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小心!”福全一把扑到了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的果兴阿,一个实心铁球砸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让孔二楞子把长毛的火炮给打掉!”不等果兴阿起身,担忧果兴阿安全的福全已经代替他下达了命令。
“告诉孔震,爆破弹不用省,给老子狠狠地打!”啃了一嘴泥的果兴阿,一边吐着泥土一边补充道。
两边的枪声都不在刺耳,因为隆隆的炮声成为了战场的主旋律,果兴阿迎来了生平的第一场炮战。骑兵营带回了大本营新铸的六门拿破仑炮,清军的十二磅炮已高达二十八门。太平军虽然口径要小些,但数量反而有些优势,总数在四十门左右。
清军火炮发火方式是使用拉火管,便捷快速,命率也高一些。而太平军还是用引信或者火钳点燃,速度既慢也容易错失移动的目标。而且装填速度清军的炮手也更加快速,太平军即没有清军的有效训练又要在火力打击下装填,速度远远落后。清军一门火炮击发两次,太平军才能够击发一次。而在火力,太平军更是落后。清军的十二磅炮在国绝对可以算重炮,使用爆破弹后更是威力巨大。而太平军只能发射小铁球还击,效果非常一般。
双方近七十门火炮,进行了几轮震荡山谷的对轰后,基本都确定了对方的火力位置,开始全力向对方的炮兵阵地开火。一番你来我往之后,清军的火力骤然减弱,让太平军大为欣喜。可是不一会之后,清军又在其他几个方位突然以强大火力开始轰击太平军,死守着阵地不动的太平军一时死伤惨重,近二十门火炮被炸毁变形。
“胜之不武啊!”举着望远镜的果兴阿洋洋得意,太平军当然不懂炮战转移炮兵阵地的重要性。而且被突袭的太平军哪里有阵地可以选择,清军到是早准备好了四五处的预设阵地。
“把大炮散开,攻山梁!”见自己曾经无往而不利的火炮败下阵来,年轻人只能命令部队变换战法。
太平军的火炮虽然只能发射铁球,但是也让清军的步兵阵地压力骤增。步兵们被铁球砸的一时抬不起头来,而清军的炮火支援则被太平军用人命抵消了。不仅火炮应用得法,太平军的步兵进攻也颇有章法,冷兵器与火枪的配合极为得体。许多太平军已经攀山梁逼近步兵的战壕,像新兵较多的步兵四连已经刺刀准备肉搏。苦思对策的果兴阿哪里知道,下面那个正在磨牙吮血的年轻人,几年以后会用冷热兵器混合的部队击败洋人指挥的洋枪队。
好在清军不同于洋枪队,虽然准备差不多,但是清军目前的战术思想更加先进。冲山梁的太平军不仅遭到了火炮的压制,更被劈头盖脸砸下的手榴弹打得狼狈不堪。左轮枪一类的速射武器,更是组成了密集的火,封死了太平军前进的路线。
“让侦察连去谷口突击一下试试!骑兵马,随时准备从背后迂回冲锋”虽然暂时挡住了太平军的攻击且大量杀伤了太平军的有生力量,但是太平军整体阵势未乱,果兴阿不得不想些其他的办法寻求机会。眼下的火力密度还是没有达到完全靠枪械解决问题的程度,最后还有靠冷兵器来收尾,果兴阿在冷兵器方面更喜欢用骑兵。
长禄带着侦察连占据了刚刚浓烟滚滚的谷口,开始向谷内的太平军射击,慕顺也带着骑兵营迂回到了太平军进谷的谷口。可惜果兴阿期望的太平军阵线崩溃并没有出现,太平军牢牢的维持住了局面,同时开始向谷口冲击。
太平军一直在谷内厮杀完全是因为谷口被浓烟封锁,侦察排出现在谷口非但没有起到分散太平军火力的作用,反而提醒了太平军谷口的浓烟已经散去。大量的太平军开始杀向谷口的方向,果兴阿几乎能看到山谷里密密麻麻的人头。
“让长禄撤吧!”果兴阿不打算硬拼,拦不住放他们去吧!
看到山梁旗语的长禄毫不犹豫的带队跑路,他也没有迎接两千人冲击的勇气。见到清军逃散谷口大开的太平军,更是欢呼着冲向了谷口。可是正当他们狂奔的时候,一支和他们一样狂奔的队伍,从山谷外冲了进来。两支同样衣着,同样亡命狂奔的队伍,迎头撞到了一起。太平军本来还严整的队伍,一时变得混乱不堪。
“骑兵营!冲锋!”本来跟过来想赶赶鸭子的慕顺,急忙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全军冲锋!”山梁的果兴阿也看到了机会。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滴、答……”唢呐版的冲锋号再次响彻山野,清军狂呼着“万岁”开始了总攻。
“又是巧合吗?今天运气真好!”果兴阿傻笑着。
第一百零九章 骑兵运输的速度优势
战场的硝烟散去,被打乱了阵列的太平军还是有将近三千人冲了出去,清军歼敌一千五百,俘敌五百有余,缴获了太平军全部的辎重。 不过并没有果兴阿期盼的金银财宝,本该装满财物的大车,装的都是些型号混杂的火枪火炮。而且这些火炮也大多是铁炮,对于已经坐拥二十八门拿破仑炮的果兴阿来说意义不大,只能算是报功时送给和春的礼物。
俘虏们都被捆绑成了一串,一排一排的蹲在地,旁边有一个连的清军看守,其他清军则在从容的打扫战场。一袭白色长衫的果兴阿随意的在战场溜达着,他总是觉得这次的敌人有点特别,但是具体哪里特别他还说不太清楚。
“大人,这些俘虏怎么处理?”跟在果兴阿身后的显德问道。
“问问有没有愿意归顺的,其他的……”果兴阿有些不知如何处置了,不愿归顺的人他带不走。
“我去安排处理吧!”显德愿意做恶人,他也知道果兴阿不是不通事务,只是心里还是有太多的不忍。既然果兴阿说不出口,那显德自己决定吧!
“……好吧!”果兴阿无奈的答应了一声。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且语意含糊,但是他们站在俘虏的边,俘虏们怎么会没人听到。所谓说话听音,显德的意思,俘虏们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大人,饶命啊!”在果兴阿身前不远,一个年轻的俘虏突然哭喊着窜了出来。
“没人要杀你,以后当官军,好好打仗立功吧!”果兴阿随口安慰着,看着痛哭的人他总是不忍心。
“大人,我不想打仗,我想回家!”俘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崽子,都由了你了!”显德在一旁斥骂道。
“这个不好吧!我放了你,你又回去造反怎么办,而且你也没有功劳,怎么赎罪呢!”果兴阿的态度要好很多,而且是一副讲道理的架势。其实他只是不愿相信财宝没了,希望能套一些口供出来。
“大人,小人不敢再造反了,小人也是被逼的。小人能立功,长毛的主帅被您抓了,小人刚才看见他了,小人给您指认。”俘虏亮出了自己活命的本钱。
“哦!你去指出来吧!是真的,我放你回家,还给你发路费,赏你银子!”对于师帅、军帅什么的果兴阿已经不感兴趣了,不过是战报里多个人名而已。
俘虏被解开了绳索,带着几个清军在俘虏堆里寻找起来。他路过地方,有人投来羡慕的眼光,有人唾骂,也有人默默不语。一番寻找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活命的希望。
“是他,天二驸马钟万信!”俘虏指着一个痛哭流涕地年轻人喊道。
几名士兵把这个一直哭泣的人拉到了果兴阿的面前,让他跪在了地。这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人并不十分抗拒,只是低着头一直哭泣着。
“驸马?”果兴阿疑惑的看向了显德。
“大人,他是长毛头洪秀全的女婿!”俘虏已经很乖巧的回来跪在一边,见果兴阿疑惑,急忙出言解释。
“你是洪秀全的女婿?”果兴阿把脸凑近了哭泣的年轻人。
“老子是天二驸马钟万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钟万信猛的扬起了头,鼻涕几乎甩到果兴阿的脸。
“你是洪秀全的二女婿?”果兴阿退后了一些。
“老子是天王的长女婿!”钟万信狂甩着头,鼻涕和眼泪甩的到处都是。
“你不是天二驸马吗?”果兴阿有点乱。
“老子是长女婿,受封天二附马!”钟万信有点狂躁。
“大女婿,二驸马……”不仅果兴阿,他身边的几个清军军官都在掰手指头,洪秀全的脑回路的确葩。
“大人,小人可以走了吗?”一边跪着的俘虏,小心的打断了做数学题的果兴阿。
“等等!”果兴阿一句话几乎吓得俘虏魂飞天外,他以为果兴阿反悔了。
“赏五十两银子,我们开拔的时候,你再走!”果兴阿心情很好,这个钟万信绝对能替他从朝廷换些实惠回来。
卖队友的俘虏跟着清军士兵去领赏银了,钟万信却瘫软在地一直哭。
“别哭了,我不杀你!”钟万信口气挺硬,果兴阿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哭。
“呸!贪生怕死老子是你养的!”钟万信一口吐沫直奔果兴阿的面门。
身手还算可以得果兴阿早有防备,没费什么力气躲开了,可是长衫的下摆还是脏了一块。果兴阿只能让人把钟万信押下去,好吃好喝的看着。他是果兴阿抓获的第一个有些名望的太平军将领,生擒洪秀全的亲戚,定然功劳不小。
钟万信要被押走的时候,也跟着果兴阿视察的慕顺发现了一些异样。一直低头痛哭的钟万信,在路过俘虏群的时候,突然很关切的向某一处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