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大军恢复灵武,破西平,如兴庆,也不见鲁智深如此的沉不住气。
大手在蹭亮的光头上摩挲了一把,鲁智深略有不好意思的道:“叫教头见笑了。”鲁智深视史进为兄弟,对王进便多出了一份郑重。不唤他名号,也不唤他官职,只叫教头。
“却是当今陛下有言,最狠辣的报复,不是一刀干净的杀了对方,而是叫它活着受罪,活的生不如死。”
“当年在水泊梁山,俺们说起杀高坎一事,陛下就曾言语,说一刀宰了高坎,太过便宜他了。兀的就该去掉他的是非根,叫他入宫做那太监,有心而无力,方才正对。”
王进、李彦仙、王渊等将听得哈哈大笑。牛皋就道:“大将军莫非是说那西贼?”
鲁智深道:“可不是这般。去岁破西平,入兴庆,洒家尚且可惜那李贼早逃,然今日里想来,兀的要他过上一阵颠沛流离的日子,整日里草木皆兵,诚惶诚恐,吃尽苦头,方可解我西北数百万子民心中之恨。”
周遭诸将再是一同点头,想到那惊弓之鸟,想到那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皆深以为然。
齐声说道:“正该如此。”
“捉那李贼前,先杀其兄弟,叫他知道断手足之痛;再掳掠其妻,杀其之,叫他知道何为家破人亡,甚个是痛不欲生。”折彦质说话中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叫李乾顺尝尽人间痛苦,才是痛快。折家与党项人,二百年之血海深仇,此仇不共戴天。
折彦质如此话叫鲁达他们人人听得畅快,“这话洒家听得高兴。”直如大夏天里饮下了一壶冰水,爽透!
鲁智深转头就向折彦质道:“折将军莫若便请调来陇西罢了。陛下目光高远,心胸广大,那西域且不去说,只道那西贼却首先要彻底剿灭。折将军来陇西,正是用武之地。”
他今年底线就是拿下西凉府,也就是汉时的武威郡,是汉武帝为彰显大汉帝国军队的武功军威而得名。丝绸路上的“金武威,银张掖”说的就是这里。
而在西夏人手里,这儿兀自是一繁华之地,是西夏的西都,两大经济中心之一。无数回鹘商人在此交易,向西夏人购买中原的瓷器、丝绸等,自古就是控制三大高原【黄土、青藏、蒙新】和西域的中心城市。也是后世超级肌肉兔一带一路的节点之一。
李乾顺早前径直逃去了宣化府,也即是汉时的张掖。但他是要脸的,定下心神后便返回到了西凉府,倒是叫党项人惶恐不安的心镇定了少许。
“拿下了卓啰城,西凉府就也不远了。”
也所以,鲁智深必须进攻卓啰城。那是西夏卓和南军司的核心,也是西夏用以控制黄河北岸的重要据点。不论向东还是向西,不将卓城控制住,不将卓和南军司铲平,粮道和后路随时会可能被截断。
然后就直接能威胁到西凉府了。
“打下了卓啰城后,就溯喀罗川北上洪池岭。西贼在洪池岭【乌鞘岭】下设有一寨,名为济桑。过了此处,便可望到西凉府了。”
自古以来,乌鞘岭即为河西走廊的门户和咽喉,古丝绸之路要冲,系军事要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后世的兰新铁路、甘新公路(312国道)都从乌鞘岭翻山而过。同时也是也是季风区和非季风区的分界线。
卓啰城且还有拿下,鲁智深就想着西凉府的,这志向端的不小。
……
夜色笼罩着大地。
一轮玲珑的弯月挂在梢头,氤氲的月色透过树叶儿,洒在大地的每一片土地上。在那漆黑的天空上,无数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不甘寂寞出来展示着自己的魅力。一片透明的灰云,轻轻地遮住了月光。
自西北流来的喀罗川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皎洁的月光撒落在水面上,映衬出了河岸上那支匆忙行进中的军队。
鲁智深立在水畔,整个人仿佛一块岩石,双目凝神的打望着已经可朦胧望到一个黑乎乎的轮廓的卓啰城了。眼角的沟壑是岁月的风霜,始终不变的是他那颗蹭亮的光头。
水浒卷 第六百四十二章 就这么大点儿的“天下”!
桂阳县城的上空正被一声声炸雷一样的炮鸣所笼盖。
自从虎蹲炮被投入进战场上,最先响起连连的炮声的便是湘南赣南。
前不久凌振带着炮兵一营出现在了桂阳战场上,兰家父子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蓝贵多次向刘延庆求援,等到的却只是何栗带来的三五千民勇,这济个屁事。
而且何栗本人也没有进到桂阳先,他是荆南团练大臣么,继续坐镇广南韶州城,筹措民勇和粮饷呢。恼的蓝贵直想吐他一脸,亏得这何栗才进溪峒的时候,他还对他分外尊敬呢。这个政和五年的状元高才,蓝贵早前是非常非常之尊敬的。可现在看来,读书人也就一张嘴皮子。真到了国难之时,嘴皮子是靠不住的,还要看手中握着刀枪的武臣。
“副总管,北朝的人马又涌上来了。少将军要支撑不住了……”北军的火器最初时候被苗瑶以为是神仙道法,闻风披靡。也就是岭南多雨,这让蓝贵有了喘口气的时机。再兼之何栗从后方运来爆竹无数,整日里噼里啪啦的燃放,就也叫一干苗瑶习以为常了。这才在宜章的华阴峒和黑风峒投降北朝后,兀自能坚持到此时。
“支撑不住就退下来,告诉邝深,将汉人的民团推上去。到了晚上我们就退……”
蓝贵看着西边天上的太阳,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下来了,那个时候他就能趁机走人了。这茫茫的大山中,北军是拦不住他们的。
昨天晚上蓝贵没下定决心撤退,今天一日苦战,折损的士卒计数让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齐军的火炮根本不能压制住了城中的弓弩。虎蹲炮的射程连投石都且不如,只是配合着盾车,齐军的虎蹲炮移动到了前线,每一发那都是天崩地裂,打出的弹子都如弹珠大,却比劲弩更犀利,洞穿重甲不在话下。
蓝贵能在桂阳城挡住了齐军的进攻靠的是什么?
山上的小型石砲+床弩,上下的强弓与劲弩,合着一条条深挖的沟壕,贯通前后的胸墙石垒。还有一箱箱的震天雷、火球、猛火油柜、毒火烟球等。赵宋吃过火药的亏,那震天雷又非是多么复杂的武器,很轻易的便被南宋仿制了出来。包括配重式石砲,陆谦小心隐藏的秘密,在齐军规模不断扩大的现下,也最终瞒不住人了。
而蓝贵也别觉得赵宋对不起他,没有后者的支持,他凭甚能叫手下军兵披甲?凭甚能得到那般对的武器?以至于能硬抗张仲熊部这么多日子。
当然,这也有桂阳周边地势复杂的缘故。若是单单一座桂阳城,张仲熊早就得手了。
在湘南这地方,城池所在之处皆是崇山峻岭中的一片平地,桂阳城也是如此。其险要不在城池本身,而在于城外的一片片山头山岭。
蓝邝深缩头躲在胸墙后头,灰头土脸的,仰头看着蓝盈盈的天空,欲哭无泪。
北军的这种武器着实不讲道理,一炮打过来,就如千百张弓弩齐发。力道又大的很,重盾长牌都能崩碎,打中人身了更是了不得。轻者骨头断,重则当场毙命。
就恍如狼牙棒、铁骨朵一样的钝器,击打在重甲兵身上一样。隔着厚厚的重甲,犹自能够一击致命!
“少将军,北贼又攻上来了。”一名亲卫在蓝邝深耳边叫着。
蓝邝深伸出头去看了一眼,半山腰处人影憧憧的,兀不知来了多少人马。“扔,都扔下去。”留着也每个屁用,把这些震天雷、霹雳弹、毒火球都扔下去,走的时候也自干净。
齐军的虎蹲炮实是山地作战的一大利器,个头小,重量轻,移动快,更便于安置,便于操作。这种小炮在山地作战时,都不需要有炮车,只要两侧装上挡板,可遮挡箭弩,两个壮汉就能提着它在山地上奔走如飞。
每每都能教宋军叫苦连天。
当然,齐军的进攻速度是很缓慢的。不提被宋军挖的那些大坑深沟的,在石砲床弩+强弓劲弩的覆盖下,齐军光是填平那些个沟壑,推平那些个胸墙,就废够了时间了。一辆辆盾车在如此糟的地势上移动,速度该是多么的坑爹啊?
但再慢的速度也是前进,也能走到终点。打仗不能求一时之快,攻城战更要有愚公精神。
横竖主战场不再这儿。
就在张仲熊对桂阳发起进攻的时候,江南的齐军已经正式对福建路发起进攻了。
南征大军共兵分三路:一路由晁盖率所部主力从江南西路的杉关出击为疑兵。此地为入闽第一关隘,可控江右而扼瓯越,枕赣闽之界之冲,凭全省金瓯之。自古就有“闽之有仙霞、杉关,犹秦之有潼关、临晋,蜀之有剑阁、瞿塘也。一或失守,闽不可保矣”的说法。
李俊则与摩尼教水师联兵,由明州以舟师取福州为奇兵;同时阮氏三雄亦会与之配合。
方腊亲率摩尼教‘五十万’大军由浙南攻建州为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