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难离开,这撇家舍业的谁舍得!”曹二壮素来和姐夫不和,对于王满山他爹的死,他还真没啥感觉。
“二舅啊!咱老家有啥家业啊!把咱亲戚划拉到一块都凑不出一亩三分地来!”王满山给了自己舅舅一句。
“这不来了!”舅舅到是实在,从来不犟嘴。
“哈哈哈!二舅你逗吧!走先吃饭去!”王满山自己家亲戚没来过,可是近几年过来投奔的人不少,别人怎么接亲戚的他见多了。这关内过来的亲戚,肚子里都没啥油水,第一步得先吃饭。
王满山没去大饭店,因为亲戚们一身补丁疙瘩汤的扮相,以及可能出现的狼狈吃相,会让他很下不来台。所以王满山挑了一家自己相熟的小饭店,地方不大,菜价和菜量也实惠,老板也不会多挑眼。这也是大家摸索出来的规律,接关内的亲戚,去这种小饭店最靠谱。
“哎呦喂!王经理,有日子没见您了,是不是我们丫头哪得罪财神爷了,我给您赔不是了,您瞧我了!”小饭店的老板张爱国滑的像泥鳅一样,总是一副盛开的菊花脸。
“别贫啊!接亲戚,实惠点!”王满山的确有日子没来了,不过他不想解释,他最近腰包又鼓了不少,已经不下这种小馆子了。
“得嘞,挑肉的?”张爱国的饭店厨子是他自己,厨艺很一般,全靠嘴养人。
“要有鸡有鱼,其他的你看着来,捡腻的,照摆满了!”王满山自己点了两样应景的菜,其他的该怎么,张爱国他清楚,附近谁家接亲戚,基本都是张爱国这个小店。
张爱国答应了一声,然后便欢天喜地的去了,这种大肉席面最赚钱,他当然开心。而且接亲戚的时候,大家都要显摆一下,一般都会给点小费,他又能赚一笔。张爱国的老婆跑出来挪了桌子,拼了一张能坐下二十人的大台面出来,然后便摆了压桌的小菜。花生米、香肠、炸鱼、炸虾、炒焖子、酥肉什么的,全都把盘子装的满满的,绝对给请客的做脸。
“大山子,咱回家吃是了,这是干啥,这席面那是咱们庄户人吃的啊!”二舅曹二壮以下大人孩子的哈喇子都下来了,可是每一个人敢桌,这阵势他们承受不起。
“二舅、老叔,三姑,你们快坐呀!没啥吃不得的,我请客,你们怕什么,来来来,快坐下吃!满墩,让几个孩子都坐,弟妹们也都坐,吃,敞开了吃!”王满山很满意,优越感油然而生,招呼三个大辈的不动,只能去拉老叔家的弟弟,以及一些他还认不全的女人孩子。
众人畏畏缩缩的坐了,看着一桌子的菜,却迟迟不敢动手,只是一个劲的咽吐沫。王满山也没劝,热菜还没呢!压桌菜吃不吃的也不吃劲。终于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忍不住了,偷摸的伸出小手,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焖子,飞快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老叔的这个孙子,自小也没吃过什么,年纪又小,自然是不如大人们懂的多,他只是知道自己馋了。
“没规矩!这……贵……你……吃……馋……死……鬼……”满墩的媳妇正看着一桌子菜犯傻,忽然见自己的儿子偷吃,来是一巴掌,差点孩子给扇桌子下面去,然后破马张飞的骂了,王满山都没听懂她骂的是什么。
“哎!弟妹啊!都是自己家人,哪有那么大的规矩。孩子饿了,先吃点嘛!别等主菜了!”王满山感觉很有脸面,自己的亲戚惨是惨了点,可是还是很懂规矩的嘛!
“还有菜?”一直不说话的老叔惊呼了起来。
“不等了,不等了,孩子都饿了,先吃着,边吃边等!老叔、二舅,你们动筷呀!你俩不动,这孩子们怎么吃呀!咱家门风好,孩子们真懂规矩啊!几个弟妹教的也好,不容易!”王满山自己先起了筷,他怕老辈再推给他。
王满山拿起筷子却不是自己吃,而是给大伙布菜,顺便再认识一下几个弟弟和弟妹,至于孩子他是真的认不全了。大伙儿吃起来,这局面控制不住了,亲戚们可是苦了一辈子了,除了糠是野菜,一辈子也没见过几回油腥,这压桌菜对他们来说是皇吃的东西。一些很可怕的声音过后,桌子便变得干干净净,盘子都几乎不用洗了。
“来喽,小鸡炖蘑菇、猪肉白菜炖粉条,红烧鲤鱼、红焖羊肉、萝卜炖牛肉,喇嘛肉、水晶肉,酸菜血肠,红烧肉,酱骨棒、酱焖肘子,红烧狮子头……”张爱国和老婆弄着大托盘,开始把正菜往搬,主题是肉,菜少的可怜。对于干净的盘子,张爱国早已见怪不怪,非常平淡的把盘子给撤了下去。
“张老板,点酒!”王满山看着亲戚们吃惊的表情,非常的满意,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东江大绿棒子,来两件?”张爱国忙活的满头大汗。
“又逗笑话,我亲戚刚从关内来,你说喝啤酒,喷你一脸啊!”王满山大笑了起来,关内来人第一次喝啤酒,没有一个不喷出来的。
“新到的鹤乡王?”张爱国还有推荐。
“连两瓶吧!”王满山觉得这个靠谱。
酒来之后,王满山却没有和亲戚们推杯换盏的机会,大伙已经吃的满身都是了,他也插不话,只能让大家伙先吃好了再说。一顿风卷残云,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桌子再次干净了,连大骨头都给砸碎了,骨髓吸了个干净。王满山都看不出谁是谁了,大家都是一脸的菜汤和油花,全都像小花猫一样。
“张老板,再给我来一桌吧!”王满山觉得亲戚们还有点意犹未尽,招呼张老板再菜。
“王经理,后厨弄好了,几个饭菜和主食都备了,不过这肉菜不能再了,别吃坏了!”张老板这接亲戚,直接吃进医院的出过好几次,他必须帮忙搂着点。
“嗯,也对!你看着张罗吧!”王满山深以为然,吃的可不少了,再撑死几个也是事。
张爱国又去后厨准备,吃的沟满壕平的几位终于想起了聊天。
“大山子,你有多少地呀!这一桌可太……大家伙儿太拖累你了!”曹二壮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们喜欢,咱明天还来这吃,家里你外甥媳妇带孩子,我常年都在外面吃!地我可没了,早卖了,我是不是种地的人!”王满山很少在家吃饭,一年四季都是外面吃。
“大山子,富贵不到头啊!这卖地吃馆子,可是败家呀!”老叔一下子激动了,卖地是他们心最恐怖的事情。
“哈哈哈!老叔啊!你们不懂!我不靠地过日子的,没听他们都叫我王经理,我是做业务的……呃,做买卖的!”王满山一时可说不清楚,大家的世界观根本不一样。
“有了钱还得省细,得买地,有了地才安稳!”几个老辈的观点相当一致。
几人说话的功夫,张爱国把饭菜又端了来,几个下饭菜,然后便是大饼、包子。亲戚们再次和饭食战斗了起来,细粮啊!那是他们常见却总也吃不到的东西。看着亲戚们幸福的吃相,王满山也有点饿了,但是已经习惯了满洲式生活的他,不喜欢吃面食。
“张老板,来碗米饭,这几天走哪都是面,不是面条是饺子,吃腻了!”王满山吃了几天的面食,很想念香甜的稻米。
“王经理,您还不知道呀!没有米饭了!”张爱国发现忙着接亲戚的王满山,错过了一些新闻。
“你去别家给我买一碗嘛!”王满山还以为是张爱国的米饭卖光了。
“王经理,哪都没有米饭了!日本降服之后,粮食缺,政府为了安定日本,大量收购稻米去赈济日本人。这次用粮的量特别大,要的又急,咱们东江距离日本最近,自然可咱们这里先收,这两个月咱们只能先吃面食了。”李爱国天天都有看报纸。
“娘的,狗日的日本人,降服了也不消停,害的老子连口米饭都吃不,大将军怎么不杀光了他们呢!”王满山愤愤的骂了起来。
王满山骂的还不算厉害,刚刚回到凤鸾台的皮润民骂的他还狠呢!收服日本,可以算是北满州成立以来,做的最赔本的买卖。日本战后需要大量的赈济,为了限制日本的工业,又不能在日本建设工厂,导致以工代振都不能做,只能白白的给粮食。接待关内新移民,支援美洲发展已经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却还要掏钱管白吃饱的日本人,真是赔死了。
“泽公不要动气了,降服日本总算是去了一个隐患,再说南美还有好消息啊!”唯一能劝解皮润民的,也只有当初不受待见的陈维念。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东商共和国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东商共和国
历时十六年,耗尽美国全部精髓的南北战争,终于在果兴阿伐日胜利的时候有了个结果。 晚了整整十二年,格兰特还是完成了他向海洋进军的伟大构想,邦联穷水尽,不得不请求投降。格兰特非常想停止战争,可是有些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想停下来已不是那么容易。
十六年漫长的战争,让美国整整一代人死在了战场,南北之间留下了永远难以愈合的创伤。战败的南方邦联损失惨重,更是被满洲吸血鬼榨干了政府财政,被北方土匪抢光民间财富,所以他们希望可以保留一定的财富和生产资料,好让他们在战后能够好好的生活。但是北方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南方的叛国者们个个都该绞刑架,这么可能优待这些战败者。他们不但要没收南方人的一切,同时还要对南方人课以重税,并且把南方人划为与黑人等同的二等公民,剥夺他们的选举权。
格兰特总统在极力斡旋,希望北方议员们能够柔和的对待南方,可是双方的价码还是迟迟谈不拢。联邦议会列了一份长长的名单出来,其包括邦联历任总统,已经南军总司令罗伯特李等人,要求将他们全部作为战犯处死。同时对于所有南方人,他们都要施以严厉的惩罚,没收他们的财产,剥夺他们的权利,把他们全都赶到西部去。这种要求别说是还有点兵力的南方政府,是格兰特都不会同意,所以大家只能继续磋商。
美国人终于看到了息止干戈的希望,满洲人便不高兴了,果兴阿可是很希望美国人全民都死于内战的。于是乎一个常年在加州嗮太阳,连浓茶都不敢喝的体弱之人,又勇猛的站了出来。他要为果兴阿尽忠,他要实行果兴阿的梦想,哪怕是搭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这位猛士便是身体越来越差的哈坦。
慕顺被召回国内之后,常年受病痛折磨已经瘦成骷髅的哈坦,便成为了东商共和国的实际掌舵人。十余年来,哈坦如同天神一般改变着殷商人民生活,调停部落纠纷,传播科技与知识,他是殷商的救世主。劳心过甚的哈坦已经越来越虚弱,甚至不能自己走路,出行都要人抬着,可是他依旧是殷商人民最崇敬的人。无论是乌鸦、乌云、牤牛等曾经的部落首领,还是普通的殷商子民,提起哈坦的时候,都会尊敬的叫一声大长老。
哈坦绝非治世之才,本来病体羸弱的他,差点没被天天惹事的殷商人给折磨死,万幸他身边有一个总政治部出身的陈罪。武双全的陈罪,简直是哈坦的救星,哈坦陷于苦海的时候,陈罪总能在旁边救他一把。殷商人最信任的人是哈坦,哈坦最倚重的人便是陈罪,然而陈罪却是个有着多重身份的人。
陈罪的身份有多复杂呢?他名义是军方总政治部派来协助哈坦的人,可是他在进入总政治部之前,便已经开始为内阁工作。陈罪能进入凤鸾台,却是托了凝心阁的福,他是凝心阁重点培养的潜力人才之一。然而陈罪进入邹德归的法眼之前,他便认识一个叫三老板的人。三老板之前,他又和一个叫韩影的人学过武术。简单来说,陈罪是内卫司的派入军情科的间谍,然后他又被军情科派入了凝心阁,然后又被凝心阁派入了凤鸾台,又被凤鸾台派入了总政治部,最后被总政治部派来了哈坦这里。陈罪是一个六面间谍,这事他自己有时候都恍惚,果兴阿若是知道有这么个宝贝存在,一准会召陈罪回长春见识一下。
陈罪除了一张间谍脸之外,的确拥有很强的能力,不然也不会被这么多人看重。他进入美洲十余年,得到了各个部门老板的密令,内容到是大同小异。陈罪的使命便是彻底掌控东商共和国,避免东商共和国脱离北满州的控制,同时严密监视哈坦,严防哈坦背主自立。陈罪出色的完成着自己的任务,东商共和国的一切都在北满州的控制之下,可是监视哈坦这一块,他却有点力不从心。
十年的时间,陈罪看着哈坦从一个病人,变成了一个活着的骷髅,哈坦对果兴阿的忠诚和奉献,他全都看在眼里。陈罪绝不相信哈坦会有异心,这监视自然执行的很别扭。陈罪一刻不敢放松,却又时刻在拷问着自己的良心,自然痛苦万分。
“哈将军,长春回电,伐日之后,国内财力吃紧,暂不考虑美洲拓展!”南北议和的消息传来,哈坦便开始考虑东商共和国发力,他要一举解决美国,为果兴阿拓土开疆。可是陈罪送来的长春回函,却只有拒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