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问问穆大小姐的主意,看她能不能通过外贸的渠道把这些马上就要提前出棚的越冬蔬菜消化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二十分钟后。
一袭呢绒小风衣的穆大小姐静静地思考了一番后,微微摇了摇头:“很抱歉,我这边无能为力;”
“这一类产品,贵就贵在【新鲜】二字,但我这边与东北亚地区和毛熊国洽谈的协议范围内,涉及到食品这个类目的,要么就是初、深加工产品,要么就是新鲜水果,新鲜蔬菜这一类我并没有谈……事实上,临邑县毕竟比较靠内陆,与齐鲁沿海的地区比起来,我们的大部分新鲜蔬菜并没有优势,因此对方对这一块也始终没起心思。”
冯远和王一诺闻言,齐齐地轻叹了一声,显然是有些失望。
穆丽雅见状,却是笑了笑:“王总,冯副总,既然当初约定好项目的后续收尾工作是由杨默来负责,那二位为什么不去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呢……左右他这一两天也该回来了,而第一批越冬蔬菜出棚,还有几天的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杨默?
王一诺和冯远对视一眼,神情有些为难。
杨默这个年轻人留给他们最大的印象,除了能力的确比较突出之外,便是“任性”二字了……说实话,他们的确有些担心这货误以为自己是在刁难他,然后一气之下撂手不干了。
隐约察觉二人的心思,穆丽雅却是轻轻一笑:“王总,冯副总,我觉得你们可能对于杨默这个人还不是特别的了解,他这个人虽然任性了些,但却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既然他当初接了这个烫手山药,那他自然不会为了这种职责范围内的突发事情而闹情绪。”
“事实上,眼下这事虽然有些棘手,但以我对杨默的了解……他可能真的有什么法子来解决也不一定?”
哦?
杨默可能有办法解决眼前这摊子事?
王一诺和冯远又是对视一眼,旋即摸著下巴沉思了起来。
以绝对强硬的态度,投资两个多亿去建一百所希望小学……杨默成为默默百投科长之后,干的第一件事便已经是他们压根底看不懂的事情了,杨默这个家伙的思维跳脱程度可见一斑。
虽然看不懂这货的举动,但双方思维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却是妥妥无疑了。
既然如此……
也许杨默这货说不定真的能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来解决眼前这摊子棘手的事情……也说不定?
第250章 变则通
当杨默回到钻探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周末的下午了。
因此正在院子里忙活的土狗同学看到这货那走路都在打摆子的架势时,一脸嫌弃地迎了上来,然后把这货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搭,就这么直接把他半搀半扛地拖到了竹凳上。
“呸~!重的跟猪一样,累死我了!”
土狗同学嘴巴咧咧著,鼻子却很有些贪婪地在杨默身上闻来闻去。
那么浓重的酒味,羊屎蛋这家伙出去这几天是喝了多少酒啊!
某个很有些酒蒙子潜质的姑娘看向杨默的眼神里全是羡慕和嫉妒。
这个混球!
老娘在屋里面悄悄眯上几口都不准,自个却在外面喝得个天昏地暗!
气死老娘了!
看著这姑娘跟条小狗似的地凑在自己身边闻来闻去,杨默一脸恶寒地伸手把她脑袋推开,顺便还抹了抹这货嘴角边流出来的口水……
他就闹不明白了,这货咋就对酒这么有兴趣。
天见可怜,那玩意那么难喝,要不是为了还人情,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挨村挨村地去喝这台大酒的……上天作证,他这几天真的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态爬上一个又一个的土炕的。
见到这货怏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朝著院子走了两步,显然是又要忙活去了,杨默瞅了瞅院子里已经被刨出来的那个小坑,以及边上放著的两小丛看上去跟枯枝一般没什么区别的玩意,有些疑惑地问道:“牡丹?”
土狗同学点了点头:“嗯,秋栽牡丹春种树……这会儿栽牡丹刚刚好,瞧这两丛牡丹的根系长得那么粗壮,想来不咋需要养苗,明年夏初说不定就能赏花了。”
杨默歪头看了看那两丛牡丹的根系,的确粗的跟小山药似的,当即咧了咧嘴:“那感情好,只要不是种苦瓜丝瓜啥的就成……啥品种的?”
实话实说,杨默非常乐意看到这丫头种些花花草草。
这倒不是说杨默鼓励吕莹莹脱离群众,开始折腾点文化人或者大家闺秀之类喜欢的玩意,而是这货对于苦瓜和丝瓜这两样玩意有种迷一样的狂热……就这么一方不足40平的小院子,今年就被种了七八颗丝瓜,四五颗苦瓜,你敢信?
想起院子里被这货折腾得像个蛛丝洞一般,杨默就头疼;
这两样玩意素来以肯结、敢结而闻名,那丝瓜也就罢了,种那么多吃不完,好歹可以等它老了干了后拿来做丝瓜瓤,充当充当洗碗布啥的;可那苦瓜……
扫了扫院子里依旧还在藤上挂著那十几个红嘟嘟的老苦瓜,杨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玩意老成这样子,除了里面的籽皮可以当成零嘴吃一吃,其它地方那是人该吃的?
土狗同学显然没有察觉到某人的一脸惊惧和庆幸,听到杨默问起这牡丹的品种,当下挠了挠头:“好像是叫啥……啥……对了,好像是叫啥粉来著,我有些记不清了。”
上辈子被宿迁大学伤害了无数次的杨默有些无语地看著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连啥品种都没记清楚就敢往家里种,要是凤眼牡丹咋办……等会!”
杨默忽然想起来啥,有些狐疑地看著这货:“你刚才说啥粉……这该不会是两棵赵粉吧?”
听杨默一提醒,土狗同学顿时想了起来,当下一拍手:“对,好像就是叫赵粉……羊屎蛋你可以啊,连牡丹都懂!”
杨默眼皮子跳了跳:“那个……你这两株赵粉是从哪买的,花了多少钱?”
土狗同学一脸奇怪地看著他:“你觉得我会傻到掏钱买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玩意?”
既然不是自个掏钱买的,那其余的就不用问了,杨默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好吧,那这是谁送的?”
土狗同学撇撇嘴:“赵姐送我的啦……放心,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默默百投的科长,有些事情需要时刻注意,但这牡丹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跟赵姐那么熟了,人家非要送我,我也不好意思不接著吧……周一大不了我回她份礼,这不就两平了?”
这话其实没什么问题,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到了科室一二把手这种位置上后,是不方便直接受人家礼物的……更何况是默默百投这种掌握著数亿资金的新贵部门。
但问题是,公是公,私是私,有些事情不能那么决绝地去界定,而且一个科长而已,不可能做成孤家寡人;因此那些有目的的贵重礼物固然不能随意接受,但那些带著正常人情往来的小礼物,却是无妨……而且土狗同学虽然跟杨默虽然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两人既不是亲属,也不是夫妇,甚至连对象都不是,那这其中的干系就更小了。
所以,一个开班车的女司机,给一个处得来的,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小经理送上两棵牡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值得上心的普通人情往来。
牡丹虽然名头很响,但实际上对于齐鲁和河南的民众而言,却是一种跟普通花卉也差不了多少的玩意,普通品种的牡丹,在这个连饭都不怎么能吃饱的年代,撑死了也就十几二十块钱罢了,虽然价格说不上便宜,但却也远远没到需要忌讳的程度。
有些牙疼地看著这个始终没意识到碰到了啥事的丫头,腿脚始终没什么力气的杨默叹了口气,然后朝著这丫头招了招手。
不明就里的土狗同学见状,只得乖乖地返了回来。
杨默再度招了招手,等到这丫头再靠近一点后,反手一个手刀敲了过去:“大不了回一份礼?……你丫的知道啥叫赵粉不?”
见到这货虎著个脸,吕莹莹龇牙咧嘴地捂著个脑袋,却是没怎么敢还手,而是小心翼翼地看著杨默:“那个啥……意思赵姐送的这两丛牡丹有问题,很贵?”
杨默鼻子里哼了哼:“贵嘛,目前来说倒也不算特别贵,撑死了百来块钱一株罢了,就算是品相好的老株,也应该不会超过四位数。”
四位数?
土狗同学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著院子里那两丛肉根都有自己拇指粗的“枯木”,嘴巴都哆嗦了起来……不就是两株牡丹么,咋就贵成这样了?
杨默见到她小脸都有些白了,当下又是哼了哼:“放心,人家送你的这两颗赵粉,距离真正老株的程度还差的远呢……真正的老株,枝丛多的要死不说,根系之庞大,跟一棵大树也差不了多少了……从品相来说,你这两颗最多算得上是上品,也就值个三四百就破天了。”
听到两三百这个数字,土狗同学虽然依然被震的不轻,但却没有了之前的惶恐。
隔著棉袄拍了拍自己颇具规模的胸脯后,吕莹莹狠狠瞪了杨默一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给你招麻烦了……三四百就三四百,大不了我周一按照这个数给赵姐还礼!”
这话说的极有底气。
虽然两人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按时寄回家里的,但出于一种心照不宣的顾虑,两人的奖金都是自个留著……偏偏庆丰食品今年的效益好的吓人,因此作为最重要的骨干之一,咱们的土狗同学今年的奖金可委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然说真正的大头要等到年终才发放,但即便如此,顶得上小半年工资的三四百块钱,对于土狗同学而言,掏出来却也不怎么费力……当然,这货素来节省,掏了这笔钱后,铁定会心疼得躲在被子里哭上几天就是了。
一想到要补出去三四百块钱,感觉自己心痛到无法呼吸的土狗同学看向杨默的表情就越发不善了起来,很是咬牙切齿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显然打算把刚才的一刀之仇报回来。
可她这才还活动完呢,杨默瞅见她这幅表情,反手又是给了她脑袋一手刀,然后恶狠狠地揪了揪对方很有些肉感的小脸蛋:“还礼!还个屁的礼!只要你收了这两颗牡丹,把它们种下去,就等于跳坑了……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都做了大半年的经理了,这么浅显的手段都看不出来!?”
被杨默那一计比之前更重的手刀敲得有些懵,土狗同学眨巴眨巴眼睛,终究没敢拍掉扭著自己脸蛋的那两根手指头,只能顺著手劲,把小脸顺时针地歪了起来,语气里全是迷惑和不解:“咋、咋就跳坑了?”
杨默似乎极为享受手上那种肉嘟嘟的受感,把闲著的左手也伸出去,捏著这货的脸蛋,一左一右地拉扯起来:“知道这赵粉啥来历不?”
土狗同学漏风的嘴巴里写满了委屈:“不、不思掉。”
杨默宛如在搓橡皮泥一样地,将双手往下一拉,等到这货的眼睛都被拉成三角形了后,这才重重地哼了一下:“这玩意之所以叫做赵粉,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品种出自清代赵家花园,又因花为粉红色而得名……目前由于其繁殖数量少,花形多样,植株生长势强,花量大且清香宜人而被视为牡丹中少有的珍品!”
土狗同学听的更加疑惑了:“让、让右左么样,不就是三四伯的东西么?”
杨默嫌弃地躲过这丫头嘴角留下来的口水,将手指头挪到腮帮子部位,重新提了起来:“什么叫不就是三四百的东西?你丫头有没有听出这里面的重点……出自清代赵家花园,目前繁殖数量少,花型多样……这才是猫腻所在!”
被拿捏住了腮帮子的土狗同学觉得浑身难受,伸出小手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后,敏锐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给这货惹了麻烦的她,非常乖巧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蛋,示意杨默干脆还是捏自己的脸蛋得了:“可我还是看不出猫腻在哪儿啊。”
杨默很顺从民意地重新将两根手指头挪到了肉嘟嘟的脸颊上:“呵~这都看不出来?”
“出自清代赵家花园,意味著这个品种有著充分的历史背书,有著充分的炒作潜力,。”
“目前繁殖数量少,更是给予了这个品种短时间内炒作的空间,而且牡丹色系以雍容华贵的紫色和大红色为主,与其调性相左的暖粉色就更有炒作空间了!”
“至于花型多样……就意味著哪怕是同为赵粉,每株开出来的花型都不一样,甚至同一株每年开出来的花型都未必一样……这里面的猫腻就更大了!”
说到这,杨默恶狠狠地将双手一扯,将眼前这丫头的脸蛋拉成饼状:“我现在只不过是刚刚做上默默百投科长的位置而已,很多东西还没成定局,所以这两颗牡丹只不过就是个伏笔而已;”
“你信不信,等我的位置坐稳了,默默百投又逐渐发挥出了它该有的影响力;最多明年开春,临邑、甚至是德州地盘上,赵粉这个如今本就数量稀少的品种就会忽然被热捧起来,到处是不知道从哪蹦出来,抱著钱求购好品相赵粉的冤大头?”
“等到热度上了一个阶段后,差不多也到初夏了,这两颗牡丹也该开花……”
话还没说完,土狗同学就恍然大悟:“到时候就有人闻讯而来,抱著钱找你求购这两柱赵粉?”
杨默瞪了她一眼:“哪有这么粗浅直白,送礼的人要是各个都像你这般单细胞,那还混个屁!”
见到这货的脸已经有些被捏肿的迹象,杨默这才念念不舍地松开了手指头,然后又是给了对方一个爆栗:“如果有需要,德州或者临邑这地头上肯定会搞上一场声势不大却也不算小的民间组建的牡丹评比大赛……而赵粉这个品种铁定会成为冠军,并且登上新闻。”
“还是那句话,如果有需要的话,接下来就会办一场充满猫腻的牡丹拍卖会……而某株赵粉肯定会被某几个冤大头疯狂追捧,然后以一个足以吓死人的价格卖出去;”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被卖出高价的那株赵粉,花型一定会跟我们院子里的这两柱牡丹一样,而且品相一定会是相近,甚至是略逊一筹……不要以为做不到,目前市面上的赵粉本来就少,这太容易操作了!”
“至于拍卖会上那株赵粉最终成交的具体价格嘛,看我到时候值多少钱,以及需要找我办的事难度大小,少至几万,多则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有可能……毕竟默默百投帐户上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可是数以亿计呢。”
被高抬贵手放了一马的土狗同学总算听明白了,当下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到了那时候,才会有人找上门来向你求购这两株赵粉,然后开出来的价格也是对标被拍卖的那一株?”
杨默摇了摇头:“不需要专门求购,只需要有人现身,把拍卖会的成交数字和那株赵粉的照片拿给我看就成了……到时候不管我愿不愿意割爱,这都已经在坑中了。”
已经被惊呆的土狗同学脱口而出:“这不是跟兰花走的一样的路子么……可、可如果只是想要有求于你,至于整出这么大阵仗来?”
杨默摇了摇头:“阵仗大么……一点也不大,你要记住,这里是临邑县,一个小县城而已……只要姿态放出去,再加上卡好那么两三个关键点,其实一点也不费事,再加上这种通用手段其实并不稀罕,都有类似的通路在,因此操作起来也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花钱。”
吕莹莹惊惧地扫了院子里那两颗牡丹,连酸痛的脸蛋都没顾得上管:“可是……我就是个合同工而已啊,那些人就算想给你送礼,也犯不著从我这边入手啊……我是我,你是你,就算我收下了这两颗赵粉,他们哪来的自信,以为我开口就能求到你?”
这话很实在,就算两人是发小,关系不是一般的铁,但以杨默的做派,不想应承你求上来的事情,你让土狗同学帮著说话也没用。
杨默有些无语地看著她,挠了挠头后,似乎有有些怀念之前肉嘟嘟的手感,鬼使神差地又探出手去捏了捏这货的脸蛋:“他们的打算不是让你开口求我,而是直接把这份礼物送到我手里……在许多不了解情况的人眼里,你已经是我媳妇了!”
媳、媳妇?
吕莹莹脸色蹭地一下红了起来,连带著杨默捏著自己脸蛋的动作,在她眼里也变得暧昧起来。
噗通~
脚上发软的土狗同学忽然一个踉跄摔到地上,然后爬起来,以一个狼狈不堪的姿势朝著屋里逃去。
“我、我、我我我衣服脏了,去去去去换一身去!”
看著这丫头那仓皇而逃的模样,至今还残留著三分醉意的杨默忽然笑了起来。
搓了搓手指,回忆了一下指尖残留的弹润感,某人嘿嘿笑了笑。
这丫头……似乎胖了些呢!
正当杨默紧了紧身上的牛仔衣,想要缩回自个的屋子里补补瞌睡时……
扣扣扣~
院子里的铁门传来一阵轻柔而又有规律的敲门声。
一听这温柔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