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四大圣僧眼前一花,那股四人联合的混圆气劲还没能打到周围的士兵身上,就被一股更为广博的气机覆盖牵引着,向天上冲去。
杨广不知何时闯入了包围圈内部,直面四大圣僧。
佛门五人吃惊之余,就是大喜,同时变招出手。
梵清惠纵剑凌空,剑刃裁剪空气,发出刺啦声响,透明的波纹在剑刃两边拉开。那是一剑斩出激波的迹象,宣示着这一剑的前半截剑身比声音的速度还快。
她出剑快,四大圣僧出招的速度更快。因为那把古剑毕竟是实体,而四大圣僧分占四方,隔空气劲如惊涛骇浪一般发出,却是虚无缥缈,气借风势,所受的阻碍更小,速度更快,威力更强。
场间形势丕变,宋缺和石之轩也没有料到杨广会如此冒失闯过去,加上自身皆有伤势,不及援手。
隐藏在禁卫军中的那几个人,以及韦怜香等,虽然本身站的比较近,但此时出招,已经慢了一拍,根本赶不上阻拦四大圣僧和梵清惠的攻杀。
此地人数虽多,杨广却好像孤身置于瀚海之上,天地无光,四周皆是灭顶狂浪。
当此之际,他一眼望去,看的居然是还在后退的宁道奇。
四目相对,宁道奇仿佛看到一双从来没有忧愁的眼眸,竟然一时神为之夺,心思一空。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杨广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这片天地,看四周的惊急流风,看远天云行,八极碧空。
风霜之威,天之杀物,正以成物;祸患之降,天之困人,正以成人。遇之而摧者,乃凡卉庸流耳。
轰!
杨广忽然抬手一印,似叩似旋,如心脏搏动,如太极圆转,这一片天地仿佛就因为他这个动作而有了“心”,活了过来。
四大圣僧和梵清惠猛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天上的光线,脚下的砖石,四周的色彩,无一处不再排斥他们。他们五个人反过来被一切孤立,成了漂泊无依的一方。
杨广踏地旋身,青石街道突兀的一震,砖石缝隙之间的灰尘全被震荡弹射到半空,在光线之中旋转飞行,街道旁边的溪流中炸起十几道白浪,四大圣僧发出四声音调不一的惨哼,不分先后的飞了出去,划过高高的弧线,从周围人们的头顶上飞过,砸在四面的墙壁、屋檐下。
待浪花落下,众人刚才恍惚的视线变得清晰,只见禁卫军的包围中只剩下两个人。
梵清惠脸色惨白,还保持着持剑直刺的动作,剑尖停在杨广胸口前方三寸处。
“呵~”杨广呼出一口白气,眉眼带笑,四肢百骸尽是一股舒泰的感觉。
先战宋缺、石之轩,再斗这佛门五人,刻意营造的压力之下,真气凝粹,黄天大法已经重回极致的第九重境界。温热的气息浸润着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全身上下的筋膜毛孔骨头甚至五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欲盛则盛,欲宁则宁,全身通透,如若无物。
这种仿佛跟虚空交融的感觉,轻松到不可思议。
从他当初二十多岁的时候修成黄天大法第九重之后,到他破碎虚空的近十年之间,他都是生活在这样的状态之中,一朝突然穿越到现在这个躯体里面,肉身跟不上灵魂的强度,那感觉就好像是让一个普通人全天候的穿着全身式钢铁盔甲,很是憋闷,无论是怎么使劲,都有一种无法把力气用到正确位置的感受。
几个月的时间,直到如今,他才有一种枷锁尽去,渐复旧观的舒爽。
杨广舒了这口气,梵清惠手忽然一抖,好像浑身力气都被抽掉了,那把古剑从剑尖开始迸裂,碎片掉了一地。
叮叮当当之间,在周边众人惊愕茫然的目光中,梵清惠跌坐在冰冷的石砖上,她鼻孔血流不止,在惨白的面部皮肤上显得有些惊悚,针刺般疼痛的耳朵里传来朦胧失真的声音。
“这四个和尚改为监禁五十年,梵清惠,一直关下去吧。”
[25.第19章 不顺眼]
四大圣僧被击飞之后,禁卫军之中的几个人就立刻到了他们身边,锁住了他们全身的多处重要穴位,其中一个直接以重手法伤了帝心尊者的双手经脉。
帝心尊者痛醒过来,抬头一看,依稀认出了这个穿着普通士兵装束的人。
“李……神通……”
李神通面容漠然,冷冷的把他提了起来,走到杨广身前。
其他三大圣僧和梵清惠身后也各自站着一个人,帝心尊者朝着那几个人看过去,心中又怒又急,却还有一点理所当然的感觉。
虽然并不全都是帝心尊者曾经见过的,但那几个穿着普通士兵装束的人,在脱离人群之后,不再隐藏气息,一个个的气度都绝非常人能比,联想到李神通出现在此,那几个明显就是独孤阀和宇文阀的人手了。
杨广朝宋缺说道:“说了要关在天牢的。去让人寻几辆囚车来吧,带着他们一起回洛阳。”
宋缺点头,转身离开。宋智跟了上去,等到离开了这条街道之后,他悄悄打量着自己的兄长,犹豫着开口道:“大哥,那梵清惠……”
“如何?”宋缺平淡反问。
宋智看他毫无异样,话语一滞,道:“也没什么,方才,你们在磨刀堂中发生了什么?”
宋缺停下了脚步,看着被刚才的浪花波及到,涟漪尚未平息的溪流,道:“过程不过是战斗,结果就是我答应住到洛阳去。另外,岭南这里的经营,以后也不必太过自守,可以放开一些让外面的人进来,我们也可出去。”
“这……”宋智想说什么,想到刚才杨广一举击败四大圣僧与梵清惠的那一幕,又觉得不必说什么了,默默点头。
………………
磨刀堂前的街道上,石之轩低声说道:“陛下,是否要拷问一下,逼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梵清惠这个时候缓过神了,听见石之轩的话,露出面带讽刺的笑容,正要说话,忽然听得一个浑厚嗓音说道。
“若说传国玉玺,老道却也知道在哪里,愿去立刻取来,献予陛下。”那个锦衣的老道走了过来。
宁道奇,这人虽然是跟四大圣僧他们同行,但刚才来了之后就没怎么开口,动手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退却,毫无相争之意,杨广惩处的时候也没有点他的名,此时见他自己凑上来,就道:“我听说你跟佛门这些大和尚尼姑关系极好,一路同行知道传国玉玺下落也不奇怪,不过这么一出事就把朋友卖了,未免有损宗师的名誉吧。”
宁道奇正气凛然,道:“老大虽然与他们有些私交,但也懂得大是大非,而且数日前老道就已经从孙道兄的信件中得知陛下之圣明,种种心怀万民之举,传国玉玺献给陛下,才是大义所在,远非朋友私义可比。”
梵清惠听了这番话,嘴唇蠕动想说什么,终究面色惨白,没能说的出来,帝心尊者张口就要讽诘,不妨身后李神通见机的快,点了他的哑穴,这大和尚张嘴怒目,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宁道奇根本看都没看他们。
‘孙思邈?’杨广看着宁道奇,心思一转,已经想通了一些关窍。
从后世的秘史中来看,这位散人宁道奇可以说是佛门的忠实打手,帮助佛门在隋唐之交时占据了极大的名誉和优势,可是等到唐朝确立、贞观大兴之时,紧跟着就是道门大昌,佛门虽然没有受到太多明显打压,却在那个时间段被道门压了过去。唐朝王室都自称为老子后裔,更明确规定道教为三教之首。
综合看来,这位宁散人跟佛门之间的关系,颇多可玩味之处啊。
杨广没有多问,道:“既然如此,韦怜香,你带上几个随从,跟宁散人去取传国玉玺吧。”
翌日,囚车准备好了,杨广等人就启程返回洛阳,这次回去的时候除了多了几个囚犯之外,还有宋缺以及献上传国玉玺有功的宁道奇同行,众人乘船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换了车驾。
杨广坐在车中,摩挲着传国玉玺,身体和精神都很放松。
这个传国玉玺,确实拥有一种干扰真气的特殊波动,不过以杨广的境界,传国玉玺对他的干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仔细研究过后发现,这种特殊波动真正的用法应该是给修习道门正宗功法的年轻俊才来拓宽经脉的。
也不知道当年和氏璧的开掘和制成传国玉玺的过程中,是不是有道门中人的参与,才会因为某个步骤多出这样的妙用。又或者就只是纯粹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