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总参哪边?”陈维念的后背也有了汗水。
“谭总参身在长春,他是真有翻天的本事,也难有作为。喜寿、孔震、福顺、富康、韩玉、张毅等人全在长春,重兵云集之下,谭总参如何能够有所作为。”皮润民说过了之后,忽然觉得果兴阿当初提拔谭绍光做总参谋长,好像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
军方五大佬里,丰升阿是自己人,吉英、毕云涛、博日图等人全都在重兵监视之下,只有势力最大的谭绍光无法控制。果兴阿调谭绍光入长春做总参谋长,恰恰是最好的选择,明着是提升重用谭绍光,暗地里却等于把谭绍光给关了起来。太平系势力不小,龙头大哥却陷于果兴阿手,自然只能乖乖的臣服于果兴阿。
“大将军多年来,待旧部极为优厚,几位军方大佬更是……”陈维念心里怕极了,果兴阿好像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个人。
“帝王心术……天威难测啊!”皮润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他这些年许多事做的都很过分,果兴阿有没有部署修理他呢?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陈维念一直终于果兴阿,只是两年前果兴阿让位的时候,他做过一次出格的事。可是一次够了,陈维念非常清楚,那一次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臣们在天后心冒凉风的时候,果兴阿的情况也差不多,丽妃都快把他给骂傻了。丽妃刚被带到果兴阿的新行辕太清宫的时候,果兴阿还想安慰一下这个被刘坤一抛下的美人,结果却挨了一顿臭骂。丽妃不是被朝廷利用了,她是主谋之一,利用自己引诱果兴阿的主意,便是丽妃自己想出来的。丽妃这次用心也是够狠,她这次来奉天,便是准备和果兴阿同归于尽的。
“丽妃,咱俩不说有什么情分,起码没有深仇大恨吧!你至于牺牲自己来害我吗?”果兴阿非常的困惑,他和丽妃的关系按理说还可以的呀!丽妃的性命都是当初他保全下来的。
“你毁了我的清誉,也害了大格格一生,我们怎么没有深仇大恨?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叛逆,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将你碎尸万段!”丽妃一边哭泣一边说着,梨花带雨看着让人心疼。
“当年的是是非非,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我一时激愤,把你弄到了关外,可我并没有侵犯你呀!你在北满州数年,我可是一直以礼相待!”果兴阿很想给丽妃擦擦眼泪,同时觉得自己非常的委屈。
“以礼相待又有什么用?我身陷敌营多年,我说我是清清白白的,我没有对不起先帝,又有几个人肯相信呢?”丽妃哭的更加厉害了。
正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寡妇门前是非多,丽妃这个小寡妇在果兴阿这混了这么多年,再清白也不清白了。一被送回北京,丽妃便被吐沫星子给淹没了,无耻*等等词句,几乎成了她的代名词。本来有慈禧和慈安两人回护她,丽妃还能坚持,可是当她的贴身宫人开始爆料之后,丽妃彻底崩盘了。
跟着丽妃一起到北满州的三十几个宫人,已经非常适应北满州的生活。丰富的物质生活,先进的工业明,无拘无束的小日子,他们过的非常开心。可是回到北京之后,他们一下子又变成了最底层的奴隶,不但没了自由和丰富的物质,更是每日都得提心吊胆、谨小慎微。过惯了好日子的宫人们,全都对眼前的生活极为不满,罪魁祸首自然便是一直不肯顺从果兴阿的丽妃。
于是宫人们开始抱怨,难免把丽妃最不愿意提起的一些事给抖了出来。他们证明了丽妃和果兴阿之间的清白,但却把来喜的事给说了出来。丽妃若是失身于果兴阿,还能算他为了朝廷牺牲,丽妃和来喜不清楚,可真的是大逆不道了。当传言无法息止,慈禧依然决然的处死了来喜,把一切都掩盖了起来。
失去了心灵的伴侣,丽妃更加的痛苦,每日面对流言蜚语更是几乎逼疯了她。生活唯一的希望,便是她的女儿大格格。可是果兴阿当初定下的婚事,夺走了丽妃最后的希望,大格格远嫁北满州,丽妃想看一眼都看不到。没有了来喜,没有了大格格,丽妃每日被唾骂,这些年的日子,好像一个永远无法超脱的无间地狱。
“对不起!我欠考虑了!”果兴阿忘记了,有些牺牲是永远不会被世人理解的,英雄的丽妃,只能活在唾骂。当果兴阿当年提出要带走丽妃的时候,丽妃便已经注定是一个悲剧,一个永远也无法改变的悲剧。
“呵呵呵……我要拉着你一起死,一起死!”丽妃凄凉的冷笑了起来,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送丽妃娘娘去休息吧!”果兴阿并不生气,他非常的理解丽妃,他的确有愧。
“果兴阿,你这个逆贼,你不要以为你又赢了!这次你死定了,我要拉着你一起死!”丽妃挣扎似乎要扑向果兴阿,终究还是被士兵们给拦住了,然后拖了出去。
吴科审问了丽妃身边的宫人,很快便有了结果,这帮伺候人的家伙儿知道的还真不少。刘坤一的这个观摩团,全都是朝廷从各地抽调出来的打过仗的老兵,这次来的目的便是协助刘坤一发动政变。姜百书和石殿臣是投靠了朝廷,但是他们两人的铁杆非常有限,他们的部下若是去直接发动政变,看守果兴阿等人,一准会出问题。所以刘坤一和丽妃商量了之后,便让观摩团来动手,然后看守果兴阿等人。
但是政变刚刚初步成功,便出了篓子,新民的驻军和县令裕恒拒绝配合,而且试图直接联系长春方面。太详细的情况宫人们不清楚,但是新民是刘坤一计划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仅次于占领奉天,拿下果兴阿。为了解决新民问题,姜百书和石殿臣带领主力去了新民,刘坤一也去接洽什么重要人物了。而且刘坤一和姜百书他们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所以观摩团的主力都跟着刘坤一走了。因为一路似乎有些风险,所以刘坤一把丽妃留在了相对安全的奉天。
“这对了!姜百书和石殿臣最多也能控制奉天及周边非常有限的地方,他们突然劫持大将军钧驾,无异于找死,必然还有其他人协助他们,而且这个人的能量姜百书等人要大的多。”邹德归一下子想起了许多的事情,这次政变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也有了解释。
“可是新民不过是一个小县城,有什么重要的呢?除非朝廷有大军已经控制了锦州。但是怎么可能呢?锦州和山海关的驻军都是绝对可靠的,沿途的盘锦等地又有海军陆战队的防区,即便有什么意外,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呀!刘坤一又是去找谁了呢?”栾玉发现一些谜团解开了,另外一些谜团却又浮现了出来。
第七百四十九章 关羽之死
果兴阿的通电发布之后,奉天各部全部闻令机动,一天以后十九师便在新民陷入了重围。各部架起大喇叭,向十九师官兵宣读了果兴阿的钧令之后,十九师立时如烟云般消散,纷纷弃械向友军投诚,接受改编和审查,新民之围立解。但也有些美不足,姜百书和石殿臣并没有成擒,这俩人带着一百多铁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一场大乱似乎平定了下去,但是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没有消除,不仅姜百书和石殿臣跑了,刘坤一也是一样下落不明。另外一个神秘的叛乱者,更是没有浮出水面。果兴阿调动的各部全部进驻了奉天及周边地区,即便十九师和奉天的警察已经全部投诚,但是形势也依旧紧张,只是大家还没弄清楚敌人是谁。
“新民北接卓索图盟,南邻辽,东靠奉天,西依锦州,四面皆为我军,有什么可重要的呢?刘坤一又跑到哪里去了呢?”自愿留下当谋士的邹德归和栾玉,一脑门子的问号,姜百书等人的行动毫无逻辑可言。
“莫非是那些宫人胡说八道?可是姜百书他们真的在新民,这是事实啊!”栾玉都开始薅头发了,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润先生,不要在劳神了,抓紧审查奉天的各级僚属,安定奉天地方,抚恤城内的两蓝旗子弟便是了!”果兴阿却不准备再猜想什么。
“大将军,此事……”邹德归大吃一惊,果兴阿该不会嫌麻烦,要此打住吧!北满州内部埋藏这么大的一个隐患,可太危险了。
“怀远先生身有伤,也不必在操劳了,早些回长春疗养吧!”果兴阿没接茬,直接让邹德归回去休息。
“此事到这告一段落吧!”果兴阿果然是准备轻轻放下。
“大将军?……您也一起回奉天吗?”邹德归初时惊讶,不过他马反应了过来,此次果兴阿受了极大的刺激,肯定不会这么轻轻放下。
“不了,先生回长春疗养,我去通辽走走吧!有点想吃烤全羊了!”果兴阿摸着头发笑了起来,笑容满是苦涩。
“大将军,太危……”邹德归想劝,可是果兴阿已经起身离去,头都没有回一下。
看着果兴阿远去的背影,邹德归知道自己劝不住了。回想起十余年来的往昔点滴,邹德归的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可以从古至今的确没有过一朝君臣共始终的事情。大家携手并进的事,往往只在创业之时,真到了功成名的时候,总是难免有血腥的味道掺杂。回头想来,邹德归自己也和皮润民亲密无间过,只是后来还是难免勾心斗角,难免壁垒分明。
“邹相,大将军去通辽干什么?”栾玉还没有想明白。
“我们一直想错了,刘坤一和姜百书的目的地是不一样,可他们走的未必不是同一条路。若是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刘坤一的目的地明确了,他去了卓索图盟!”邹德归苦笑着看着栾玉。
“卓索图盟?他们是去蒙东?”栾玉略想了一下,马明白了过来。
“毕云涛去年调防到了蒙东,他心里对朝廷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邹德归说起时是满脸的无奈。
“毕将军?他在我北满州已经是顶尖人物,归附了朝廷,非但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还会自陷囹圄,他这是何苦啊?”栾玉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我们从入仕以来,便一直是大将军的臣属,毕云涛却做过清臣。荣华富贵、名利权位有很多人在乎,但是毕云涛却未必在乎,忠义二字大如天啊!”邹德归很理解毕云涛。
“毕将军若是……大将军前往通辽,岂不是很危险?”栾玉也知道,当年果兴阿与咸丰冲突,只有毕云涛一个人出了问题。
“大将军执意如此,我们也不便再劝了!大将军英明天纵,或许能妥善解决吧!总兵戎相见的好!”邹德归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只能在心祈祷是自己猜错了。
邹德归收拾好东西到火车站的时候,坐着飞艇的果兴阿已经到了通辽。果兴阿之所以能邹德归和栾玉更早猜到是毕云涛的问题,不是因为他两位臣更聪明,而是因为他的世界更简单。果兴阿的生活里一共那么几个人,经常在他嘴边的也那么几个人。邹德归和栾玉普遍撒,果兴阿则是重点排除,自然更快了。果兴阿一直在祈祷自己猜错了,但是他到达通辽后的情况,充分说明他猜的一点也没错。他出发前电报发给通辽了,可是当果兴阿达到通辽飞艇泊地的时候,连个接站的人都没有,这足以说明问题。
泊地的地勤只有一个班,还不是常驻的,一共也没有几匹马。没办法的果兴阿,只能掏钱向附近的牧民买了几匹马,这才能带着三十多个侍卫进了通辽城。通辽城几年前是个叫白音泰赉的镇子,是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通辽这个名字还是果兴阿凭着自己的惯性起的。昔日的小镇,如今已经成了蒙东的心城市,蒙东巡抚和蒙东驻屯军司令部的驻地。
果兴阿进城先去了巡抚衙门,空空荡荡的,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各类物品都在,可是衙门里的僚属全都不见了踪影,蒙东巡抚柳肃实也没了影子。没人接驾,果兴阿还能帮毕云涛找借口,这蒙东巡抚失踪,可是彻底确诊了。
“十余年的情分尽了!”出了巡抚衙门,果兴阿长叹了一声,然后便打马直奔蒙东驻屯军司令部。
果兴阿到的时候,卫兵什么的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毕云涛一身朝服补褂、顶戴花翎坐在门口的台阶,很没落的抽着烟。如果毕云涛的这身袍服破旧一些,司令部的大楼也残破点,地在加点落叶,果兴阿很想把毕云涛当成是烂尾楼看大门的。但是袍服很新,司令部的大楼也很巍峨,风也没有落叶的影子。
“雨来,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吗?”果兴阿坐在了毕云涛的身边,也点了一根烟,两个人好像两个看大门的老大爷一样聊了起来。
“毕家世受皇恩,我已经错了许久了,断然不能一错再错!”毕云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军用水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
“我没有灭了朝廷的打算!”果兴阿好像要为自己辩解。
“是现在没有,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一定会的。你不能容忍关内落后,你希望整个天下都像北满洲一样,可是朝廷做不到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会挥军入关!”毕云涛笑了起来,好像揭穿了伙伴谎言的小孩子一样。
“朝廷也在发展,我一直在援助朝廷,万一那个时候朝廷好起来了呢!”果兴阿还是没有放弃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