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太平军主将还真没果兴阿想象的那么呆,他现在做的事是在坚持书本,但是也有他自己的理由。承受巨大损失的同时,他一直在观察清军,交替前进的清军在他眼里已经阵势大乱,他要坚持到机会的到来。他不是书呆子,他只是没能跟世界武器发展的潮流。
假如果兴阿知道了太平军主将的想法,果兴阿一定会给他推荐一位难友,是十个月之后的僧格林沁。他俩的毛病大同小异,是用冷兵器军队的角度去分析热兵器军队。大家运作模式都不一样,当然怎么分析都是错,最后也只能在南墙撞得头破血流。
“慕大侠,准备吧!“果兴阿没有兴趣一点点磨死太平军,冲锋其实可以少死很多人,哪怕是敌人。
二十二门火炮为掩护骑兵冲锋,发起了一次齐射,取得的战果也算不错,二十二个大铁球把太平军的阵列砸得七零八落。步兵在炮兵齐射后,也开始向两翼分散,为骑兵的冲锋让开了道路。三个骑兵连一个骑步连,五百余人抽出了马刀,开始缓缓地放开战马向太平军逼近。越过步兵后,他们开始放开马速,为最后的冲锋蓄力。然而在骑兵开始提速的时候,本应溃散奔逃的太平军发起了亡命的反冲锋。残存的八九百名太平军步兵嘶吼着,迎向了五百多全力冲刺的骑兵。
“炮兵和步兵全力掩护骑兵冲锋!“果兴阿嘶声吼道。太平军的行为大出果兴阿的意料,他可不想骑兵因为这个有过大的损伤。反冲锋的太平军可都拿着长矛一类的武器,战马撞长枪这可不划算。
如果等果兴阿的命令一切都晚了,好在炮兵和步兵也都发现了问题,自主的开始掩护骑兵。赶在骑兵撞敌人之前,一阵炮弹和子弹已经为他们肃清了道路。五百多匹战马呼啸着扫过了太平军,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姑溪河畔一战,清军骑兵伤十一人,折损战马二十匹,步兵、炮兵无一伤亡,全歼太平军当涂守军两千八百余人,俘敌十五人,阵斩太平军师帅韩江牙以下大小军官十七人。因为太平军是赶来救援太白乡的,所以没什么辎重,清军除了一堆破烂刀枪,几乎没有任何缴获。
晚地扎营之后,听着显德汇报的战报,果兴阿久久无语。清军所谓的十一名伤员,也都是轻伤,实际可以说是零伤亡。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屠杀更为贴切。训练有素、意志顽强的太平军,恐怕到死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不过战场找到的太平军火器,只有七门劈山炮,似乎能够说明问题的根源。他们心里的那种战争,已经彻底的被时代抛弃了。
“让工兵把尸首都埋了吧!“果兴阿又想起了僧格林沁,这些太平军可能和他是一类人,一群被时代甩在身后的悲情英雄。
对于十五个俘虏,毕云涛一再建议和尸首一起埋了,以免带着麻烦。已经人多势众的果兴阿,虽然没有收编十五个连枪都没见过的俘虏的兴趣,但还不想杀俘虏,不过包括显德在内的许多人都支持毕云涛的建议。好在俘虏们也给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他们交代了太平军渡河船只的位置,以及当涂县城的情况。果兴阿当即表示,如果俘虏所说情况属实,给钱放他们回家。了解了当涂城内情况的军官们也没了意见,因为俘虏提供的情报的确很有价值。
已死的韩江牙也真是敢干,这哥们听说清军孤军攻打太白乡之后,居然只在当涂留了一百五十人防守倾巢来援。他被干掉之后,当涂几乎是一座空城,从来没进城活动的果兴阿所部全都是满眼的孔方兄。
不过对于太平军的渡河船只,果兴阿基本不抱希望。太平军可是还逃出去了几百人的,这些人肯定会坐船回去,哪里会把船只留给清军。不过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第二天果兴阿还是带着部队准备去太平军停泊船只的渡口搭浮桥,然后到达渡口的清军被眼前巨大的幸福给击晕了。
逃散的几百太平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个报信的都没来,船只居然都好好的停在岸边。简单料理了看船的太平军后,果兴阿所部嘻嘻哈哈的坐着太平军的船渡过了姑溪河,然后直逼当涂城下。
果兴阿在城下抽了一袋烟,然后攻城战结束了,一千四百多眼睛冒着绿光的清军,饿虎扑食一样冲进了当涂县城。缴获之丰厚,让显德等人手舞足蹈,果兴阿也是手脚颤抖。武库里除了几门绝对是明朝制造的铜炮,其他东西都可以直接烧了。圣库里的粮食足够果兴阿所部吃一年半,金银更是让果兴阿下了封锁消息的命令。果兴阿很感谢洪秀全的圣库制度,省了他太多的力气,抢了这里等于抢了全城。
清军给当涂百姓留下了秋毫无犯的印象,以至于后来清军屠杀太白乡的事爆出来,许多当涂城里人是不相信的。果兴阿只在当涂停留了一天半,所有士兵都变成了苦力,他们在没完没了的搬运。因为清军真的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骚扰百姓。当东西终于搬完了,士兵们准备原形毕露的时候,果兴阿的军令再次挽救了当涂百姓。
军令很简单:”跑,用最快的速度跑!跑回荒村大本营!“
这次收获实在是太丰厚了,像一个口袋里装着大量现金的吝啬鬼,果兴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把钱存起来。
五天之后,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节制江北军务、江宁将军何春收到了果兴阿的战报,以及和战报一起送来的十根金条。
第一百零五章 年轻人
抢劫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很难说得清,但是不劳而获绝对是一种能让人瘾的感觉,电影里总有劫匪说做过最后一次收手,但是人的欲望哪里会有尽头。犯罪是一种能让人瘾的东西,只要不被抓住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果兴阿目前没有被抓住,抢够了一年的粮饷,他开始盘算起了未来发展的需求,所以果兴阿卸下了赃款赃物再次轻装阵。
太平军相对于清军,可以说是非常重视火器在战争的作用,但是毕竟还达不到欧美军队的程度,而且不同的军队之间也有差别。江浙一代的太平军属于前出部队,作战强度较大,而且距离沿海较近,所以火器装备的程度也较高。安徽和江西、湖北一带的太平军距离沿海较远,而且处于太平军占领区的核心地带战斗强度较低,所以火器大多集在少数主力部队手里,地方驻防部队还都是冷兵器为主,对于专抢弱柿子的果兴阿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利好消息。太平军腹地是一群战斗力一般的弱鸡,而且还都较有钱,不去抢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简单安顿了大本营之后,果兴阿再次出发,变身成了齐天大圣孙悟空,在太平军的皖赣腹地来了一次大闹天宫。二十天的时间里趁着太平军毫无防备,先后攻克了繁昌、南陵、青阳三县以及大小镇店十六处,斩杀太平军军帅一人、师帅两人、首级万余,抢了个盆满钵满。不过果兴阿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候,一封封急报也摆在了太平军忠王李秀成、英王陈玉成以及左军主将李世贤的案头。
正在浦口与陈玉成闹别扭的李秀成,看到了芜湖发来的急报几乎被气的呕血而死。自从翼王石达开率兵出之后,天国好像没了窗户纸房子,四处都在漏风,逼的自己不得不四处补救疲于奔命。好容易三河镇一场大捷,自己麾下又出了李昭寿和薛之元两个叛逆,整个皖北都因为这两个叛逆被隔断了音信。奋战了大半年,终于击败了周天培暂缓了天京的危局,共掌军政的英王陈玉成又和自己闹起了别扭。
这一摊子烂事一多半是自己手下叛逆惹出来的,陈玉成发两句牢骚也是正常,可初窥了江浙繁华的英王殿下居然不想走了,这可要命了。英王陈玉成是国家柱石,但是他是肩负着安庆以及皖西门户的柱石,他留在了江浙,湘军顺流而下谁去抵挡。本来费了无数唇舌又许诺了无数好处之后,这个后生小子已经答应了返回皖西,没想到皖南赣北有出了乱子。清妖已在天京和皖北、皖西步步紧逼,皖南和赣北的确不能再出问题了。好在皖北取得了胜局,而且江浙有大量精锐袭扰清妖后方命脉,只要陈玉成回镇皖西问题解决了。偏偏这个时候赣北和皖南又出了问题,陈玉成如果借故又跑到皖南去可如何是好。要死不死的坐镇皖南的主将李世贤还是自己的堂弟,想让陈玉成放心可难了,陈玉成现在对自己的部下可剩下不放心了。而且心里对于解围天京已经有了成算的李秀成,更是不能让皖南出事,那里是将来一局大棋的关键。
李秀成连夜让一个年轻人带着三千精锐由水路星夜兼程直奔芜湖,他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帮助李世贤解决皖南的问题,这个年轻人还没有让他失望过。目送了年轻人离开后,李秀成给自己灌了两壶茶水,然后直扑陈玉成的军帐,他有太多的话要和这个同样年轻的人说了。
带着李秀成殷切希望的年轻人赶到芜湖李世贤帅府的时候,李世贤正带着黄呈忠、范汝增、刘官芳等一干心腹部将对着地图发愁。简单序礼之后,众人摊开地图开始研究清军的情况。
“李将军,这次来犯的清妖到底是湘贼、楚贼、淮贼还是那部绿营?”李秀成交代了年轻人许多,唯独对于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李秀成也想不明白。
“都不是。”李世贤摇着头。
“那是什么人?”年轻人想不出还有那些强军。
“据回来的败兵说,这股清妖似乎是八旗军。”黄呈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太平军瞧不起八旗军已经好多年了,被八旗兵打败实在有些丢人。
“八旗军?”年青人也不太相信。
“应该是八旗军的京营精锐吧!据败兵说,他们全部使用火枪火炮,战马也极多。”范汝增撇了撇嘴。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年轻人不想在敌人的来历再纠结了,将来抓到这伙人一切自有分晓,不必再耽搁时间。
“每股都是一千五百人左右,但是具体有多少股不清楚了!”李世贤正在为这个事头疼。
“小兄弟你来看,清妖先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太白乡“,他们引诱当涂守军出城后,埋伏了当涂守军,之后袭取了当涂县城。”李世贤非常重视年轻人的意见,他们几个闷在屋子里吵了几天,听听局外人的看法或许会有启发。
“十天之后,繁昌附近也出现了清妖,先后攻取了峨桥和峨山两处镇店,企图故技重施引诱繁昌守军出城。繁昌守军并未计,这股清妖没了踪影。但是两天以后有清妖夜袭青阳县城,结果青阳守将廖良以下守军两千余人全部阵亡,清妖劫掠了青阳圣库之后,又失去了踪迹。一日之后,一股清妖强攻南陵,南陵守将常哲熙自恃兵力雄厚,率兵五千出战,结果一战尽殁,清妖趁势劫掠了南陵,之后再次下落不明。七日之后,繁昌也……”李世贤近来可谓是损兵折将。
“李将军你认为清妖有几股?”年轻人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了李世贤痛苦的回忆。
“不少于三股吧!”李世贤捋着胡子估算到。
“何以见得?”年轻人语气还算客气。
“如果把镇店也算的话,清妖大部分时候几日会出现一次,而且距离都几十百里远,大体来看三股之数较接近。”一直不说话的刘官芳分析道。
“还有其他依据吗?”年轻人显然不认同三股清军的说法。
“军纪!几处遭了清妖毒手的城镇所见的清妖大有不同,有的清妖秋毫无犯,有的则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刘官芳还真的不是全凭猜测。
“像最先遇敌的太白镇几乎被清妖屠戮殆尽,而当涂县城除了圣库被劫掠,民间未有一丝侵犯。想来可能是几股清妖合力为之,一股诱使当涂守军出城,一股趁机夺城。”黄呈忠还举出了实例。
“各位将军,忠王殿下和末将却有不同的看法!”年轻人还是要照顾老前辈的感受,拉了李秀成当挡箭牌。
“有何高见?”几个一嘴燎泡的人,可不在乎是不是李秀成的意见,只要能解决掉麻烦,谁想出来的都行。
“忠王殿下和末将,都觉得只有一股清妖,而且总数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李秀成只是怀疑,但年轻人很有自信。
“怎么会?”李世贤等人一片哗然。
“清妖是否在县城或者大的镇甸军纪颇佳,而在小镇则肆意杀戮。又是否到处显现,而劫掠了县城之后会销声匿迹一段时日。”年轻人振振有词。
“除了南陵之外,其他地方确是如此!”李世贤用手指敲了敲桌案,清妖的动向确是和年轻人说的一样。
“南陵在清妖的归途之。”年轻人一语道破了玄机,南陵是被人搂草打兔子而已。
“你是说清妖运回劫掠的财物路过南陵,然后顺道……”李世贤也明白了。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刘官芳虽然信了大半,但还是不死心。
“他们有大量的战马,只要途径的河流湖泊有桥梁或者船只接应,他们自然来去如风。”年轻人见过陈玉成部下那些来自原的捻军,战马的速度确实非同小可。
“那军纪?“刘官芳基本已经信了,只有最后的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