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默虽然奇怪于这丫头怎么会跟自己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想著这丫头大抵是受伤之后惯有的胡思乱想,当即也只能顺著她的话头笑了笑:“大抵是因为大家伙都很崇拜喜欢关二哥吧,所以不忍心破坏他老人家的香火庙。”
土狗同学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小时候戏曲里唱的,评书里说的,十个里有六个离不开关二爷,大家那么喜欢崇拜他,哪怕是再混蛋的人,想必也是舍不得坏了他老人家的香火的。”
说著,土狗同学艰难地侧了侧身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杨默:“可是,你说大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崇拜关二爷呢?”
杨默一下子被问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挠了挠脑袋:“可能是崇拜他老人家的勇武过人、忠义无双吧,毕竟桃园结义、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这些故事,咱们都耳熟能详。”
土狗同学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你说关二爷温酒斩华雄、独自一人护送嫂嫂呵开五城三关,那是何等的威风啊,我那时做梦都想也有自己的一匹赤兔马,然后威风凌凌地拎著一把青龙偃月刀!”
微微顿了顿后,吕莹莹的语气叹息了起来:“可是随著年岁逐渐变大,见过的人和事变多了,有时候想想,却又觉得可能未必如此……论及勇武,关二哥并不是当世第一;论及忠义,那个英雄辈出的乱世,也有许多不弱于他的,可大家伙就是唯独喜欢崇拜关二爷,只单单给他立了庙……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杨默有些为难地摊了摊手:“这个确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本身就对这一块的研究和思考不多,后世更是受到了那些影视文学作品的影响,反倒是对喜好人妻的曹孟德更欣赏些,因此的确一下子给不出什么答案。
土狗同学闻言,也并不失望,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个笨丫头,原本也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的,不过参加了两年工作,见过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之后,我却有种感觉……或许大家伙那么敬爱崇拜关二爷,不是因为他勇武过人,也未必全都是因为他忠义无双,而更多是因为……他心中有仁,傲上,而不辱下;恃强,而不凌弱罢了!”
傲上而不辱下,恃强而不凌弱?
杨默两辈子加起来认识土狗同学的时间足有几十年,哪里不知道她这话的用意?
吕莹莹认真地看著他:“羊屎蛋,我知道你现在的官做的越来越大,许多决定背后的深意已经不是我这么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笨丫头所能理解的了;”
“但我只想说,与现在的你相比,其实我更喜欢当初还在钻探公司坐班的那个你;”
“那个时候的你,没有忘记自己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小老百姓,宁愿冒著被公司处分的危险,还是愿意不遗余力地将那几千米淋雨的老乡们送回自己的家乡;”
“那时候的你,同样身具傲骨,明明面对著职级高你一大截的冯副总乃至王总,但你还是有骨气顶著干;”
“那时候的你,同样傲上而不辱下;面对著人家千里迢迢地给你送来的那些只鸡,你给出了回报,但却不是那种施舍式的回报,而是用最真诚的平等态度给出了自己的回礼……明明不会喝酒的你甚至没有摆出科级干部的架子,而是是抬著整箱整箱的酒在事后以小辈的身份跟他们喝的人事不知;”
“那时候你,真的很好,很好!”
“可是到了现在,为什么你竟然就可以开始恃强凌弱了呢?”
土狗同学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生气的意思,只有浓浓的不解和一丝失望:“的确,刘老根打了我,哪怕他是我们临邑县的老乡,哪怕按年纪来说我们得叫他一声叔;可打了人,就是不对,该抓抓,该判判……我不是滥好人,我甚至巴不得他能在里面蹲上个十年八年。”
“可其他在场的那几号人呢?”
“是,他们今天是过来堵门耍赖的,”
“他们违约是很可恶,种出来的蔬菜卖不出去也是活该!”
“但问题是……他们违约自有市场机制去惩罚他们,可他们只是堵门耍赖而已,自始至终都没动过手,甚至连骂都没骂上两句,你一下子让人给他们按上一大顶莫须有的罪名,还交代要从严从重……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欺负人了?”
说到这里,吕莹莹捋了捋有些湿漉漉地头发:“羊屎蛋,我们都是从农村里出来的人,我们应该很清楚,公平这两个字,对于那些基层老百姓来说有么多珍贵。”
“我并不是想要对你说教,以你今天的身份和地位,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在你面前说教;”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农民子弟……我们可以不徇私情,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一套;但是,不牵连无辜,不利用手里的权利去搞连坐那一套,给那些老乡一点最起码的尊严和公平,总归是能做得到的吧?”
似乎此时的麻药效果已经完全褪去,吕莹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羊屎蛋,你跟我讲过很多屠龙勇者终成恶龙的故事……我不想你也成为那些故事里的主人公。”
杨默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取过毛巾帮她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好吧,虽然我还是认为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甚至有时候那些藏在背后打气怂恿的从犯比主犯更可恶……但既然你说了,那就如你所愿。”
说著,杨默轻手轻脚地将她团在一起的长发散开,好让脖子不难么难受:“我一会儿给郑所长去个电话,那些一同跑来堵门的村民,要是身上没有其它什么案底的话,口头教育一下就放了吧。”
吕莹莹怔怔地看著眼前这个动作轻柔的近乎温柔的男人,那一句“如你所愿”,再度勾起了某段回忆。
闪避似的将脑袋别了别,土狗同学瓮声瓮气地说道:“还有,我知道你虽然也是临邑县出身,但其实一直不喜欢这片地上的人;”
“我不知道你打算跟尤市他们一起借题发挥什么,但我还是那句话……咱是农村里出来的人,不管你们怎么勾心斗角,但别苦了咱这些无辜的老百姓,我们不懂你们这些领导们之间的弯弯道道,咱这些百姓无非就是想过上点好日子而已,可不能只把他们当成用了就丢的手纸。”
无辜?
可未必都是无辜的哦~
杨默抿嘴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叩叩~
病房门被推开一角,卓君月的脑袋钻了进来,小声说道:“杨总,马/县/长他们的车已经进城了,我想请示一下……是让他们先来医院探望一下吕经理呢,还是直接约个地方见面?”
哦?
50公里的路程,这就到了?
够快的啊!
扫了扫病床上那张满是汗珠的苍白脸孔,杨默没什么犹豫:“请马/县/长直接去城产基金公司吧,吕经理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保持安静。”
马清远这次过来,摆明了主要目的就不是为了看吕莹莹的,因此就犯不著让土狗同学多遭这么一趟罪。
说完,拿起毛巾将吕莹莹额头上的汗珠抹去后,杨默站起身来:“去把护士请进来,告诉护士,现在吕经理的麻药效果已经过去了,手臂和腰身又行动不便,未来的三天里,就麻烦他们24小时贴身照顾了……止疼药什么的改开就开,针灸止痛什么的该上就上,费用挂我帐户上,不要节省。”
卓君月闻言,有些羡慕地看了看病床上的土狗同学,然后迅速地收回眼神:“好的,杨总。”
第554章 乡财县管(4)
第556章 乡财县管(4)
“杨总,对于吕经理受伤一事,我感到无比的痛惜,嫌疑人既然是沙河村的村民,那么县里面自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请您相信,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甫一见面,两句最起码的寒暄过后,马清远便直接了当地进入了正题。
这一幕如果落在体系里其他人的眼里,绝对会惊爆眼球。
众所周知,在体系里,只有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而且是那种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无比的上级,才会采用这种争分夺秒的汇报方式……但实际上,即便抛开隶属系统的不同,杨默跟马清远不过就是同级罢了,万万不至于做出这么一副姿态。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不觉得奇怪了。
在体系里,单纯的职级从来不能说明什么。
别的不说,光德州城产基金公司如今是市里的第二个钱袋子,甚至能直接影响DZ市来年的财政预算额度和分配计划这一现状,就足以让马清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要知道,德州已经是地级市了,而且是刚刚升上来的地级市,只要市里面的财政预算充足,或者是有足够的转移支付能力的话,完全是可以打著“分税制改革实验”和“全市一盘棋”的名义,代管一些下属县域的财政的。
但凡是体系里的人,都知道这意味著什么……而很要命的是,临邑县的经济虽然在市里面排得上前三甲,并不是属于那种需要市里面财政帮扶的贫困县,但正因为如此,反倒是更容易出现财政代管的情况。
杨默扫了一眼眼前这位已经在临邑县主持了三年工作的中年人,自然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把他自己和县里面分开来说;当下只是轻轻笑了笑:“哦?”
马清远见状,却是诚恳地看著杨默:“杨总,临邑县虽然是德州地区的富裕县,名义GDP和工业产值的排名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甲,但您应该知道,这些名义GDP和工业产值里面,有相当大一部分,是钻探公司和采油厂等石油单位的央企所贡献的,如果扣除掉这一部分,临邑县的实际GDP水平,目前在德州地区只能排在中下游。”
杨默望了他一眼:“哦?”
看著眼前这个年轻人揣著明白装糊涂,马清远也不气馁:“虽然钻探一公司,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与县里面有著非常愉快的合作经历;但大华公司跟市里面的合作,从规模来说却是要比钻探一公司跟县里面大得多,也深得多。”
“这种情况放在以前,并不存在著什么问题,但现在不同了……德州已经升为地级市,而分税制改革又近在眼前,杨总你应该知道这对于县里面意味著什么。”
杨默点了点头:“所以呢?”
马清远平静地盯著眼前这个名义上跟他同级的年轻人:“所以,临邑县需要发展,需要自力更生,需要大力提升自己的一二三产业的产值,尤其是工业产值和农业产值;不计入本地央企产值的那种……在这一点上,我和何常务他们的观点,没有任何分歧。”
杨默轻轻嗯了一声:“凭借着轻重工业品交换计划和自主品牌出海带来的契机,县里面从去年开始起就开始狠抓生产,工厂二十四小时全天开工,甚至连钻探公司野外作业的秋冬用电都无法保证协调……这件事情,我知道。”
听到杨默提起这事,马清远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变:“虽然在大的方向上我和何常务他们是一致的,但在具体的工作中,彼此之间还是有著非常明显的区别。”
“大致来讲,就是我这边更多的是在主抓县城里面的轻重工业和服务业的发展,集中力量孵化和调整出一批有发展潜力的明星企业出来;”
“而何常务那边……则是依托于他们良好的基层关系,以乡镇为立足点,以菜篮子工程为契机,大力发展农副种养业,以及乡镇工业制造业。”
说到这里,马清远定定地看著杨默的双眼:“虽然我知道以杨总的信息触达能力,临邑县的这些情况想必不难知晓,但就我而言……我更愿意主动当面把情况说清楚。”
马清远刚才那一番话,但凡有个脑子的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杨默知道对方的用意并不仅仅是把自己的责任摘出来而已,但不得不说,土狗同学受伤这件事情非常让他光火,因此面对著马清远的借力打力,他竟然没有多少反感。
沉吟了一下,杨默忽然问道:“我听说,县里面乡一级的企业,如今普遍存在著诸多产权不清晰、财务状况不透明的情况?”
马清远一愣,心里涌出一阵狂喜,脸上却满是忧色:“是啊,经验不成熟,问题多多啊!”
“虽然大部分乡镇企业都是公有制经济的集体企业,但是村里面的股份占多少,乡里面的股份占多少,全都是拍脑袋决定的;”
“厂房用地该占多少股份,拍脑袋决定,也不管这些用地是转租还是划拨;”
“机械设备该占多少股份,拍脑袋决定,也不管这些设备是新是旧,能不能用得上,市面上报价多少,就按照市价全部折价;”
“企业该怎么经营,拍脑袋决定,也不管这些项目有没有竞争力,自家单位有没有这个实力进场,什么东西看上去挣钱就去做什么;”
“除此之外,这些企业赚钱还是亏钱,都是厂长一句话的事情;赚了多少亏了多少,也还是厂长一句话的事情,下面的根本看不到帐本,也看不懂帐本。”
“更恼火的是,县里面对于许多产业是有政策扶持和专项补助的,甚至每年都会颁布正式文件,然后将扶持资金和补助资金打到乡一级的专项帐户上,可经过几次摸查,我们才发现,大部分基层群众,压根底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重重地叹了口气,马清远的神情里全是叹息:“可是你也不能指责基层工作人员违反规定,乡一级是有自己的税基和财政统筹权的,补贴之类的暂时不谈,那些扶持资金,你要认真说起来的话,也的确是投入到了产业中去了,也算是专款专用了……唯一的区别,就是拿到这些扶持款项的,往往并不是原有的企业,而是那些新成立公司罢了……当然,这些新企业要么是流通或者惠农性质的公司,要么是填补本地制造业空白的公司,因此你也不能说这些公司拿到扶持款项有什么不对。”
虽然马清远说的隐晦,但稍微有点社会经验的人,一下子就能听出这里面的猫猫道道来。
杨默皱了皱眉:“新成立的……公司?”
别不把豆包当干粮,马清远的职级虽然不是很高,但不管是职权还是实际份量,都绝对不是大家伙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么简单;到了他这种位置,用词是极为注意和讲究的,而在这时候的系统里,单位、企业这两个词,跟“公司”可是有著明显的区别。
果不其然,马清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听不出悲喜:“大部分拿到扶持款的公司,都是民营企业,或者公私合营的混合所有制企业……去年国内的乡镇企业和非公有制企业的产值以一举超过国营企业,国家在经历了三年的整顿后再度松绑,并给予了这些企业正面评价,因此在何常务等人的据理力争之下,县里面并不能因此说什么。”
前后一串联,事情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杨默听到马清远如此干脆地把情况一五一十地摆在他面前,他还是忍不住眉头直皱。
虽然他整体上是偏向于本土化治理,但实话实说,怎么个“本土化”法,却大有讲究。
他不想去评论本地的一些人借助“信息差”来吃肉是对是错,但这种把肉烂在“小锅”里的做法,无疑并不是他想见到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事一旦形成路径依赖,将会严重影响本地的人文环境……后世临邑地区的乡贤问题之所以那么严重,甚至还上了新闻,其实根子就是在这种路径依赖的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的本地豪强,而且还是那种单向依附性的豪强。
说实话,作为一个重生者,早就知道后续演变过程的他,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或者说,从来都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对于这种宛如生态演进的“大势”,从来都存著一种亦可亦不可的心态。
但眼下既然涉及到土狗同学,一想到某个正疼的满头大汗躺在病床上的傻姑娘,杨默的心态自然又大为不同了起来。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杨默端起自家小秘书泡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瞅著杯子里完全舒展开的茶叶发了一会儿呆后,这才忽然开口问道:“我听说,沙河镇和双堡镇那边去年年底新成立了几家生物科技公司和商贸公司……听说这几家公司跟赵局的公子和陈局的公子有那么一点牵扯?”
马清远的神色不变,微微想了想后,轻轻一点头:“好像是有那么几家公司拿到了扶持拨款……不过据我了解,说是填补了地区技术空白,但那家生物科技公司其实就是一家勾配磷酸二氢钾和芸苔素的小型农药化肥厂而已,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
“至于那家商贸公司,也无非就是借助著手里的资源,认识省内几家其余地区的供销社,从事包括蔬菜在内的农副产品销售而已,虽然这两家企业的确对菜篮子工程的推广有著一定的积极作用,但从重要性来说,似乎被列为扶持对象稍微有些勉强。”
这时候国内乡镇一级的企业都比较原始,从事的大多数也都是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业务。
就像马清远刚才说的,从其它区域购买磷酸二氢钾原料和芸苔素后进行勾配,在后世乃是一个普通的农民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放在当下却可以成立一家专门的企业来从事相关的业务,华夏现今乡镇一级产业技术信息之闭塞和贫瘠,可见一斑。
至于后面的那家商贸公司,那就更加扯淡了,在当下这种物资并没有得到极大丰富的年代,蔬菜副食这些民生类的T1级商品简直不要太好卖,只要你价格合适,别人都是找上门来收的,哪里需要你跟后世一样费劲巴啦地找销路?
所以,如马清远所说,这两家公司有存在的必要么?那肯定是有的。
但你要说它们值得重点扶持么?那铁定是扯淡。
话音刚落,马清远仿佛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差点忘了,据我在路上打听到的消息,打伤吕经理的那个刘老根,就是沙河村的人,而他们村子,恰好就是那家商贸公司的业务合作对象之一;”
“据说是那家商贸公司觉得去年下半年的黄瓜和西兰豆的行情很好,价格也比其它蔬菜高了老大一截,所以在菜篮子工程【多产化】原则的指导下申请了县里面的【新品蔬菜推广补贴资金】之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说动了包括沙河村在内的一票子村子改种包括这两种在内的一系列新品蔬菜;”
“只不过呢,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跟原本搭上了线的那几家供销公司在黄瓜和西兰豆的收购价上没谈拢,据说是对方的收购价比商贸公司的心理价低了老大一截;而其余的新品种蔬菜对方出于谨慎考虑,所以不肯大量收购;”
“眼见著销路不畅,这些蔬菜又到了出棚的时间,商贸公司那边没办法,只能怂恿刘老根这些种植户跑到大华公司这边来寻求帮助,可结果没想到……”
没有足够的消化能力和兜底能力,盲目指导农户种植就是个笑话。
商贸公司那边可不像大华公司,可以通过一大堆渠道和卫星公司去实现各种各样的深加工产品使用场景,并通过品牌溢价去保证他们要求的高投入高品质产出种植模式……他们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走直接售卖初级农产品这一个办法。
可问题是,现在正是应季黄瓜和西兰豆的上市季节,没有大华公司的兜底,那些黄瓜和西兰豆能卖上高价才怪了。
而那些诸如西蓝花、芦笋、甘蓝、包菜等后世满大街都是,但在当下却是实打实的新品种蔬菜,却因为没有经过市场验证,那些供销公司根本就不敢大量收购……你要搞清楚,商贸公司毕竟只是一家乡镇企业,又不是临邑县的主管单位,没有文件做支持,那些供销公司怎么可能傻到就因为几个小二代就让自己置于巨大的风险下?
听到马清远提到土狗同学受伤事件,杨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也是,菜篮子工程不比米袋子工程,农副产品的重要性毕竟比主粮低了半筹不说,在推广大棚种植技术后,两者之间的产量也是不可同日而语……随著产量的大幅提升,这些蔬菜的商品属性也会越来越明显,在市场化的机制下,要是不加以合理规划和引导的话,销路是要出问题的!”
说著,杨默脸上涌出一抹悲天悯人的痛惜:“一旦销路出现了问题,在储存上天然存在著缺陷蔬菜就只能烂在地里……好好一个造福于民的项目结果却变成了伤民的项目,那影响就太坏了,是要被组织点名批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