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吧!腊月了,再抢一次我们回去,回去过个好年,年后我们去江北看看吧!”果兴阿也是没什么办法,江北其实有很多和现在差不多的安身之地,可是那里没有海。果兴阿想和世界连在一起,想做一个改变世界的军阀,他的根据地需要一个入海口。
“大人,听说长毛要从芜湖向当涂运一大批金银,年后转送南京,我们是不是?”搏日图虽然也为果兴阿的未来的估计担心,但提起抢劫他还立马来了精神头。
“这消息挺广啊!怎么谁都知道了?”果兴阿也在情报里见到了这个消息。
“芜湖那边的长毛派了五千人押送,又是集结人手,又是准备金银的,虽然面保了密,私下了早传开了。我军在几个地方都抓了舌头,消息一致,怕是不假。”搏日图笑嘻嘻的说道。
“不会是埋伏吧!”果兴阿经常埋伏别人,自己当然也加了小心。
“我去审过舌头,众口一词,不像作假!”搏日图还真审过几个舌头。
“最后一次了,还是当涂吧!咱们第一笔买卖是当涂,真是有缘啊!可惜兵力不足,不然芜湖真好啊!”果兴阿幻想着自己有一个师的场景。
第一百零七章 邂逅
钟万信一路走的神清气爽,终于可以走出那牢笼一样的芜湖城,他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虽然他是前军两千人的主将,但却死活赖在了后军,一直在那个睿智的年轻人身边嘻嘻哈哈的说着闲话。
钟万信过于的聒噪了,让年轻人很不舒服,而且年轻人对于钟万信擅离职守的行为也颇为不满。但钟万信身份极为显赫,而且真的是一片赤诚的来交接自己,年轻人虽然尴尬不已,但也只能随声附和。
芜湖到当涂不过八十余里,虽然要过姑溪河,急行军也一天的路程。不过年轻人没有走大路,而是由钟万信的两千皖南兵开路,自己带三千李秀成的嫡系精锐押着辎重,走了路程较远的小路。因为小路崎岖,一天的路程也变成了两天。看着身份贵重的钟万信一脸讨好的在自己面前喷口水,年轻人非常后悔自己走小路的决定,他真的好想尽快摆脱这个殷勤的让人难受的贵胄。
通过交谈年轻人也发现钟万信可不是无能之人,这家伙颇有才具,这一路的呱噪好像也是因为不得志给逼出来的。在李世贤帐下,钟万信也算是一方大员,不知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满腹的委屈。他哪里知道,钟万信在李世贤帐下的工作和果兴阿手下的喜寿差不多,完全是个打杂的。和喜寿不同,对于胸怀大志的钟万信来说,打杂简直是对他的侮辱。被赶出天京,在芜湖承受各种异样目光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兄弟你真是好计谋啊!清妖猖狂了这么久,这次定要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了!”钟万信不只把年轻人当成了倾倒苦水的对象,也把他当作了未来离开芜湖的希望。
“钟将军,你过奖了!末将也当不得您兄弟的称呼!”看着钟万信近乎谄媚的笑容,年轻人浑身下没有舒服的地方。
“有什么当的当不得的,兄弟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的,老哥哥我还要仰仗你呢!”钟万信一副自己人的派头。
年轻人谦逊的笑了笑不再说话,钟万信确是个可交之人,但是这么根正苗红的人居然不得志,里面的东西还不是年轻人现在可以参详的。
“兄弟这次真是大手笔啊!芜湖附近的驻军全部调动了,全军下知道内情的一共不超过十个人,连咱们自己人都信以为真,清妖定然计。到时候我们在当涂城里,等他们钩是!”钟万信非常佩服年轻人,做给果兴阿的诱饵并没有虚假,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不是为了送到天京,而是要送果兴阿西天。
“钟将军不要大意啊!这股清妖战力极强,我们半点也疏忽不得。如果诸军合围之前,给清妖得了手,恐怕鱼儿得了鱼饵还会脱钩。”年轻人知道钟万信是恭维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钟万信两句。
“兄弟说的在理,不过兄弟你选了个好地方啊!当涂两面环水,我军增援瞬息可至,而清妖只有丹阳一条退路,兄弟又安排了刘官芳将军带兵埋伏,清妖算破了当涂城也是插翅难逃。”钟万信吹捧年轻人有些不遗余力了。
“之所以选这里,只是因为清妖曾经轻取了此地,距离清妖的后方也近,清妖戒心会小些,更愿意到这里来!”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心理暗示这个词,但他明白这个意思。果兴阿也的确因为第一个打下的县城是当涂,所以对当涂有些特殊的感觉。
“当涂的地势其实没有太白镇好,不过将重金囤积在一个被毁的镇,难免让清妖生疑。”年轻人曾经考虑过和果兴阿野战,但是为求完全,还是放弃了一较高低的意气想法。
年轻人的计策是先由芜湖押送大量粮草财物送往当涂,并且将消息泄露一些出去,引诱果兴阿进攻当涂。同时在在天门山等地埋伏下几支人马,在果兴阿进攻当涂的时候,由水路增援,利用当涂水密布的特点限制骑兵发挥,然后围歼果兴阿。为防果兴阿逃脱,还在灵墟一带埋伏了一支人马截断了果兴阿的归路。为了保证果兴阿钩,粮草财物是真的押送往当涂,天门山的驻军也是以援助皖西的理由大张旗鼓的出发,灵墟的伏兵更是兜了大圈子开过去。年轻人和钟万信现在做的便是计划的第一步,他们押解着大批粮草金银,由小路前往当涂,等候果兴阿钩。他们刻意走小路,是希望清军打探到消息的时候,知道他们的小心,彻底放下戒心。
“兄弟,老哥哥得去给你开路了,前面山口道路险恶,不得不防啊!”看着前方出现的丘陵起伏,钟万信知道路会有些险要了,他得回到指挥位置去了。
“有劳钟将军了!”年轻人虽然厌烦了钟万信的呱噪,但对于钟万信的能力还是颇为赞赏的。看一眼地势能分出轻重,钟万信确非无能之人。
起伏的山路走了一小段,太平军眼前出现了一处危险的路段,一段长约三里的峡谷。道路还算宽阔,但是两侧颇为陡峭,十几米高的山梁杂草丛生,一时也看不分明。如此险恶的地势,让年轻人颇为愁蹙,一旦在谷遇伏,形势可要地势险恶十倍。
“将军,钟将军让我回报于您,请您在谷口少歇,我部于前开路,待我部通过后,再请将军前行。”钟万信派了个传令兵回来。
“有劳钟将军了!”年轻人打发了传令兵,便让部队严守辎重,然后地休息。
钟万信所部的前军开始缓缓开进,一路仔细探查了路是否有大军通过的痕迹,也小心翼翼的向两侧山梁放箭试探,不过并没有任何的发现。前军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出了峡谷,一路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钟万信这才派人回来通知年轻人,自己带兵继续前行探路。
年轻人一直看着前军的动作,对于钟万信的谨慎也是颇为赞赏,得了回报更是放心的下令部队继续前进。一路也没有什么波澜,可是当太平军行进了一半的时候,年轻人忽然在山梁看到了一个正在向自己张望的人影。
“不好……”年轻人竭力呼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将近三十门火炮同时向他们开火,开花弹炸起的烟尘,瞬间让峡谷内一片天昏地暗。正在行进的太平军立时阵势大乱在尘土呼嚎闪躲,不过并没有想象的滚木擂石和箭雨落下。直到峡谷内的烟尘散去,除了能看到山梁正在装填的火炮,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好像伏击他们的只是这些火炮而已。
年轻人还没有从被伏击的震惊恢复过来,这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恍如梦。他的计划虽非天衣无缝,但也没有明显的破绽,算清军洞悉了他的计划,也没有伏击他的能力。路线是出发前几个高级将领抓阄抓出来的,除非清军在所有的路线都安排了伏兵,不然根本没有可能。莫非是出了内奸,知悉计划的人并不多又都身份显赫,哪里会轻易反叛。算真的有人和清军暗通款曲,又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呢!清军隐蔽的非常好,绝非一时半刻可以做到的,什么人能让清军提前几天,在这里设好埋伏呢!
“将军!”一名部下的旅帅拼命的拉扯着年轻人的衣袖,是向山梁反攻,还是全速冲出峡谷,士兵们需要最高指挥官的命令。
“你们两个带人向山梁进攻,其他人护住辎重冲出去!”年轻人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急忙命令两个旅的人马进行牵制性攻击,其他人快速冲出不利的地形。
正当太平军主力重新集结冲向谷口的时候,山梁清军又从杂草推出了几样怪的武器。几名清军士兵播开一些掩护的杂草树枝,推出了几辆大车,面装满了一根根怪的尖头铁管。除了少数军官,其他太平军士兵都在专心的向谷口狂奔,并没有太多人注意这些大车。
在太平军前部要接近谷口的时候,一阵白烟在山梁升起,大车的铁管也带着烟雾腾空而起,旋转着飞向了谷口。铁管样的东西带着烟雾尾巴,在天空发出尖利的呼啸声,然后狠狠的砸向了谷口的方向。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谷口传来,还能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太平军士兵被强大的冲击波卷到空。谷口升起了浓浓的烟尘,其有大量的火光闪现,滚滚的浓烟彻底封死了太平军出路。
枪声终于在山梁传来,密集的弹雨死死的压制住了试图反攻的太平军。太平军主力的密集队形也成了山梁枪手们的重点打击对象,被浓烟逼着停下脚步的太平军,时不时的有人倒下。
“全军反攻,冲山梁和清妖拼了!”太平军被卡在峡谷的正,年轻人回头看了看,知道原路返回已经没有了希望。既然进退两难,不如放手一搏,己方的兵力还是有优势的。清军占据地利,太平军兵力占优,胜负犹未可知。
山梁一袭长衫的果兴阿一点也不必年轻人轻松,他正在手忙脚乱的调配部队。不仅是峡谷的年轻人,果兴阿同样面对着措手不及的局面。他完全弄不清楚下面的太平军是什么人,他们有什么目的。这也不是一场伏击,而是太平军撞到了清军的驻地里。
局面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走去,果兴阿和年轻人都有一些慌乱,这是一场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邂逅。
第一百零八章 巧合
骑兵营赶回来之后,果兴阿也结束了他的度假生活,不过多了一个穿长衫的爱好。之前果兴阿一直觉得长袍马褂难看,而且自己也不会穿戴,所以一直是穿着缴获的西式军服。但行军打仗还可以,去休息放松军服有些不舒服了,果兴阿在福全的建议下换了长衫,不得不说宽袍大袖是舒服。
果兴阿曾经腹诽过汉服,觉得袖子里能装八只猫,穿之后简单的活动都费劲。穿了长衫果兴阿才明白,宽袍大袖是贵族的服饰,活动都是有人伺候的,只有劳动人民才需要窄袖的衣服。汉族的贵族们厕所都是前呼后拥一堆人伺候着,活动困难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只有便便后需要用绳子解决的欧洲人,才会把衣服越做越窄。
果兴阿的长衫是满族服饰,相对于传统的汉服已经狭窄了不少。好在满族已经完全融入汉族,服饰也是越来越宽松,现在的长衫可清初的马褂宽大了不少。相对于板正西装,还是要舒服了太多了。度假时已经穿惯了长衫的果兴阿,也穿着长衫回到了队伍里,接见了风尘仆仆的慕顺等人。
战利品已经安全的送回了大本营,不过折腾了几趟的骑兵营太过劳累了。正准备在附近做最后一单买卖的果兴阿,也不急着活动,所以下令部队清除痕迹后地休息。没想到刚刚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冤家找了门来。
果兴阿最初把集结点设置在这里,除了交通方便外,是因为这里的地形。这个峡谷是个纯天然的伏击战场,无论是谁只要占住了山梁都是大占优势。总是担心被人偷袭的果兴阿,看了一眼喜欢了这里。每次在这里驻扎,都是按照伏击的标准,把部队安排在峡谷两侧的山梁,而且还要把部队移动的痕迹清理掉。
果兴阿因为惧怕黄达平,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所以非常注意部队的隐蔽。很早在部队里普及了避光散烟灶,听着很有档次,制造却极为简单。先挖一个能让一个人蹲下或者坐下方形坑,在距这个坑两手掌长的地方再挖一个小一点的圆洞,大小能架住锅子为准。然后从底部将两洞贯穿,把所有挖出的土堆在方形坑周围挡风用,在圆洞口方向后延伸挖三道浅沟做烟道,烟道要高于炉口15到20厘米这样好出烟。然后把锅按放在圆洞口并用土把边填死,在烟道方用树枝,麦秆之类的东西盖起来,面盖土,按照锅边密远而疏的方法将烟道隐蔽好,将引火物从方形坑底放入圆洞内,加柴做饭好。除非走到非常近的距离,不然一点火光和烟尘都看不到。
吃过了早饭,穿着长衫品味人生的果兴阿接到了警戒部队的急报,将近五千太平军正在向自己行军。果兴阿几乎下令跑路,不过一千多人集结开拔并不简单,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自己这边走路没痕迹,做饭也没有烟火,果兴阿只能赌太平军看不见他。
起先的两千太平军的确没有发现果兴阿,大队人马颇为谨慎的开了过去。后队的三千多太平军其实也没有发现他,但是果兴阿自己跳了出来,非常仓促的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因为果兴阿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太平军的辎重大车。
看着队伍里沉重的大车,又看了看太平军前队行进的方向,果兴阿猜测自己遇到了一个巧合,一个老天爷给自己的礼物。眼前的太平军是去当涂运送财物的部队,他们刚巧在自己的驻地路过,既然早晚也要抢,何不现在动手呢!野外伏击怎么说也攻城简单。清军先是用火炮突袭了太平军,又用火箭弹阻断了太平军前进的道路,但是接下来的剧情并没有按照果兴阿的剧本发展。
这股太平军里装备了大量的火枪,反击极为迅速,而且战力颇为强悍。本来这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的问题,但是清军的攻击却出现了问题。清军部队分散在两侧的山梁,命令传达都要靠旗语。而且清军起初接到的命令是地隐蔽,果兴阿突然下令开打,大部分的清军都没有接到命令。以至于炮兵开始全力开火之后,战场出现了长时间的空挡,太平军措手不及,清军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直到太平军在年轻人的指挥下开始全力反击的时候,清军才开始全部投入战斗。一些在山梁背后发呆的士兵,才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掀开隐蔽的草木,钻到了预设的战壕里。清军全开的火力极为猛烈,但太平军似乎有过类似的战斗经验,在隐蔽方面做得非常好。虽然要同时面临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但太平军并不十分慌乱,而且还总能找到清军射击的死角藏身。
没时间换衣服的果兴阿,第一次穿着长衫指挥战斗,而且心情颇为美丽。太平军虽然火器不少,但都是些燧发枪之类的老爷枪,清军在火力具有压倒性优势。只要维持住局面,太平军坚持不了多久的。
不过很快果兴阿自信的笑容僵硬了,太平军忽然揭开了辎重车辆的苫布,里面并没有果兴阿想象的财物,反而是大量的火枪和火炮。虽然没有果兴阿这边口径达到十二磅的重炮,但是一些四到六磅的小型火炮可是不少。勇武的太平军居然顶着清军的火力,牺牲了部分士兵之后,在峡谷里架起了火炮,开始对着山梁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