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皮润民一样的巨型反贼,果兴阿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人身的小案子,当即决定全部纳入麾下,由皮润民和邹德归分别管理。尤其是对栾玉、智远、玄素宁三人,立即委以重任。这三人可是人才啊!现在编假账和以后的财务管理都用得着玄素宁,毕竟人家原来是干这个的。军机谋划则用的栾玉,这家伙可是酒后的一顿胡说,能玩死知县的神人,给皮润民打下手正合适。智远则是多面手,谋划军机、外务往来都用得他,能弄糊弄福州一府的官员,他随机应变的能力绝对一流。
添了人手之后,假账的制作进度立时加快了,三天基本完成了,果兴阿美滋滋的派喜寿给户部的人送了过去,然后坐等着收钱。奕欣给了五十万,但那是赏赐,和军费是两码事,所以果兴阿还是恬不知耻的报了足足两百七十万两的军费。这可是一笔大数目,曾国藩数十万大军平定太平军,打了好几年,也不过是报了三千万两,果兴阿一共才一万多人,打了两个月。不过肃顺已经打了招呼,咸丰也首肯了,所以数目果兴阿心里有有谱的,但喜寿还是给他带回了不好的答复。
按朝廷的规定,军费报账必须经过户部审计合格后,再交由皇帝盖印,这样才能拿到银子。本来这一程序也不复杂,不过固安军的军费没过关,因为果兴阿还没给户部交“部费”。果兴阿到也爽快,给喜寿批了三千两银子去交际,结果银子花了,喜寿带还是没能把钱弄回来。户部对于果兴阿的茶水钱很满意,但是“部费”还得交。喜寿还真给果兴阿打听了,部费可不是一点红包,而是按例算的,果兴阿必须拿出整体报销费用的百分之一点五,差不多是四万多两。而且这些还是给一般的户部办事人员的,堂官等主位官员的还得另算。
“我去他娘的,户部尚书是我大哥,这帮王八蛋还敢黑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一直等着发财的果兴阿,当即掀了桌子。
“军门,我提您了,也提肃堂了,可那帮王八蛋一点面子都不给,说您是自己和自己拜把子,不知道自己算老几!”喜寿明显是受了气了,开始给果兴阿拱火。
“娘的,重骑兵营集合,我他妈让他们知道知道老子到底算老几!”果兴阿钱没捞着,还赔了三千两,都快气疯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咸丰阅兵(二更)
咸丰北狩之后,朝廷的主要部门留下了一部分在北京看家,主干也都跟到了承德。户部没办法把国库搬过来,但是主要的办事机构还是都搬了过来,在承德城里挑了宅院安置。管钱的地方公务繁忙,每天人来人往的较热闹,今天更是变得尤为的热闹,而且是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
快到了散衙回家的时候,各司的官员们早整理好了物品,准备开溜去逍遥快活,但是外面的街却突然开了锅。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屋顶的瓦片都直响,本来安静的街道也是人声鼎沸,好像瞧见皇帝出巡了一样。
轻骑兵团残了之后一直在休整补充,果兴阿现在能拿得出手的纯骑兵,便只剩下重骑兵营。对于这支由慕顺亲领的绝对嫡系,果兴阿也是非常舍得下本的,军装武器是奢华到了多余的地步,马匹也换了一水的纯种的阿拉伯马。慕顺治军也是格外的严格,把兵练得极为出色,六百骑兵的出动的气势千军万马还要骇人。
“快来看,天子禁军啊!”
果兴阿带兵一进城,成了被围观的对象,承德可没打仗,老百姓一点也不怕当兵的,反而看他们新鲜,都呼朋唤友的追着看。毕竟在百姓眼里固安军的军装是装异服,火枪更是少见的玩意,人还高的战马更是稀罕无。
“嗯,嗯,嗯,这才是天子禁军的样子啊!都统衙门哪都什么玩意儿啊。”
人人得死,货货得扔,老百姓不懂军事,但也看得出果兴阿所部春佑手下那帮玩意儿强多了。果兴阿的人都战场下来的百战精兵,气势威武雄壮,春佑热河都统衙门的兵也土匪强那么一点,军容怎么得过果兴阿。而且拿春佑手下巡街的步兵,去果兴阿麾下装备最奢华的重骑兵,也是有点难为人了。
“这骑的是什么马呀?这是麒麟吗?这也太大了!”
重骑兵营最吸引人的是战马,这些纯种的阿拉伯战马,虽然跑长途不怎么样,但是卖相真好。膘肥体壮不说,还足足蒙古马高出了一个头,谁第一次见都会惊讶。而且高了之后,也有心理优势。百姓看一般的骑兵只需要微微仰脸可以,看固安军却必须使劲抬头,自然有了仰望的感觉。
“你看这官衣儿,真好看,这是什么料子,太板正了!”
果兴阿缴获的联军物资里很有些呢子布料,做全军是不够的,但是军官们和果兴阿特别疼爱的部队,还是都有全套的硬料呢子大衣穿。所谓特别疼爱的部队,当然是警卫排、侦查营、重骑兵营等等。重骑兵营一身的呢子大衣外罩紧身绵甲,肯定宽袍大袖的普通清军好看了不少。
“卑职热河都统衙门千总王遇春给大人请安,敢问大人因何带兵入城!”
城门口的兵丁看着大队人马开过来,根本没敢拦截,只能疯跑进城里送信。春佑和几个主事的早回家吃饭了,当值的只有一个千总。又不是敌军自然不好报警讯,倒霉的王遇春只能硬着头皮出面拦截了。皇在避暑山庄呢,进城的大兵也未必敢闹事,但是一大队人马进了城,不管因为什么热河都统衙门也得问一句。
“一等精尼哈番、御赐勇号精忠巴图鲁、加兵部侍郎衔、镶蓝旗满洲都统果兴阿大人,入城公干。”
当先开路的慕顺端坐在高头大马,看都没看王遇春一眼,念佛号一样报出了果兴阿的官职,然后便等着王遇春等人退开。
“回大人,都统衙门并未接到贵部入城的通告,卑职没有接到迎接大军的命令。”王遇春也是个硬骨头,为人也是反正的很,他的千总职位都是他一刀一枪拼回来的。
“我部仅为大人护卫,不在城内停留,无需接待!”慕顺很吃王遇春这一套,不但没因为他顶撞而生气,反而有些欣赏他。
“官员护卫朝廷有定例在,请贵部退出城去,或者拿军令来!”王遇春也是拼了,决定坚持原则。他是过战场的,一搭眼看得出来,这些骑兵都是死人堆里混出来的,绝对不好对付。
不过接下来的事,王遇春死都没有想到,慕顺虽然嘉许的对他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再理他,直接纵马踩了过来。后面的大队骑兵更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全都直接驱马前行。虽然慕顺等人没有放开马匹冲击,但是这洋马太大了,王遇春带的人也没有结阵,根本阻挡不了。碗口大的马蹄子直接踩过来了,谁活腻味了才会不躲。在百姓的惊呼声,王遇春带着手下的官兵,狼狈的逃到了路边,而大队骑兵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一样,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过去。
“怂包啊!”
“天子禁军是不一样,这些怂包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真熊啊!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
百姓们看热闹不怕事大,放肆的嘲笑着憋屈的官兵们。王遇春除了摇头叹气,也没别的办法了。他手下的人,可是热河都统衙门的头等精锐,但真的和人家根本不了。
“阿嚏,阿嚏……,娘的,那个龟孙在背后骂老子。”也不止王遇春不舒服,正在家里吃着白肉锅子的春佑也连打了几个喷嚏。
把王遇春扫到了垃圾堆里,果兴阿一行很快到达了户部所在的院落,六百骑兵快速分散,把园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没人下马,也没人通传,六百多人马静静的堵在了门口,好像静坐抗议一样。当然给户部看门的兵丁,早兔子一样跑进去通报了,他们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果兴阿算老几吗?我来了,你们出来看看吧!”户部的人都当起了缩头乌龟,果兴阿堵在门口半天也没有一个出来的,果兴阿等的不耐烦了,开始堵在门口讨敌骂阵。
不过好像果兴阿围住的一个空院子一样,叫嚣了半天,里面一个搭腔的都没有。果兴阿有心骂娘,但户部尚书毕竟是肃顺,果兴阿怕骂得过分了把肃顺稍带进去。看着空荡荡的户部大院,果兴阿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老五,你胡闹什么!”果兴阿正没辙的时候,户部门口响起了一声断喝。
“六哥,您吉祥!”
肃顺是大忙人,十天里有九天得在咸丰跟前伺候,果兴阿根本没想到肃顺会在,这才大张旗鼓的来找人算账。偏巧今天是十天里的一天,肃顺正在户部坐堂办公。户部各司之所以迟迟没有反应,一是畏惧果兴阿胡来,二是进去给肃顺报信去了。
“你带这么多人来要干嘛?要砸户部吗?你六哥我是户部尚书,你是不是先冲我来!”果兴阿和肃顺正是蜜月期,肃顺训斥果兴阿也没什么顾忌。
“六哥,我不是冲你,是你们户部的堂官太欺负人了。我报销军费,这帮混蛋敲竹杠我也忍了,但是他们下手也太狠了,张嘴是四万两,明抢也没怎么狠的呀!还指着我部下的鼻子,问我果兴阿算老几,我怎么忍的了他们,带点人过来了讲理来了。”到了官家地方,老百姓都不敢再跟着了,没了百姓围观,果兴阿也什么都敢说了。而且果兴阿有点埋怨肃顺,你当着户部尚书,怎么也不照顾我一下,让手下人这么欺负我。
“你懂什么,谁敲你竹杠了,哪叫“部费”!让你的人回去,你给我滚进来,我和你细说!”
果兴阿带兵再城里耀武扬威,算是在百姓面前露了脸。肃顺训斥果兴阿,则在户部的官员面前露了脸。杀气腾腾的大兵谁看着都害怕,但是肃顺训果兴阿像训儿子一样,户部的官员们看了,个个都挑大拇哥。
“慕顺,带人回去吧!”肃顺在这,果兴阿没法耍无赖了,只能让慕顺带人回去,自己乖乖的跟肃顺进了户部。
“你素来做人低调,最近这是怎么了,翘尾巴了?你也太招摇了,要收敛,不要给别人口实!”进了内堂,肃顺没提部费的事,先教育起了果兴阿。
“知道了,六哥!我不是没辙了嘛!你管着户部,他们敲我都敢这么狠,我能不找他们耍无赖嘛!”果兴阿抱怨了起来。
“你懂什么,这部费的规矩从明朝有,几百年了都是如此。也不止是你们带兵打仗,无论是治河还是营建,只要是经户部核销的费用,有一笔算一笔,那笔都得交部费。算是天家营建宫室,这部费也少不了。”肃顺给果兴阿倒了杯茶。
“这又不是朝廷制度,他们凭什么啊!”果兴阿非常的不理解,搞灰色收入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他也第一次见。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户部得吃部费。各部堂官自有别的收益,下面办事的官员总不能喝风吧!人家也要过日子,自然得有好处,而且真正给你办事是他们。”在咸丰朝大力革除弊政的肃顺,居然很赞同部费。
“六哥,你管着户部呢!能不能把我的部费免了!”部费是否合理,果兴阿也不争了,别吃他行。
“不能,下面的官员也是一家老小,人家指着这个吃呢!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不收你的部费,他们还能给我办事吗?”肃顺拒绝的干净利落。
“少点也行啊!四万两也太黑了!”果兴阿开始讲价。
“你小子少在我这哭穷,你哪二百七十万两了有多大的水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已经赚了大头了,给别人也分润点吧!”肃顺的意思很明确,大家都不干净,谁也别想吃独食。历朝历代办事的官员,哪有手不沾油水的,部费也是户部分润而已。
“成啊!您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明个我让人把钱送来!”果兴阿垂头丧气,他很不开心。
“照规矩来对了!嘴巴不干净的官员,我会责罚,你也见好收吧!晚留下吃饭,咱俩哥俩聊聊,你最近太招摇了,我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要出事!”肃顺的直觉告诉他,果兴阿可能有危险。
第二天果兴阿如数交了部费,似乎一天的云彩都散了,不过当晚又有了变故。宫里来了传旨的太监,三天之后,咸丰要检阅固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