,人口有一千多万,光在册修士就有七万多人,更何况我听说现在流落到荆州的益州流民足有数万之家。荆州王承刺史文武兼给,我想一个区区流民,王刺史解决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王琰没看葛泰,却是盯着齐王皇甫。皇甫避开了他的目光,侧着头沉吟一会,最终开口道:“就依葛中书所言,下令让荆州刺史自行募兵前往益州平叛,所有流落荆州的益州流民不得再在荆州停留,一律前往各自所在郡县集合,统一接受荆州刺史的调任……”
“三哥,那葛泰为祸更甚沈秀。”太尉府内,王琰怒容满面地对着王融抱怨道:“益州当初操之过急已经逼反了六郡流民,葛泰这般,势必还要逼反在荆州的益州流民。到时荆州若是再乱,这天下局势还如何收拾?”
“他们不想将镇南军遣返回荆州啊。”王融淡淡地说道,“东军南军现在都在上洛,北军在邺城,西军在长安,俱是虎视眈眈。原本这四方大军是用来镇守四方,却不想成了现在相互敌视,却不顾各地危局。这大晋,多事之秋啊。”
“唉,”王琰听了王融这话长叹一声道:“现在竟然还不如贾后之时。贾后虽然跋扈,可朝廷之事却还是放任你我还有张桦来决断。而如今朝堂上的事情竟然全都由沈秀葛泰这种小人来决断。看看他们是如何考虑问题的?都全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考虑,完全不顾朝廷大局。偏偏赵王齐王还就新任这些人。”
“因为他们觉得沈秀葛泰这种人才是全心全意为他们考虑,而咱们心中没有他们。”王融接口道。
“三哥,那王承这次征讨流民,你怎么看?”
“王承虽然以前没带过兵,也素来不喜欢刀兵之事,但九弟你不要忘了,他小时候曾经和王墩模拟过几次对战,王墩就从来没赢过他一次。便是咱们家那个早亡的最为你我看重的王武子,当年也对王承是赞叹有加。此次出征,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唯独担心的就是荆州大军出征之后,万一荆州也有流民作乱,那荆州不就成了第二个益州了吗?益州乱了,尚可从荆州出兵,荆州乱了,又从哪里出兵?”
却说周行那日看见辛婉纵身跳入大江之中,连忙运足了全身气力奔跑过去。他此时的“化龙诀”按照他自己的估计,至少已经练到了第六层,身体之强悍当世几乎无人能及。在辛辉等辛家众人骇然的眼神之中,就看灵力全开运起“化龙诀”的周行已经化作一道道残影一般,快到看不清人形。
这白帝城就在瞿塘峡的入口上方数百米的地方,虽说还未进入瞿塘峡,但江水已经是非常的急湍。周行飞跃到一艘停泊在岸边的高大楼船之上,驻足望去,就看辛婉的身影在江中起伏,已随着江流冲出数十米之外。便是以周行现在这种修为,全力一跃,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便是辛婉不动,周行也跃不到那里,更何况江水是如此的急湍。
他急忙又一跃跳下船来,顺着岸边朝辛婉的方向疾驰,每一步跨出,都足有十几米的距离,他必须要赶到辛婉漂流进瞿塘峡口前将辛婉捞回来。他不知道瞿塘峡的江水有多快,但以他在那个网游世界中的经验得知,那里江水的速度绝对是这里的数倍。
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赶上了辛婉漂流的位置,也不加思虑,使出全力纵身跃入江水。他跳入之前,已经提前算计好方位,跳入的位置要比辛婉还要往前。此时人在江中,他手脚并用,游进的速度竟然比平常人在旱地奔跑还要快上些许。要知龙能大能小能飞能游。此刻他全力运起灵力开启“化龙诀”,身上早已密布了无数层层叠叠的符纹,这些符纹和水一接触,周行的皮肤表面立时就变得滑腻无比,让他游起来顺畅异常。
他奋力游到漂流下来的辛婉身边,一把抓住辛婉的衣服,用力一拉,将辛婉拉倒自己身边。此时的辛婉又是被灌了几大口江水,又是被汹涌的江水冲击,人早已迷糊不清,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周行。这一下便将周行的一支胳膊给牢牢抱死。周行顺势将她夹在自己的腋下,转过身奋力要朝回游去。突然间,就感到江水猛然加速起来,自己一下仿佛失重一般,被突然变得急速许多的江水一下冲击下去。
“糟糕!”周行心中一沉,赶紧摒住呼吸,就看一个浪头拍来,自己和辛婉瞬间便被压到了水面之下。没多久,两人刚从水面下浮出头来,又是一个浪头拍来。
以周行此时的修为,便是摒住呼吸一整天也毫无问题,可他想到自己腋下夹着的辛婉,心知对方绝对没有自己这般逆天的修为。当下也没有犹豫,立刻用自己的大嘴紧紧吻住了辛婉的嘴巴,缓慢却不间断地输送着足以维持对方生机的灵气。
突然,他眼睛余光扫描到水下不远处几块巨大的黑影,那是江中的礁石。周行心道不好,赶紧用尽全力想要闪过这几块巨大的礁石,可江流实在是太过急湍,一两个呼吸之间,礁石便就到了一米之内。周行下意识一个转身,将辛婉抱在自己的怀中,还未有第二个动作,人便重重地撞击在了礁石之上。
饶是以周行如今炼体修为,饶是以他“化龙诀”六成的修为,可这瞿塘峡的江水是何等的湍急,便是数尺厚的船板撞在了这号称“鬼见愁”的礁石之上,也瞬间会被撞的粉碎。
天地之威,远胜人力。
“咔嚓”一声脆响,侧着撞在礁石上面的周行右臂瞬间便被撞断,只疼的他是呲牙咧嘴。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后背又被江水带着重重地撞在了第二块礁石之上。周行顿时就感到自己的腰眼后面嘎嘣一声,双腿一下仿佛没有了知觉。
然而他的苦难还没结束。便在他的那颗心仿佛坐在失控落下的电梯上面急速坠落却还不知何时方能落地之时,无情的江水又带着他重重地撞在了不知第几块礁石之上,这一次撞击的部位是头部。他人立时便如一块木头一般,重重地撞击之后,弹了开来,而后下意识抱在一起的两人就那般好似失去意识一般随着江水沉沉浮浮朝下游飘去。
他不知道他刚才碰到的地方是被船夫称为“鬼见愁”的地方,乃是这大江之上第一险要之地,自古以来,不知多少船只在那块地方被撞得粉碎,不知多少人在那里葬身鱼腹。没有当地多年的老船夫带路,根本就没人敢通过那里。
第230章 余波
待到周行再次有意识之时,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张长满犹如一根根短刺胡须的黑脸,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小妞,你家男人醒来了。”这壮汉看到周行睁开了眼睛,声出如雷。
“周大哥,你可算醒来了。”这一次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辛婉往日里白净细嫩的面孔此时也是多出挂彩,两只眼睛更是红的发肿。看着周行的面孔,辛婉的眼泪又止不住地顺着双颊滴落下来,点点滴滴,落在了周行的脸面之上。
“嘶!”泪水滴落在脸面之上传来一阵刺痛,让周行不由想要呲牙咧嘴,可这一下牵动脸部肌肉,让他更是感到疼痛。
“周大哥你脸上肌肉不要动。”辛婉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急忙说道:“你右脸受伤了。”
哦,周行想起来了。自己当时右脸好像撞在了一块礁石之上,此时那半边脸仿佛没了知觉,自己完全感受不到。
“你男人的命真硬!”那粗豪大汉瓮声瓮气地赞道:“都撞成这副狗模样了,竟然还能活过来,我老张真心佩服。”
周行从辛婉口中得知这粗豪大汉名叫张昌,乃是荆州义阳国平氏县人士,说是要前往益州,在江边看到他们二人在江中浮沉,于是下水将他们俩救了上来。周行忍着全身疼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情况,双腿还是毫无知觉,右臂也已经撞断,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气海完好无损,气海之中的灵力也几乎处于饱满状态。以他气海的容量,“化龙诀”这种体修法诀每次消耗的灵力算不得多大的损耗。
只要灵力还在,再加上他“化龙诀”已经练至六成,整个身体的恢复能力是异常强大,他按照自己以往游戏中的经验,这种创伤大概经过两三个月就能恢复。
可关键是这两三个月如何安生渡过?
“婉儿,”他忍着疼痛张口对辛婉说道:“你找两根解释的木棍过来,再弄些结实的蔓藤,我得把我这只断臂给固定一下。”
周行随身携带的宝剑早已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倒是那张昌随身携带着一把腰刀。听了周行的话语,张昌很是热情地和辛婉一起过去。这江边到处都是树木,两人三下五除二便弄了几根木棍和一捆蔓藤过来。
周行指挥着辛婉挑出两根笔直的木棍,砍断到合适的大小,自己用左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右臂断裂处完全接好,然后让辛婉将两根木棍把右臂夹住,用蔓藤紧紧地捆在一起固定好。
辛婉以前在德阳城跟着凌普照料过一段时间伤员,干起这些活计很是熟门熟路。
“来,吃点东西。”在他们二人忙碌的时候,张昌很快打了一只野鸡,拔毛之后又是开膛破肚又是在江水中洗干净。生起了火堆,将野鸡烤熟,撕了一条腿递给辛婉。辛婉轻声说了声谢谢,将鸡腿递给周行。
“你们二人听口音像是益州人士?”张昌又撕了一根腿递给辛婉之后,自己用刀割下一大口肉先是大口咬下一块,同时含糊地问道。
“是的。”周行此时已经将灵力运足了好几圈,身体那些伤口迅速结痂,让张昌看到不由心下佩服周行修为之深,“听内人说张兄乃是义阳国人氏,难道我夫妻二人已经被冲到义阳了吗?”
辛婉听周行嘴上说自己和他是夫妻二人,虽是身上也是又酸又痛,可还是止不住一股羞意直冲上来,脸上都微微发烧起来。只是她现在的脸上脏污一片,若不细看,任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不敢抬头看周行和张昌,低着头张开小嘴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嚼着,脑海之中却不由想道:“周大哥这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的。”
“哈哈哈哈,”张昌自然不会注意到辛婉这种小姑娘的细微情绪变化,他听到周行的话语之后大笑道:“这里是秭归,属于建平郡。”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周行虽然感激对方救了自己和辛婉,可也没有完全告诉对方实话,就说自己和辛婉是江阳人氏,贩卖些私盐去荆州,却不想在瞿塘峡船触暗礁被撞沉。
这张昌看起来面容粗豪,可心思一点也不简单。他乃是义阳当地土生土长之人,祖祖辈辈便是义阳人。按照他家中的说法便是,自楚国之时,他们家便落户于此。他们家祖传有一套修炼法诀,据说便是他家先祖因为为一位楚国公子立过大功所以得到了这一套周深的修炼法诀。张昌自幼体质过人,练起这套法诀更是悟性过人,年纪轻轻便在平氏县以勇武出名,并因此被平氏县令征召为县吏,专门负责缉拿巡捕之务。
张昌在贼掾史下任命这些年来,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他性格豪爽仗义疏财,颇得一些人的追捧,在平氏县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便是义阳国内史和义阳王皇甫威都听过他的名字。据说皇甫威原本已经派人前往平氏征召他到自己的麾下,可最终他却没有成行。
那义阳王皇甫威当初在赵王皇甫伦篡位之时表现的太过积极,亲自跑到后宫从年仅七岁的皇太孙手上强行抢过来传国玉玺交给了赵王皇甫伦。在驻地王和齐王进入上洛之后,原本只是想要罚没他一个县的封户作为惩罚,可皇太孙说了一句:“阿皮叔叔当时为了抢走我手中的玉玺差点都快把我的手指给掰断了。”便是这一句让义阳王皇甫威人头落地。
也就是这么一句,张昌原本梦想中前往上洛卖命给帝王家的好梦彻底破碎了。
张昌从小便被江湖相士说他日后当得大富贵,而且不止是一个人这般说。他在平氏县任职时,好些人都常说张兄您是富贵之相。早先他还有些怀疑,可慢慢地,他开始坚信自己日后定能大富大贵。
在得到义阳王征召他的消息之后,他是欣喜若狂,他觉得这便是他要大富大贵的第一步。可转眼间,周周在上的义阳王竟然人头落地了!
这让张昌是失落之极!
他已经提前辞去了原本在平氏县做县吏的职务。原本平氏县那些人都已经给他摆过酒席,前来恭贺他的人都快把他家的门槛给踏破了。可就是年幼的皇帝那么一句话,就将张昌所有美好的梦想给击的粉碎。
一时之间,他每每走在平氏县路上,都仿佛觉得他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每每这个时候,他都羞怒交加,他总觉得那些人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好周骛远。
在他得知李享在益州大破罗商大军之后,他突然心动了一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大富大贵的命运不在义阳王身上,而在益州那个李享身上。
于是乎,义阳人张昌决定暂时远离家乡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前往益州去投靠李享。而便在他沿着大江来到秭归县外之时,救下了周行和辛婉二人。
当然,他也没对周行说实话。在听了周行说自己是贩卖私盐去荆州之后,张昌一拍大腿道:“这可巧了,我正好是打算去你们江阳贩买些私盐回义阳。缘分,缘分哪!”
一道光芒如同流星般划过了夜空,轰的一声,砸落大地,周围十里大地都有一种剧烈的震感,而砸出的一个深坑之中,不是天外而来的陨石,而是一个人,一个身着银甲的人,银色的披风包裹着他的身子,银色的蟠龙枪在黑夜之中泛着无尽的锋寒,他蜷缩着的身子缓缓站起,在他的怀中还有一个婴儿,包裹在了襁褓之中,饶是如此大的动静,婴儿始终安静的沉睡,显得有些安详,银甲男人单手持枪,气宇轩昂,犹如一个百万军中的铁血战神,可是眼眸落在了那一张小小安详的脸庞,眼中却多了一抹悲痛。
“你只是一个无关之人,将人留下来。”深邃的天空,遍布乌云,声如滚雷,充斥着无尽的威严,如同煌煌天威,在那九霄之上传下,翻动的云层,如同咆哮的巨兽,笼罩了银甲男人的头顶,仿佛堕入了魔域,而那周空之上,出现了一个女人,凌空半跪,云层之中透出了两根漆黑的锁链,穿透了她的琵琶骨,而那两条锁链之上似乎有种神秘邪恶的力量,在吞噬着女子的生机,使得她乌黑的头发渐渐变得雪白。
“你这个禽兽。”银枪直指苍穹,银甲男子丝毫不畏惧的怒视天穹,身上的气势似是站在了巅峰,一人一枪,镇压万古,周围的山脉猛兽,都在为他呐喊,银色的披风在狂风之中咆哮。
“虎毒不食子,你连禽兽都不如。”枪影虚空一划,一道划痕在空中泛起亮光,久久不能消散,似乎是在宣泄着男人心中的愤怒。
“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吗?他拥有琉璃骨,乃是天生圣人,这片天地岂能有圣人出现。”云层翻涌,怒雷涛涛,如是代表了一些天道之上的神秘的法则,威严降临在了银甲男子身上,大地开裂,雷霆嘶吼,枪尖之上,泛着一阵蓝色的光波,犹如一柄巨伞,挡住了那从天而降的威压,银甲男子看着那空中快要逝去生命的女子,生生感到无力。
“姓萧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抽取他的骨髓,将琉璃骨移到你那嫡子身上。”银甲男子似乎艰难的抵挡着整片天地,而那隐藏在了浓雾之上的强者,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似他那般强者,当然不用现身。
“似你这等禽兽之人,终将会被武神抛弃。”银甲男人诅咒道,似乎除了诅咒他已经无力做什么了,而提起武神二字,他的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敬畏,武穹世界,武神至上,那是这片天穹唯一的神,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武神的意志,若是被武神抛弃,定将迎来可怕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