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差不多都知道方明澈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他自然也不例外。今天学校里搞活动，家属来凑凑热闹也实属平常。
宿舍里果然没有别人在。林嫣先把儿子的隔尿垫铺到方明澈床上，然后放他趴在上头给检查一下尿布。湿了、脏了就赶紧换。
等弄好了，就让小家伙在爸爸床上坐着。林嫣把方明澈的被子直接竖起来，让方畅靠着坐。
小家伙看着到处都一样的被单、枕头，努力抬起小手摸摸，然后呜呜的叫。
方明澈正在给他涮奶瓶，“马上好，别叫！”
林嫣道：“不是，他看到上床了，以为要给他把外头的衣服、裤子脱掉。临睡前不是都要打一通拳么。”
“哦，原来你是以为要睡了啊。先喝NeiNei，喝了咱们再睡。”
他把兑好的NeiNei喂到嘴边，方畅就含住奶嘴开始吸。等吃完了又闹着要脱外衣。方明澈便给他脱了，然后拆开被子，从后面围住他。
方畅看自己穿着毛衣的胳膊露在外头，也就没什么不满意的。他挥舞着两只胳膊打拳。
等颜颜和秦华一个多小时后被带回来，弟弟已经睡着了。爸爸和妈妈坐在床边靠得很近，正在小声讲话。
老程进门前还特地敲了下门，然后才用钥匙打开。方明澈白他一眼，还能在宿舍这么小的床上做什么不成？
秦华好奇的看了看大学男生宿舍。
林嫣用开瓶器开了两瓶糖水罐头，给她和颜颜吃。
“谢谢林老师。”
秦华看了快两小时的节目，这会儿确实有些渴了。和颜颜各自接过，就拿着叉子吃了起来。
“不用这么客气。老程、小徐，你们吃么？”
这是她刚经过楼下小卖部的时候买的。放在热水里泡了会儿，不会冻人。
老程和小徐摆手，这种糖水罐头，女人和小孩才喜欢吃。他们宁可自己倒大白开喝。
秦华吃了几块果肉，又喝了几口糖水，“方大哥，你们读大学好像很有意思呢。我刚一路走过来，看到了小卖部、电影院”
那小卖部里的东西还挺丰富，不比大杂院附近的供销社差。
方明澈道：“大一些的大学校园就相当于一个小镇了。这里头医食住用行，什么都是齐全的，生活非常的便利。有人说，如果要隐居就在大学里隐居，这里是最好的隐居之所。”
所以，他才打算争取留校读硕士、博士，留校任教嘛。可惜因为打架斗殴，不能走保送的路子、只能自己考了。
等颜颜和秦华把糖水罐头吃完，方明澈也给她们把瓶子涮了，倒上傍晚刚打的鲜开水抱着。这样就比较暖和了。
然后他直接把儿子连人带被的抱走，明天再把被子拿回来就是。林嫣则依旧背着背包，带着两个小的和老程、小徐告辞。
从学校侧门走出去，就是他们停车子的那户人家。取了车开回去，也还不到九点钟的。
因为方畅睡着了，方明澈一路就开得比较慢。
他随口问第二排的颜颜和秦华，“你们觉得我们的节目怎么样？”
林嫣也抱着儿子在驾驶位的后头坐着，没让人坐危险的副驾。
颜颜道：“还不错，但好像整体不如军区的表演。”
“那当然，文工团人家可是专业的。但我们比最前头的老头合唱，不是，老首长合唱团应该还行吧？”
秦华就笑了起来，那晚她都听到那些老首长有人跑调了。
颜颜点头，“比他们好。”
林嫣道：“你俩还挺坐得住啊，居然看到散场才回来。”
“嗯。”
到了小偏院，方明澈看着妻儿进去，拉亮了电灯。这才送秦华回隔壁再隔壁的大杂院交到她爸爸手上。
等他回来，方敏正打了洗脚水让林嫣和颜颜泡脚。
“九叔，你现在泡脚么？”
“我等会儿，你不用管。夜校讲的课能听懂么？”
方敏道：“有些不懂，九婶或者高老师都给我们讲了。”
方明澈回正房去，这会儿西屋的电视还放着呢。
方明成跟他一起往正房走。住的房间在放电视，很多邻居抬凳子来看。他是过来厢房看英语资料的。
方明澈道：“你想去驻外啊？”
不然只是当司机，会一些基本的用语就够了。
“是啊，九哥，我想去。出去干两年，攒下来的钱都够在团结湖小区买套房了。”
方明澈看看西屋，韩平好像每晚就是守着电视看。不过他本来就是看大碗茶摊，没什么进步空间。
但如果他有心继续上进，自己肯定会给机会的啊。机遇只青睐有准备的人，回头可别说自己因为明成是没出五服的堂弟格外关照。
嗯，回头还是提点他一下为好。
“行，那你就好好练吧。就算这一次轮不到你，回头等驻外的人满了两年，总是要换人的。”
英语组的邱音去了半年了，前两天飞回来换签证。费明也去了四个多月，这会儿就留他一个人守着伦敦的店。
还有日语组，吴明举也是回来换签证了。秦天的可以再拖两个多月，到时候还能回来过个年。
不过，去驻外其实攒一年的钱就够买团结湖小区的房子了。毕竟除了800850的基本工资，还有提成拿。非遗产品的生意越好，提成肯定越高。
方明成露出笑意，“嗯。”
邱音和吴明举这次回来，方明澈都让他们歇一阵。之前东京和伦敦的非遗产品生意真挺好的，揽回来的客也越来越多了。回头大家再到公司碰头开个会，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扩张计划。
对于方明澈的扩张计划，王家倒是挺赞同的。这会儿的情况确实是不抢占市场，后期就没有竞争实力。
王老爷子甚至亲自过问了一下，“到时候上海开上分社，能不能接收几个烈士家属去工作？”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嘛。那些比较困难的人家，只是寄钱也不是长久之计。
方明澈只能回复‘择优录用’啊，让先送两个来首都的旅行社实习。不然连秦天他都收了，烈士的兄弟姊妹不收这说得过去么？那岂不是立场有问题？
但是，他也担心那些人把这当福利，不像秦天那么卖力工作。那样，队伍就不好带了。
如今，人已经来了。一男一女，都是十七八的年纪，初中毕业。据玲子和韩梅回馈，倒还挺听招呼的，做事也勤勉。目前人是在王家住着，等稳定了再自己出去租房子。
王老爷子听说方明澈死心塌地（王德显的形容）的想买大一些的四合院，想了想道：“我让刘秘书帮他问问。他是不是还准备给外地员工提供住宿啊？”
不然他家就那么点人，父母和侄儿、侄女也安排在小偏院。哪需要买大院子？一进院子两三万，省下些钱不好么？
王德显道：“他是说华侨公寓那边有些挤了，准备把办公室搬过去。确实挤，我的办公桌都被占了，去了只能坐沙发上。”
让刘秘书出面去问，那可就好办多了。老爷子可比他的人脉广，消息自然更加的灵通！
王老爷子挑眉，“哦，用旅行社账上的钱买啊，有多少了来着？”
“最新的数字是三万出头。不过，他是准备私人买了租给旅行社。他跟我说很看好四合院的投资价值，这一年确实涨了不少呢。”
王老爷子道：“这还真挺赚钱呢。行吧，他要自己买那就让他自己买。他想买多大的来着？”
“他说越大越好，大不了他再租一半给别人。回头院子大，估计是要给外地员工提供住宿。之前那三个退伍兵司机不是也住在华侨公寓么。他老家来的人也住在小偏院里。”
“行，我有数了。”
老将出马，确实一个顶俩。西安事变纪念日的时候，王德显就和方明澈说了，“距离小偏院大概15分钟步行路程，有个足足两亩大、三进院的院子，你要不要？就是保存得不大好，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不过如果不是保存得差，估计会很抢手。”
方明澈眼睛一亮，“多少钱？”
“要价十四万，外汇优先！还说是因为保存得不好才这个价的。”
“带我看看去，看了再说。”
“行，开车去吧。骑自行车风霜扑面的。”
方明澈道：“不能走着去啊？不是说就15分钟路程么，正好测测。就咱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走一段，身上就热起来了。”
“行吧、行吧。”
方明澈就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和王德贤一起步行过去。
途中经过了天安门广场，挺好的。这说明不是往外走，房子也在二环以内。也得是在这个地域，才敢喊这么高的价啊。
十四万，这对于如今的国人而言基本是天文数字。基本就华侨和外国人买得起。
方明澈心头盘算自己怎么才能搞到这十四万。
15号的时候又分红到手两千，他私人折子上有两万四了。旅行社的钱全部分了的话，能到手两万三。可这也还缺八万多！
除非是把三辆商务车都拿去抵押贷款。不行、不行，肯定不能这么搞。这就相当于把全副身家都押在四合院上了。哦，还有人家王家的一辆商务车。
王家肯定不能同意他这么搞。哪怕他买下房子、办好证立即拿去银行抵押也不成。就是他自己，也不能玩这么大。回头资金链断了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确实15分钟就走到了。甚至以前方明澈骑着车都到过这一片。
“不是，这儿以前不就是个大杂院么？我去年好像从这里经过过。”
王德显道：“是啊，被住成了大杂院。去年底才全部腾退出来还给人家的后人。人家的孙子回来一看，这哪还是祖宅啊？还要花一大笔钱修复。他们也不是在这里长大的，没什么感情。这才有意向出手。”
方明澈道：“14万肯定不行，至少一次性付不行。”
进里头去一看，格局什么的完全都被改了，还有不少私拉乱建的违章建筑。不过，这房子以前应该还不错的。
得嘞，不是这种情况也轮不到自己来买。
恭王府如今住着200户人，还没腾退呢。所以这院子应该也是能收拾出来的，恭王府如今被糟蹋得比这还厉害呢。
王德显道：“看上了？”
方明澈道：“但这个价格不成。”
王德显左右看看，“我也觉得不成。要不，你再等等？兴许什么时候就再出来一套你想要的产权明晰、保存完好的来了。”
“算了，这种院子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如今四合院的价值已经渐渐被人知道，价格本来就涨得不慢。这个院子占地两亩，距离天安门广场挺近的。估计最初也是达官贵人的居所。从这儿去上朝多方便啊！而且就一个单独的房本，也是那家唯一的后人卖的，产权再明晰没有。但得杀杀价！”
方明澈开车把林嫣、颜颜都载过来了看了看，她们没意见，让他拿主意就好。
毕竟，家里的钱基本都是他挣的，而且他喜欢、想要一套四合院是早就说过的了。买下来，请人收拾之后转手租给旅行社也一点都不浪费。
最后两边通过中间人、又坐下来谈，最后谈成十三万六千。但要分成两次给。先给六万八，剩下的一年内付清。
卖家答应了。主要也是房子被糟蹋得厉害，总价又这么高，着实不好找其他的买主。
六万八是这么拿出来的，方明澈私人存折上的二万四全部取出来了。然后赶在元旦前旅行社再次分红两万一，这里到手一万四。（这样一来，账上又只剩下一万看家。）
王家祖孙拿到七千（5250+1750），各自存了起来。王老爷子还戏言：今年可以过个肥年了！
虽然有赶在收个税前分红避税的嫌疑，但确实事出有因：合伙人急着买四合院！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然后旅行社抵押一辆商务车，把借到的三万转借给方明澈。期间产生的利息由他个人支付。
嗯，从看到这个破旧四合院的第一天回去，方明澈就让高翔去办抵押贷款手续了。流程一直紧锣密鼓的在走着。
双方约定好了，元旦假期之后就去办过户手续。银行那边王德显托熟人催了催，会在元月二号把钱发下来。
12月31日要折账，把当年的钱都往回收。但元旦开始就是新的一个财务年了，银行就可以把钱再往外贷。
这件事敲定，方明澈心头大定。12月24号下午，他召集了旅行社组长以上的干部开会，说是要讲一讲来年的规划。
参加会议的有邱音、宁安安、吴明举、崔英奇、周玲、高翔、林嫣、王德显、方明澈九人。韩梅列席做会议记录。
方明澈最后进的会议室，他左右看看道：“还真是女同志顶了半边天啊。”
他让玲子挂了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这样讲起来比较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