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个时空的李斯,能有他前世历史的那个李斯几成本事。
但哪怕只有一半,不……哪怕只有三成。
他也绝不想去尝一尝被李斯抓住机会算计一波的滋味儿……大周实行州郡制五百年,郡守的权威性根深蒂固,哪怕只有一个虚名,也大有操作空间!
而防止其他人算计自己最好的办法,一是提前整死他,二是不给他算计自己的机会和条件。
李氏不好碰。
虽然先前陈胜在郡守衙把话说得很满。
但那是为了给自家人打气,稳定军心。
事实就是,不到没办法,他不会去碰李氏!
至少不会现在去碰。
现在去碰李氏。
那就等于是逼着陈郡这些世家大族抱团跟他干!
他推翻熊氏入主郡衙,是为了将陈家推到太平道作乱的这个风口上,借助这个风口飞一波。
而不是为了让陈家陷入外有黄巾军作乱,内有陈郡世家大族扯蛋的腹背受敌之境。
若是那样,他还不如一早就带着陈家和红衣军提桶跑路呢。
再加上,他还指望着通过李氏去走一走州府的门路,让陈家名正言顺的取代熊氏。
所以,他只能在稳住李氏的情况下,尽量不给李斯捅他刀子的机会。
当然,他也还想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个王霸之气,能收复李斯……
哪怕这个李斯只有那个李斯一半的本领,那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顶级内政人才!
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冒着被李氏算计、被陈郡诸多世家大族联手抵制,还没能达到自己的既定目标。
与冒着一口吃撑,后续可能会麻烦不断,但眼下却能利益最大化。
这二者之间,并不难选择!
当然,这也与陈胜十分信任太平道的作乱能力有关。
眼下破格出任郡守之位的陈家或许很扎眼。
但只要太平道能搅乱、摧毁大周朝的大半既有秩序。
破格的陈家,也就没那么扎眼了!
……
“是这个道理!”
陈刀点头认同了陈胜的说法:“咱家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无论你做不做郡守,会服你的、依然会服你,不服你的、依然会不服你,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抓着郡守之位,再与这些世家大族斗法!”
“嗯,让我去带那三千郡兵,问题倒是不大……可二爷呢?你都将郡丞之位给了李氏,又将兵曹掾之职给我,总不能教二爷去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郡尉吧?”
陈胜笑道:“我倒是想请他老人家去做郡尉啊,可您觉得,他去肯吗?就让他老人家继续统领红衣军吧,正好蟠龙寨那边也不能无人经营,三爷年纪大了,得省着点油,盼他老人家能再多管我们些年头。”
“至于郡尉一职,就让周章继续做着吧,反正贼曹掾、兵曹掾这两个紧要的职位,都会由咱家人去坐,再加上红衣军,陈郡明里暗里的兵马都是咱家的,他周章一个空壳郡尉,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呢?”
陈刀听着他的条理清晰的话语,不由的笑了,冲他挑起一根大拇指:“大郎果真是郡守之才!”
好家伙!
郡里边那些个世家大族只怕还在为了这几个位子的归属,绞尽脑汁的算计呢!
你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儿的了!
陈胜端起面前赵清刚刚送上来的面碗,大口扒拉:“时候不早,您吃完早些歇息,我还得回郡衙,我爹他们,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千古未有
丑时。
皎月西移、群星渐隐。
郡守衙还内灯火通明。
陈胜支着一条腿,歪坐于郡守衙上方的郡守锦塌上,白袍胜雪、铁冠幽黑,衬托着他轮廓柔和的面颊,俊美中透着刚硬、英武之气。
他手里捧着一卷帛书。
周围散落着许多的帛书与竹简。
“养剑十载,一剑开天?”
看完手中这门《大河剑歌》的概述,陈胜觉得这门剑术的剑意与自己所习七杀剑的剑意,似有相通之处。
他慎重的思量了许久,然而才珍而重之的将其展开了,认真的观摩其上记载的剑招与心法,以便自家的智障系统将其收录到系统面板上……这事儿必须得慎重了,不然收录一大堆诸如“杀生拳法”那样压根就不准备去浪费气运点提升,却整天在系统面板上闪烁“+”的武学,简直是要逼死强迫症。
这些武道秘籍,皆是陈七自郡衙之中搜出来的熊氏私货。
他正在分门别类的一一甄别,择优录入系统。
这些武学包罗极广,其中又以气海境之下的武道功法最多。
可陈胜已决意沿着行伍搏杀的武道长路,一路前行。
自是无意更换功法。
除开这些武道功法之外,就是各类兵刃技法。
陈胜从中挑选了两门剑术。
一门名曰《万千疾雨剑》,乃是一力求快的快剑路子,按照剑谱所载,练至极境,可一剑挥洒万千剑气……录入系统之后,系统显示入门级便要1200点,显然不是他现在这个层次,该接触的剑术!
一门就是他现在手中所持的这门《大河剑歌》,乃是一门以势养之术,恰巧是陈胜眼下所需的增强剑术威力之法……这门剑术虽还未录入完毕,但只看记载这门剑术的锦帛材质还要高于那门《万千疾雨剑》就可知,这门剑术的层次,应该比《万千疾雨剑》更高!
在研究《大河剑歌》的剑谱之时,陈胜心下也在忍不住感慨,世间上果真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就熊氏所收藏的这些武道秘籍,他熊氏若是都使明白了,又怎会有今日?
不过他转念一想,忽然又觉得这好像也不足为奇……前世网络上不也能查到大部分核物质的文献资料吗?可又有几人能搓出核电站了?
他要不是有系统相助,能仅凭陈三爷演示的三式七杀剑残招,领悟“众生平等”剑意?
这么看来,自家智障系统虽然不能直接提升境界,但好像也还……真香!
凭借着登峰造极级七杀剑所练就出来的高屋建瓴剑道修为,陈胜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三遍《大河剑歌》的剑谱之后,终于将其成功的收录进了系统。
他定睛一看,就见武道技法栏后出现的【大河剑歌未入门(初学乍练:2000点)(+)】。
在一扫自己的气运点余额:【气运点:3120/4330】(433/24h)。
就在他心头蠢蠢欲动想要点下那个加号的时候,一阵由远及近的甲胄撞击声传入了郡守衙内。
他收起系统面板,定睛往大堂外望去。
不一会儿,就见风尘仆仆的陈守领着一队甲士,押解一个身满脸疲惫之色,衣袍狼狈不堪的马脸花发老者,步入大堂之内。
“此人便是李斯!”
陈守将马脸花发老者掷于堂下,大声说道。
陈胜听言,心下一笑……老父亲为了避免尴尬,竟未称呼他。
他给陈守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过去。
陈守面沉似水的摇了摇头,沉声道:“咱去时,这老儿幼子李期,已不在李氏族地。”
陈胜拧了拧眉头,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阿爹,我李由李世兄,可还在郡衙之内?”
陈守要不提起此事,他都将此事给疏忽了。
昨日上午,熊完派三千郡兵包围李氏族地,李斯以交出长子李由为质为条件,换取了熊完退兵千五,得暂时的和平。
也就是说,李由人应该在郡衙之内才对……除非,熊完之子熊启从密道出城之时,带走了李由。
果不其然,陈守愣了愣,径直摇头道:“未曾见到李由!”
陈胜心下一沉,暗道了一声“百密一疏”!
“铿。”
他抓着立于锦塌旁的锐取剑长身而起,锐取剑随其出鞘。
他拖剑步下台阶,阔步行至以冷眼观看他父子二人的李斯身旁,提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我若没猜错,我期弟应已快马北上,投奔公子政去了对吧?而您,也应已见过熊启的信使了对吧?”
“呼呼……哈哈哈……”
李斯忽而大笑,无视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青铜战剑,猖獗的前俯后仰、面红如赤:“贱商后裔、黄口孺子,也敢沐猴而冠耳?”
“呵呵……”
陈胜也笑了:“是不是觉着俩儿子都送出去了,也就没什么后患了?而自己都活到这把岁数了,死不死都不打紧?”
他轻轻一按锐取剑,锋利的剑刃就在李斯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那您不妨再猜一猜,若我这贱商后裔、黄口孺子,现在就发兵屠了你李氏满门,李由李期会是何下场?”
李斯蓦地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猖獗的笑声渐渐停歇,而后勃然大怒道:“竖子安敢造次耶!”
“别激动!”
陈胜再次轻轻一压锐取剑,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是真不想得罪你们李氏,所以才这么执意请您老人家过来,可若是您老人家一不小心死在我剑下了,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一不做、二不休,屠了你李氏……以您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判断出,小子说的是真心话吧?”
李斯听言,眼前瞬间就掠过了熊完那颗血淋淋、怒目圆睁的头颅!
他脸上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纤长的马脸上无缝切换出淡泊、睿智的平和笑意:“哈哈哈,老朽无状,令世侄见笑了!”
说着,他还抱拳朝陈胜拱了拱手。
只是拱手,而未弯腰,显然他一点都不想死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这把青铜战剑下。
“很好!”
陈胜笑吟吟的继续架着他的脖子:“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与聪明说话,与蠢物交谈,须得讲道理,而与聪明人说话,只需要点明利害!”
伫立在一旁的陈守闻言,无声无息的撇了他一眼。
陈胜只觉得后脑勺一凉,顿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强笑着看向一旁的陈守:“阿爹,您别多心啊,孩儿可没说您啊!”
陈守面无表情的咧了咧嘴:“呵呵……”
“哈哈……”
李斯顶着青铜战剑,镇定自若的轻轻一捋山羊须,闲云野鹤的名士范儿瞬间就扑面而来:“贤父子真有童趣!”
陈胜转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好了,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我们不妨有话直说,第一,熊完的藏身之处,可否提供给我?”
李斯想也不想的摇头道:“晚矣、晚矣!”
言下之意,却是熊启已经走远了,就算是现在派人去追,也定然是追不上了。
这在陈胜的意料之中,他没再深究,径直说道:“第二,李期不是投奔公子政去了么?正好,我欲出任陈郡郡守,你可否代我运作……莫要拿什么郡守之位须得郡守之家世袭,再经朝堂衮衮诸公决议之类的话语搪塞我,此乃烽火连九州的大乱之时,熊完又是勾结太平逆贼的叛逆之身,若是州府无法在眼下这个时节替换郡守,昨日你与熊完也不会那般紧张!”
“你只需回答我,可,还是不可!”
说着,他再一次轻轻按了按手里的战剑,示意李斯,若是这一点没得商量,那也就不用再商量了,直接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