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纽约时报用较大的篇幅介绍了林子轩,认为他是中国的传媒大亨。
这位记者也看到了,他觉得太过夸张了。
但现在,他认为那篇报道没有虚构,林子轩或许暂时还没有办法和西方的传媒大亨相比,可他正走在成为传媒大亨的路上。
时代周刊的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林子轩的思路清晰,思维敏捷,有着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不具有的开放思想,能够接纳,甚至提出新的观点。
在某些方面,他比西方人更为开放,想的更远。
这位记者越和林子轩接触,越发现新鲜的东西,他觉得这位东方人就像是一个迷。
可能是林子轩第一次进行这么正式的采访,想要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能让西方记者认为中国人的思想都那么古板,就说了一些大胆的设想。
没想到给这位西方记者造成了困扰。
总得来说,双方交流的还算愉快,时代杂志的摄像师还给林子轩拍了一张全家福。
也就是林子轩和冯程程的照片,包括他们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这张照片不会刊登在封面上,而是会放到杂志里面的采访内容之中。
照片中,林子轩穿着长衫,站在后面,冯程程穿着一套林子轩设计的孕妇装,把双手放在略显凸起的腹部,依靠在林子轩的身上。
两人对着摄像机微笑,一脸幸福的模样。
☆、第二百一十章 握手
三天的采访结束,时代周刊的记者并没有离开上海。
他知道印度诗人泰戈尔即将来到上海,对中国进行访问。
这是两个古老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作为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泰戈尔在西方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对于西方媒体来说,这是一件很有新闻价值的文化事件。
而且,到时候,林子轩会和泰戈尔会面,两位远东地区不同国家的文坛领袖见面一定很有意义,可以作为趣闻放到他的采访内容里面。
于是,这位记者决定见证了这个时刻之后,再到北平采访吴佩浮。
他要拍摄两人握手的照片,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两位文化领袖的握手”。
泰戈尔已经六十多岁了,林子轩不过才二十四岁,这种年龄上的强烈对比应该很有意思,既是一种文化上的交流,也可以看作是一种传承。
从一张照片中能够解读出很多的意味,这正是一条好新闻的价值所在。
时代周刊的记者认为林子轩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保持这样的文学创作热情,他对于将来林子轩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会太过惊讶。
因为林子轩了解西方社会,知道西方读者喜欢什么。
不过这位记者对中国文化界对于泰戈尔的态度极为不解,他在上海阅读的英文报刊上,出现了一些争议性的文章,中国文化界似乎不怎么欢迎那位印度诗人。
林子轩只好解释说那只是一部分人的观点,不代表整个中国文化界。
他一直避免西方记者对此进行深入的了解,他在采访中提到了在中国正蓬勃发展的新文学,却没有提到新文学正处在分裂的关口。
他也没有提到泰戈尔的来访在中国文化界造成的混乱。这有点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
随着泰戈尔访问中国日期的临近,报纸上攻击泰戈尔的文章越来越多。
相对应的,以梁启朝和徐至摩为代表的学者不遗余力的鼓吹泰戈尔。正在将泰戈尔神化。
双方可谓是旗鼓相当,阵营分明。
让林子轩没想到的是在批判泰戈尔的人中还有沈燕冰。
在泰戈尔来到上海的当天。报纸上出现了一篇文章。
沈燕冰声称:“我们决定不欢迎大声歌颂东方文明,把我们的年轻人领向这个文明,使他们在沉思中寻求慰藉并受到毒害的泰戈尔……”
林子轩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沈燕冰是商务印书馆的员工,这次邀请泰戈尔正是商务印书馆在背后操作的。
而且,沈燕冰以前也是泰戈尔的拥护者,还翻译过泰戈尔的诗作。
在小说月报发行泰戈尔专刊的时候,沈燕冰积极的参与其中。介绍了泰戈尔的生平,并没有反对泰戈尔的意思。
如果是郭沫偌这么做,林子轩不会如此惊讶。
只是现在的郭沫偌已经顾不上泰戈尔了,他的创造周刊赚不了钱,没有资金支持,不得不停刊,创造社的成员各奔东西,就此离散。
他自身更是穷困潦倒,在上海混不下去,只好返回日本。
林子轩和沈燕冰不怎么熟悉。就是惊讶一下,他和徐至摩一起赶往码头去迎接泰戈尔。
徐至摩是讲学社的代表,会全程陪同泰戈尔在中国的行程。两天前就来到了上海,和他们同行的还有美国时代周刊的记者。
无论中国的文化界如何争论,泰戈尔还是如期到来。
1924年3月21日,泰戈尔从印度的加尔各答乘船出发,开始了他的首次中国之行。
4月8日,泰戈尔抵达香港,孙仲山派专使带去了欢迎信。
按照行程,在4月12日,泰戈尔一行乘坐的“热田丸”号邮轮将抵达上海的汇山码头。
在码头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欢迎的人群。
商务印书馆这边的代表是郑震铎和文学研究会的一些成员,还有学者张军劢。以及上海青年会、江苏教育会的代表,印度旅沪人士、报馆记者等上百人。
场面极为隆重。
在等待的过程中。大家互相攀谈,记者穿插其间,进行采访,商务印书馆旗下的活动影戏部还用摄像机拍摄新闻纪录片。
林子轩和郑震铎的关系不错,就问了先前让他疑惑的问题。
“燕冰怎么会写那样的文章?他不是很支持泰戈尔么?”林子轩不解道。
郑震铎是泰戈尔的铁米分,写了很多欢迎泰戈尔的文章,翻译了泰戈尔飞鸟集和新月集,他和沈燕冰是好友,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呀,是身不由己。”郑震铎含糊其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