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人生,充满未知才有了迷人的色彩。展现出生命的魅力。
但楚云升不认为极端狂傲的影人是这样的人,况且它还不知道蜷缩在哪个阴暗角落恶毒地等着自己被杀呢,只要拔异在自己被撕裂之前,有一丝杀死那个人的希望,他就仍有一线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再渺茫。也大过于零无数倍。
破碎雾起的尘埃一寸寸地逼近着楚云升,同样也一步步逼近着地下那个黑暗的房间。
在那儿,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静止,然后破碎撕裂着。
但是看不见,因为黑暗笼罩着一切。
当破碎的力量肆无忌惮地向前方摧枯拉朽地冲去时。那声响彻星系的杀破之音突然地从黑暗的房间爆发出来。
“好……”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没有激烈,没有杀气,只有淡淡的悲伤,却胜过千军万马的奔腾与咆哮!
肆无忌惮的破碎力量瞬间被覆灭!
舰冢三层的防护层轰然裂开!
静止的世界转眼被击破!
月球上的怪物半边身体被削去!
矩阵舰队如同被飓风袭过尽数燃烧!
楚云升喷血坠海,零维极度危机!
……
甚至,连太阳都在这刹那间都暗弱下去!
光速之间,星系之内,如遭重创,任意击破!
接着,恍惚间,似有一股淡淡的哀伤击破所有生命的心防,生出一丝冰凉的悲伤,花朵凋零,树叶飘落,动物悲鸣,人间流泪。
哀伤流淌在天地之间,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在哪儿,天下若缟素,万物同悲切,只为心中的那丝悲凉不可抵挡,不可抑制。
即使最冷血的嗷卡人,也流着冰凉的泪水,即使零维极度危机的楚云升,也泪流满面,即使冷峻冰寒的月球灵生命怪物,也满眼的泪光。
就更不要说悲伤催心死的“梅尔蒂尼”,飘零欲亡绝的那个人,战死无数兄弟的拔异,以及数不清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亲人挚友的异族、地球人以及地底人等等。
无数人在这一刻悲伤致死,无数人在这一刻哭晕倒地,无数人在这一刻拔剑自刎。
仿佛在为这一刻为谁而殉葬!
“它竟冲破了灵封……”
楚云升惨淡地一笑,自己几乎已经完全没有活下去的任何希望了。
冲破灵封的力量啊!那是什么样的力量?
即使是顶级灵体,想要冲破灵封,所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可想象的。
月球上的灵生命此刻也立即将目光深入地下搜索,眼神十分的凝重,深处还有一丝的震惊。
它的身体遭到了重创,铺天盖地的灵蕴也被打回了身体,但它似乎并不在意这具丑陋身体的破损,像是可以随时丢弃的垃圾。
只是它现在必须依靠这具身体尽快破出月壳,剩下的那只手撕扯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而如牢笼般的月壳仿佛也在刚才的打击中受到重击,不再如之前那般神奇的坚固。
它仿佛在与地下的力量比赛着时间,一边搜索力量来源的位置,一边全力地挣脱月球牢笼。
这或许将是楚云升此生第一次见到的真正的灵之战,但他想自己可能看不到了。
且不说远超他层次的灵战波及,单是影人,也不可能放过他。
他最后看向远方大地裂缝一眼,长长地叹息一声。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死呢?”
他好像在问那个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
这时候,星空中,围绕恒星运动的行星系旋转轨道的中心,从黄道面上缓缓地恢弘升起一个巨大的身影,像是某种镜像的投影,并不似实物。从脑袋到身体依次浮出。
与此同时,大地裂缝中,一步步踏着虚空。走出一个与那个身影一模一样的“人”来。
它飘散着随风起的长发,纯白的衣襟纹走细细鎏金。纵横轻荡,凛冽流空,英锐的脸庞阴郁着逼人的邪气,狂傲蔑空一切的眼神,埋着一缕抹不去的哀伤。
它无视闭目待死的楚云升,无视即将破出月球的灵生命,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关心。
它的怀里抱着一具瘦小的冰凉凉的尸体。
看到那具小小的尸体。楚云升似乎明白了过来,在临死之前,他很想最后一次恶毒地嘲笑影人——
“你纵使有诛天灭地的能力,你纵使有掌控星辰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救不了怀中的尸体,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你也只是一条狗,命运蹂躏下的贱狗!”
但他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来,因为那具小小的尸体他认识。不但认识,她的父亲在冰雪寒冷的极地还救过他。
那个叫着他楚楚叔叔,担心他欺负小八哥哥,觉得他上厕所很臭但总会给他和影人留着宝贵的糖,在父亲与母亲的谎言中孤独活着的小女孩……
他望着影人。唯有叹息,等待属于自己的死亡降临。
月球灵生命也看到了它,剩下的独手再次加速起来,冷酷而极度凝重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裂开防御层的地下舰冢三层也在浮升,飞快地升向地面,露出其峥嵘的一角,但却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它始终一步步的走着,每走一步,身影便消散一分,每走一步,星空的巨大虚影便清晰一分。
直到来到地面,它的身影只剩下淡淡一层,即将要消失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