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道:“这孙子两头吃已经吃习惯了,大明一旦表态要褫夺了他的官职,现在还隐而不发的朝鲜会立即下手收拾他,同样没敢闹出什么动静的兀者野人也不会放过这次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肯定也要收拾他,而胡里改部的李满柱就算想要帮他,也会因为已经迁移到婆猪江而鞭长莫及。
失了帮手,打不过朝鲜,又有兀者野人捣乱,猛哥帖木儿这孙子肯定得哭,说不定会跑回来认错请贡。”
“万一呢?”朱瞻基道:“万一他彻底倒向了朝鲜,兀者野人肯定就拿他没办法了,而大明也不好出兵讨伐,朝鲜得了斡朵里部,实力肯定会上升一截吧?”
“朝鲜还欠着银行的钱呢!”
杨少峰道:“有银行趴在朝鲜身上吸血,李祹哪儿还有心情接收猛哥帖木儿所部?朝鲜现在还有那个实力?
就算有,估计卖高丽姬都快卖成职业人贩子的李祹也是想着怎么才能把斡朵里部抓来卖劳工,而不是怎么收编他们。”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狞笑一声道:“实在不行,辽东那么多的卫所都是吃干饭的?朝鲜的路不能白修!”
被杨少峰这么一说,朱瞻基顿时也回过味儿来了:“那妥了,回头请陈兵部和英国公还有夏部堂来庄子上喝酒,该安排的还是要好好安排一下的。”
杨少峰嘿嘿笑道:“英国公和陈兵部、夏部堂他们肯定要好好招待招待,可是李满柱和李祹,还有猛哥帖木儿也不能落下,同样要请过来招待招待。”
朱瞻基疑道:“请过来招待?”
杨少峰嗯了一声,答道:“眼看着就快要到中秋节了,中秋节后就是义父的千秋节,他们不得进京来朝贺一下?”
“不妥。”
朱瞻基道:“往常的千秋节向来免贺,最多就是咱们兄弟能到宫里去吃顿家宴,剩下的那些宗室也不过是把礼物送过来就算了,现在忽然让他们来贺父亲的千秋节,只怕他们会多想,反而不太好。”
杨少峰道:“没什么不好的,义父都四十五岁了,我媳妇眼看着要生孩子,你媳妇也快生第二胎了吧?这么多的喜事加在一块儿,我回头再暗示一下金承恩,让他李祹来意思意思,这事儿就差不多了。
至于李满柱,就直接让军府下道命令过去,让他借着千秋节的机会进京述职,难道他还能放过这么好的朝贡机会?
还有猛哥帖木儿那孙子,直接用跟李满柱一样的名义,让他借千秋节的机会进京述职,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该来的他还是得来!”
朱瞻基嗯了一声:“那倒是也行。可是就算李祹和李满柱那边不用考虑,猛哥帖木儿那边呢?如果他来了京城老老实实的贺寿述职,再哭闹一番,又该如何处置?”
杨少峰嘿嘿笑了一声,答道:“一个正三品的都督佥事,你说他一个月俸禄得多少?
有人替他求情,直接让夏部堂去应对也就是了,能省下一个都督佥事的俸禄,想必夏部堂不会介意当一回刀子。
如果猛哥帖木儿那货知情识趣,就褫夺了官职之后让他滚蛋,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怎么样?”
朱瞻基适时的担起了捧哏的角色:“难道你还能直接宰了他不成?”
杨少峰道:“那肯定不行啊,直接杀人岂是我这般君子所为?
不过,你说这嚣张跋扈惯了的人,平时会收敛性子么?”
朱瞻基道:“那肯定不能啊,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看你在莒州和登封的表现,就知道肯定是改不了的。”
杨少峰闻言,顿时瞪了朱瞻基一眼:“那能一样?”
见朱瞻基呵了一声之后没话说,杨少峰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着说了下去:“这孙子一向豪横惯了,万一在哪个驿站里惹出了什么乱子,被心生不服的驿卒给宰了也是正常的。
咱们先不说李祹会不会替他告状喊冤,就算会,咱们大明律的兵律也只会保护驿卒而不是替他一个蛮子讨回公道。
如果实在说不过去,那咱们就把那驿卒抓起来审问,大不了叛个秋后问斩,待到行刑的时候让他喊两声冤,这案子就得发回重审,反正审一回就喊一回冤,喊着喊着就该有我这般的青天大老爷来为民做主了。
另外,这驿卒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也不能一直关在牢里,干脆就许他保外就医,只是不许离开顺天府也就是了。”
朱瞻基忍不住向着杨少峰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你这满肚子的坏水儿可真是一套又一套的,够坏的!”
被朱瞻基这么一夸,杨少峰顿时骄傲起来:“那必须的,你当我这六首状元是白来的?”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接着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回头让老北去请英国公和陈部堂、夏部堂他们来庄子上饮酒,他们这边儿妥了之后,再让狗子去请金承恩过来,估计两个多月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他们跑一趟了。
对了,哈密忠义王勉力帖木儿不是遣使来贡良马千匹骆驼三百三十六头么?回头给我弄两头骆驼来尝尝。”
……
“还是庄子上的酒菜好!”
夏原吉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神仙醉,又从盘子里划拉了一大块驼峰肉,然后才开口道:“正三品的俸禄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
洪武爷年间,正三品的俸禄不过是三十五石粮食,如今统一改为三十五贯宝钞,这可就不少啦!
这么着也好,一个月省三十五贯,一年便是……四百二十贯,十年便是四千两百贯,若是像老夫一样省着点儿用,估计足够用上四十年了。
另外吧,老夫还有一点儿想法,不知道状元公有没有兴趣听老夫念叨几句?”
第三百零七章 忽然跳反的夏原吉
张承禄曾经说过,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像夏原吉这种老奸巨滑的部级大佬愿意指点几句,别说是杨少峰了,就算是朱瞻基和张辅等人也是一起竖起了耳朵。
“这兄弟两个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有些磕磕碰碰的也在所难免,是吧?”
指了指跟过来蹭饭的纪纲,夏原吉又接着道:“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凡察这个人呢,好歹还有几分人样子,浑不似猛哥帖木儿那般狼心狗肺。
老夫听纪指挥使说,凡察私下里对猛哥帖木儿多有微词,这次反对猛哥帖木儿迁移阿木河的人里面,就数凡察的态度最为坚决。
像这种对大明忠心的,再多的奖赏也不为过,而像猛哥帖木儿这样儿的,哪怕给他一粒粮食,老夫这心都揪着疼。”
一听夏原吉提到了凡察,张辅便嗯了一声道:“招抚杨木答兀之时,凡察便多有出力,较之其兄猛哥帖木儿,确实要强上许多。
去岁之时,杨木答兀矫诏作乱,肆行剽掠,裹胁千余口至阿木河近地东良北,又屡拒招抚,拒还所掠人口,当时凡察便要起兵征讨,只不过被猛哥帖木儿所阻,故而没有成行。”
两个大佬都表了态,纪纲也拿起手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点头道:“根据锦衣卫发回来的情报来看,猛哥帖木儿属于无可救药的那种,宰了喂狗是最好的选择。
倒是凡察这个人还可以试着拯救一下,有他在,对于朝鲜和胡里改部也是一种牵制,不至于让他们太过于膨胀。”
杨少峰顿时就明白这三个人的意思了。
大明身为天朝上国,多收狗是大明的责任,只要不给狗子们反咬一口的机会,就该任由这些藩属成员去狗咬狗。
尤其是猛哥帖木儿和凡察兄弟两个,明明通过诱使他们自相残杀就解决问题,那么就没有必要像杨少峰这样儿把事情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