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不如他前世见过的那些“龙泉宝剑”精致、鲜亮。
但就是这样一把古朴、残旧,甚至说得上是有几分丑陋的青铜战剑,出鞘后却令周围的温度陡降!
四月初的温暖天气,陈胜与一众少年郎围着这把剑,却都有一种寒风萧瑟之感。
老人爱不释手的举着青铜战剑端详了好一会儿后,才剑尖点地,笑呵呵的冲陈胜笑道:“昨日听咱家那狗崽子言,你教了他们杀生拳的打法……耍来三爷瞧瞧!”
“哎。”
陈胜此刻对这位大爷哪还敢有丝毫的轻视,想也不想一伸手,命围在周围的小老弟们散开,然后拉开架子,打起杀生拳。
“黑熊掏心!”
“双龙抢珠!”
“双峰贯耳!”
“白鹤点水!”
“万钧压顶!”
“玉石俱焚!”
中气十足的低吼声夹杂着阵阵强劲的空气撕裂声,一套完整的杀生拳打法没有丝毫停歇的顺畅而下。
待最后一招“玉石俱焚”轰出之时,陈胜已然面红耳赤,周身气血沸腾如烈火烹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着热量。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废气,满怀期待的看向老人。
老人却只是微微点头,笑道:“架子还成,功力嘛……花拳绣腿!”
陈胜只是笑了笑,没有辩驳。
他的杀生拳,乃是系统一手调教出的,他自信,纵然有人练得比他更好,那也只是熟练度的问题。
老人人老成精,一见陈胜的模样,便知他心头想的什么。
可他也没多解释,只是轻轻提起青铜战剑,缓缓说道:“杀生拳,三爷自己也学得不精,便不献丑了,不过剑法,三爷当年倒是在草原上练了三剑,大郎你且瞪大了眼看仔细喽,三爷老了,只能演这一遍了!”
说完,他提剑一扬,凄厉的破空声便如同鬼火少年的小摩托,震得在场所有少年郎一个激灵,慌忙后退。
“杀!”
老人面向陈胜,横眉怒目,自胸膛之中发出一道虎啸般的咆哮。
下一秒,他一步向前,挥剑隔空劈向陈胜,剑身疾若闪电。
明明只是单纯的劈了一剑。
直面这一剑的陈胜却像是看到了,这位瘦骨嶙峋的老人逆着滚滚而来的黑潮。
一剑破万军!
“杀!”
老人再进,战剑横绞,剑身带起的冷厉的半圆,犹如破海而出的弦月。
霎时间,陈胜仿佛看无边的黑暗涌向这位老人。
却被他一剑划破。
无声中,似有无数斗大的头颅飞起。
“杀!”
老人咆哮,须发喷张,青铜战剑回身一刺。
陈胜顺着老人老人的背影看过去,笔直的剑身,此刻却有一种蜿蜒、模糊之感。
似乎老人刺出的,不是一剑。
而是千百剑!
千百剑凝成的一剑!
三剑毕,老人已气喘如牛,他头也不回的随手一抛,青铜战剑从他头顶上划过,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精准的钉在了陈胜的身前。
陈胜僵硬的低下头,看了看距自己的脚尖连一指长都不到的青铜战剑,只觉得后脑勺发凉:麻了……
说三剑。
就三剑。
一剑都不多。
这三剑,别说剑法,连剑招都算不上。
但陈胜却觉得,自己哪一剑都接不下……
“瞧明白了吗?”
老人喘着粗气,浑身颤抖得厉害。
一众少年郎见状,连忙涌上来,搀扶的搀扶,顺气的顺气,唯恐这位大爷一口气上不来,就扎这儿了。
陈胜愣愣的将目光从脚下的青铜战剑上,移到老人身上,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老人见状,欣慰的笑了笑,说:“那就慢慢琢磨……原本是有七剑的,可惜了,三爷练了十年,也只学会了这三剑。”
他固执的推开了围着他的众多少年郎,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向陈家大门外走去。
越走脚步越沉重。
越走背影越佝偻。
陈胜目送着老人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大门之外,沉默的唤出系统面板。
就见原本的【武道功法】下方,又出现了一栏。
【姓名:陈胜】
【命格:七杀坐命】(气运点+100000)(已冻结)
【身份:大周陈郡陈县行商陈家独子、大周陈郡陈县猛虎堂堂主】(大周陈郡陈县行商陈家独子:气运点+240;大周陈郡陈县猛虎堂堂主:气运点+300)
【武道境界:锻骨一重】(气运点+10)
【武道功法:杀生拳登堂入室(炉火纯青:400气运点)】
【武道技法:七杀剑未入门(初学乍练:300气运点)】
【气运点:206/550】(24h/55点)
【天赋:震慑】(206/550)(令弱者陷入恐慌,持续三秒)
“三剑,三种截然不同的精气神。”
在在心头低低的呢喃道:“杀生拳进阶炉火纯青才400点,而七杀剑连入个门都要300点……果真是花拳绣腿啊!”
他忽然发现。
陈家有用的,不只是正当壮年的这些个叔伯、婶娘。
那些能在陈家这种行商之家活到退休的糟老头子,也个个都是宝藏男孩啊!
第二十三章 阴沟里翻船
华灯初上。
陈胜端坐于北市百味酒肆内,悠然的品尝着面前的三两碟小食。
不多时,送北市亭亭长陈夫还家的赵四,裹挟着一身酒气去而复返。
他重重的歪坐到陈胜对面,低声抱怨道:“这狗獠是豕变的吗,吃了咱三盘羊肉、一斤羊肚,还喝了二斤黍酒!”
陈胜笑着给他倒出一杯热汤,推到他面前:“那陈夫还家途中,可还对您说过些什么?”
赵四端起热汤,仰头一口饮尽,舒坦的吐出一口酒气说道:“还能说些什么,叫苦呗,说他这个亭长如何如何不易,手下的弟兄如何如何不听支使……依我看,这狗獠分明就是还想讹些银钱!”
方才酒席上,他已经送了十两银子给陈夫。
陈胜再次提前水壶给他把热汤续上,不紧不慢的说:“不怕他要钱,就怕他不要钱……往后,您每日遣人,送五十个大钱到他手上,不能多给,也不能不给!”
“这种角色,得慢慢的吊着他,让他主动为咱们做事!”
赵四端起热汤正要饮,闻言又放下了:“大郎,依你看,郡衙那边对咱是个什么态度?”
“应该还不错!”
陈胜放下水壶,思索着说道:“方才,我听陈夫多次提起郡丞刘大人,郡丞执掌一郡赋税徭役,我猜想,应当是咱们在北城与东城的作为,使这两城的赋税增长了不少,才令刘大人对咱们另眼相看!”
赵四一喜,脱口而出道:“那咱岂不是不用再顾及郡衙的看法?”
陈胜摇了摇头,笑道:“赵四叔,刘大人管的是赋税徭役,而咱猛虎堂所行之事,皆属郡尉大人职权范围之内,包括陈县内的这些亭长,皆是郡尉大人的属下,一旦郡尉大人决定对咱猛虎堂动手,是不需要告知刘大人的,刘大人也不太可能为了咱们与同僚发生冲突的。”
赵四凝眉道:“那岂不是说咱请这些亭长喝酒吃肉也无用?”
“怎么会无用……”
陈胜端起身前的水碗,浅浅的抿了一口:“肉要一口一口吃、酒要一口一口的喝,打关系、攀交情,也要一步一步来。”
“现在咱们请这些亭长喝酒吃肉,为的,就是向郡衙的大人们传递一个服从的态度,有这个态度在,只要不是什么无法迂回的利益冲突,郡衙的大人们便不会急着向咱们动手……”
赵四一听这些弯弯绕便觉得头昏脑胀,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慌忙摆手道:“这些事,大郎你心头有数便行了,不用说与四叔听,四叔只管你说什么,就做什么!”
陈胜笑了笑,点头道:“行吧,天色也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安歇吧……对了,如今猛虎堂明面上皆由您一肩承担,您自个的安全也须得重视,往后出门多带几个手下护卫,可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赵四闻言哈哈一笑:“大郎多虑了,四叔玩了一辈子鹰,岂会被这些家雀给啄了眼……放心吧,四叔平日里出行都是带着人的,而且咱都是捡着人少的巷弄走,常人可没那么容易抓住你四叔的行踪!”
陈胜一细想,觉得也是。
这货虽然常把“我是个粗人”挂在嘴边,但实则却是个粗中有细的。
比如自打他在北市露过面之后,便再未走过陈家的大门。
“您心里有数就成……您先走,我走后门,二伯他们在后门等我。”
赵四点点头,起身道:“那四叔就先走了……对了,堂口驻地四叔已经选好了,就在咱家隔壁的长安坊,你明日得空了,去瞅一眼!”
陈胜应了一声,说道:“我明晚过去。”
赵四笑着摆手告别,转身出去。
陈胜独自坐在方几前,提起筷子将盘中最后几片水煮羊肉送进口中,再次将今晚赵四与陈夫的会面过程复盘了一遍。
再一次确定陈夫整晚的表现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后,他才缓缓起身,朝着酒肆后门行去。
然而,还未等他走出酒肆隔间,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咆哮声,远远的传来。
听到这声咆哮,陈胜心头咯噔一声,“是赵四!”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后门前,低喝道:“二伯!”
下一秒,一柄小臂长的腰刀,从围墙外飞了进来:“你拿着,别乱走,老子去看看!”
陈虎的声音,夹杂在一连串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快速远去。
陈胜捡起腰刀,焦灼的原地徘徊了两圈。
“郡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