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人间混几年 第210节

  “另外,让临盘中学统计一下班里的刺头名单上来,然后核对其父母的信息……如果有曾经严重霸凌过钻探公司的,把他们父母的名单整理出来,然后交给人事科去处理……哪怕父母胆敢是在组织科的,也给我照样交上去!”

  旁边的秘书顿时了然,这是铁了心要从根上治一治校园霸凌的问题了……不方便对学生出手,难道还不能对他们父母出手了?

  而且很显然,一旦名单交上去,这些刺头学生的父母如果是合同工,就会被直接被辞退;如果是正式工或者小干部的话,则会被丢到后勤某个冷板凳部门里去养老;甚至哪怕你是科室负责人,也肯定会被组织科找去谈话,然后调到三产部门里去主抓生产。

  不得不说,这一刀子砍的是非常狠,但效果也绝对是杠杠的。

  父母是子女的第一任老师,也是对他们影响最大的群体,虽然说中学生大多数都处在青春叛逆期,并不怎么听父母的话,但是要是因为自家子女的问题害得父母丢了饭碗,那绝对是一天一顿皮带往死里抽过去……所谓黄棍底下出好人,犯了弥天大错的子女,任你再怎么叛逆,此时也绝对不敢稍有反抗。

  喏~!

  等事情迅速传开,大家都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沉甸甸的父爱”,问题不就这么解决了么?

  等到秘书离开后,某位一把手想了想,拨通了桌子上的电话:

  “张科长,两件事。”

  “第一,我已经让总经办给钻探公司发函了,约他们今天下午三点碰一碰面,就眼前的这个误会深入交流一下意见,你到时候腾挪一下时间;”

  “第二,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在下午交流会之前,你务必要争取先和他们的杨默杨科长碰一下面,看能不能套一下他们究竟想把事情闹到什么程度,免得下午的时候我们被动!”

  “就算他不肯放口风,起码也要让他把这些四处溜达的百姓给叫回去……现在采油厂这边又陆续来了几波记者不说,难说指挥部那边看到报纸后,也会来场突击检查,让那些附近村子的百姓在这边瞎溜达,不是诚心给我们惹事么!”

  电话对面的张坤闻言,苦笑了一声:“下午参加交流会没问题,但是争取与杨默提前会面……却是不可能了!”

  壮年人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之前杨默不是答应了今天会给我们一个准信的么,怎么,变卦了?”

  张坤叹了口气:“倒不是变卦。事实上,刚才我就让犬子给杨默去电话了,但是……”

  “默默百投那边告诉犬子,就在一个半小时前,一队运输车辆在殇河那边被拦下了,于是杨默被请了过去帮忙现场协商解决方案。”

  壮年人有些疑惑:“被拦了?可是这种事不是应该是工农科或者他们的综合办处理的么?怎么会让他过去?”

  张坤叹了口气:“那些车上装的是希望小学的基建物资和学习物资,那一百所希望小学是杨默主导捐建的,因此他脱不开关系,而且……殇河那边的情况复杂,他们公司的工农科和综合办根本解决不了,所以只能让他过去试试了。”

  壮年人想起杨默本地人的身份,以及跟许多村子之间极为密切的关系,顿时了然地哦了一声,旋即追问道:“你确定是真的有紧急情况把他叫出了,而不是钻探公司那边在搪塞我们?”

  张坤无奈地笑了一下:“接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杨默的小徒弟,犬子和杨默的私交还算可以,他徒弟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瞒著他。”

  壮年人闻言,沉默了一下:“好吧,下午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希望王一诺和冯远他们不要太过份才好!”

  说罢,便挂掉了电话,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这尼玛,都什么事啊!

  ………………

  而此时,缓缓降低车速的212上,杨默看著不远处某个围著不少人群和车辆的村口,敏锐地扫了一眼两辆停在远处的面包车,忽然开口:“张主任,你确定……今天这事就是一场寻常的纠纷?”

  张文顺看了看杨默,很无辜地点了点头:“要不然呢?”

  杨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也没在说话。

  等到车子停下,杨默一马当先地推开了车门,走到对峙的人群前,扫了扫那两根拿来充当路障的大木头后,很平静地看著那几个盘膝堵在卡车车头的老头:“我是默默百投的科长杨默,也是钻探公司负责处理这次误会的代表;”

  “大冬天的,地上冷,冻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所以……哪位老乡愿意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钻探公司”这几个字,又抽了抽杨默那年轻到过份的面孔,那几个老头不但没有轻蔑或者失望之色,反而闪过一丝紧张和兴奋,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275章 起风

  与后世一直存在的乱象一样,许多地方其实从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就逐渐出现了以村为单位的拦路收费现象。

  这种事情最初的起因已经不可考。

  或许是因为当初心疼全村人掏钱修的土路被来来往往途径的大车压的坑坑洼洼;

  又或许是当初因为交规简陋,那些路过的大车的确造成了不少的交通事故和财产损失;

  又或者干脆就是几个喝高了的家伙酒后一次荒诞的瞎胡闹……

  总之,这种事情不约而同地在各地出现了,并且逐渐变成某些村子拿来“创收”的一条捷径。

  当然,跟后世又些许不一样的是,此时大部分堵车的村子并不会理所当然地把二维码伸过来,什么也不解释地让你一人扫上个三五百,而是会给你找上各种各样的理由,赔偿他们的损失。

  ……………………

  “所以……”

  “是我们的车队没有减速,撞死了你们村的三头羊?”

  杨默顺著老头指著的方向,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三只死羊,然后又瞅了瞅那几名已经被对方村民围的远远的司机,心下毫无波澜。

  早在三个月前,殇河地区的许多路段就被庆丰食品那边划分为橙色甚至是红色区域了,按照运输队的操作守则,行驶至这种区域路段的时候,是不允许停车的,甚至不允许把车速降到60码以下……运输希望小学基建物资的车队虽然跟运输肉鸡原料的车队隶属于不同单位,但同样也被要求按照相关规定执行。

  因此,从理论上来说,60码的车速下,过马路的羊群闪避不及,被撞死几只也属于正常。

  但问题是,羊群不是鸡群,放过羊的同学都知道,如果不是头羊发疯,又或者是有人刻意驱赶的话,羊群一般是不会随意横穿马路的,只会随著道路两侧慢悠悠地走;

  而在齐鲁这种平原地区,像羊群这么大的目标,隔个一百多米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司机就算再傻,也不会这么直愣愣地撞上去……守则是死的,人是活的,遇上了这种事,就算司机暂时减速也并不会受到责罚。

  而且……

  见过哪头被时速60码的大卡车迎面撞上的羊会挂的那么安详?

  我不要求你把这些羊摆成稀奇古怪的造型,但最起码……你嘴角总得给他撒上一滩血吧!

  但这并不是重点,余光不经意地朝著远处某个位置移了移,杨默很平静地笑道:“老乡,很遗憾我们的车队对你们造成了损失……需要赔多少,你说。”

  见到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跟他们掰扯,而是一上来就认栽,几个老头面面相觑了一下,脸上并没有遇到凯子的喜色。

  “小领导,这可是狗羊……一只可老贵了,一只五百,三只一千五!”一个老头大声嚷嚷道。

  跟在杨默身后张波闻言,脸色顿时涨红起来,紧紧捏了捏拳头,又扫了扫身前的杨默和身旁的张文顺,不忿地小声嘀咕道:“什么狗屁的狗羊,狗羊哪有这么大,这不就是普通的山羊么……再说了,就算是狗羊,撑破天也就七八十块钱一只,这不明摆著讹人么!”

  “狗羊”是齐鲁一些地区的人对于齐鲁特有品种“青山羊”的称呼,因为其体型较小,故而有了这种称呼。

  而一千五的“过路费”,放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天价了;也难怪同为齐鲁人的张波不顾自己的领导在侧,失态地埋怨了起来……这些车上装的可是建希望小学运的物资,你们竟然开这样的海口,也太TMD给齐鲁人丢脸了!

  杨默却是淡淡笑了笑:“一千五是吧,成!……张波,拿一千五赔给老乡。”

  十几年来,钻探公司处理这种事情已经处理出了经验,因此但凡是听到自家公司的物资被拦,那派出去交涉的工作人员随身的公文包里,必然会揣著一迭厚厚的现金。

  张波毕竟是第一次跟随出这种任务,闻言胸膛狠狠地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脸色铁青地从腋下紧紧夹著的公文包里点了十五张蓝色的大钞递了过去。

  看到这货竟然当著人家的面点那一迭厚厚的钞票,跟在张文顺后面出任务的涂丽丽顿时翻了个白眼……蠢货!

  杨默见状,也是皱了皱眉,但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用身位遮挡的意思……既然剧本已经写好了,那跟著走就行。

  果不其然,也不知道是看到了那一迭厚厚的钞票,还是觉得这些凯子太容易被唬住,一个老头似乎听到了张波刚才的埋怨,怒气冲冲地吼道:“小毛孩子你懂个屁!我说些羊是狗羊,那就是狗羊,而且还是怀了孕的狗羊!”

  “原本我还想著让你们随便意思意思赔点就完事的,但是现在……哼!必须要两千五!”

  说著,这老头转过身去,狠狠挥了挥手:“咱村里人都知道,能下崽的母羊才是最金贵的……是不!?”

  后面乍眼看上去是围在一起看热闹的百余名村民齐齐叫了起来:“是!”

  老头又是大手一挥:“一头母羊肚子里装著2只小羊羔,撞死了三只,合著就是六只狗羊,六只狗羊让他们赔两千五……过分不?”

  村民又是齐齐喊道:“不过分!”

  仿佛连最起码的公母都分不出来似的,杨默扫了扫死羊脑袋上的那两根长长的弯角,表情不变:“好……两千五!”

  说著,抬了抬手。

  气的脸都青了的张波无奈,只得又数了十张票子,连同之前的一起递了过去。

  看著递到自己面前的这一迭已然不薄的蓝色大钞,几名老头脸色有些古怪,却是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小领导,你可想清楚了,就算你们赔了这两千五,这三只羊你们依然带不走……这可是俺们村里的东西。”一名老头仿佛是在提醒,又仿佛是在故意激怒杨默。

  杨默表情很平静,从张波手里取过那迭钞票折了起来,以一种亲善但略带疏远的姿态握起了老头的糙手,然后将这些钞票塞进他的手心:“没问题……这些羊,老乡你们留著自个吃就好。”

  感受了一下手心里那迭钞票的厚度,老头嘴巴哆嗦了一下,跟其余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忽地将钱推了回去:“不成,俺们村放羊的李老六看著自家的羊被撞死,也被你们的大车装著,整个人被住了,现在整个人都还在神神叨叨的呢……你们还得赔1000块钱的看病费!”

  说著,老头招了招手。

  顿时,一个不知道是早酒喝多了,还是睡觉没睡醒的年轻人被村民们推了出来。

  老头哼了哼:“村里人没啥见识,没见过这么大的车,你们还开的这么快,李老六还以为来了妖怪要吃他呢,可把他吓得不轻!”

  此言一出,阵阵抑制不住的轻笑响起。

  这大抵是三四十年前的笑话,放在那会,汽车、火车对于某些交通极度不发达的村子来说,的确是个稀罕物件,那些一辈子没走出过方圆十里地的人,也难说会被吓到,但现在嘛……

  杨默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两道已然偷偷混进人群里的身影,又斜过眼神瞥了一下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张文顺,脸上的笑容依然和煦而疏远:“既然被吓到了,那么赔偿医疗费是应当的……张波,再拿一千五过来……给受惊吓的老乡补一补身体。”

  看著自己手心里又厚了将近一半的蓝色钞票,旁边那百余名“看热闹”的村民固然是齐齐脖子咕咚了一下,为首的那几名老头也是腿脚有些哆嗦。

  四千大洋啊!

  这、这、这,这已经是二十户人家一年的收成了!

  有些颤抖地捏了捏手心里那厚到让老头感到不真实的钞票,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传来,老头顿时惊醒过来,将钞票往杨默手里一推:“不行!”

  杨默轻轻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怎么了?是我们的运输车队给老乡们造成了其余的损失么?”

  “没事,有什么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我们造成的损失,我们一定照价赔偿,并且给予一定的补偿。”

  杨默很诚恳地看著眼前的老头,又扫了扫那几名被围起来的司机:“我是这次事故的负责人,既然我表了态,那就绝对不会反悔……所以,老乡,可不可以把我们的司机放了?”

  说著,杨默主动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走近那群“吃瓜群众”面前两米处才停了下来,然后举了举手,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默默百投的科长,正科级干部……所以,现在能让那些司机师傅歇一歇了么?他们开了一夜的车,已经很累了。”

  看到这个自称是科长的年轻人自己走进人群当“人质”,这些村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一个正科级的干部,著实不能算是小人物;连一个普通国企挂著科长名号的股级“干部”都能跟他们村长平起平坐,更何况是钻探公司这种央企单位里的正品?

  见到杨默走进了人群,张文顺笑了起来,抬手安抚了一下身边紧张起来了的几名安保人员,然后也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人群,来到了杨默身边:“我是钻探公司综合办公室的主任,副科级干部……老乡们,有我和杨科长作保,你们可以放了我们的司机同志了吧?”

  见到自家领导都这么做了,张波和涂丽丽哪还敢缩在安保人员后面,当下也只能白著脸,有些畏畏缩缩跟著走进了人群,心不甘情不愿地当起了“小人质”。

  几个老头被这四个不怕死的家伙彻底弄懵了。

  瞅了瞅那几名神色复杂的司机,为首的那个老头忽然一咬牙,把手里的钱给拍了回去:“不成!”

  杨默捏了捏了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那迭钞票,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老乡,怎么又不成了?”

  老头支吾了几声,眼珠子转了转:“既然这四千块钱是你们赔给我们的,那这钱就是我们的了,是把?”

  杨默点了点头:“是。”

  老头深吸一口气:“好,既然这钱是我们的,那现在我们决定了……要用这四千块钱买你们车上的东西!”

  车上的东西?

  杨默扭头看了看停在路边上,却始终完好无损的四辆车,然后轻轻笑了起来:“老乡,你知道那些车里装的是什么吗?”

  老头脖子一挺:“当然知道……一车子水泥、一车子钢筋、一车半课桌板凳,以及半车课本和其它东西!”

  杨默不怎么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没错。”

  再次用用余光扫了扫不动声色寻找著角度和空挡的那两道身影,杨默沉思了一下:“这样,那些课桌和板凳,可以卖给老乡你们一车……大约是100套,想必拿去当当家具,又或者是拿到村食堂里当饭桌也是极好的。”

  似乎害怕对方误会,杨默解释道:“这些课桌板凳,用的都是最结实的料子和工艺……木料用的是榆木,支腿、支架用的是450耐磨钢……模样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皮实度却是一等一的,一套下来,光出厂的成本就是将近46.5块钱一套了,你们应该不亏!”

  这话一出,不懂行的人或许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杨默是在胡乱吹泡泡,但懂行的人却是小小地抽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榆木这种质地坚硬的木材在齐鲁虽然很常见,但在拼接技术并不流行的当下,给一张1.4X0.6的老式课桌用这种木材,得需要树龄二十年以上的榆木,并且切成厚度5厘米以上的整板才成……光这一块板子,成本就不可能低于15。

  除此之外,由于当下国内的特种钢冶炼技术并不成熟,405耐磨钢这玩意大部分都得靠进口……这TMD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而是弄不弄得到的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杨默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张老式课桌外加两张椅子,哪怕手艺再糙,市场价起码也是60朝上……你还别嫌贵,在这个年头,这种死沉死沉的好东西,你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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