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澈挂断电话，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件事只能化解，他还不能撂挑子说大不了一拍两散。这样从大面上是不顾大局，从小的方面说‘离了你张屠户，难道还能吃带毛猪？’关键他以前做的事，也就成了给人做嫁衣裳了。
他走到会议室，三个孩子在看《知音》。这是今年新出来的片子，王心刚和张瑜主演。演的是蔡将军和小凤仙。
看样子应该是他不在，办公室的人托老程他们几个去北师大校电影院租的。他之前去把关系走通了，而且给钱也大方。那这么操作就是可行的。
刚才是韩梅给他们放的。她如今是办公室行政人员，周六晚上放电影也是她的活儿。
“怎么样，你们是继续看电影还是出去玩？”
颜颜不太看得懂，但如果有人解释还是可以的。如今是哥哥、姐姐来玩嘛，主要看他们的意见。
方芳不出声，她都可以。
方健道：“幺爸，我们看电影吧。”
上午没太阳，适合出去玩。这会儿就在室内看电影吧。幺爸这里好好哦，可以自己放电影看。比二爷爷那里放录像还好。
颜颜又看了一会儿，犯困了。跑到小办公室的沙发上午睡。方健和方芳留在会议室看电影。
方明澈则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一些事务。
第172章 没有谈拢
因为东京汇回来的预付款到了，今天高翔把延后了十来天的工资给付了。之前为了凑那五万大单的预付款、运费，旅行社账上的资金真的是被抽干了。
方明澈考虑过是不是抽废品站的钱先把工资给结了。但考虑再三，两家的财务还是分开的好。原本考虑是不是像上次一样操作，月利息按1%算，先从废品站借。
但想了想，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是让众人跟旅行社同甘共苦吧，这样他们才能更有参与感、干活更积极。不然以后从王家到这下头的人，都会把他私人的废品站当备用金库。
反正之后尾款收齐，肯定会犒赏三军的。所以一直等到东京的预付款到了，才给众人发工资。而且，也只发了基本工资。这一次大单的奖金并没有发。因为，七成尾款还没有到账啊！
因为车子借给了徐盛，方明澈带着三个小的是等到下班，再一起坐商务车回的小偏院。
徐盛办的事，方明澈并没有多过问。他在黑市又没有什么交情，要买黑市的紧俏货也是托人买的、给手续费。只不过给他介绍了崔嫂子，多少能打听些情况。
徐盛反正就早出晚归，挺忙的。他以前也是从南方拿走私货，但如今南方的货路上不太稳当。如果把北方的货源打通，别人没货的时候他有，这就是独门生意了。
这天一群人依旧在崔老板家吃过晚饭回家。林嫣要给自己做晚饭，就交代方明澈看着畅畅。
被爸爸抱着，三个哥哥、姐姐在旁边陪玩，方畅很是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从胡同口的老周爆发出一阵吵闹声。方明澈疑惑的抬头看去。
一贯爱凑热闹的颜颜当即走到自家院门处，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方明澈心道：难怪你和秦华能成忘年交了。
不过，凑热闹可能真是中国人的天性。不但颜颜，方芳和方健也凑过去了。只不过他们要大些，没好凑到门口去。
林嫣都从厨房探头出来。还有隔壁大杂院的人也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玲子忽然就冲出了家门。老周在背后拿着一根荆条跟着她追，身手十分的矫健。嘴里还喊着：“老子打死你”
颜颜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眼看玲子快被追到了嘛。有两回老周挥舞的荆条都要抽到她背上了。
颜颜回头看看方明澈，“爸爸”
如今当爸爸的打儿子、女儿，几乎就是天经地义的。俗话说‘黄荆条子下面出好人’。所以，方明澈哪怕是玲子的老板，其实也是不好插手的。
但玲子都已经满十八周岁了，还这么打确实不好看！
好在，玲子眼看要被追上了，直接就奔小偏院来了。
方明澈道：“颜颜让开”别凑热闹凑得被误伤。
颜颜反应过来，赶紧往回跑。
方明澈几步过去。等玲子跑进来后，他遮住方畅的眼，一脚把自家的门踹上了。
老周刚才看到玲子跑进小偏院都没有停歇，依然是拿着荆条就往里追。方明澈这一脚踹自家的门，那门好险直接拍到他脸上。
他险险避过，咬牙切齿地道：“你”
方明澈手上还包着儿子呢，直接道：“你要打你女儿，我们外人管不着。我踹我自家的门，你也管不着！姓周的，你可真是厉害啊。挥舞着荆条，你就要上我家来打人！你还差点打到我才两个多月的儿子！我都让人打上门来了，也只是踹了一脚自家的门。我没踹你吧？”
其实是他自己迎上来的，但老周确实是打上门来了。
方明澈低头看了一眼儿子，方畅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完全没有被吓到！
旁边围观的大杂院的人纷纷道：“是啊，老周，你确实是过分了！哪有打上人家家门的道理？这也太欺负人了。”
老周对着跑进去了的玲子喊道：“你给我出来？”
方明澈道：“有话好好说，在我家门口大喊大叫的做什么？”
袁大妈也道：“是啊，有话好好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就是做错了什么不能批评教育么？”
老周他们院的管院大妈还没到，她便出面劝道。
里头看电视的宁安安等人也走出来了，问道：“是啊，周叔。玲子她今天好好儿的在旅行社上班，这刚回家吃个饭。能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这么追打啊？”
小莫更是直接挽住了玲子的胳膊，愤愤地看着老周。她俩年龄相近，在旅行社关系最好。
三个司机也站了出来。也不说话，就杵那儿。
韩梅也在厨房和林嫣说话。刚才林嫣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让她帮自己看着锅里。
他们吃了晚饭，通常都要看过《新闻联播》才离开。这是住得远的。住得近的，还要把电视剧也给看了才走。
老周气咻咻地指着玲子道：“她翅膀长硬了，靠着家里的电话机找的工作，发了工资不交钱给家里。”
玲子道：“我没交么？我说我以后每个月在15块伙食费之外，再单给家里10块钱。你非要我所有收入的80%！连我过些天要发奖金，你都要80%。之前说是凑钱给妹妹去美国，可妹妹现在已经去了啊。她还有工作、有工资！”
方明澈道：“一个月都上交25块钱了，这还要追着打？这一片的年轻人你去问问，有几个刚参加工作的，月月给家里交25块钱？”
老周理直气壮地道：“那她收入高，多交点不应该么？”
老周抠搜的做派，这一片的人家都是知道的。还有人背后管他叫‘死要钱’。在他那里打电话，从来没有抹零的说法，都是入上去。
胡勇道：“再是收入比旁人高些，也没有上交80%的道理。”
“是啊、是啊，过分了！”
“之前说是攒钱让英子去美国，但是英子也不可能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走了吧。”
方明澈道：“老周的钱，我都是还清了的。”
啧，安电话机的事得提上日程了啊。就是想一想那5000的初装费，还是有些心疼。不过，如果8月底以前安好，还能退500的租金。
不过在老周那儿，想退钱除非是他提出来的不租了。所以方明澈不打算自己开这个口。但电话可以安装了。而且往后印在宣传的小册子上的联系电话，最后一安上就改。
众人一听方明澈把钱全还了，纷纷撇嘴。以老周的做派，怎么都不可能把钱给英子都带走的。
这会儿众人还以为只有最开始借的5000。那手头肯定还有钱，却非逼着大女儿上交80%的工资，真的是过分了。
袁大妈道：“知道你有儿子，但也没道理这么搜刮女儿吧。你对女儿这样，指望她们翅膀硬了怎么对你？是不是还要求英子也寄工资的80%回来啊？哦，还有，你儿子以后大了，如果上交80%怕是不好找对象哦。”
不但儿子，就是女儿被这样管着也不好找对象的。反正托她，她是不可能给介绍的。
旁边的人也都觉得是这样没错。甚至韩梅都在点头！
林嫣有些好笑的看她一眼。你没结婚的时候，不是全部上交么？甚至结婚了，你妈和你弟还到医院门口收走过十六块多。那差不多是卖鸡蛋的所有本钱。
不过，如今韩梅倒是硬气起来。她为了来旅行社上班，严格执行婚前两家谈好的一个月只给10块。而且施行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强硬起来，父母其实也没没有别的办法拿捏。这就成定例了！
老周道：“我帮她们保管！她们年轻人没个数，钱花了就花了。”
这话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如果真的只是是保管的话。但大家都不是傻子。有儿子、有女儿，那将来女儿出嫁，这攒下来的钱能都给她带走？不可能吧。
玲子道：“我已经十八岁，成年人了。我自己去银行开个存折存起来。”
老周他们大杂院的人和管院大妈吴大妈也到了，听到这些也出声说老周过了。
老周道：“我们全家都是要去美国的。刚去、没找到工作前总不能都靠着英子吧。所以现在，钱是能攒多少就攒多少。一个家的钱，肯定是放在一起，由我保管。这才是最有效的管钱的方式。”
他说完又对玲子道：“你要是不回来，就别回来了！”说完直接拎着棍子就走了。
在外头都说他不对，等人回去了他再慢慢收拾。他就不信，还能不回家了。不回家睡大桥底下啊？
方家可没有多的房间，他自家的客人现在都有一个在大杂院住着呢。别人家就更不可能有多的房间收留了。
宁安安和小莫是一起租了邱家一间屋。邱音在家的时候都是跟邱奶奶一起住的。难道玲子跑去跟人家邱奶奶住啊？
老周回去了，其他人也就散了。当然，肯定少不了议论几句。
单说老周勒令女儿上交80%的收入，这确实是过了。但有人觉得如果是为了攒钱去美国，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
有人幸灾乐祸地道：“哎，你们说，玲子已经开始反抗了。英子如今天高皇帝远的，会不会老实的把自己收入的80%寄回来？”
“等着看咯。说起来也走了一段时间了。”
“别说，老周的家底应该有数算哦。”
大伙儿知道老周家富裕，毕竟人家有个美国舅舅，还有台电话机收费。但因为他日常真的太抠搜了，平时真的很难把他跟‘有钱人’联系在一起。
吴大妈蹙眉，这么闹起来可不好看。再闹的话，回头街道办要找她去过问情况的。
所以，她直接跟着老周回家去了，好说歹说的劝。虽然是你养大的女儿，也不能这么干。那地主收农民的租子，也收不到八成啊！
小偏院里，方明澈问玲子，“你有什么打算？”
如无意外，玲子今晚回去肯定是要挨打的。那老周关起门来打，如果动静没闹大，旁人也不好上门去管的。他是玲子的老板，但也不能手伸太长。
玲子想了想道：“我听说方老师的学生就要走了？”
方明澈看看徐盛，“你事办好了？”
徐盛点头，“七七八八了，正要和老师说呢。”
这次来，买卧铺票、认识黑市的人（崔嫂子给介绍的）都没怎么费劲。这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
方明澈道：“如果你不急，其实留在首都玩玩也好。但如果急着回去处理事情，就找玲子给你开介绍信。”
“嗯，我准备后天走。”
玲子道：“我今明两晚去附近同学家挤一挤，后天接着租那个房间。”
方明澈没出声，这样安排也好。如果住家里，估计依然逃不脱被‘剥削’的命运。那以后吃饭就和大家一起，去崔老板那里吃好了。
不出王德志所料，秦牧和他表哥等不及方明澈从东京回来，第二天就把电话打到办公室了。听说方明澈不在，又让人给他带话。
方明澈当天自然也是带着孩子们出去玩耍去了。
方芳也学会骑自行车了，如今没事就在小偏院后面的胡同里熟悉。方健和她轮换着来。颜颜个小短腿就只能在旁边眼馋了。
方明澈道：“小心一点。车子摔了还能修，人摔了可就疼了。”
结果方芳真摔了，自行车压身上。那是顾不得自己还没站起来，就想把车扶起。
方健过去把车扶好，又把妹妹拉起来，“你没事吧？”
幺爸和他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就要从爱护家里的妇孺开始做起。做一个顶天立地，能让妇孺依靠的大侠。
而且，如今就兄妹俩一起出远门上京来，他肯定也要比平时在家更爱护妹妹。
方芳动了动手脚，“没事。”
方明澈和林嫣知道后，看她确实行动无碍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方明澈先开车送徐盛去火车站。
徐盛道：“方老师，我走了。这几天打扰了！”
“瞎客气啥？我之前可没跟你客气。不过啊，我觉得随着国家渐渐把供应放开，黑市恐怕不是长久之计。你自己心头要打个主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