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侧参军郦琼说道:“贼军守的紧,急攻无益,不防暂退。”
其手下猛将韩五亦道:“巢县城池甚是坚固,城内贼兵又多,一味强攻,只恐难下。”
刘光国大怒,“某早在大种相公面前放了大言,不拿下巢县,叫俺如何收场?”却也只能暂且收兵安营,再作打算。
之后两日,只是对峙。刘光国不由郁闷,可郦琼却是胸有成竹。
这人与岳飞乃属同乡,悉数为彰德府人,但出身富户,虽习练击刺骑射,却是彼处官学学生。这天忽然探马来报,说是城北大道有一贼将引大队军马,自北方而来,现已到柘皋镇。
刘光国愁道:“敌人援军已到,这巢县短期内怎的拿下?”
郦琼却笑道:“将军休得说此,此正是破城之契机也。”当下就伏在刘光国耳边,如此如此一翻说……,“以学生之见,那贼寇必然中计。”刘光国大喜。
那朱仝等三将只一味的严防死守,这夜四更,忽然得报一支宋军,越过城池向西进去。朱仝三将闻之,急急到西门,只见城外隐隐传来脚步声。
孔明见了大喜,“这军马向西而去,必是去助庐州之战。那里有晁盖哥哥,更有栾将军所率的兵马,定叫他们得不了好。”
石勇则说道:“大队往西,必是去庐州了,我巢县安矣。然则,我等手握重兵,如此就在此坐视么!”
“以小弟之见,彼时城外营寨定是空虚,可先发城中精兵,出城击敌营寨;当一战而破,振作士气。”
没有人想不发达。看看那插翅虎,再看看他们,石勇如何甘心?纵使他们的任务就是紧守巢县城池,纵使他们日后的前程已经不错,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近日里被陆谦派遣到淮南任兵马副总管的屠龙手,就叫他们很受伤。
孔明的目光看向了朱仝,后者的心结他多少知道一些。可时局已经如此,他还能怎样?
朱仝目光扫过孔明与石勇,二人眼睛里闪放精光,自己如何能拒?怕不要伤了彼此间的情分。
美髯公道:“二位既然有心,就引两千人马前往,某在城门口接应。自教军士城头准备滚木弓箭,万一有失,可急急退回也。”石勇、孔明大喜。
是石勇、孔明便分兵二路,从城中杀出,发声喊,直取西军大营。营门口有些许守军,一遭呐喊来,哄叫而散。便看营中几声锣鼓音响起,杀声大作,营寨中冲出一队军马,为首将领提一口大刀,烂铜盔甲,骑一匹黄骠马,大呼:“俺乃彰德郦琼是也,贼将速速受死!”
“无名之辈。”石勇大笑,挺枪就引军冲杀上前,他手下兵多气胜,眨眼就占据了上风。然而郦琼武艺甚是不凡,与石勇在乱军中撞到,石将军挺枪上前厮杀,却只斗十余回合,那被郦琼一刀砍在胸膛,非是胸甲坚固,至此一击便要他性命了。石勇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厉害!”是掉头便跑。好在他手下兵多,却是胜了郦琼所率兵马,郦琼眨眼就落得自己落荒而逃了。
石勇就待去追赶,但忽的见到营寨外有一大片火光升起,继而鼓声大作,旌旗飞扬,无数军马杀出,杀声震天。那孔明军好不混乱,眨眼就被涌出的西军杀败。石勇急忙引军去救,混乱之中如何还能顾得有那二三百穿着梁山军装,手臂处扎着白巾的人已经混入了其军伍之中。
就是朱仝也意想不到,见到外出的兵马遇伏,先就引军前去搭救。叫石勇、孔明引兵回城去,却不料那混入败兵中的人刚一进入城池就发作来,为首一铁塔般汉子,提刀直冲孔明、石勇奔来,正是刘光国依持之人韩五。
所到之处,士卒尽碎,残肢断臂,挡者披靡。就如是一艘顺风的巨船,只管是劈波斩浪。
独火星适才混战中为西军射中,石将军见了自叫人护着孔明退下,自己提前来战韩五。却只见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石勇首级落地,一腔热血冲天而起。
孔明已伤,石勇又死,城中淮南军就此崩坏。朱仝发觉身后有差,急忙引着兵马后退,刘光国却如何容他去。急率西军追来。
这般来,巢县还安能不告破?
非只如此,西军再接再厉,缀着朱仝、孔明残军猛打猛杀。乱战中,孔明不知所踪。朱仝被西军堵在巢县城北一土山上。
天亮之后,清点兵马只剩下千人。须知道,这巢县可是本有五千军的。
美髯公笑的好不凄然,须知道昨日白昼他们还安如泰山,今朝仅仅是心生出贪婪,就落得如此的下场。
朱仝引残卒聚在一起,欲作困兽之斗。周围西军,围得密密麻麻,真的是难以脱身了。“此番怕是不能走脱,众将士且随俺厮杀。”朱仝的性格叫他做不出临阵投降之事来,如此就只一死了,虽然他对陆谦……
左右军士闻之,都一片黯然。这些淮南军虽非梁山军嫡系,但他们亦都分了军功田,对梁山军的归属感可是不低。而且在这时候,忽的闻得北边一阵鼓噪声,都不由一愣。
……
数日后,陆谦收到淮南急报,气的他是大动肝火。巢县一战失利,……叫他如何说是好?
这人啊,当真是不能立flag。打脸来的忒快!
更重要的是,这消息传开后,叫那方毫怎么去想?会不会让人摩尼教以为,是陆谦言而无信,有意纵容的?
两边若是生出了这般的猜测,可就是伤感情了。
“大王,以臣之见,此事只能使力。”宗泽看到这战报后也半响无语,转而心中就生出同陆谦一样的担忧。
闻焕章附议。这时候,梁山军只能以力破之,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叫摩尼教看到他们的态度,从而打消顾虑。
陆谦目光再转向军方,自林冲以下,在场之人纷纷附议。
“大王,此事宜快不宜迟。”早作早了,否则市井间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梁山军早前丢掉了无为军,已经给市井街头的八卦党提供了好大的焦点。许贯忠说道。
“即是如此,便着左军都督鲁智深会同山东兵马右副总管呼延灼,发兵两万,收复无为军。”
陆谦话音落下,殿下就闪出了鲁智深与呼延灼来,二人领旨退下。
呼延灼虽功劳立下的不多,但他身为武略院骑兵科的教授,这格调便高了,如此被受益山东行省兵马副总管位,倒也不事宜。但他自己却亦有自知之明,他的这副总管的分量,比起另一位在山东境内南征北讨,剪灭剪除掉一支支残兵游勇、山匪草寇的病尉迟孙立来,却是要差上不少。呼延灼亦急切的希望能立下功劳来,好夯实自己的地位。
如今陆谦这等将令,叫他欣喜如狂。
第477章 方金芝:我不是孙尚香
巢县的陷落,瞒的一时,瞒不了一世。当晚陆谦便与方金芝话道,后者听得先是脸色蜡白色,后才恢复了正常。可转而又垂泪道:
“大王英雄盖世,以白丁之身,居京都之侧,起家梁山泊,数年间犹能愈战愈强,造今日之基业,实乃是古今惟一。妾身父兄虽也是一时之杰,却远逊于大王也。
而今天下,局势纷乱,可能平定天下者却也只大王、我父与赵官家三支。
现今赵官家集结重兵攻杀我父,后若不死,则大王与之必有一战。”
这话听得陆谦都要坐不住了。方金芝今日是要摊牌吗?她却接着开口道:“金芝乃妇道人家,不懂天下大势,只心中念着大王,也念着父母兄长。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如此身份来由。三国话本里的孙夫人,莫过如是。”
我勒个去,陆谦心里大叫着。此时此刻,那还不该是摊牌的时候。
“妾身出嫁时,母亲就说过,叫我休要再记挂着方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既然嫁给了大王,今后便是大王的人。方家大小琐事,再于我无干。我知道这是母亲疼我,不想看到日后我夹在两家之间受苦受累。”方金芝眼泪流的哗啦啦的,陆谦也没有再保持着表面的那层外壳,他知道这是方金芝的真心话。这女子头顶上的气柱也骗不了他。
“金芝自然是大王的人,但母亲的话妾身实在做不到。十多年血肉亲情,金芝若能一遭忘了,我岂还为人?”
方金芝泪眼婆娑的看着陆谦,“但金芝知道这样做大王会不喜欢,金芝更知道这肚里的孩子也叫大王为难。金芝不求母仪天下,不求甚荣华富贵,更不求这孩子能贵不可言。金芝只求大王能叫这孩子平平安安。如是一个男儿,就叫他有一片地,几间屋,两头牛,娶上娘子,生儿育女,如此过一辈子便是最好。”若是女儿便什么也不用说了。
“金芝只求大王日后君临天下,混一宇内时候,能饶过金芝父兄一条性命,便是将他们圈禁起来也可……”
“金芝别无所求,真的,真的不敢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