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八旗 第442节

翁心存的背景则稍逊一筹,倘是若拼爹,必败无疑。其父翁咸封,曾任海州学正,相当于地方教育局局长,属于基层公务员序列,故无法为子女在京城发展提供便利。不过翁父严厉的家教、渊博的知识与良好的学风对翁心存甚有影响,其能实现读书改变命运,与此关系极大。翁氏自三十岁进入仕途,勤勉谦逊,一路走得顺遂,两度出任帝师,也做到了体仁阁大学士的高位。

毋庸置疑,经历过无数惊涛骇浪的老人们,他们拥有着常人罕匹的执政经验,这是十分可贵,但也十分可怕,这些经验会让长者们趋于无为与世故。祁寯藻便是典型,虽老成持重,却往往尚空言而不务实。咸丰登基初期,一心求治,于是总向祁老爷子请教“用人行政之道”。祁老爷子每每“引经据典,动逾晷刻”,其滔滔不绝且不切实际的言论令同列大臣们深以为苦。咸丰刚开始还听得进去,后来也颇不耐烦。祁老爷子一点干的没有,但是背经的能力属实厉害,唐僧还唐僧,咸丰啥也没问出来不说,还被他念的头大如斗。

咸丰五年,祁老爷子终于称病求退,咸丰不作任何挽留,非常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连面子活都没做,只求这位背经的大爷赶紧滚蛋。而且咸丰未按惯例为祁老爷子暂留大学士一职,而是立即将其授予恭亲王奕欣的老师贾桢,咸丰为了摆脱祁老爷子,都已经宁可便宜政敌了。祁老爷子的隐退,并非是因为什么病痛,而是识时务之举。当时恭王已入主军机且以非常规方式取代了祁老爷子的首席之位,与一位年仅二十出头的天潢贵胄共处枢,矛盾似不可避免,与其日后身陷囹圄,不如乘早离开,以待时机。祁老爷子选择稳居三晋,“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实在人老成精的绝佳体现。

奕欣其实是在军机处意思意思,咸丰怎么会容得下自己这个讨厌的弟弟,所以首席军机大臣这个大馅饼,很快砸在了彭蕴章的头。彭老爷子向来的行事风格,都是“廉谨小心,每与会议,必持详慎”。说得难听点,即是不表态、不担责、只磕头、少发言的和事佬。当时同僚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彭葫芦”,意在讽刺其一向“唯阿取容,从无建白”。这般胸无大志且能力庸常之辈占据显位,在波诡云谲的官场倒也稀松平常,不过日趋险象环生的时势而言,绝非福音。后来曾国藩在品评咸丰朝祁、彭两位相国时,用了“有学无识”四字,可谓颇肯綮,在他们都任期,大清的衰局恶化为了危局。

面临严重的政治危机,特别是你死我活的千钧一发之际,老人们的作用又尤为关键,他们的判断与导向往往直接关系着某派实力的兴亡荣枯。在彭老爷子任内,肃顺已悄然崛起。随着肃顺日渐强势,素来明哲保身的彭蕴章名为首辅,实际伴食宰相而已。后其感觉形势不妙,索性以养病为由开缺。这样在朝堂内能与肃顺略能过招的汉人高官,便只有翁心存与周祖培了。

翁老爷子和肃顺这个后生过了两招,便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非常利索的辞职跑了。然而肃顺却不准备放过他,隔了一年便以“户部宝钞案”失察之名,给予了翁老爷子革职留任处分。如此一来,四位长者,唯剩下周祖培与肃顺周旋了,恰好这位老周正是虚与委蛇的太极高手。老爷子心知,面对咄咄逼人的肃顺,硬来显然不明智,只能以退为进,伺机而动,然后他一直等到了咸丰咽气。

辛酉年可是周老爷子大放异彩的年月,从董元醇的奏折到京门迎驾,从判定肃顺死刑到更改同治年号,周老爷子差点没把自己给累死了。虽然最后肃顺又回来了,但是老爷子也没咋的,而且给两宫太后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周祖培当了数年的忍者神龟,为了在关键时刻置肃顺于死地,老家伙儿的很辣可见一斑。

同治登基之后,基于多种考虑,朝廷需要昔日的耆硕宿旧出来站台,于是老人们纷纷回归。祁隽藻、彭蕴章、翁心存三人都是和肃顺不对眼,才先后去位。如今肃顺再没了往日的风光,他们自然联翩复起。祁、翁二人“辅导冲主,一时清望所归”,彭则再度执掌兵部。时光好像倒退回了咸丰初年,这帮老家伙又全都回来了。

常言道:“树大根必深”,如此方能枝繁叶茂。正因沉浮枢数十载,老人们往往有着极其广博的人脉络,甚或已形成自己的派系,故他们欲图维系己之势力不倒,即使身退心也不能退,必须关照乃至袒护自家心腹。可惜昔日的大腿,已风光不再,他们竭力护持的小弟何桂清还是倒在了曾国藩的刀下。这件事让老家伙们对曾国藩恨之入骨,没少在御前给曾国藩配药。当年祁隽藻用一句话差点废了曾国藩,如今几个老家伙联合,更是犀利无。曾国藩克复南京之后,几乎是一步一个坎,全都是这帮老家伙儿们给他找的麻烦。

传统社会尊老敬老,人们常夸赞肱骨重臣“老成持国”,殊不知一旦涉及其背后的政治利益,老臣亦堪误国。究竟持国还是误国,其距离往往一线之隔,结果却霄壤之别。老树之所以四季常青,关键在于根深蒂固,常舒新枝。与祖辈一样,考虑培养家族政治事业接班人至为重要。周家少爷依仗老爹的福分混得一员外郎的闲差,其余三家的少爷更是重复着老子当年辉煌的故事。彭蕴章之子彭祖贤坐到了湖北巡抚,祁隽藻之子祁世长也追随先父的脚步,一度担任工部尚书,翁心存之子翁同龢更是超迈其父,历任两代帝师、执掌军机八年之久。恍惚间,这一串名字似乎预示着历史又回到了原点。或许老人政治的致命之处,不仅在于其可以左右政局,还在于其能够借助子孙为家族的政治事业续命,令涛声依旧。然而大变革时代,政治演进的涛声本不该这般依旧,但涛声却依旧得如此从容而任性。

奕譞麾下鹰派的主干,便是这四家的门生故吏,儒家门阀又如当年的东林党一样,紧紧的团结在了奕譞的周围。洋务、改革、西学等等,他们都不在乎,但他们要干掉奕欣,他们要干掉曾国藩,他们要毁了大清的改革,因为他们要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当然他们的名单还有一个人,那便是长春的果兴阿,这个离经叛道的混蛋,实在是太有钱了,一定要弄死他,然后抢走他的产业。

第七百一十六章 扑朔迷离

大清朝的鹰派们盘算着打压奕欣,顺带再想个办法弄了果兴阿,长春的果兴阿则在分析天津教案。 自从天津教案的消息传回长春,果兴阿便进入了一种当机的状态,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天津教案应该是一年前的事,普法战争也应该是一年前的事,怎么突然延后了呢!

果兴阿的历史并不是特别好,也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水平,但是天津教案和普法战争他都有着深刻的印象,因为这两件事很特别。普法战争是因为果兴阿的个人偏好,法军在普法战争装备了很怪的米特拉约兹机枪,鼎鼎大名的夏塞波步枪也正式亮相,酷爱武器的果兴阿当然非常了解。天津教案则是晚清圣人曾国藩的骨折点,一辈子都以完人面目示人的曾国藩,在天津把一辈子的名声都给丢光了,不到两年憋屈死了,果兴阿怎么会不记得。这两件事,都应该发生在一八七零年的夏天,结果却全都发生在了一八七一年的春天,实在是太怪了。

其实也是果兴阿死心眼,他这只大扑棱蛾子,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东西,整个世界的进程都被他给打乱了,一些历史事件提前或者滞后都是很正常的,甚至有些事件根本没有发生。北满州强大的实力,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普法都因为研究北满州的军事装备而刻意拖延了战争,大清也因为有北满州撑腰而在列强面前硬气了一些。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自然便导致了事件的延后。这两件事都是矛盾累计的产物,若是一般的偶发性冲突,可能干脆不会发生了。

但是天津教案是一个巨大坑,产生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这里面的弯弯绕实在是太多,果兴阿不把这事弄明白了,他都不敢进关。所以果兴阿召集了麾下的几个主要谋士,皮润民、邹德归、栾玉、郑峰等纷纷汇集长春,连身在朝鲜的陈维念也给叫了回来。果兴阿急需这些人的政治经验和分析能力,他自己根本弄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大的一局棋呀!区区一个教案,死伤不过数十人,却一下子扳倒了湘军首脑,重创了恭亲王一系,尽收朝野人心,实在是高明,实在是厉害!”皮润民没说什么干的,到是佩服起了布局之人,这一手实在是高明,非常值得皮润民学习。

“嗯!的确高明,而且连我们也被算计进去了!天津是北方最重要的口岸,也是京畿一带我们最倚重的航运枢纽,我们自然不会眼看着天津出事,布局之人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故意迁延,诱使英法以武力相威胁,然后等我们出兵干涉。这是一步阳谋,我们明知有诈,也不得不为他们出头。有了这次的干涉行为,我们算是给朝廷背书了,今后朝廷与列强纠葛之时,肯定会拿我们当挡箭牌。”邹德归则更气愤北满州也被人家算计了,今后大清惹事,一准会讹北满州。

“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是国人!朝廷算再不争气,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被洋人欺负了!算没有这次的事,只要洋人敢对朝廷动武,我们也是一样要出兵的!”果兴阿还是坚定自己一个国的态度,算朝廷不靠谱,他也不能不管关内的同胞。

郑峰好似帐房先生一样,说来说去都是经济账,只关心天津教案对经济,尤其是他经济特区的影响,至于朝廷内政的事,他根本没提过几句。栾玉则变成了马屁精,一会赞扬果兴阿高瞻远瞩,一会说皮润民深谋远虑,自然也没忘了颂扬邹德归见底精辟,是没有一点干货。次的台阁之争可是把他整惨了,虽然最后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栾玉也是怕了,所以他现在谁也不得罪,一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好老人。

“这个陈国瑞是什么人,整个事件属他最怪,我看八成问题出在他身!”陈维念便没有那许多顾忌了,他看皮润民和邹德归都不顺眼,台阁之争也没能动他分毫,所以他是直抒胸臆,好像和皮润民、邹德归平起平坐一样,在果兴阿面前指点了起来。

“确是个可疑之人,此事好似与他毫无关系,洋人却死死的咬住了他,此人必有蹊跷!”栾玉是谁都不得罪,陈维念眼下是不如皮润民和邹德归,但手底下也有了不小的势力,栾玉还是捧着来。

“叫福顺来,把这个陈国瑞的资料也都带来!”经陈维念一说,果兴阿也想着了这个怎么看,怎么像是躺枪的哥们儿。

杂务科已经摆在了明面,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的了,果兴阿干脆在长春划了一块地,让他们建了一个杂务科总部机关出来。福顺荣任了杂务科露白之后的第一任科长,如今也离开了吉林,跑来长春供职了。果兴阿找他要情报倒也方便,时候不大,福顺便带着一摞子卷宗赶了过来。

“陈国瑞,字庆云,湖北应城人,原为太平军,后归降朝廷总兵黄开榜,为黄氏义子,悍勇善战,累有功绩!漕运总督吴棠信用起后,始显达发迹,赐穿黄马褂,头品顶戴,以提督记名。不过此人性行乖张,是一个无赖兵痞,而且眼高于顶,除了吴棠与僧格林沁之外,谁也不服。其得势之后数犯过失,皆赖吴棠护持才得幸免。曾国藩督师进剿捻匪的时候,陈国瑞与刘铭传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甚至到了两军火并的地步。后来不法之事也是极多,还有欲杀自己义子陈振邦的行为,也是靠吴棠说他精神失常,才以夺职养病躲过朝廷问责。后来由张之万、谭廷襄保举,才以头等侍卫供职,后以军功复原职。陈国瑞也不是天津的驻军,他是去北京述职路过天津而已。”福顺简单的介绍了陈国瑞的情况。

“黄开榜是那支部队的?”陈维念是要强风头,所以福顺刚一说完,他马追问了起来。

“湘军!”福顺看了一眼果兴阿,在果兴阿点头之后,这次回答了陈维念。

“曾国藩的部属害了他自己,湘军该动家法了!”皮润民挤兑起了陈维念,让你小子出风头。

“怎么会是湘军呢?”陈维念也有点头疼,陈国瑞若是湘军出身,他挑起天津教案的目的可很怪了,该不会是曾国藩自己布局,然后玩砸了了吧!

“他是湘军塔齐布的麾下!”福顺笑眯眯的又补了一句,老子是大将军的人,你陈维念还不是宰相呢!轮不到你在老子面前装主子。

“这通了,黄开榜、陈国瑞都是朝廷的人!”陈维念差点没被福顺的大喘气给气死,不过他马明白了过来,自己刚刚的追问太急,有点失礼了,只能对福顺报以致歉的微笑。

塔齐布是湘军大将,可他却是个旗人,而且老家是北京的,与湘军里一水的师生老乡大不相同。说白了,塔齐布便是朝廷看着曾国藩的眼线,是打入湘军内部的钉子,他的手下,自然也都是朝廷的人。所以陈国瑞等人也是湘军,他却与真正的湘军有很大的差别,大家根本不是一条心。

“吴棠出身寒微,但是晋升极快,对朝廷是惟命是从,素来是朝廷制衡曾国藩、李鸿章等人的利器。陈国瑞本是朝廷的支派,发迹又多是靠吴棠提携,自然也是听命于朝廷的。而且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找事了,陈国瑞和刘铭传火并的那一次,应该别有深意。进则能挑拨湘军和淮军不和,退也能敲打李鸿章,恶心曾国藩。看来朝廷对这些汉臣,也是早有手段!”邹德归并不在意陈维念抢风头,他细心的梳理起了各人物的关系。

“天津教案一出,身为直隶总督的曾国藩第一个倒霉,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但是这个陈国瑞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陈维念这次询问福顺的时候,非常的客气,好像在和其他忠臣商量一样。

“陈国瑞是个勇猛的兵痞,其背景和交际络都非常的清晰,按理说他是绝没有挑动教案的能力的。我们杂务科派人盯了他很长的时间,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若不洋人洋人咬死了他,我绝不会怀疑这个人!”福顺为这个事还检讨了好长时间,英法的谍报体系都发现问题了,杂务科却找不到线索,实在是丢人。

“漕运?”果兴阿突然说出了两个字。

“大将军,有何不妥?”众人都非常好,研究陈国瑞挑动天津的事,果兴阿怎么会突然想到漕运,那套体系都废了十多年了。

“我知道陈国瑞是如何引起教案的了!”果兴阿的历史知识有限,但他起码知道一个叫杜月笙的人,自然也非常熟悉青帮了。

青帮原来的主要业务是漕运,甚至叫过一段的粮船帮,当过许久漕运总督的吴棠肯定和他们过从慎密。而天津的混混们,其实也是有一定的组织的,他们的背后便是青帮。陈国瑞若是利用吴棠的关系,与青帮的大字辈搞到了一起,扔出几十条人命,搞一场暴乱,实在是太容易了。

“看来一切都是朝廷的手笔呀!可是六爷为什么也差点倒台呢?”果兴阿觉得这个事好像更复杂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全是高人

陈国瑞的身份和手段以确定,天津教案是人为制造的,也没有疑义了。 但是具体布局的人是谁,他的目的何在,却还得在研究研究。教案的背后是朝廷,但朝廷可不是一个人,而且派系庞杂的一群人,他们的动机和目的可是完全不同的。

头号嫌疑人便是恭亲王奕欣,他是朝廷的实际当家人。作为大清朝廷的掌柜的,奕欣完全有足够的资源来操纵这一切,而且他有充分的动机。如今大清内乱渐平,洋务运动也开战顺利,作为统治者,奕欣是时候开始清理地方势力了。

旗汉之分其实根本不重要,道光朝之后,清廷已经是汉臣主政了,旗人大员毕竟不如汉臣精明干练,算被强扶来,也终究不是汉臣的对手。即便如肃顺这样的宗室强硬派,他们的幕也多是汉人谋士,所以大清的天下早是汉人说了算了。只是多几个汉臣实权派,对朝廷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曾国藩他们毕竟不同,他们不仅有权,而且有兵,划地自治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大清的央集权。已经出了一个土皇帝果兴阿,大清可不能让江南再分裂,所以必须弄掉曾国藩等人。

削平藩镇,首当其冲的便是曾国藩。其他的小派系都不成气候,不仅臣服于朝廷,也没有对抗朝廷的能力,即便如左宗棠、李鸿章,也是一样。曾国藩不同了,他虽然也臣服于朝廷,可是他的湘军势力实在太大,绝对有和朝廷一较高下的能力。而且曾国藩威望实在太高,振臂一呼可令天下震动,朝廷无论如何也容他不下。

如何对付湘军,也是个头疼的问题。湘军体系庞大异常,控制着许多要害实权职位,树大根深绝不能轻动,一个不好便是天下大乱。所以只能从曾国藩下手,先搞定曾国藩这个带头大哥,下面的小朋友便好办了。不过曾国藩也是个刺猬,这位大爷功劳太大,威望太高,朝廷若是直眉瞪眼的找他麻烦,不但可能激化矛盾,还可能引起其他汉臣的不安。别人不说,李鸿章和左宗棠觉得坐不住。所以想对付曾国藩,便只能让曾国藩自己犯错,还不能一下子搞得太猛了,免得旁人生疑。天津教案是最好的结果,曾国藩让全天下的人都失望了,老头的名位没有任何变动,但是威望却一下子全没了。不仅自己的内心受到了重创,也没有了威胁朝廷的可能。

“恭邸的确可疑,不过这次的事件,恭邸被冲击也是不小。曾国藩失去了天下人心,恭邸又何尝没有让朝野失望?”皮润民觉得奕欣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是这位六爷的话,那他可太失水准了。

“六爷身处总理衙门,谁都知道涉及洋务的事,他第一个跑不了!天津一个坑,埋的是他和曾国藩两个人,六爷不会干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果兴阿非常了解奕欣,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风险太大的事情他不敢做。天津教案可是非常凶险的,一个擦枪走火便会开战,奕欣绝对没有这个胆量,而且仅仅为了搬到曾国藩,也不值得如此打动干戈。

“洋务涉及到的事务最复杂,风险也最大,谁都知道曾国藩和恭邸对外的态度,给他们挖这个坑太容易了。如果排除恭邸的话,嫌疑人可太多了,好多人都有可能?”邹德归觉得看谁都像嫌疑人,朝里有这个手艺的人不少,有这个动机的更多了。

大伙儿一时陷入了沉默,如果不是奕欣做的,那嫌疑人可太多了。朝里看曾国藩和奕欣不爽的大有人在,能联络陈国瑞的也是不少,想找出具体是谁可不容易。而且也不仅仅是朝里,各地封疆也未尝没有嫌疑,如李鸿章。曾国藩这个老师和奕欣这个王爷,是压在李鸿章头的两座大山,李鸿章未尝没有搬开他们的打算,他可是个底线感不是很强的人。而且李鸿章深明洋务,他和太多洋人打过交道了,也非常了解北满州的态度,他绝对具备操纵天津教案,并预判各方态度的能力。

“这次的事谁受益最大呢?”果兴阿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只能通过受益人来找疑犯。

“若论受益,当首推醇邸和李鸿章!醇邸仗着此次廷议,大收朝野人心,几乎已经可以与恭邸分庭抗礼。李鸿章则率军进入直隶,占据京畿水陆要冲,进可入职军机掌天下政,退可坐拥直隶要地的厘金物产。”郑峰算账是迅速。

“不是李鸿章,他控制不了陈国瑞。陈国瑞和他麾下大将刘铭传有很深的过节,绝对无法与淮军合流,李鸿章不背后找陈国瑞麻烦是好的,绝不会和他合作。而且入主直隶,对李鸿章来说不是好事。直隶远离他起家的海、苏、杭等根本之地,朝廷监控严密,李鸿章入了直隶便只能为朝廷的忠臣,他也是这次被算计的人之一!”陈维念直接否决了李鸿章,他觉得李鸿章也是这次的受害者之一。

“七爷?”果兴阿点头认同了陈维念的判断,不过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奕譞那副样子,能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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