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额驸都进去了,凭什么不叫我进!”奕譞要耍无赖,反正咸丰马要咽气了,他也没什么顾忌。
刘如意只拦着不许,奕譞低声吵着非要进去,矫情着声音渐高了。恐惊动了里屋和殿外的人,老五爷绵愉和与五爷亦誴都过来解劝,果兴阿一个人在边站着有些尴尬了,所以他也只能前劝阻奕譞。
“七爷,皇一定会有旨意给您的,您也不急于这一时!”果兴阿纯属凑份子,也拦在了奕譞的身前,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而且他觉得奕譞有点好笑,咸丰和肃顺早把大事定好了,榜有名的人都通过气了,你混进去了能把名字加到遗诏不成。
“你……”奕譞一下子看到拦在身前,脸带着古怪微笑的果兴阿,吓得连连倒退,差点没坐在地。果兴阿向前想去扶奕譞,但奕譞却惊慌的更加厉害,果兴阿只能连续向后退了几步,才让奕譞安静下来。
果兴阿是凑数而已,但是奕譞可不这么想。果兴阿手握重兵,号称满洲第一悍将,他这个时候出现在烟波致爽殿绝对有特殊的意义。在奕譞的眼里,果兴阿代表着武力,为咸丰遗命保驾护航的武力。果兴阿原本嘲笑奕譞太天真的笑容,也被奕譞理解成了威胁,他这个时候要是敢乱来,果兴阿敢对他下手。所以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奕譞,瞬间被果兴阿给吓了回去,远远的战在一边像一个乖宝宝一样。
“果将军,请您进去吧!”刘如意误会了。
奕譞本来要跟着景寿混进里屋,所以刘如意拦住奕譞的地方,距离里屋的门口已经很近。果兴阿拦在奕譞前面,然后又退了几步,这个时候已经背对着站在了里屋的门口。刘如意看了果兴阿站的位置,误以为他也是要进去里屋的,之前没动便是为了弹压私闯的人。
“好吧!”果兴阿也误会了。
刘如意出来的时候看了自己好一会,现在更是指名要让自己进去,果兴阿误以为这是咸丰的旨意。自己虽然和咸丰关系一般,但是手里有着可以决定大清走向的雄兵,咸丰完全可能以顾命大臣的尊容来笼络自己。只要自己成了顾命大臣,肃顺绝对有驱使自己的能力,起码可以保证回銮之前大阿哥的安全。而且懿贵妃这次让自己调兵入宫,也是对于自己绝对的倚重,说不定是懿贵妃为了保证她们母子的地位,向咸丰推荐了自己。
果兴阿只能随着刘如意一起进了里屋,里面八大臣已经整整齐齐的跪好了,果兴阿只能孤伶伶的一个人跪在了后面。咸丰都准备述旨了,忽然见刘如意又领了果兴阿进来,差点没从床掉下来。不过果兴阿老老实实的跪着,刘如意还一副平安无事的样子朝咸丰点了点头,咸丰只能按原计划行事。
咸丰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追问,为什么果兴阿会出现在这里。既然已经来了,只能将错错了,只要果兴阿恭顺领旨,并不会影响大局,托孤之臣里多一个果兴阿也是好事。这样可以让果兴阿担一个托孤大臣的名,果兴阿将来要是敢篡逆是背信弃义的天下公敌。虽然实际意义不大,但起码可以在道德再给果兴阿一道枷锁,反正顾命大臣的权利自己也不会给果兴阿的,大家都不吃亏。而且还可以借助果兴阿军力,为大阿哥保驾护航,懿贵妃也有了更多的运作空间。
“朕与卿等便要分别了,身后的大事也要赋予卿等。朕意立大阿哥载淳为皇太子承继大统,然幼主冲龄继位,不可无人辅佐,朕便把大阿哥和大清的江山托付给卿等八……九人了!咸丰的话是早准备好了的,八已经说习惯了,只能临时改正了过来。
“臣(奴才)等恭领圣命,定当尽心辅弼幼主!”屋里满汉大臣们齐齐叩首,然后念经一样整齐的说着些套话。
不过肃顺却是吓了一跳,明明是八臣辅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刚刚进来的也是八个人呀?肃顺很不和礼仪的偷眼回头看了一下,然后便发现了人群最后跪着的孤伶伶的果兴阿。心下更是惊骇无,果兴阿和咸丰都动了刀子了,居然还能位列顾命,实在是异术。咸丰用人的大胆,更是让肃顺不敢想象。
果兴阿也不肃顺好多少,他一直不想搀和辛酉政变的事,结果自己却成了托孤大臣之一,真是邪了门了。八大臣变成九大臣可一点也不好玩,本来游刃有余的果兴阿,一下子少了懿贵妃和奕欣两个助力,却多了慈禧和恭亲王两大强敌。
“如意,拿朱笔来!”咸丰要亲笔写下遗诏,完全最后的法理程序。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山陵崩
刘如意和陈胜把房四宝捧到了咸丰的眼前,但是提起的御笔却迟迟没有落下。虽然注射了吗啡,又服食了大量太医们配置的提神丹药,可咸丰握着笔的手,依旧是哆嗦得不能抑制。小小一根竹管,现在已经重如千斤。咸丰紧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终究是把笔掷在了一边。
“师兄,你来代笔吧!”咸丰实在无法按照家法祖制亲笔书写遗诏了,只能让杜翰来代笔。
“这……”杜翰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即答应。
毕竟按照大清的祖宗家法,像皇帝建储这样重大的遗诏,可是必须要由皇帝亲笔书写的。他也知道现在要咸丰亲笔写下来有难度,可是如果由他来代笔,将来万一有人质疑遗诏,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哎……臣遵旨!”杜翰的答应声非常的突兀。
肃顺虽然也能想到杜翰的担心,但是他更看到了咸丰两眼的光彩已经越来越暗淡,他们不能在耽搁了,迟则生变。万一咸丰一口气没来,却没有留下清晰明确的旨意,他们的麻烦可大了。与没有遗诏的麻烦起来,代笔只是一个非常小的问题。所以见杜翰迟疑,已经不能接受任何浪费时间行为的肃顺,对着杜翰的腰眼一个胳膊肘。
杜翰起身接过朱笔之后,咸丰开始口述他最后的两道极简的诏书,不过区区几十个字而已,咸丰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承旨的杜翰运笔如飞,好像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滞,飞速的记录下了咸丰所说的每一个字。两道遗诏很快便书写完毕,杜翰将写好的遗诏和朱笔同时奉还了刘如意,自己又退回到队伍里,面带悲痛的跪好了。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奉朱谕:皇长子御名(载淳),著立为皇太子。特谕。”陈胜高声诵读了第一道遗诏,好让咸丰确认。当然这几乎没什么可以确认的,咸丰只有这一个儿子,实在没有更改的可能,总被不能立奕欣做皇太弟。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奉朱谕:皇长子御名(载淳)现立为皇太子,着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特谕。”陈胜又念了第二道遗诏,不过这次咸丰、皇后、懿贵妃、果兴阿都十分惊诧。
这第二道遗诏,少了一个人,多了六个字。少的人是果兴阿,这个不是杜翰的笔录有问题,而是咸丰述旨的时候,没有果兴阿。这是个很尴尬的事,屋子里一共十四个人,咸丰是皇帝,皇后和懿贵妃是嫔妃,陈胜和刘如意是太监,其他人都是有诏命的顾命大臣,果兴阿难免有点鸡立鹤群的感觉。不过想想自己的资历以及与朝廷的关系,果兴阿也释然了,咸丰可能对果兴阿托孤,但是绝对不会给果兴阿有搀和央大政的机会。
多出的六个字可刺激了,陈胜一念出这六个字,便和刘如意都低了头。皇后在伤心他的老公,根本没注意到,懿贵妃则脸都白了。咸丰皱起了眉头,果兴阿的眉毛也挑了一下。咸丰口宣末命之际,其实只说到令八大臣“尽心辅弼”一句,而杜翰在“承写”的时候擅自加了“赞襄一切政务”六字 ,多出的六个字便是“赞襄一切政务”,。
虽然只是区区的六个字,但是意义却非寻常。遗诏里有了这六个字,便等于在咸丰死后,肃顺等八人便成了大清的皇帝,一切大权都将落入他们的手。六岁的新皇帝,将没有任何权利,仅仅作为朝廷的象征存在。一直到小皇帝亲政,才可能拿回皇权,但那是至少十年之后的事情,其会有多少变化,经历多少波折都是无法估量的。
咸丰迟疑了许久,这六个字等于将顾命大臣的权力无限扩大化,无异于宣布在载淳成年亲政之前,顾命大臣是清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其涉及到的厉害关系太多了,而且还可能引发后续更加巨大的问题。咸丰之前,计划分别授予皇后“御赏”印章一枚、皇长子“同道堂”印章一枚,便是作为行使君权最终有效的凭证,其用意便在于裁抑八大臣可能的“不臣之心”。帝王心术哪里有可以尽信之人,咸丰再信任肃顺,也无法对八大臣完全的放心。
不过咸丰毕竟在垂死之际了,虽然杜翰写下诏命与他的原意有很大的出入,他也已经无力再做苛责了。而且在咸丰游弋之际,他一生最信任的两个大臣,杜翰和肃顺都发誓的眼神看着他。咸丰立时明白杜翰是有意写成这样的,只有八大臣完全掌握了政权,他们才能对付恭亲王奕欣,他们才有后续压制果兴阿的能力。不然八大臣仅有承旨辅弼之权,必然受朝野牵制,到时候太后与幼主坐困深宫,如何能应对纷繁的朝局。
“好!”咸丰终于很吃力的说了一声好,然后非常勉强的点了点头。
随着咸丰这一声有些勉强的好,其身后九臣托孤、八臣秉政的政治格局便已本告成。当然托孤大臣里面的果兴阿,有很强的凑数之感。果兴阿只有托孤之名,却没有顾命辅政之实。别说秉政,辅政没有他的份,起另外八个接过皇权的大神,实在是没啥存在感。
之后咸丰又把外面的几位宗室,以及领衔的六部科道官员都给叫了进来,当众宣布了遗命,并授予了皇后和大阿哥“御赏”和“同道堂”两枚印章。因大阿哥还没到,“同道堂”由懿贵妃代领了,其实今后也是懿贵妃执掌,她领了也正合适。
宗室和百官们听了遗诏,无不惊骇,顾命大臣,何以没有恭亲王?也没有惇王和醇王?虽然代之以与恭王同母的妹夫、载淳的姑父景寿,但是景寿这个人很老实,根本没有什么主见,拉他来入受顾命,不过是让景寿无端的做了个倒霉的“冤大头”。皇长子载淳虚岁方六岁,一旦即位,则成主少国疑之势。顾命大臣载垣、端华、肃顺等皆为“疏潢宗室”,根本不是近支亲贵。倘若其有人怀“不臣之心”,则“祖宗社稷”势必动摇,康熙年间鳌拜之祸可为殷鉴。不过咸丰的遗诏已下,事情已成定局,众臣也只能俯首应命。
但是一直当背景的果兴阿,却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问题,如果历史的原版也是这样,那么他大概知道辛酉政变为什么会发生了。首先咸丰为了不给其他人托孤大臣的名分,所以他遗诏的拟定过程,除了两宫太后和八大臣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场,这遗诏又非他亲笔,所以八大臣的法理根基并不牢固。一旦两宫和他们反目,完全可以说遗诏是他们自己瞎编的,咸丰当初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只有他们在场,这件事怎么说都行。
其次是杜翰临时加的“赞襄一切政务”这六个字,打乱了咸丰原来的部署,虽然咸丰默认了这六个字,但却没有做相应的部署调整。“赞襄一切政务”与两宫太后的两枚印章,在权利有重叠的地方,而咸丰也没给他们分清楚了。两枚印章代表着皇室的最终决策权,八大臣又要“赞襄一切”,将来不闹起来才怪。
而且咸丰虽然解释了两枚印章的权力,却没说明两宫太后以一种什么样的规制存在,也是两宫太后的位置问题。虽然咸丰一再向肃顺等人表示绝不能出现后宫干政的情况,但实际情况却是后宫不可能不干政。只要咸丰一死,载淳的皇权便会由八大臣和两宫太后分享,太后要替皇帝掌管部分皇权,怎么可能不干政。咸丰是因为没有安排好这一点,才导致后来两宫要求垂帘听政,而八大臣不肯给两宫明确政治位置。
辛酉政变的根源,便在今日彻底埋下了。正是因为咸丰的失策,导致后来在八大臣体制的运行,两宫太后没有合理的位置,却又不得不参与政务。而两宫太后谋求合理位置的要求,又与咸丰遗命“后宫不得干政”的基本精神不一致,导致了最后的两宫与八大臣之间的冲突。说一千道一万,其根本原因便是政治运行体制设计不全,导致的权利之争。
果兴阿暗暗拍着自己的小心脏,他算是安全了。果兴阿是被咸丰有意排除在执政队伍之外的人,所以无论将来两宫与八臣如何神仙打架,危及他这个良民的几率还是很低的。当然庆幸之余,果兴阿又鄙视了咸丰一次。窝窝囊囊了一辈子,最后的遗命设计英明了一回,结果还是留下了一个要命的大坑,咸丰的皇帝生涯还真是失败啊!
咸丰的生前告别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到了寅时初刻,咸丰忽然饿了,传谕御膳房“伺候冰糖燕窝”。不过等燕窝端来的时候,咸丰的咳嗽又剧烈了起来,说什么也吃不下了。又折腾了一会,果兴阿都困的直打晃了,咸丰急传取鹿血进呈。果兴阿可一下子来了精神,鹿血这东西号称最淫邪的补药,传闻功能和*差不多。咸丰这快死的人了,突然要喝这玩意儿干什么,难道还想临死前在振作一下不成。
但还未等到新鲜鹿血取来,咸丰在卯时(早晨六点钟左右)驾崩于承德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终年三十一岁,享国十一年。同日,内阁即恭颁大行皇帝“哀诏”,宣告咸丰皇帝驾崩。
一个身边熟悉的人永远的离开了,果兴阿也随着人群哭了起来,谈不如何感伤只是宣泄自己的情绪而已。不过心里却难免有那么一丝欣喜,大清帝国最后一个握有实权的皇帝驾崩了,天空再也没有了蔽日的阴云。
第三百三十三章 笑话的诞生
咸丰一咽气,果兴阿陪着哭了一鼻子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肃顺和懿贵妃在咸丰的遗体旁嚎哭了一会之后,便红着眼睛挥舞着印章和遗诏准备开战,果兴阿才没兴趣留下来给他们当裁判呢。
从大行皇帝咸丰驾崩之时起,以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协办大学士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正式接收了皇帝的权力。载垣和端华做主,还给他们自己安了个新名目,叫做“赞襄政务王大臣”,凌驾于军机处之。
但是在实际顾命八大臣的身份很尴尬,具体的说起来,他们虽然接收了皇帝的权力,但毕竟不是皇帝,处在一种半君半臣的境地。这样一来,他们如果想要合法有效的行使自己手已经掌握的权力,必须与嗣皇帝和皇太后“合作”,因为嗣皇帝和皇太后毕竟才是“君权”的合法象征,否则政出无名,一切都是枉然了。更何况皇帝与太后还有两件“法宝”,一是清朝祖制,皇帝的“权柄绝不能下移”,二是大行皇帝在此“法理”基础留给东太后与嗣皇帝的两枚印章——“御赏”和“同道堂”。
因为“赞襄一切政务”这句话是杜翰临时加的,所以对于皇后、懿贵妃与肃顺这帮人该怎么分配权利,咸丰并没有留下一个可行的方案。所以咸丰一咽气,掌印人之一的懿贵妃(代掌同道堂),便挑头和八大臣谈了起来。懿贵妃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她并没有损害八大臣的权益,只是想通过谈判,让她和皇后获得应有的权利而已。但八大臣并不这么想,他们一边要用皇后和懿贵妃手里的印玺,一边又不想让后宫干政。这种相互矛盾的想法一直困扰着八大臣,但是既然懿贵妃主动提了,那么还是谈一谈的好。
所以顾命八大臣与嗣皇帝和皇后之间,实际是肃顺与懿贵妃之间不得不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谈判”。开始肃顺等提出,凡“谕”等重要件,均由八大臣拟定,两宫只管盖章,不能作丝毫改动,这大概跟所谓的“橡皮图章”一个意思了。下面各级官员的升降任免等皇太后也无权干涉,所有奏章也不必送皇太后过目。这些东西不叫方案,而是*裸的欺负人,完全是按照咸丰“后宫不得干政”以及杜翰“赞襄一切政务”的思路来的,当然遭到懿贵妃的拒绝。懿贵妃和皇后也委屈,要是依着八大臣的意思,她们俩完全是摆设,那咸丰还给她们留印章干什么,全让肃顺做主是了。既然咸丰给她们留了印章,他们得行使相应的权利。
八大臣的方案是扯淡,唯一能当间人的果兴阿,又声称自己伤心咸丰龙御殡已经哭出病来了,躲得远远的。所以八大臣与两宫的谈判,陷入了僵局,时间也越拖越久。当然了对于图谋干政的懿贵妃,肃顺也没惯着,第一天的谈判不欢而散之后,他给了懿贵妃点颜色看看。同时也利用这一招,分化了一下皇后和懿贵妃,往她们之间掺了点沙子。
懿贵妃是第一个跳出来要权的,谈判过程也属她态度最强硬,所以肃顺等八人把懿贵妃当成了出头鸟。一开始制定了一个方针——即尊崇新皇帝的嫡母(咸丰皇后),抑制生母(咸丰懿贵妃),这在咸丰皇帝驾崩的当天体现出来了。本来新皇嗣位,则皇考(即父皇)生前的皇后以皇考元配的身份,固然应该立即尊为皇太后,而母凭子贵的新皇生母,也应该同时尊为皇太后,这是所谓的“两宫并尊”。而刚刚被懿贵妃拒绝了所有提议的八大臣,却偏偏在这头耍了个花招——咸丰皇帝驾崩的当天,以嗣皇帝的名义传旨:“钟粹宫皇后晋封为皇太后”,等到了第二天才又传旨:“储秀宫懿贵妃晋封为皇太后”。虽然也算是“两宫并尊”,但在时间却有一日之差,以示嫡庶终究有别。在这一天的时间里,皇后已改称为“皇太后”,而懿贵妃却只能“循例”称为“懿贵太妃”,仍居“妃位”而非“后位”,大大的恶心了懿贵妃一把。
这一招的确非常厉害,对平生极要面子的懿贵妃打击非常大。以至于后来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之时,明明慈禧太后决定了的事情已经是“板钉钉”了的,在手续却仍然不得不征得慈安太后的同意后才能生效。甚至时不时的还有些大臣还说出“如今虽是两位太后,当初(指咸丰皇帝在生时)却只一位皇后”这样对慈禧几近侮辱的话来,无形使得慈禧的威权受到极大的损害。当然后来懿贵妃也因为这事恨毒了肃顺,为将来肃顺的死埋下了伏笔。
在两宫皇太后的称谓,则援用前明神宗万历年间“两宫并尊”的故事,称新皇嫡母为“母后皇太后”、生母为“圣母皇太后”。又因母后皇太后住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东暖阁,故称“东太后”,“圣母皇太后”住西暖阁,故称“西太后”(此时尚无“慈安、慈禧”名号)。
咸丰的遗体在华丽异常的棺椁里停着,盛大的葬礼在按部班的举办着,但是不远的地方,八大臣和两宫太后的唇枪舌剑也一直没有停歇。本来肃顺不至于这么被动,他可西太后厉害多了,但是架不住他的猪队友实在太坑。咸丰生前一再强调不可以让后宫干政,但却把大政的决定权都给了后宫,他自己精神分裂也算了,可怜的肃顺也被他连累了。“赞襄一切政务”这事,两宫太后知根知底,他们如果拿这六个字说事,等于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必须得到印章的八大臣,只能在谈判步步退让,尽可能的减小损失。但是他们鸡毛蒜皮掰扯到第三天的时候,杜翰忽然发现,这些天大家都忙着算账了,他们忘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