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黎利已死四个字仿佛有无穷的魔力一般,明军闻言皆是精神大振,原本有十分的力气,现在都恨不得使出十二分来,而交趾和缅甸的叛军则是溃败的更加彻底——
原本还只是挡在朱瞻基和杨少峰等人正面的叛军被战象践踏得开始溃散,可是随着黎利帅旗的倒下和明军不断高呼黎利已死四个字,剩下的三面叛军也开始了溃散!
朱瞻基有些懵,扭头望向旁边已经解决了范文巧的杨少峰道:“咋办?”
杨少峰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将马刀舞了个刀花,狞笑一声道:“咋办?杀!
杀得兴起的两人忘了操刀子砍人是件技术活。
同样是操刀子砍人,徐景昌和朱勇等勋贵还有那两万多个杀才们就没有什么感觉,简简单单的一个挥刀就能带走一条人命,收刀之后再挥刀就能再收割一条人命,看上去简直就是简单轻松加愉快。
但是只能仗着宝钞玩家的满级神装欺负人的朱瞻基和杨少峰却都累成了死狗,就差吐着舌头散热了。
偏偏朱瞻基和杨少峰又都是不服输的性子。
哪怕是累成了狗,朱瞻基和杨少峰依然在不停的挥刀收刀再挥刀,一起并排组成了雁翎阵最前面的箭头,反复的向着叛军冲杀不休。
直到天色已经过午,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慢慢的停了,一场被宝钞玩家玩到完全脱离剧本的平叛战争才以叛军四面溃散为终止。
瞧着眼前再无一个叛军了,朱瞻基才慢慢勒住了马疆,瞧向了旁边的杨少峰:“怎么样,还能自己下马不?”
杨少峰翻身从马上下来,和同样翻身下马的朱瞻基走了一起之后才背靠背的坐在了一起。
朱瞻基呼呼的喘了两声,揉了揉隐隐发酸的肩膀之后说道:“《传》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我欺也。”
杨少峰也在拼命的揉着肩膀,闻言便随口答道:“司马颖邀刘渊南下,遂有五胡乱华之祸根,唐太宗未灭昭武九姓,遂有安、史之乱,赵昀与虎谋皮,遂有蒙元南侵,神州陆沉。
瞧瞧开封城中的蓝帽人,人家在蒙元之时可是比咱们这些命比驴子的四等人要高两级的二等大爷,人家凭什么跟你一条心?”
“是啊,这次黎利和思任法只是一个简单的瞒天过海,就让咱们差点儿都死在这里。若是被他得逞,只怕大明南疆兵祸连结,不知何日方休了。”
说着说着,朱瞻基又呵呵笑了两声,语气中满是疑惑:“可是,那些先生们为什么要说什么仁义道德,为什么要讲以德抱怨,又为什么说要垂拱而治?”
杨少峰摇了摇头,答道:“什么仁义道德,修礼义而四海宾服,尽是些狗屁!
当然,你要说给蛮子们和大明百姓一样的待遇以使他们归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看看赵宋给他们的待遇,也不见得就低了吧?可是蒲寿庚的例子还摆在那里呢。
至于那些个穷酸措大,你看看两浙之耻留梦炎,堂堂淳祐四年甲辰科状元,赵宋还没凉透呢,就以南宋故相的名义率众降元,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小妾得纳,岂不美哉?
倒是赵家的宗室,啧啧,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被杨少峰这么一说,朱瞻基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赵宋宗室的凄惨下场,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阴沉着脸道:“果然,如鲁肃说孙权一样。”
心里开始想念大小老婆们的杨少峰呲着牙笑道:“想明白了?想明白就对了!
我跟你说,这读书人读的书越多,坏起来的后果就越可怕,比这更可怕的就是好心办坏事儿。
比如贡献了趋炎附热这个成语的李垂那个沙雕,三卷《导河形胜图》直接坑了赵宋和金、元,就连大明也是深受其害,堪称是流毒万年。”
朱瞻基嗯了一声之后就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治天下,无论是治天下还是开民智,都要让人多读书,若是读书越多坏处越多,又该怎么办?”
杨少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哼了一声道:“关我屁事儿?你才是皇太孙,也是个读过书的,你自己慢慢去想。
这次被一群猴子给摆了一道,要是不好好的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犁庭扫穴,只怕京城那边的勋贵们,还有魏国公那个垃圾玩意还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
朱瞻基嗯了一声道:“先休整休整,等平了麓川,我要拿思任法的狗头当球踢!”
正说话间,徐景昌等人也凑了过来。
“这次杀得痛快!”
徐景昌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腿软的感觉,真正抽出刀子砍了人之后,徐景昌的脸上反倒显出了几分豪气:“尸横遍地,不外如是!”
朱勇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的腿在发抖!”
朱瞻基打了个哈哈,笑着道:“别说定国公了,刚才我带头冲出去的时候,腿肚子也有些转筋,毕竟是第一次真正的操刀子砍人。”
杨少峰也适时的岔开了话题:“先打扫一下战场吧,再把斥候也派出去。待会儿休整休整,然后咱们就直奔麓川去砍死思任法。”
“好!”
徐景昌叫道:“这狗日的杂碎居然敢和黎利勾结到一起,还把咱们都给设计进去了,这次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休整的时间比朱瞻基和杨少峰原本预计的时间要长一些,毕竟还要收治伤兵,同时还要殓交战双方的尸体。
当然,所谓的收治的伤兵仅仅是大明的士卒,所谓的收殓尸首也只是将大明战死的将士尸首给收殓起来火化,骨灰还要带回去安葬。
至于那些叛军,无论是跪地投降的俘虏还是受了伤的,统统都被恨极的明军变成了尸体,然后跟着那些战死的叛军一起成为了京观的建筑材料。
大部分时间都被浪费在了京观上面。
杨少峰打量着眼睛巨大无比的京观,扭头对朱瞻基道:“看这京观,有没有什么发现?”
朱瞻基顿时有些懵逼:“什么发现?京观不就是京观?”
杨少峰指着京观上一颗白发苍苍的叛军头颅道:“咱们两万士卒,伤亡不足一千,叛军三十万,伤亡足足四万多,战损比一比四十,也就意味着咱们一个将士能杀他们四十个。”
“那不是挺好?”
朱瞻基满腹狐疑的问道:“所谓一汉当五胡,也不外如是吧?”
“不外如是个屁!这些猴子也配跟匈奴比?”
杨少峰呸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你没发现,这些叛军里面死掉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你再回头想想大明的卫所,卫所里面又有多少是老卒?让他们上战场,和眼前的景象又何其相似?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朱瞻基身旁的朱勇点了点头,附合道:“确实如此。
大明有三百二十九卫,十七都司,三百余万将士之中,老卒的数量约占十之三四,也就是说,我大明光是不适合再上战阵的老卒数量就达到了百万之巨。
一方面,这些老卒在战场的经验更丰富,杀人的技巧也更加的娴熟,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他们的体力也已经大不如前,让他们上战场,确实容易出问题。事实上,卫所的糜烂也跟老卒的数量越来越多有关。”
杨少峰嗯了一声,说道:“通过这次战死的叛军士卒就能看出来,四十岁以上的老卒,还有年纪太小的新兵蛋子们根本不适合上战场。
但是就像成国公说的那样儿,老兵的战阵经验更多,这是怎么训练都训练不出来的,如果能让他们把这些战阵上的功夫都教授下来,新兵的折损也会更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