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赞许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此役至关重要,望众统领、分统同心同德,共同御敌,为皇上分忧、为国家尽忠。”
“遵令”
深夜,李秀成坐在县衙之中久久沉思不语,皇上命他西征已有一月,没想到竟被湘军水师挡在此处,有心分兵走陆路,又担心湘军长驱直入,如果安庆、南京有个闪失,他可没办法向皇上交代。
李春发、陈玉成见内堂灯火还亮着,进来就发现李秀成看着地图发呆。
“大帅还没休息?”
李秀成笑道:“大军停留在此半月,毫无寸进,本帅甚是忧虑,两位来的甚好,今天湘军主力到来,你们看看该如何应付。”
李春发、陈玉成两人各自围着地图坐下。
李秀成解释道:“据探子来报,自从湖口失陷,湘军已经停止攻打九江,只是不停的轰击城墙,我看不超过十天,九江城墙就会坍塌,如果九江失陷,我们几万人可就无法向陛下交代了。”
李春发这几年南征北战,早已不是当初稚嫩的团长,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战场谋略都有很大的收货,他在李秀成面前再也感受不到压力,皇上封他为忠勇伯,他也是唯一一位被封为伯爵的军长,其余军长不是子爵就是男爵,而李秀成也不过被封为忠义伯,可见在皇上心理,他的地位是高于李秀成的。
李春发侃侃而谈,“我军水师处于下风,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是,湘军水师配备了几十艘红单船,这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大帅即已经派人通知陛下,我想第二舰队已经在来的路上,只是能否在十天之内攻破湘军阻截,末将实在是没有把握。”
李秀成无奈而笑:“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派军绕道南昌,那样也许对九江林启容有所帮助。”
陈玉成安慰道:“九江城中无论是士卒还是粮草在站前有所准备,大帅放心,就算湘军将城墙轰塌,林军长也不会坐以待毙,以末将估算,湘军想要完全攻占九江还得一个月,如果我几万军一个月还没攻到九江,我等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李秀成赶紧问道:“陈军长有何高见?”
其实李秀成对这些‘娃娃兵’并不看重,他们大多数都是从广西随大军攻到南京,期间一场硬仗也没打过,连女军都不如,只是跟随皇上身边伺候,取得了皇上的信任,自成一军,要不是他们善用洋枪,李秀成早把他们打发到后勤看守物资去了。
陈玉成也知道洋枪队从来没有单独作战过,他们在军中行走,总免不了听见一些闲言闲语,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战气,打算好好证明自己一番:“末将有一围魏救赵之策,请大帅点评?”
李秀成与李春芳面露惊讶之策,齐声道:“快快道来!”
陈玉成慢条斯理的说道:“湘军主力齐聚江西,湖北必定空虚,如我军派出一部兵马绕道安徽,攻进湖北,到时湘军必然会回师自救,而水师必定会回守武昌,如此一来,我军压力大减,配合第二舰队,一定可以击破湘军阻拦,到达九江,到时我军再无顾虑,无论是北上湖北,还是围歼湘军,都在掌控之中。”
李秀成暗骂糊涂,自己受到了以往思维影响,以前皇上为了太平军、湘军相互厮杀,曾经下达明文命令,汉军任意一支军队不可擅入湖北境内,可是如今太平军已经完全败退,无力东进,这条禁令当然可以不在乎。
李春发对陈玉成刮目相看,以前只是爱屋及乌,皇上对洋枪队宠爱有加,他这个做堂弟的也得有所表示,就是后来洋枪队改编为新一军,他这个正牌第一军军长都没说什么!可是现在看来,这新一军似乎并不只是花架子。
陈玉成继续说道:“我军沿着长江攻进湖北,进浠水、黄冈、麻城、孝感、汉川、岳阳地区大闹湖北,武昌围而不打,湘军必定仓促回援。”
李秀成越听越喜,觉得安全可行,起身笑道:“自从皇上命我军西征,本帅现在才放下心来,你们认为谁人可以领兵攻打湖北?”又补充道:“林凤祥、李开芳二人怎么样?他们二人熟悉湖北地形,太平军攻占湖北数次,地方上一定还残留着残兵败卒,有他们二人收拢,攻打湖北必定事半功倍。”
李春发有意提拔陈玉成:“李开芳、林凤祥二人乃是太平军大将,只怕他们攻占湖北以后,有意投靠太平天国,那样我们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徒增天下人耻笑,还是派新一军攻略湖北,他们都是皇上心腹,不会被拜上帝教引诱。”
李秀成暗自提醒自己提防李开芳、林凤祥二人与太平天国接触,又转头看向陈玉成,问道:“陈军长可愿担当此任?”
陈玉成大喜,躬身而拜:“末将必不负大帅所托。”
李秀成考虑片刻,下了命令:“新一军留下两个师,由林凤祥统带,第八军步卒补充新一军,明天一早就出发,路上不得延误,一定要在一天之内攻进湖北。”
“遵令,末将告辞!”陈玉成出去,准备召集部下出发。
第一百五十八章初胜
“报,启禀大帅,湘军有将近一万余人傍晚离开大营,小的派人跟随其后,发现他们向景德镇方向去的。”
李秀成大惊:“湘军到哪里了?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到达景德镇?”
探子答道:“现在已经出发两个是时辰,已经过了龙潭。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小的估计明天上午就能到达景德镇。”
李秀成对李春发道:“没想到湘军刚至就敢分兵,而且景德镇的守军已经被赵都督抽调到南昌附近,城内只有三千民兵固守,要论精锐,这里只有第一军老卒为最,你立即拔营出发,一定要在明天晚上之前赶到景德镇。”
“末将领命”李春发不敢怠慢,立即告辞。
第二天一早,第一舰队刚把陈玉成的大军运往对岸,回来的时候就遭到湘军水师围攻。
“结阵!结阵!全军立即开往岸边炮台!”缺少了‘南京号’,王新不愿与湘军对轰,打算利用炮台摆脱困境。
“轰轰轰”
彭玉麟指挥船队紧跟不舍,今天好不容易逮到‘南京号’不在的机会,他才不愿错过,两百多艘战船兵分两路,一左一右的包围汉军水师。
“轰轰轰”
“轰轰轰”
“哪里打炮!”彭玉麟见天上不停落下炮弹,大惊失色。
“大人!是岸边的炮台,短毛在岸边高地上建了炮台,我军再前进两百丈才能打到对岸。”负责望哨的营官大声回道。
“两百丈?快撤!”彭玉麟见短毛舰队也回头与他们对轰,战船损失严重,急忙指挥舰队后撤。
“功亏一篑!又要让杨载福讥笑了!”彭玉麟不甘心的拍打栏杆。
自从胡林翼在武昌城下与杨载福、彭玉麟喝下血酒,观察到他们还是面和心不合。干脆将湘军水师分为内湖水师与外江水师两支,彭玉麟统领外江水师,杨载福统领内湖水师,两军互不干涉,又互相合作。没想到无奈的一举,竟让湘军水师迅速扩大,彭玉麟与杨载福卯足了劲相互竞争。
陈玉成在对岸看到湘军水师退却,拍了拍胸口,回身喊道:“出发!”
大军快速行军一上午,下午就进入湖北境内。
“军长。前面有一千清军拦住去路,末将愿为前锋。”谭绍光好不容易争取到出征的机会,早就想卯足劲表现一番。
“准!”
前方十里外的一处坡地,二十五六岁的李云聪得意的笑着。
师爷恭维道:“大人英明,前方只有上百蠢贼,大人提着反贼人头向上报功。必定会得到抚台大人嘉奖,这署理二字就马上变为实授,大人搜刮银子也方便些。”
李云聪笑道:“没想到老爹给我捐的职衔,还有些用处,这些乡勇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剿灭个反贼还不容易,那战死在庐州的江巡抚发家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署理知县。哈哈……这老天爷是不是打算让我做江忠源第二!”
“知县大人,不好了,前方不是小毛贼,是短毛主力,密密麻麻有好几万人!”一个乡勇头目气喘吁吁的跑到高处,见到知县李云聪就惶急大喊。
李云聪听说有一万多反贼,当即丧胆,心中建功立业的想法不翼而飞,也不问什么,就大声喊道:“撤!快撤!抬着本老爷快撤。”
师爷扶着李云聪问道:“大人朝哪里撤?要不要回到县衙再做打算?”
李云聪拍着师爷的额头。骂道:“蠢蛋,短毛有上万人,那小小的县城能抵挡得住吗?快到府城,不省城!老子要向总督大人亲自报告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