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站错队伍,轻则丢官,重则性命不保。
他言语间暗示看好广东的国民政府,北伐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希望三叔趁早投靠过去。
但林伯仁犹豫不决,他觉得张座霖的机会更大一些,还处在观望态度。
这或许是大多数小官僚的共同态度,他们都在观望着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到底谁才能入主中原,独霸天下。
林子轩刚刚离开天津,天津就发生了大沽口事件。
原因是日本军舰为了掩护奉军军舰驶进天津大沽口,炮击国民军,守军死伤十余名。
国民军坚决还击,将日舰驱逐出大沽口。
日本联合英美等八国向段祺睿政府发出通牒,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设施的无理要求。
这里牵扯到西方列强和清政府在1901年签订的《辛丑条约》。
其中有一条是清政府拆毁天津大沽口到北京沿线设防的炮台,允许列强各国派驻兵驻扎北京到山海关铁路沿线要地。
这是直接把国防力量拱手让人,中国从此沦为了半殖民地国家。
林子轩来到北平的时候,北平的报纸正在热议此事,一致反对日本等国的无理要求,抗议日本等国干涉中国的内政。
有人提出废除和西方列强之间的不平等条约,段祺睿政府则采取妥协的态度。
林子轩只有一声叹息,**可欺是西方列强蛮横霸道的根由之一。
他来北平一个是陪着冯程程故地重游,见一见往日朋友,还有一些作家。
推向西方社会的第二套新文学丛书以出版诗集和散文为主。
新月社是一个以诗人为主的文学团体,徐至摩和闻易多都是这个时代诗人中的佼佼者。
这件事交给徐至摩处理,选出两本个人诗集和一本新诗集。
按照林子轩的意见,个人诗集要具有个人特色,也就是说诗人自身要有特点,而集则要具有时代特色,选取的诗歌最好能反应这个时代的声音。
他倾向于徐至摩和闻易多的诗集,一个是自由主义诗人,一个是革命主义诗人。
至于郭沫偌的《女神》,太过自由奔放,恐怕西方人不容易理解,还是算了吧。
在散文这方面,他有几个人选。
周作仁的小品文不可或缺,朱自青和郁达浮都是散文大家,他希望沈丛文写一些有关湘西的散文游记,带着奇特的地域色彩。
这些人的散文各有特色,有文化、有历史、有情怀、有感悟,包罗万象,熔于一炉。
☆、第三百零六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北平还是那个北平,不过林子轩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子轩了。阅
这么说是因为林子轩的名气变大了,受到了更多的关注,最明显的是各人对他的态度。
林子轩第一次见梁启朝的时候被训了一顿,就像老师对学生一样,讲了一通大道理,把他和徐至摩放在了同一地位。
这样做并没什么错,他和徐至摩是同学,在梁启朝面前算是晚辈。
无论双方的观念是否有分歧,但礼不可废,该听的教训还是要听,尊老是中国的传统。
这一次,梁启朝虽然仍旧说了一堆大道理,却和蔼可亲了许多,甚至会不时询问林子轩的意见,特别是有关西方社会的问题。
此时梁启朝已有五十多岁,浮浮沉沉数十载,有种看透一切的沧桑感。
想当年他们那批人公车上书,拉开了维新变革的序幕,是那个时代的进步青年,改革派。
时代变迁,几十年过去,在如今的进步青年眼里,梁启朝成为了不折不扣的保守派。
这几年,他一直在天津和北平两地奔走,宣扬传统文化。
1918年,梁启朝前往欧洲考察,经过一年多的观察,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认为西洋文明已经破产,拯救世界还要依靠东方文明,主张极力发扬传统文化。
于是,他从一个旧世界的批判者,成为一个旧传统的提倡者。
在这方面,他和林子轩有共同的认知。
他愿意自己的私人藏书供林子轩使用。无论是印刷出版还是翻译都行。只要是宣扬传统文化他就支持。
梁启朝把林子轩叫过来主要是因为苏联的问题。
他是个坚定的仇俄派,担心林子轩太年轻,到苏俄一趟被苏联人同化,特意叮嘱一番。
“我活了这么多年,看明白一件事,那些西洋人没有一个真心帮咱们,都有私心。总要从咱们手里抢走点什么。”梁启朝总结道,“不要相信他们,咱们还是要靠自己。”
林子轩点头答应。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特别是国家之间,利益才最重要,可惜很多人看不明白,或者心里明白却装作糊涂。
他和徐至摩离开。
经过年前那场“联俄仇俄”的争论,徐至摩名满京城,不过在青年人心目中成了仇敌。新月社和现代评论派都被抨击。
北平的文化氛围愈发的激进,他提倡的自由主义论调有点不合时宜。
在《晨报》报馆被烧的事件后,徐至摩沉稳许多,做事更为内敛了,不过仍然坚持自己的主见,他和林子轩谈论了在苏联的见闻。
徐至摩担心林子轩被苏联人安排的参观骗了。回来后宣扬苏俄的成功。误导青年。
如今林子轩在文化界的地位不一样了,说出的话更有分量,能影响到更多的人。
越是如此,越要谨言慎行。
有仇俄的就有联俄的,同样有人来见林子轩。
此人叫做李达钊,早年留学日本,入东京早稻田大学政治科系学习,1916年回国后在北京大学任图书馆主任兼经济学教授,成为新文化的一员主将。
他较早接触苏俄的大革命,并写有《庶民的胜利》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