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应的,华夏一方却能有著20.4%的初始有效股权,刚刚好抵达“重大影响线”。
这点很要命,在这种“类上市公司模式”中,双方有效股权占比都不超过34%,那么一般事物的经营决策权就很自然地交到了股份占比最大的股东……也就是华夏一方的身上。
偏偏三共株式会社在初始的有效股权还不到20%,对于设备的引进、各大核心岗位的人选和职责范围都没有决定权。
那么问题来了,虽然华夏一方因为客观原因,肯定是会让岛国的技术人员去做CTO之类的岗位,但绝对会把华夏人安排到技术主管、技术经理这一些中层核心岗位上……如果在CTO职责范围这一块,以生产安全的名义,要求CTO把那些机密技术传授给技术经理作为风险预案,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
好嘛,所谓外传一本书,内传一页纸;哪怕vesting的节点是6个月一期,但在这初始的六个月内,三共株式会社花费了无数精力和试错成本研究出来的设备安装技术、调制技术、维修技术、生物肥制作、光照控制参数、药品萃取、部分药品的适配技术等等,都得被学个七七八八。
不答应?
让那些技术人员当哑巴?
呵呵,这种vesting归属协议本质上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协议里面双方的激励点是可以有冗余的,拼的就是手速,股份你不拿,那就归我,敌退我进之下,让出4%的股份就意味著让华夏多出8%的股份优势;
要知道,AB股模式框架的基础是关联交叉持股,你那四家上层单位少了6%的股份优势,影响可远没有那么简单,不同股份占比享有的权力放在那呢,三共株式会社在下层单位哪怕只少0.1%的交叉股份,很有可能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你再在其余方面被扣罚一点股权,想要把这些GAP种植基地控制在手中……
做梦呢!
而那个“销售增长曲线”也是同样的道理。
与传统中日合资项目里要求的既定销量协议不同,把销售增长曲线拿来做vesting股权激励惩罚考核点,反倒是更像上市公司对于财务报表的考核模式,只准进,不准退。
但凡是了解这一块的同学都知道,这很要命,分明是逼著三共株式会社要把杨默一方借著制药厂推出的一系列自主品牌的中医药制品当成重点项目区推……哪怕一开始的基础销量协议额有再低,经历过五年的上扬曲线增长后,那也是个非常不容小觑,且已经初成气候的单品了。
………………
面对著这个年轻人如同饿狼般,赤裸裸毫不加遮掩的贪婪,铃木次健头皮都是麻的。
但你要说他不心动,那也是假的。
无它。
杨默的这份大纲性质的vesting归属协议里,虽然对于岛国的技术和市场提出了堪称过份的要求,但给予的股权激励额,却也是异常的大方。
同样拿销售增长曲线来说,每个主打产品以6个月为一阶段,每一阶段在协议销售额的基础上上扬30%,便可拿走0.2%的股份,在vesting归属协议结束时,每阶段的复合增长率达到50%,中方将从股权池中单独拿出1%的股份作为奖励……且这一奖励具有优先性。
别以为这个很少,五年协议额下来无非也就十个阶段,拿满了也才2%的股份,加上奖励的也才3%。
但你要搞清楚,那是单品!
即便不算以后新推出的拳头产品,只拿初期基本已经定好的以“荷花玉容膏中药面膜”为代表的三款产品,那也是9%的股份了!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杨默最终的目的肯定是要在临床药市场这块吃一嘴的,你要说他以后不会推出自主品牌的中医临床药,铃木次健打死都不会信!
就算按照最保守的9%+2X的估计来算,那起码也是15%的股份啊!
没有人能比铃木次健更明白这个数字有多么重的份量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老头有些心情复杂的看著眼前的杨默。
用资源换技术,用空间换市场么?
看来,华夏总算是找到了一条看起来具有可行的道路啊!
不过……
华夏真的有这个能力把握住这种机会么?
铃木次建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技术这玩意是具有时效性的,而每一个岛国药企在这一块都投入了大量的研发资金和人力,技术储备和预研这块的实力自然无需多说,因此就算把这一代的技术全部传授过来,其实也不虞华夏对他们造成多大威胁……毕竟华夏在中医药现代化适配这一块的产业基础和技术基础薄弱到令他们感到心酸的程度。
投入巨大的精力和资源帮他们在国内和国际市场推几款自主品牌,虽然单从商业层面考虑有些小亏,但如果能把那些GAP药材基地稳稳地掌控在手中,却也非常划算……毕竟这事关系到与第一制药株式会的合并推进工作,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对华夏不是很了解,但改革开放这十一年来,华夏企业闹出来的笑话和华夏国企职工的一些懒散做派他却如雷贯耳……可以说,这些年来跟华夏搞合资项目的外资企业,就没有几个是不吐槽的。
身为一只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铃木次健太明白“给土著装备上最先进的武器,他们也不可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军队”的道理了。
匆匆把下属整理出来的华夏一些现状在脑海里过了一遭后,铃木次健再看向那份vesting归属协议,眼睛里已然满是笑意。
呵呵,公平竞争主导权么?
双赢么?
想法是好的,但你们也要有这个本事拿得到那些激励股权啊!
心下已有定计,仿佛看到了那67%的完美控股权就在眼前的铃木次健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杨科长,贵方的这个提议……著实有些为难鄙人,也超出了鄙人的权限了!”
想了想后,这只老狐狸咬了咬牙:“不过我很欣赏杨科长这种敢于尝试打破旧规的勇气,也愿意为了中日之间的友谊共同探讨出一种真正能实现双赢的合作模式;”
“要不这样吧,请杨科长等我三天……我今天就向公司拍电报,申请进行董事局电话会议,等董事局有定案后,我们双方再坐下来谈后续包括vesting在内的所有细则!”
杨默扫了一眼满脸为难与纠结的铃木次健,又看了看那份始终被他有意无意搭著的vesting归属协议,嘴角挑了挑……
你对我们华夏人好面子,喜欢讲人情世故的特点很了解嘛!
怎么著,露出这么一副虽死不辞的架势,是想在后续的细节谈判中再多占点便宜?
呵呵……
如此想著,杨默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既然铃木专务没这个权限,鄙人也就不难为你了……行吧,铃木专务需要向贵社的董事局申请,那就先申请著吧。”
铃木次建听出了不对味,刚想开口问是什么情况。
身为书记官的白蒙蒙此时却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略有些失礼地站了起来,走到杨默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
杨默闻言,却是恍然一惊的模样,连忙探出手来看了看手表,然后立马堆起了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铃木专务,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今天的会谈,先到这?”
嘴巴上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手上却没有丝毫闲著,不到十秒钟,手上的资料便以一种略显匆忙的速度装进了公文包,起身道了一声欠后,便把保书贤和另外一个组长留在原地负责善后工作,自己却是带著穆大小姐和白蒙蒙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见到杨默一行人如此失礼地举动,诸田让等人脸色难看了起来。
铃木次健皱著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动神色地问了问坐在旁边的石翻译:“石桑,刚才听到了那个小姑娘对杨科长说什么了没有?”
被今天这一场暗箭纷飞的谈判彻底镇住了的石翻译闻言,回过神来想了想,这才小声说道:“听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在说……跟埃及交流团约定的时间到了?”
埃及?
铃木次健眉头皱成了川字,深深的迷惑之余,想起杨默和其他人这几天自始至终有些轻慢的态度,心里涌起一股不是很妙的预感……
………………
等到离开会议室老远,杨默等一行人的步伐才慢了下来。
跟穆丽雅嘱咐了几句后,这位大小姐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蹬蹬瞪地前往另一个会议室去了,而杨默则是懒洋洋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某位刚刚充当了演员的苦逼书记员,幽怨地看了一下自家又在偷懒的师父一眼,也只能跟著穆大小姐一起去了……
见到两人离去了,杨默扭头朝著远处的会议室望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鲶鱼么?
虽然知道有些改变是必须的,有些东西对于现今的人而言也未必愿意接受,但在自己尽可能地衡量出激励因素,并且创造的相对公平的环境里,希望国人能够争口气吧。
最起码……不要全部都被吃了才是!
第269章 夜话
咯嚓~
咯嚓~
随著一阵清脆的咀嚼声,某个死胖子满足地放下了筷子:“这可有些年头没吃到这么正宗的老腊肉了,这皮子~这滋味,啧啧~!”
眯著眼回味了一番,张文顺才睁开眼睛,一脸沉痛地举起了杯子:“小子,托你的福,我才能吃到这么地道的腊肉……哎,我这个伯伯,终究还是没有你这个当师父的来的有份量啊!”
一旁的白蒙蒙不乐意了,撅著嘴巴瞪了他一眼:“张伯伯,说话要讲良心,我爸可是专门捎了一箱东山窖来,还都是托人从仓库里刨出来的老酒,我师父可是一瓶都没分到,全留给你了!”
说著,小徒弟手一伸,使出吃奶的劲,夹了满满一大筷子的腊肉放进杨默碗里:“师父,赶紧尝尝我做的豆豉蒸腊肉,我爸说了,这几方腊肉是专门跑到村里去收的,用的是本地的黑猪不说,至少也是在灶台炕了两年以上……一寸香气一年长,两年熏成憨憨样;师父,这可是极品,就算是在贵州也没那么容易吃到的。”
杨默看著碗里那几片颜色黑红,皮子足有半厘米厚,肥肉部分厚达六七公分,只有在最下面如同三花一般坠著细细两条瘦肉的腊肉,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他知道现今大部分地区的饮食还是以肥为尊,但作为一个在后世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他还是对这种看上去油腻腻的东西有些过敏。
不过看著自家小徒弟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又瞅了瞅对面某个脸上写满嫉妒的死胖子,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夹起一片来,硬著头皮塞进嘴里。
咯嚓~咯嚓~
咦?
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这片腊肉虽然看著肥的吓人,但吃起来竟然没有想像中的油腻……或许是最底部的那些又咸又香的瘦肉中和了这种油腻感?
没有想像中的油腻固然可喜,但那层厚厚的又脆又韧,还裹著一层说不出的木质香气的腊猪皮,却著实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嗯……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吃过潮汕卤鹅头的没有,味道虽然区别挺大,但那种Q韧的口感,却跟狮头鹅脑袋上的那个瘤子很有些类似,只不过要来的更脆一些。
足足花了十多秒才把这一片越嚼越咸,越嚼越香的腊肉咽进肚子里,杨默不由分说,又从碗里夹了一片塞到口中,然后宛如一个老饕似的细细闭目咀嚼起来。
看著这货一脸陶醉的样子,张文顺嫉妒的都快致郁了,然后恨恨地拿起酒杯灌了一口。
老白那个见利忘义的混球!完全是区别对待嘛!
虽然说那个牲口假惺惺地寄了一箱东山窖过来,这玩意也的确是铜仁地区的特产,算得上是当地最有名的酒了,但东山窖在贵州地区又算不得什么特别好的酒,一瓶顶多也就六七块钱,一箱子又能有几个子,哪能跟专门为杨默收上来的那一箱老腊肉比?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老贵州能不知道么?
像这种口感的老腊肉,除了烟熏时间要特别长之外,用的猪也得是至少养了两年以上,体重500斤以上的大肥公猪才能有这么厚的皮,这么好的口感!
光这一条,整个贵州能够满足要求的猪就不超过五千头!
什么?
说这是老酒,价值不同?
拜托!
这年头全国各地酒厂林立,数量比田地里的杂草还多,哪家酒厂仓库里不积压著一堆十几年前卖不出的老酒,真以为这玩意有那么稀罕?
再说了,虽然浓香型和窖香型的酒的确是越陈越好,但真正懂行的都知道,这玩意跟古董一样,是要看工艺的,如同明清百姓家里用的土碗就算保存的再完好放在今天也就只能值个几百块钱一样,白酒如果工艺不过关,你放上个几十年,味道也未必能让你感到更愉悦……指不定口感还不如刚出厂的时候。
想到这里,张文顺郁闷地放下了那杯感觉有些跑味的东山窖,眼睛往厨房方向瞅了瞅……腊肉这玩意最好是现吃现烧现洗,白蒙蒙现在还没分宿舍,没洗过的腊肉放在通风并不好的列车房里,那味道当真是谁闻谁知道,因此这位小侄女在拿到包裹的第一天,就把这一纸箱的腊肉拖到自己家里来了。
至于说为什么这箱腊肉是寄给杨默的,白蒙蒙却要放在张文顺这里……
这不明摆著的么。
穆大小姐隔山差五地就往杨默的屋子里跑,就算白蒙蒙有这个胆子送,杨默这小子有胆子收么?
念及此事,张文顺不无恶意地冲着杨默龇牙笑了笑……就算你小子能耐通天,还不是得乖乖地跑到老夫家里来蹭猪肉吃?
哼哼,这一箱子老腊肉,上了老夫家里的饭桌,要是不给你蹭掉一半,老夫张字倒著写!
想到这里,某个死胖子在自家侄女愤怒的眼神中,肥手一伸,又是两大片老腊肉……到手!
………………
“喂,小子,你不是跟三共株式会社那边还没谈妥么?今天的公司会议上,王一诺那个家伙怎么就把合资公司股权架构实验的事情给放出来讨论了……这是你事先跟他沟通好的,还是这家伙临时起意,打算给你敲敲边鼓?”
吃完饭后,张文顺趁著白蒙蒙收盘子洗碗之际,递了一根大重九过去,然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接过烟,杨默很自来熟地打开客厅里的柜子,对著一排茶叶罐挑挑拣拣:“反正我只是将跟三公株式会社的合作项目和框架报了上去,并且提出了股份试点的申请,王总是如何想的,我可管不著。”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事是王一诺自己非要拿到公司大会上来讨论的。
随便挑了一关大渡岗产的蒸酶出来,杨默随便抓了一小把投入两个杯子里:“至于三种株式会社那边……谁说没谈妥的?基本合作意向其实已经达成统一了,剩下的,其实无非是需要磨一磨具体条款和条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