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人间混几年 第265节

  没有吧?

  我瞅著这些玩意挺干净的啊!

  茄子姑娘有些受不了眼前的狗粮,看见冒著热气的帕子朝著珐琅瓶捂去,当即很有些心疼地喊道:“喂喂喂,木头,哪有用热毛巾擦这些老物件的……这可是我从朋友那里搜刮过来的好东西,当初他爸可是花了好几百大洋从帝都文物商店买回来的这对铜胎珐琅瓶……慢点!慢点!小心别把蓝彩给弄炸喽!”

  穆大小姐则是没好气地看著她:“瞧你那小气样,说的好像谁没学过热胀冷缩似的……这是在屋里,这不是有暖气供著么,又不是在冷嗖嗖的外面,哪那么容易炸蓝?”

  说著,看了看手上那条微微有些污渍的白毛巾,穆大小姐撇了撇嘴:“再说了,这些玩意既然送了过来,那就是咱们杨总的东西了……这又不比你朋友家,没那么些专业的保养工具,左右是摆件,图的就是干净好看,用热毛巾擦一擦咋了……喏,自个瞧瞧,是不是干净了许多?”

  看著那件似乎的确明亮了不少的珐琅瓶,茄子姑娘心痛地难以呼吸,哆嗦著用手指点了点这个呆木头,林落苏哀叹一声,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的确,这些东西既然送了出来,那就跟她没啥关系了;而且跟那些古字古画古瓷不同,清代的珐琅彩作品存世量其实并没有后世网上说的那么稀缺不说,在此时的古玩圈,这东西的生态位其实远比后人以为的要低得多。(这是某位长辈听他朋友这么说的,作者菌对这块并不了解,也不知道真假)

  她当然知道自家姐妹不是一点古玩的基础知识都不懂,毕竟文玩和字画不分家,穆大小姐练了十几年的书法,没道理连不能用热毛巾去擦老物件这种忌讳都不知道。

  所以,情况很明显了,

  这一方面是不差钱的穆大小姐从来没把珐琅彩这种让许多人觉得艳俗的玩物当成真正意义上的文玩;

  另一方面,则是自家这位很有些恋爱脑潜质的姐妹被自家情郎蒙蔽了心智,担心这个没文化的粗鄙男人会觉得这种写满了旧色的老物件放在办公室里丢人,所以才会如此轻慢地用热毛巾反复擦拭那对铜胎珐琅瓶。

  而一旁站著的杨默则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眼见著穆大小姐还在那用热毛巾擦拭著那对放在后世不知道能拍出多少钱的珐琅瓶,赶紧伸手把这对古玩从这个暴殄天物的姑娘手里救了回来:“可以了,可以了,不用再擦了,我挺喜欢这瓶身上的旧色的,擦的太干净了,难说人家看了就以为是假货了!”

  小心翼翼地将那对瓶子放回铺满帛布的盒子里,杨默贴心地将穆大小姐手中的毛巾夺了过来,然后心惊胆战地指了指另一个盒子:“我原本以为这些摆件是仿的呢,搞半天竟然是真的老物件……那个,小雅……你别告诉我这个汝窑鹅颈瓶也是真的吧?”

  顺著杨默的手指看去,一个中号的盒子里静静地摆放著一个散发著青色釉光的细颈瓶子,瓶身上若隐若现的花纹与那层层密迭的裂片混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古朴淡雅。

  看著穆大小姐扭头看向自己,茄子姑娘瞥了瞥嘴:“想什么呢,汝窑的东西你以为那么好搞?别说这么大一个完整瓷瓶了,就算是送你一瓦碎片都没几个人舍得。”

  “放心吧,这是仿品,而且是臆造出来的仿品,是根据1987年汝官窑遗址考古发掘中发现的天蓝釉刻花鹅颈瓶为原型,臆造出来的仿品……看见没,这瓶身虽然跟原件几乎一般无二,甚至连裂片都仿的以假乱真,但除了釉色显得有些僵硬外,瓶颈却要比天蓝釉刻花鹅颈瓶细的多。”

  指了指瓶颈,茄子姑娘略显轻慢地瞅了瞅杨默:“之所以是臆造,而不是按照原件完全仿制,就是怕仿的太真了被抓进去,那就太冤了!”

  杨默自然知道这姑娘是在暗地里嘲讽自己,让他别把自己当盘菜……区区一个正科级干部而已,连汝窑官窑的碎片都没资格碰,就别妄想著这种堪称国宝的完整器型了。

  听见自家姐妹在怼杨默,穆大小姐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从杨默手里把热气未消的毛巾又重新接了过来,有些吃力地拿起一个表皮有些发黑的小铜炉,就要擦拭起来。

  茄子姑娘见状,顿时大惊,连忙拉住了她:“我滴个乖乖,那可是清早期仿的宣德炉,虽然没真正的宣德炉那么稀罕,那也绝对是好东西……人家铜炉看的就是造型,看的就是浆皮,你把这包浆擦掉了,那人家不就瞅不准了么!”

  穆丽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哦了一声,任由她把铜炉抢过去,眼睛却微微一瞟,目光投在一座长度仅有二尺,颜色黄中带棕的船状牙雕身上。

  林落苏顿时苦笑起来,连忙举手投降:“算我怕了你,这么著,陈列摆件的事情就全交给我了,我一定给杨总摆放的错落有致,顺带著把柜子也擦得干干净净,就当是我赔罪了……成不?”

  穆大小姐看她服软,顿时嫣然一笑,将毛巾拍在她手上:“那成,这事就交给你了……除了你,也没人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茄子姑娘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可以啊,无时无刻不在照顾你那位情郎的面子和情绪。

  啥叫除了我之外没人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叫中式空间美学好不好!

  而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某人在这方面也是很擅长的好不好!

  穆丽雅将毛巾拍给林落苏之后,便转移了话题:“杨默,我记得我昨天就已经让后勤部把裱好的字送过来了吧,在哪儿呢?”

  杨默耸了耸肩,指了一下墙角:“在那呢,原本想著把办公室拾掇的差不多了再挂上……话说你让人用的是什么材料做的字框?刚才我试了试,这玩意可不轻。”

  提起这个,穆大小姐眼神里带著些许的小得意:“这好歹是我第一次给人家写字,那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肯定得用好材料啊……用的是黑檀做的框,而且还是紫光檀,怎么样,够气派吧!”

  “黑檀”其实只是民间叫法,而且还是个笼统的叫法,但凡颜色偏黑的,统统可以被叫做黑檀;而所谓的紫光檀,其实是黑酸枝木,学名又叫做东非黑黄檀,虽然现在还没有人在炒这玩意,但已经是黑檀里面非常非常不错的木料了。

  杨默看著很有些傲娇的穆大小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字而已,犯得著用上这种需要浪费宝贵无比的外汇才能进口的木料么?

  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让后勤部的人去做就行了,你至于那么大的执念,非要自个来挂么?

  摇了摇头,杨默把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拖过来,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就要踩上去挂这个死重死重的框扁……

  哆哆哆~

  随著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李明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老大,丁处长……不,是丁总到了,想请你过去叙一叙。”

  丁总?

  那位泥胎菩萨到了?

  杨默有些无语地看著低著头,始终没敢往穆大小姐和茄子姑娘脸上瞅的李明。

  心说总经理办公室就跟这里隔著两间屋,这么点距离串串门就能到的事,结果还得让下面人跑过来专门传个话,这东营那边过来的人,架子够大的啊!

  想了想,杨默从椅子上把腿抽下来:“成吧,你自个回办公室……不,回宿舍去整理屋子就成,我这就过去。”

  看著漫不经心放下袖子的杨默,李明心下有一丝丝感动,这明显就是自家老大瞧出来东营那边的人对他们这些从钻探公司调过来的人有排斥感,不想让他这个刚刚被升为副科的小杂鱼被下人般的指来指去,所以干脆让自己回宿舍而不是回办公室。

  “成,老大,那我就先回宿舍了,有啥事吱唤一声。”

  李明虽然资历尚短,却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现在留在办公区很有可能被其他人刁难,从而让自家老大失了面子,还不如赶紧回宿舍,让那些人想立下马威都找不到对象。

  ………………

  看著杨默穿上外套离开办公室,穆大小姐和茄子姑娘见怪不怪,像这种联营的项目,两边人一上来就相互试探的做派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两边事先早有约定,那位丁处长派过来只不过是充充门面,外加协调一些杨默不方便出面的工作而已,真正的话事人还是杨默,因此这种立威的举动,除了能稍稍满足一下对方的虚荣心以外,什么作用都没有,等到明天正式挂牌,公司里还是杨默说了算。

  于是乎,两姐妹完全忽视了某位小徒弟的存在,一边小声吐槽著东营的那帮子傻子,一边齐心合力把那个死重死重的字匾给挂了上去。

  “咦?”

  等到字匾挂上去后,这才来得及欣赏自家姐妹书法的茄子姑娘,一脸的懵逼:“这是……什么情况?”

  也难怪这位林小姐这么一副模样,实在是挂在杨默办公室里的这幅字匾太另类了。

  与常见的行书或者草书不同,这幅字匾上写的是玉筋篆。

  好吧,这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挂篆体字匾的人虽然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而且穆大小姐的玉筋篆笔画纤柔匀称、结构工整、字形优美典雅而不失古朴,虽然稍显阴柔而失了些许刚拙之气,但也算得上著上是好字了,挂在办公室里并不丢人。

  可匾的所书写的内容,就非常古怪了。

  “蛊.上九?”

  这是什么情况?

  哪有在办公室里挂这种字的?

  虽然说什么宁静致远、大展宏图、天道酬勤之类的内容已经被写烂了,显得庸俗无比;

  但你可以写一些诸如“博雅观达”、“福由心造”、“境随心转”之类没那么俗气的话啊。

  就算或许不那么贴切,但也总比你写这三个让人一头雾水的字强得多吧?

  更诡异的是,这幅字的布局跟常见的字匾截然不同。

  正常的字匾,讲究左右对称,然后稍有留白。

  可这幅字呢,那三个小篆全部挤在左边,右边的一半宣纸却全部空著……这已经不是左右失衡了,是根本没有平衡可言。

  “不是,木头……这啥情况,该不会是后勤部的人裱错了吧?要不让他们赶紧重新裱?”茄子姑娘指了指那占据了一半面积的白纸,小声说到。

  虽然她并不喜欢杨默,但这好歹也是人家任职的第一天,这还没挂牌呢,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所谓打人不打脸,给人家办公室挂的字匾弄成这样,委实也太过份了。

  穆大小姐闻言却是笑了笑:“没裱错,就是这样的……字是杨默自己扔硬币扔出来的,这个布局也是他自己要求的。”

  茄子姑娘诧异了起来:“还有这样的?右边留那么大的空白,他是打算以后再让人补上?”

  话音刚落,林落苏反应了过来:“什么!这三个字是杨默扔硬币爻出来的?”

  穆大小姐笑著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杨默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字匾上的内容,这才只让我写了那三个字的。”

  林落苏彻底懵了:“还有这样的玩法!?”

  有些牙疼地抽了口气,林落苏有些反应了过来:“蛊,卦十八,下巽上坤……上九,不事王侯,高上行事?”

  虽然茄子姑娘的兴趣爱好更多的偏向武行,但作为一个二代,对周易这种一等一的典籍,也是有著最起码的了解的,因此很容易地就按照脑海里的记忆把字匾上没写出来的内容念了出来。

  穆大小姐轻轻嗯了一下,脸上带著一种莫名的骄傲:“没错,这就是杨默想要用于自勉的话。”

  茄子姑娘抽了抽嘴角,心说亏得自己还以为杨默那货是个大老粗呢,搞半天闹笑话的人是我啊!

  不事王侯?

  啧啧,够狂!够牛叉!够男人!

  难怪不把后面的爻辞写出来,真要是写出来了,只怕TMD十个人见了十一个人都要被吓一大跳吧!

  不过……

  林落苏皱了皱眉,轻轻拉了拉穆丽雅小声说到:“不过挂这种字真的没问题么?你可别忘了,如今学周易的人固然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而且,你可别忘了蛊卦的释义是什么,而上九处于蛊卦的最上面,意喻蛊卦之极致……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被人看出来了,难说是要惹麻烦的!”

  穆大小姐苦笑著摇了摇头:“我知道,我也劝过杨默,可他说了,这既然是老天爷给的卦辞,就万万没有更改的道理……我说不过他,就只能由他去了。”

  说著,穆丽雅轻轻叹了口气:“而且就算有人看出来了又怎么样,上九就上九吧,这年头究竟是个啥情况,难道大伙还不清楚?杨默无非就是说了句实话罢了……莫不成,这年头连隐晦地说句实话都不允许?”

  话虽如此,穆丽雅的脸上却露出一丝矜持的傲气。

  会不会被找麻烦,跟有没有正大光明地把话说出来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却跟说出这话的人是谁很有关系。

  杨默如今已然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人任由拿捏的小虾米了,就算有人瞧出了这字匾的些许不妥,聪明人也只会当做没有看到;

  就算有人在看出来后真的想要找他的麻烦。

  呵……

  她穆家父女,难道真的是吃干饭的么?

  而一旁始终静静站著的白蒙蒙,把一切都听在耳里。

  在惊叹自家师父的任性之余,想起几天前自家张伯伯对于师父的评价,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

  最了解自家师父的,还是张伯伯啊……

  

  PS,蛊.上九的直接释义和引申内容没法子在书里直接写,感兴趣的老师可以自己去查,对这块有所了解老师也可以在评论里科普一下。

第321章 挂牌

  作为从指挥部调过来的台秧子,四十六岁的丁翔虽然以前在经营管理部只不过是个小主任而已,但能升到处级的干部,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笨蛋……即便他这个处级职称更多的只是靠著资历混到的。

  因此,即便他对于指挥部安排他空降过来当个泥塑菩萨非常不爽,对于杨默这个仅有正科级职称的小年轻更有著一种天然的反感和排斥,但他也没傻到真的一上来就给人家下马威的程度。

  所以,刚刚搬进新办公室就让人把杨默叫过来,虽然更多的只是微微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暗示自己这个正处级的总经理虽然只是个泥胎,但毕竟比你高上两级,有些守则你该遵守的还得遵守;

  但真到了与杨默会面的时候,语气和神态却一下子亲切了起来,言语之中也完全没有任何领导该有的架子,仿佛就是初次见面的新班子成员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唠嗑罢了。

  因此,这场乍眼看上去和睦无比的初次见面,就在妙语如珠的互相吹捧中,愉快的结束了。

  宛如末学后进的杨默表现地全然不像某些小圈子流传的那么桀骜不驯,而言语诙谐的丁翔也似乎全然忘了他是一名比对方整整高了两级的处级领导。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现象,两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却只有天知道了。

  ………………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在十二挂噼里啪啦的万响鞭炮和铜锣腰鼓声中,随著并不算特别隆重,却也跟简约全然搭不上关系的剪彩仪式结束了。

  随著一块在当下形制再普通不过的木牌被竖挂到了大门左侧的墙壁上,新资产公司就算正式成立了。

  虽然说那个涂成了锈红色的铁大门和旁边白色的青砖墙显得LOW逼无比,里面占地留十多亩的办公区也因为全都是普通砖瓦平房的缘故,给人一种莫名的落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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