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那两个这会儿才在住院呢！”当他们真不知道，这些人这么积极的找去、还不告诉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古大爷冷着脸，心道：贼娃子，该挨打的。不过这话不能明着说出来，说了就是故意去打人的了。
公安道：“唉，你们大杂院的知识分子，怎么就这么悍勇呢？”
一般来说知识分子不是最善于妥协、退让的么。
古之光是五六十年代，这一片有数算的大学生之一。然后去年，这个大杂院有三个人考上大学，算是附近大杂院的第一。今年又嫁了个大学生进来。
结果，除了今年嫁进来、正怀孕的那个女大学生以及小偏院正坐月子那个女大学生，另外三个人都参与了。
古大爷道：“知识分子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
大杂院的人一直等到九点多，出去的人才陆陆续续回来。方明峰车上把车轮载了一个回来，另一个作为赃物先送去派出所了。回头办完手续可以去领回来。
家里有三个车轮，这个再找回来上上去，车就可以开了。至于那个备胎，在派出所多放一阵也无妨。
林母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女婿，急切地道：“明峰，明澈呢？”
方明峰挠头，“林婶，他和古之光一起被公安带走了。”
他们这一趟，找到了赃物也找到了贼。大家把王德显这个吃公家饭的择出来，凑了两路人，暴打了两个躲藏的贼娃子一顿，然后才通知的公安。
方明澈和古之光这俩带头和主要动手的，因为打架斗殴也被抓起来了。
林母的脸色都变了，“会怎样？”
高翔道：“王德显说，我们是去找赃物，和刘三娃他们凑巧遇上的。然后在围堵他们的时候发生了肢体冲突，这不算有意结伙殴打。而且像是我这样的，也没动手。所以，应该只是行政拘留几天，罚款就放回来了。当然，今后学校的荣誉、奖学金之类的，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古之光短期内也别想涨工资。”
他要是上去，眼镜弄掉就抓瞎了。所以，只负责和王德显看守自行车。
只是行政处罚，不涉及刑事责任，那其他的都好说。方明澈事前就研究过相关条文，而且老王那里肯定能去疏通关系。他这回还就是钻了法制不健全的空子。
这搁以后肯定是要有刑事处罚的。而且挨打，还手就算互殴。但如今，到处都这么乱，光他们守规矩有什么用？等以后依法治国的大环境下，他们肯定守法。
朱文娟道：“林婶，你回头给方明澈收拾些换洗衣服，我明早一起给送去吧。”
林母要照顾产妇和新生儿，还有颜颜需要照管，肯定走不开。
当下点点头，“好！”这会儿就没必要多客气了，两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有了这场事，今年大杂院肯定是评不上模范大杂院了。但大杂院的人没什么意见。这么闹一场，以后偷啊、抢啊的，才不敢冲他们大杂院来。凶悍一点有凶悍一点的好处！
林嫣知道了也没说什么，明澈心头憋着火她知道。而且，她其实也气恼得很。新生儿多脆弱啊！
颜颜不解地嘟囔，“爸爸打坏人，怎么还会被关起来呢？”
林嫣道：“抓坏人是公安的事，老百姓没有执法权。要是老百姓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乱套了。”
昨晚把那两人打进医院，其实公安都没追究什么。但今天又来一场，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事出有因，应该会酌情处理。
王德显那边把相关的事处理好，也过来说了一声。让他们两家人安心等着就好。
韩梅下班回去说了这件事，林父和林怿也都过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不能不闻不问啊。
这会儿有了确切消息，知道不会留下案底，一家人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等到这会儿，林母道：“帮你们喊了贺师傅的车回去。林怿，告诉韩梅一声。明天一早按上班的时间过来，就在这里帮忙。”
女婿在家，怎么都多一个人搭把手。她一个人，就怕分身乏术。把儿媳妇留下再帮几天忙。
林怿点头，“好！”
等回到家，林怿把姐夫被行政拘留的事说了。
“妈让你明天起再去办几天忙。”
韩梅今天第一天去旅行社上班，正新鲜呢。但姐夫同时也是老板，便只好应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和上班一样，骑着家里唯一的这辆二八圈就过去了。
她到的时候，林母正把一个旅行包放到贺师傅的车上。朱文娟坐这辆车去看守所。她如今也没有骑车上学、放学，同样是包了贺师傅的车往返，一个月50元。古大爷给掏的钱！
作为旧社会的大少爷，古大爷有钱的时候，花钱还是很舍得的。尤其这就是用在刀刃上了啊！不就是这几个月每月的房租用掉大半么。为了他孙子|孙女，他什么都舍得。
方明澈和古之光这几天肯定是要受教育的了。
“你们是知识分子啊，还完全没有一点对法律的敬畏。你们都这样，我们向普通人普法岂不是更艰难？”
他们俩人也打了、气也出了。这会儿肯定是诚恳认错，保证绝不再犯。认错的态度别提多好了！
王德显给王老爷子打电话说了这事儿。
王老爷子没表态，但也没说他去帮着奔走不对。最后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倒是王三哥私下和堂弟道：“平常看小方斯斯文文的，还真没看出来是打架的呢一把好手。”
要是真的就这么算了，那才叫没有男人的血性呢。想在治安那么乱，光是一方守法怎么成？不过，处在他的位置上，也只能私下这么说两句。
王德显道：“我都没看出来，他打架这么厉害。古之光居然也不差！”
古之光他能想通，去了劳改农场不得不变得悍勇的。不然还不让人欺负死啊？
小方这样一直在老家教书的，居然打架不比那三个退伍兵司机差什么。他有什么用武之地啊？
以前看他往树下吊的沙包上招呼，还以为是花拳绣腿、就图个强身健体呢。那不颜颜都时常在她的小沙发上煞有介事的打来打去，嘴里还配着‘嘿嘿哈嘿’的音么。
王德志道：“那旅行社这几天的事，你抽空看着点。好歹你一个月要分一千多呢。”
“我知道。不过只要不出意外，也没什么事要处理。想在一切都上正轨了！不过，三哥你开别提分红的事了！就小方那个干劲，东京弄了驻外的点，其他直航的国家估计都想弄。然后如今就首都有个旅行社，他肯定不甘心的。瞧着吧，回头有钱了，南京、西安、洛阳还有许多文化名城，他肯定都要去开分社的。”
“反正他不是说了过年要分一次红么。”而且这事儿，你得的金钱意外的好处可太多了。
朱文娟去看守所送了衣物，再赶去学校上第三四节课。顺道替方明澈请了五天假。嗯，他们要被关五天，罚款20元。
辅导员听得一愣，“这么快就抓到偷车贼了？”
“嗯，我们大杂院组织了十几个人，再加上旅行社的退伍兵司机，四面八方的去找。这人手充足，专干这一件事，一天就找到了也不奇怪。”
就以追丢人那里为圆心，散开去找的。幸好，刘三娃他们之前几次也是在外头躲上十天半月就没事了，这一次就没有扒火车外逃。
方明澈的室友徐孟路道：“你们大杂院那么团结啊？我们还和老方说让他有需要就吱声来着。”
他和老程听到消息后确实去打了电话，没想到都没用上他们。嗯，他比方明澈要小七八岁，所以一直喊他老方。
朱文娟道：“估计是不想你们丢了原本该拿到手的奖学金吧。不过跟去的其他人也没事，就方明澈和我爱人被抓了起来。”
老程道：“法不责众，抓了领头的以儆效尤。不过，小方以前还想谋求保研，这下子也泡汤了。”
因为很多人毕业了就会参加工作，所以研究生的竞争没有高考大。小方的成绩是稳步上升的，到大四真的可能有机会。但现在，他想读研究生，肯定得自己考了。
不过，只是行政处罚也还好，对分配工作的影响不会太大，更不会涉及到后代。反正小方也不靠分配工作。
大热天的，方明澈和古之光在看守所待着日子肯定不好过。但不好过也只能捱着了。
方明澈还苦中作乐的对古之光道：“我算是知道我老婆为什么坐月子的时候心心念念想洗澡、洗头了。我这也算是和她同甘共苦。”
看守所要到了固定的日子，才让人分期分批的去洗他都觉得很受不了了。何况阿嫣四十天都不能洗。
他说着看看古之光，“老古，我发现你很淡定啊。”
古之光瞥他一眼，“你头回蹲号子吧？我可是经验丰富。我当初本来就是被送去劳改农场劳动改造。一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蹲号子。”
方明澈点头，确实是头回。两辈子头一回！
等到他们接受了五天惩罚、交了罚款出去，方明澈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等他洗好出来，就看到颜颜在厕所外头转悠。
“你守厕所做什么啊？”
颜颜跑过来，一把抱住爸爸的腿，“爸爸，你受苦了！”
“还好、还好。”方明澈觉得还是小棉袄贴心啊。
他弯腰抱了颜颜，然后把她搁下，“弟弟好些了么？”
今天进门，丈母娘还在门口摆了火盆让他垮，洗澡水也是给他用柚子叶煮过的。不过，他没洗干净肯定不敢进屋去看阿嫣和小儿子。
“听说好多了。”但他成天都把妈妈占着。
“走，我们去看看妈妈和弟弟。”方明澈说完，就牵着颜颜进屋看小儿子。
可喜，经过了这么几天，方畅小朋友终于不再睡着、睡着会惊醒了。虽然小婴儿还是睡不了整觉，但半夜会醒都是因为饿了，不会一看就是惊醒的。
但落下的后遗症就是成天都要妈妈抱着，而且是肉贴肉的抱着。
林嫣都忍不住道：“你是真不嫌弃老娘啊！”
不但不嫌弃她没洗澡有味儿，还连她上厕所都要一起。
而且，他不认爹了！
之前吧，方明澈时不时还抱抱他，他能认得爸爸的气味不排斥。如今，除了妈妈最多只接受姥姥抱一抱。而且有妈的时候，姥姥都不要。
方明澈只能坐在床边盯着方畅小胖有看。
“我怎么觉得长变样了？”
林母道：“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你五天没回家觉得他变样了很正常啊。”
等儿子睡着，林嫣伸手戳戳方明澈，“帮我订个房间，明天去洗淋浴。”
方明澈道：“你早说就订今天嘛，我也可以享受一下。”
“明天你一样可以洗啊。难道大夏天的，正常人不是天天都需要洗澡么。”
林母道：“那还真不是！你们忘了首都缺水么？好些人家为了节省水费，两三天才洗一次。也就你俩，不把水费当回事。平常就洗得勤！”
方明澈道：“是每天洗才舒服啊。妈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可是好好体验了一把不能想洗澡就洗澡是什么滋味儿。行，那明天把颜颜也带去，让她也享受一下单人淋浴。”
这年头，单独洗淋浴确实是享受。那大澡堂子根本没遮挡，大家都是光着的。
颜颜点头不已，她也早就对所谓接待外宾的Beijing饭店好奇了。她经常跟着妈妈去逛友谊商店和华侨商店嘛。知道和外宾沾边的都是好东西。
林母之后小声对林嫣道：“那么贵的房间，你前两天那样擦擦不也挺好。”
“我快憋坏了，出去就当放个风。”
一个房间里待了二十来天了，而且中途还出事搞得她很忧心。这会儿小儿子不会睡着惊醒了，明澈也平安回来不会留下案底，就当庆祝一下。
收了衣服拿进来的韩梅犹豫了一下道：“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们去看看？”那可是接待外宾的地方，条件肯定别提多好了。
“可以啊，反正是包的一天。你和林怿要去那里住一晚都没问题。只是洗个澡和有人住一晚，价格是一样的。”
如果可以，她都想住一晚的。可惜她肯定不可以。
方明澈道：“对，你和林怿去住一晚，正好不浪费。回头等畅畅出了月子，爸妈也可以去试一下。”
林母摆手，“那么贵，我才不去呢。舍不得！”
想想林父一开始连他们坐黑的都要念叨差不多能吃两斤肉了，方明澈也就没有再提。两代人之间，确实是有代沟的。
当晚，方明澈在崔老板那里宴请帮着他抓贼的一帮人，王德显也来了。
席间还开了一瓶茅台，外头卖的那种。崔嫂子去黑市拿的货，然后自家再赚一点，收的15块一瓶。
“来来，大家伙别客气！这次麻烦大家了。”方明澈拿着酒走了一圈，给众人满上。
胡勇道：“也就出了一把子力气，方老师你不用客气。”
朱大海点头，“对，方老师你不用客气！”
他和方明澈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至于和胡勇等人，大家拉上齐顺还有菜市场的人相当于开了会，把菜价统一了。如今就不咸不淡的吧！主要之前一阵子被胡勇和齐顺的价格战搞得元气大伤，还在慢慢恢复元气。
方明澈自然也乐得一个大杂院的人里不要有仇人。还是那句话，他家除了他都是妇孺，处事要更小心些。这次连累了小儿子受到惊吓，他已经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