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二十秒，英军一千三百骑兵，除了不到两百人撤回了营区，只有几十个幸运儿跑过了火，冲入了固安军的阵地。不过几十名零散的骑兵，陷入数千步兵之，他们也只有被俘一个结局。数十名俘虏，也包括运气不错的杜兰特少将。
“该死，这是东方人的新式武器！”面对强悍的机枪蒙托邦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而米切尔将已经呆若木鸡。
“集火力，拿下重炮阵地！”英军骑兵的惨败震撼了所有人，被困的英军更是军心打乱，谭绍光敏锐的抓住了这次机会。
“杀！”马蹄声再次震动着大地，不过这次是博日图的骑兵团，他们的面前没有机枪，只有谭绍光为他们打开的缺口。
当固安军骑兵冲进防御工事的那一刻，英军的重炮部队和残余步兵，已经无可挽回的溃败了。步兵和炮兵面对冲到面前的骑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飞扬的马刀可以轻松斩下他们的头颅。步兵死抓着步枪，炮兵却只能抛下大炮了，大乱的英军一窝蜂的向主阵地逃去。
“重炮到手，大局定矣！”果兴阿看着博日图的骑兵占领了英军重炮部队的阵地，果兴阿兴奋的从马扎跳了起来。
“大人，邹德归先生回来了，有十万火急之事向您禀报！”福全凑到了果兴阿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好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浇灭了果兴阿刚刚燃起的火苗。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扼腕
“团座，洋鬼子骑兵在哪呢？咱们是不是准备列阵冲锋啊！”畅快的砍杀了一阵之后，轻骑兵团已经肃清了原英军的重炮部队阵地，各连队正在帮着辎重兵把缴获的重炮等物往回搬。李桥得了个空，跑到了博日图身边询问起了联军骑兵的动向。
也不止是一阵风李桥，所有人冲锋之前都是万分忐忑的，他们和联军的骑兵有过小规模的交手，双方各有短长。不过到了旅团一级的骑兵大规模交战，这还是第一次，对于能不能战胜敌人，他们心里有些没底。但是到了战场之后，他们只是负责冲击被打开缺口的防线而已，连联军骑兵的影子都没见到。
“洋鬼子的骑兵没啦！”博日图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他的心底也有和联军骑兵一较高下的想法的。
博日图冲击重炮阵地的时候，谭绍光的步兵并没有跟进，而是快速的向联军纵深挺进，紧咬着溃逃的英军败兵，杀向了联军的大本营。原本的英军突出部，现在已经是固安军的后方了，憋足了劲要一显身手的博日图也只能帮忙搬搬大炮。
“怎么会，刚转过来的时候还听马蹄声呢！”李桥疑惑的追问道。
“你自己看吧！”博日图带着李桥向前沿阵地方向走了过去，然后便让李桥自己欣赏谭绍光所部背后壮丽的屍山血河。
“怎么会！”李桥一惊非同小可。
李桥和博日图都是马背长大的人，是天生的骑兵，所以他们也都非常了解骑兵。古往今来的任何时候，任何一次战斗，都没有过骑兵被如此快速的大规模的杀伤。毕竟冲锋的骑兵速度飞快，是很难被人瞄准的。通常骑兵只要付出非常小的牺牲换取一点点时间，能够到达敌人的面前，然后肆意砍杀。这种一片一片的人马具碎，实在是让李桥无法接受。
“大人给谭绍光调了六十挺机枪过来，一分半钟这样了！仗着马速硬冲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回去以后我准备下一条死命令，今后我部非有万全把握，不得冲击敌人戒备的阵地！”博日图有些沮丧。
自己人打赢了应该高兴，但博日图还是发自心底的有些难受。如果易地而处，博日图自问也绝对无法突破谭绍光的机枪阵地，纵横欧亚大陆千余年的骑兵，好像要开始没落了。虽然在山东果兴阿第一次拿出机枪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个时候博日图并是特别在意。而今天他亲眼见证了骑兵面对机枪时的无力，那种震撼博日图无以言表。博日图有些瞧不起僧格林沁的骑兵，他们虽然号称精锐，但是技战素养等方面差了太多。可是英军骑兵却是博日图尊重的对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综合实力还略强于自己。但是这样强悍的骑兵，面对机枪却依旧是只有被屠杀的份，博日图心里的某些骄傲坍塌了。
“团座，散落的战马不少啊！骑步团的人怎么不收拾收拾呢！”李桥想的没有那么多，他最喜欢马，所以他很快发现了战场一些跑散的无主战马。这些高大神骏的阿拉伯马，看得李桥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不过英军骑兵是被谭绍光击败的，这个战利品应该算是谭绍光骑步团的，李桥不好意思抢自己弟兄的东西。
“你先带人过去把马圈回来吧！都是好马啊！骑步团现在是步战，而且正是强攻的时候，哪里有时间管这些。”博日图临走的时候给了李桥一个你懂的眼神。
“嗻！”李桥满脸都懂的笑容，他会给收拢的马匹计数，还给谭绍光的时候数量肯定是不错的，至于是什么马，要到时候看情况了。
谭绍光现在正忙着呢！根本没在意过战马这些小事情。成功击破重炮部队阵地之后，英军原本的突出部，一下子被打成了凹陷部，谭绍光所部直接突入到了联军营地内部。眼下谭绍光的面前是英军的纵深防线，只要击破了这道防线，能把联军拦腰斩为两段。联军的骑兵主力已被全歼，再被分割包围，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毕云涛、吉英两部牵制住了两翼的法军，胜负的关键便在于谭绍光是否能够击溃当面的英军了。
英军刚刚被击溃了前锋，损失了骑兵主力和全部的重炮，大的局势有利于谭绍光，但一些小细节也让谭绍光觉得有些吃力。联军的营地内部清理的十分干净，部队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掩体，只能趴在地和联军对射。固安军能趴着，英军却有工事，此消彼长之下，部队的伤亡可来了。而且英军在工事后集了大量兵力，已经做好了白刃战的准备，谭绍光想啃下这块硬骨头也不容易。不过谭绍光并不急，这样对射耗下去对他更加有利，两军的弹药已经不多了，强攻打不下来，还有耗光他们的弹药这个选项。
“让弟兄们准备冲锋！”看着正午的太阳，谭绍光准备发起一次进攻试试了。英军的反击火力已经越来越稀疏，很可能他们的弹药已经见底了。
随着谭绍光的命令传达下去，骑兵团的战士们都好了刺刀，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可在谭绍光刚要下令进攻的时候，十几匹快马从后方飞奔了过来。
“大人急令！各部停止进攻，收缴战利品之后，交替掩护撤出战斗，全军南撤至亦庄集结！”战马跑到眼前，谭绍光才看清来人，居然是福全。
“为什么？我军胜券在握，大好的机会啊！”谭绍光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果兴阿忽然撤退的命令，这岳飞的十二道金牌还让人难受，功败垂成啊！
“谭团长，后面出了大事，这仗没有意义了，再打下去只是徒增我军兄弟伤亡。大人看到你这局势好了，怕你想不通，所以才特意派我过来！”福全也觉得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可惜了。
“天塌地陷也得打完了再说啊！哪能这么撤了！”谭绍光很想去找果兴阿理论，哪有战场突然让人调头的。
“大人怕你这样！现在洋鬼子是龟缩不出了，我们进攻只能硬啃他们的防线，弟兄们伤亡太大了，大人是接受不了的！眼下我们已经胜了一阵了，也不算白跑一趟，谭团长撤吧！”福全也不知道果兴阿为什么突然要撤兵，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胡说。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胡扯什么，出了什么事，连半天都等不了了！”谭绍光已经有些七窍生烟了，果兴阿也是猪队友啊！
“怎么回事？”谭绍光还在和福全争执，跟着福全过来的几个警卫战士，已经找到了下面的营连长，直接传达了果兴阿的死命令，所以各部都放弃了攻击开始收拢后撤。谭绍光看着他刚刚布置下去的攻势，全都缩了回来，更是火冒三丈。
“唉！撤吧！”谭绍光本还想挣扎，但是举目四顾，毕云涛和吉英两部也都开始撤退了，剩下他一个人也是独立难支，只能无奈的下令撤退。
蒙托邦带着两个米切尔目送了固安军离去，他们没有追击，甚至没有试图跟踪固安军，因为他们刚刚已经耗尽了全力。只要战斗在持续一个小时，他们将耗尽所有的弹药，只能用刺刀来面对固安军的冲锋，现在根本没有余力追击。而且幽灵部队给他们留下了太多的创伤，这诡异的撤退，难保不是一个陷阱。两军统帅一致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老老实实的蹲在营地里，肯定最安全。至于跟踪固安军，他们到不是没想过，不过条件真的不允许，他们的骑兵已经损失殆尽，实在没人可以派出去了。
固安军这边打了胜仗，缴获的好东西也不少，士兵们都喜气洋洋的。但是几个团长高干，可一点也不爽，他们错失了一次扭转乾坤，一举聚歼联军主力的机会。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果兴阿为什么突然严令收兵，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果兴阿放弃到手的机会。福全做为果兴阿的影子，自然没跑了，谭绍光几人早看住了他，一直在逼问果兴阿突然退兵的原因。
“几位团座啊！我是真不知道！邹德归先生不知突然从哪里回来了，急匆匆的找到了大人，耳语了好一会。大人又叫了皮润民先生过去，三人商议了一阵子，决定退兵了。”福全把他看到的都招了出来。
“邹德归？他和大人说了什么？”几位参谋本部的高干知道邹德归是搞情报的，他突然出现事情还真小不了。
“不知道！他们是耳语，我一个字也没听见！”福全抖了抖手，一脸无辜的表情。
而此时此刻的果兴阿已经到了亦庄，眼前皮润民和邹德归争论不休，吵得他头疼的很。身也觉得越来越干了，嗓子更是不舒服，烦躁的他只能一袋接一袋的抽烟，来缓解自己纷乱的情绪。但是烟抽得越多越头痛，嗓子也更干了，身越难受自然也越发的烦躁。
下午三点左右，各部终于都退回到了亦庄。部队总计阵亡了二百多人，伤了四百多，都送回固安修养了。几个团长安顿了队伍，便急忙赶来见果兴阿。
“给大人请……”毕云涛等人还在打千行礼，谭绍光已经直接冲了去。
“大好局势功亏一篑，到底出了什么事？”谭绍光的语气峻急几乎是在质问果兴阿了。
果兴阿嗓子难受的越发厉害，只是玩命的给自己灌水，并没有回答谭绍光的质问。
“谭团长，出大事了！今日清晨，皇已经率嫔妃重臣等人，移驾承德，依祖制木兰秋狩去了！”邹德归一边说一边摇头。
“啊！皇帝北狩！”包括谭绍光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一国之君居然丢下都城跑了。
“没皇帝，我们不能打了吗？你是为华民族打仗，还是为你的咸丰皇帝打仗？”谭绍光根本不在乎咸丰，依旧咄咄逼人的问着果兴阿。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叹息
“谭绍光，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可肆意胡言！”与谭绍光私交不错的皮润民，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谭绍光话里的大逆不道，急忙先前拉开了谭绍光。
民为重、君为轻，这句话在国也是说说而已，天子是至高无的至尊，自然一切都要为天子服务。别人这样乱发牢骚都会引来祸患，谭绍光太平军将领的出身，更是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只要这个话漏出去，果兴阿再宠信谭绍光也没用，朝廷绝对不允许有质疑皇的反贼存在。不过谭绍光欺君犯的话，众人都没听在耳朵里，之前的一句“皇北狩承德”已经把所有人都给震晕了。
“天子弃国，临阵脱逃！咱大清怎么到了这步田地啊！”赛尚阿和显德两人顿足捶胸，好像死了亲爹一样。
“唉！是该撤啊！皇都跑了，我们还打什么？”博日图和吉英两人也是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眼下人心已乱，再打下去的确没什么意义了，我们是返回固安，还是南下江南，或是赴承德护驾，今后行止如何，大人当有个决断！”毕云涛也萎靡了下来，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固安军是目前北方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果兴阿如果能把握好这次机会，前景不可限量。天子弃国，可以说是乱世的开端了，乱世之一切都有可能。
这个时候的国没有国旗，也没有国徽，甚至连个固定的称呼都没有，宋、元、明、清，好像隔几百年要换一次国号。所以皇帝是国家的唯一象征，在人们心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清初南明永历帝弃国，进入缅甸避祸，导致南明大军士气奔溃，数万人投降清军。老百姓都觉得自己是在为皇帝打仗，现在皇帝这个本家都跑了，自己还凑什么热闹。所以咸丰溜了的消息传来，除了早知道结局的果兴阿，还有根本不把咸丰当回事的谭绍光，所有人都如丧考妣。
“我们刚刚已有了聚歼洋鬼子的机会，为什么要撤？即便皇帝北狩了，我们依然可以干掉洋鬼子的主力，歼灭敌军主力和皇帝在不在北京有什么关系！我们干掉了洋鬼子的主力，皇帝也许不用走了啊！”被皮润民劝了一会，谭绍光收敛了不少，但是仍然继续讨伐果兴阿撤兵的糊涂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