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有点理解方明澈为什么不准备进政府部门，而是想留高校任教了。
方明澈道：“没背景的人，除非是77年、78年恢复高考就考上了。要不然，很多好单位也就无缘了。”
包括国务院都会在这两届毕业生里吸纳了不少新血。这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能进这些好单位唯二的机会。
可惜啊，他是第三年1979年才考上的。毕业的时候，这些最好的单位都不缺人了。这就是机遇、这就是天时！
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就不如留在高校里混了。这样会自由许多！不用事事处处都需要组织批准。
王德显老娘过来打了声招呼，“德显、小方，你俩少喝点，都别喝醉了。”
方明澈点头，“放心吧，伯母！”
虽然王德显可以留这里睡，他也可以去小偏院。但这两处其实都住得满满当当的，他们留宿会给人带来麻烦。
第204章 发放福利
最后，方明澈和王德显都喝得二麻二麻的。王德显坐在沙发上醒酒，方明澈则被明成扶回去。
等方明成扶着人出了这个大杂院，王德显老娘道：“我跟你说，他们两口子没带着孩子回来之前，我一直都担心他们就不回来了。那样，你和王家肯定是要吃挂落的啊。尤其之前三个月，报纸上讨论雇工问题，说什么的都有。”
王德显闭着眼道：“爷爷亲自试探过小方的。他说小方没问题，绝不会跑出去了不回来。小方对改革开放非常的有信心。《人民日报》上头只是讨论，说了三个月也没伤那个承包鱼塘的老陈的皮毛。小方要发家致富，根子都在中国。他才不舍得出去当二等公民呢！主席都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如今国家公派出去的留学生逐年增加，也是做好了有一部分人‘有奶便是娘’不回来的。不过，他这么举家出去了又如期回来，组织上对他的信赖确实是加深了许多。”
出去不回来，他们两口子也只能是带着孩子黑在外头。他们图什么啊？他们不回来，国内的产业肯定不能再源源不断给他们挣钱、汇出去的。就只能靠海外的几个店了。
回来，他们两口子都是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而且，旅行社一干生意能确保他们是全中国最富裕的那批人。脑子进水了才不回来！反正只要不是有人要拉历史的倒车、那十年要重演，他们绝对不会不回来的！
反正小方回来了，他爷爷对某些人讲话也能大声些。之前有这层担忧的肯定不是他老娘一个啊。
韩平和方明成租的房间就和秦家在同一个大杂院。如今那房间也没退，是方明澈在付租金。明成是回来拿东西的，顺道就把他扶出去。
说好了的，他和韩平住到方明华两口子进京。就是帮着给老的、小的壮胆。也省得有人趁家里没有青壮，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方明成把明澈扶回小偏院。正房西屋在放电视，很多邻居依然是抬着板凳过来看。吵吵得很！二老和三个小的这会儿也在里头看电视。
给那两兄弟住的东厢房，有点小。他就干脆把人扶到了方芳住的西厢房，把人往椅子上一搁。然后到放电视的屋里喊了方芳一声。
方芳听说幺爸喝高了，赶紧起身去厨房用醋烧了一碗酸汤过来喂他喝了。
这个解酒挺有效的。以前方芳只是看妈妈这样给爸爸解酒，后来才听幺妈说了其中的化学原理：酒中的乙醇与食醋中的机酸在人体的胃肠内相遇而起醋化反应，降低乙醇浓度，从而减轻了酒精的毒性。
方明澈喝过后慢慢便清醒过来。方芳又在热水里淘了毛巾给他擦脸。方母也过来看了看，见方芳处置得法就没有管，回去继续看电视了。
方明澈看看方芳，“你比颜颜就大两岁多，这才九岁不到吧。跟个小大人似的！”
“乡下的女孩子是这样的，我能来首都读书已经很好了。幺爸，马小丹过得好么？”
方芳心头很清楚，她过得没有颜颜好，是因为她爸不如幺爸能干、更没有幺爸这么重视女儿。但如今她能来首都，全是托幺爸的福。
方明澈道：“还可以。我去美国之前，她妈领着她来过华侨公寓一趟，如今看着头发乌黑油亮。脸颊胖嘟嘟的、有肉了。眼睛也是亮亮的！”
吴丹的兄嫂，单位效益不好。自然不敢对能每月给家里带来二十元抚养费的外甥女不好。至于吴丹的父母，对外孙女本就挺不错的。
吴丹那个坐办公室的工作，一个月四十多。这两年出来了几部不错的电影，电影院的效益挺好。她自己拿着剩下的二十多也足够用了。家用都是那个男人出，算是双方各取所需吧。吴丹帮他照顾两个孩子呢。
那家让吴丹把马小丹也带过去，这样就不用按月再给她娘家二十元。她没答应！她给了二十元，能看到有十到十五元用在马小丹身上。
可要是带过去了，不说别的资源，就是吃饭马小丹也抢不过比她大那么多的继兄、继姐啊。那可不是两个容得人的。
反正吴丹现在豁得出去。不依着她，她就在单位闹、去妇联闹。她都不能再生孩子了，下半辈子她不指望自己亲生的，难道指望那两个拿她当保姆的白眼狼？
如今吴丹心态很好，比之前好多了！以前她还和阿嫣比一比住的地方，但现在好像都看开了。
来了华侨公寓，虽然也满眼羡慕，却不再比来比去，搞得自己面目都不平和了。
当时林嫣还顺着她道：“我这是租的。听说你也搬进楼房了，那可是你们自家的。”
“也是单位的，就给我们住而已。而且，你们家不是还买了那么大一个四合院么？”
“那个就更不用提了，欠了15万的债呢。就我这屋里的电器，也全是那个四合院抵押贷款来买的。明澈说先享受，然后慢慢还。我们接触的外国人多，观念也慢慢跟着变了。”
吴丹道：“这消费观念，确实不是中国人会有的。不过，你们能挣，有提前消费的观念倒没啥。可别学会了外国人的婚姻观念。我听说啊，外国人那方面很随便。”
林嫣想了想，“你这个想法可能是受影视剧影响，又或者有人故意歪解了外国人的婚恋观。但我在国外看到的那些夫妻，其实也是很看重婚姻的。”
吴丹道：“那所谓的性自由、开放难道不是外国传进来的？我跟你讲，如今所谓的私人舞会，收录机放着靡靡之音，窗帘拉上，那叫一个不堪入目啊！”
“幺爸，还喝么？”方芳的声音打断了方明澈的回想。
他觉得吴丹说得情况应该已经挺严重了。如今确实是有人借着开私人舞会的名义，宣扬所谓外国的自由、开放的两性关系。忽悠一些女孩子放开一些。
他得跟这种事情撇清。不然过两年严打，流氓罪可是会网罗很多人在里头。他们这种跟外国人交道打得多的企业，尤其容易被人构陷。得和韩梅说一下，他们旅行社不搞舞会。想跳舞，直接去Beijing饭店跳。那里再正规没有，就是竞争对手也没法拿这个来说事儿。
“哦，不喝了。”
方芳便把酸汤端开了，又倒了白开水来给幺爸喝。
方明澈道：“你也太会照顾人了。以后不要轻易对人这么好！”便宜未来的侄女婿了。
方芳笑了笑，“我才不会呢。幺爸对我好，我才乐意伺候。”她爸不看重她，她也只是尽义务而已。
今晚在放《敌营十八年》。这是中国大陆拍的第一部电视剧，有着里程牌式的意义。是由后来执导《红楼梦》和《三国演义》的王扶林导演的。
两集电视剧中间插播广告的时候，方明成开车把方明澈送了回去。然后在他家的大彩电上把第二集看了，这才下楼去坐公交车返回。
颜颜和林嫣、方敏也在看这个电视剧。
方明澈看她们看得兴致勃勃的，还在讨论结局。没好告诉她们，这个原型人物历史上遭活埋了。这人可是送出了敌人的关键信息，促成了红军长征转移。可以说挽救了中央红军，可惜后来暴露了。
他进屋看了看已经睡得十分安稳的方畅，然后回主卧洗漱。
过了会儿，林嫣也进来了。
“中国现在拍电视剧的水平还可以啊，看来以后不用总是看译制片了。”
虽然外国电视剧挺好看，但一部自己国家拍摄的电视剧都没有，还是有些伤自尊的。
已经换过睡衣的方明澈点点头，“嗯。”
确实水平还可以，中央台都在筹备拍四大名著了。而且拍出来都是精品！
可惜，这就是巅峰了。后来被资本裹挟，让观众看他们的丑孩子。后世很多人都说，幸亏四大美女八九十年代就拍完了。
林嫣也去洗漱、换睡衣。她还拿出一片面膜来贴，这是从美国买回来的。美国美容业的从业人员可多了。还怪贵的呢，关键是用刀乐买的。
方明澈道：“不至于吧，你就开始贴面膜了？”
林嫣回头看他，“女人从25岁就要开始走下坡路。我今年正好25岁啊！哎，我跟你说啊。如今鼓励个体户了，很省事呢。我把给二老三小做外头衣服的事儿外包给了袁嫂子。就连给织毛衣的活儿都可以外包给肖嫂子。”
肖嫂子也是古大爷的租客，织的毛衣很好看。就直接给钱，按重量算。她一斤收多少手工费。
这两件事可是省了林嫣的大事儿了。要不然，五个人每人两身，她自己的空闲时间就没有了。如今省事、省心的，还人人都知道她按季给公婆、侄儿侄女置办穿的。
当然，关键是得有钱。手工费收得也不便宜。寻常拿工资的人家是不敢这么干的。就是朱文娟都得在心头盘算、盘算。
方明澈道：“那很好啊，这就是我说过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林嫣点头，“问题就在于有没有钱。”
她准备给自家父母也置办几身，省得她妈嘀咕她一碗水不端平。反正也多不了多少钱。随便一个生意赚得都比这些开销多多了。
方明澈道：“还是要谨慎，事情是会有反复的。”
千万不要以为雇工问题的讨论落下帷幕就皆大欢喜了。
林嫣点头，又问道：“你知道面膜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么？”
“这我上哪知道啊。”
“从公元前30年，埃及艳后就在用面膜了。只不过她是用泥做的，不是这样很省事的贴片。咱们国家，一代女皇也是明确记录用过面膜的。”
林嫣说得兴致勃勃的，然后门上响了两声。响过后几秒钟颜颜就推门进来，“妈”她看到贴着面膜的林嫣，两只眼珠子一下就不动了。
林嫣赶紧揭下面膜，“是我、是我。你别叫啊，看把畅畅吵醒了，大家都不得安宁。”
颜颜这才缓过神来，“这是做什么？”
林嫣道：“这是面膜，贴了脸会光滑溜溜的。不过你们小孩子不用。”
颜颜是进来说她的舞鞋前面有些堵着脚了。
“哦，那就是短了，得买大一个码子的。明天去买吧，正好给你姐也买一双。”
林嫣觉得方芳性子和顺，但这些年在家里一直被打压。身姿不够挺拔、自信。所以直接做主让方芳也去少年宫学跳舞。
吴丹也说觉得颜颜的体态很好，看着明媚、自信的。她也准备要送马晓丹去。虽然确实要增加负担，但把钱花在自己亲骨肉身上，她乐意。总比花给继子、继女强吧！
再加上方桐，村里就有四个小女孩一起在同一个少年宫学跳舞了，热闹！
八月底还有一件事：肖刚的升学宴！
本来早就该办的了，他坚持要要等表姐、表姐夫回来。还说如果不是到旅行社锻炼了一年，他的英语拿不了高分。今年也绝上不了本科的线。
这个周日，堂姑和姑父在供销社的食堂给儿子摆升学宴，方明澈一家四口还有方敏都要去。
嗯，方父也送了一份礼金，人家孩子客客气气请了他。总不能送一份礼金，十个人去吃吧。
于是到了那天，五个小的也是后车厢蹲。
方明澈已经和韩梅说了，让旅行社安排司机去找车。嗯，主要是看一手的。如今没什么二手的好车，基本都是快报废了才舍得卖。
他这第一辆是对方紧急要用钱，捡的漏。而且有专业人士详详细细检查过。但这种好事可以而不可再啊。
当然还是选择这样的车型。旅行社开车办事，主要是运货到码头或者机场，给海外的四个店送去。一般日本的用船运，其他三个国家走空运。
这种小货车，前头能坐5个人，后头还有一个车厢可以运货。最是实用不过了！
过去之后，肖家所在的大杂院肯定是坐不下的，就都去食堂里。姑父把半个食堂包下了。
他在供销社干了大半辈子，各种红白喜事送出去的礼金不少。这回他的独子考上大学，还是本科。这摆升学宴，来的人自然是不少。
看到他们一家开车来的，供销社有人忍不住道：“这才两年多吧，那会儿他们两口子还在咱们库房批发卖不出去的凉鞋。如今人家车都开上了！”
有知情的人透露道：“车开上了算什么？人家的旅行社可红火了，专门接待外国游客和华侨的。还在天安门广场附近买了个四合院开民宿，也是承接的Beijing饭店和友谊宾馆客满后介绍过来的客人。”
旁边听着的人一个个瞠目结舌的。都说供销社红火，那确实红火。可他们也是拿的死工资，不过比效益不好的厂矿多一点、稳当一点而已。
之前看方明澈开一辆一万多的小货车，那还能想得通一点。但天安门广场附近占地两亩多的大四合院什么价啊？十几万啊。
“他们在抢钱啊？”
堂姑正好路过，笑道：“莫胡说啊！青天白日的，哪敢？他们那个四合院是借钱买的，欠了十五万呢。他们和外国人打的交道的，学人家什么‘提前消费’哦。”
众人一听，原来是借钱充阔啊！那难怪才两三年的功夫就四合院、车子都买到了。
林嫣听到几句，小声对旁边嗑瓜子的方明澈道:“这个一直欠债的形象是你刻意打造的么？”
“不是啊。刚开始做生意，哪有不欠债的？以前可能有故意的成分，如今是真的巧合。四合院，我是真的看好后期涨幅。而且如今咱爸一顿操作，不是已经有盈利了么。”
旅行社办公室的同事自然也都是来了的，办公室周日又不上班。至于韩梅，她于公于私都是要来的。
这会儿旅行社的众人看到老板、老板娘也都凑了过来。
韩梅问方明澈，“姐夫，你看我能提前消费，去团结湖小区买套房么？”
方明澈道：“只要你能在银行贷到款，当然可以。至于向旅行社预支薪水，免开尊口啊。要不，你们一群人打会吧。不过，这是你们的个人行为，和旅行社无关啊。”
现在没有房贷政策，要买房都是必须一次性付清的。所以单位、熟人、亲友之间就兴起了打会。也就是互相凑钱！几家凑给一家先用，然后再还。
当然，这是有金融风险的。万一用了钱的那家跑了呢？所以一般只发生在至亲或者同一个单位的同事之间。如今在上班的人，往往一辈子就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但旅行社成立还不到两周年呢。
方明澈这话一出，宁安安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来凑过来，也是看韩梅能不能从旅行社借到钱。公账上如今是有十万+闲钱的，又不急着去还银行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