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读完‘积分排名制’的第二天,陈胜就下令各学院以‘期’为单位,展开‘摸底测验’,成绩张贴到各学院大门上,并录入个人档案。
关于这一套‘测验’、‘毕业证’以及‘分班分级制’等考评机制,年初时稷下学宫内就放出过风声,并且还以‘班’为单位张开过小范围的测验。
各学院的学子们,对于这一套考评机制,都已有或多或少的了解。
只是这些风声传出来三四个月了,兵科的学子都已经毕业一期了,也没见学宫方动过一次真格的。
这就让各学院的学子们,有了一定的侥幸心理……歌照唱、舞照跳,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而今,这把悬挂已久的宝剑,突然落了下来,一下子就激得稷下学宫的学子们各种鸡飞狗跳!
当晚,就有特战局的探子回报陈胜,稷下学宫各学院宿舍灯火通明整晚,诵读之声彻夜未息。
这是第二步!
第三步,陈胜召见儒家人马进入陈县那日,于西门外阻挡儒家车队那个名叫‘公孙白’法家门人,以嘉奖其每日游街走巷吟诵《汉律》普法之行为由,征其为汉廷御史大夫,亲授玄色獬豸冠,命其组建御史台,专司监察汉廷百官!
御史大夫之职,在现阶段的汉廷政治体系当中,仅次于陈胜这位身兼太尉之职的汉王与左右二相,说是汉廷的四号人物也不为过!
什么叫一步登天?
这就叫一步登天!
王廷的告示一张贴出,首先疯的就是那些与公孙白同一批进入陈县的法家门人们。
说好的一起扑成狗,你却悄悄熬出头?
其后,这股子疯癫劲儿迅速就传染了整个稷下学宫,在从稷下学宫传遍整个陈县,并且插上翅膀往汉廷治下的其他郡县飞去……
公孙白这个名字,他们或许很陌生。
但只要一说那个时常旁若无人的走街串巷,大声背诵《汉律》的黝黑青年人,无论是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还是陈县的老百姓们,都会恍然大悟的说上一句:‘哦,原来是那个痴儿啊’。
公孙白往日里勤勤恳恳、身体力行的行为,在陈县老百姓们的眼里是脑子有问题,在稷下学宫的学子们眼中是脑子太蠢!
也只有县里边的熊孩子们最喜欢他,常常跟在他的屁股后边鹦鹉学舌一样的学他背诵《汉律》……
但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有大出息的憨人,却一步登天,成为了汉廷的御史大夫!
这可是御史大夫,三公之位!
若是放在周王朝内部,不知得经过……总之就是很多很多代人锲而不舍的努力,才有可能站到的高位!
很少有人能说得清,一个寻常的人家,到底需要多少代人做垫脚石,才有可能供养出一位公卿来。
哪怕是那些个出身官吏世家之人,都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只能说一句‘很多很多代’。
公孙白的异峰突起,无异于是一条通天大道,从崎岖陡峭的山顶一直铺到了山脚!
公孙白的出生与家世,被反反复复的拿出来讨论。
小到他小时依靠给地主放牛混饭吃,父亲逝世后连一块可以下葬的土地都没有的流言。
大到他为入法家门墙,勤勤恳恳给非子牵牛三载的过往。
都被柠檬精们拿着放大镜翻来覆去的吹毛求疵。
无论他们如何研究,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公孙白的出身与家世决然不配御史大夫之位!
但他每日游街串巷宣读《汉律》以普法,风雨无阻、坚韧不拔的意志,又的确配得上汉廷的御史大夫之位!
当然,结论是这么个结论。
但有的人只能看到前半部分,每日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而有的人则能看到后半部分,开始脚踏实地、奋发图强!
自从汉廷征辟公孙白为御史大夫为公告张贴出来那天开始……
稷下学宫的院舍修筑进度,就陡然放慢了下来。
学宫中,多了许多连走路都捧着书卷高声诵读,时常撞树撞门的学子。
陈县的街头,也多数了无数张扫盲的小黑板,宣讲精义的小讲台……
陈胜三步走,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终于令他种下了的这颗小包菜,卷起来了!
或许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太的收获!
但只要再给陈县两三年的太平时日,稷下学宫之名,定当九州无人不识!
在这样空前内卷的稷下学宫之内,百家为了争夺月度积分排名,亦是拿出了浑身解数!
什么拜师收徒全看缘法、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
死不死啊!
主动出击才是王道!
一张张招生的案几出现在了各学院内每一条交通要道上!
一位位往日里品性高洁、淡泊名利的大儒贤人,面带微笑的盘坐在案几后方,亲切的向每一个来来往往的学子招手。
‘同学,我们家今日有XX大儒的授课哦,听课还可以领取十颗鸡子,你若能带上舍友一起来,还可以每人多领取三颗呢!’
‘同学,我们家今日有XX大师教授机关兽结构哦,听课还可以领取水车木牛图纸,你若能带上舍友一起来……’
‘同学,你听我说,我们农家真的不用天天种地,哎,后边的,你们耕田声音小点……’
将好好的选修课变成社团招新拉人头也就算了!
更丧心病狂的是,百家还无师自通的领悟‘牛皮癣小广告’、‘送鸡蛋’乃至于‘睁着眼睛说瞎话’等等技能。
甚至于还发生过两个小学派为抢夺一名学子的选修课归属权,各自召集人马上演全武行的夸张事!
一度将好好的一个稷下学宫,给搅得乌烟瘴气!
当然,百家会这般卖力,甚至于不顾面皮,除去‘综合积分排名’的因素之外,也是因为稷下学宫的学子们的整体素质,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想,说上一句是他们生平仅见的高也绝不为过!
稷下学宫毕竟是陈胜从无到有一手打造出来的,陈胜的印记早就已经深入稷下学宫的每一个角落,时时刻刻不在无声无息的印象中其中每一个学子,将他们从里到外,变成陈胜的样子……
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冲击的人,最宝贵的是他脑袋里的那些知识吗?
或许是……
但陈胜一直都认为,他最宝贵的不是他脑子里的那些知识,而是他的眼界、他的思想、他的学习方式!
他烙印在稷下学宫骨子里的印记,就包含了他的眼界、思想、学习方式。
而一期一期走进稷下学宫的学子,在接受他这些东西的洗礼时,其实也在变相的加深这些东西。
氛围这种东西,肉眼看不见,但它的确存在,也的确很有力!
而稷下学宫发展到这个阶段,也终于开始真正反哺陈县,乃至整个汉廷。
从豫州返回兖州,取道陈县前往梁郡的范增,就很敏锐的发现,笼罩在陈县上空的那股浩瀚人皇气,又有了质的改变!
如果说,以前人皇气,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令人叹为观止却又望而生畏的话。
那么,而今笼罩着陈县的人皇气,就是一株独木成林的参天大树,不但令人叹为观止、望而生畏,还生机勃勃、气象万千!
最重要的,从死物变成了活物!
……
五月二十五日。
陈胜秘密抵达梁郡二军中军帅帐。
他步入帅帐之时,以蒙恬、范增、陈风为首的一众将校,早已等候多时。
“末将拜见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高呼声中,陈胜大步流星走上帅帐上方坐定,摆手道:“诸君免礼,就坐吧!”
“谢大王!”
一众将校起身分左右面相中庭落座,一道道魁梧雄壮身量挺拔得宛如长枪一般。
陈胜左右扫视了一圈儿,面带笑意的开口道:“诸位别来无恙!”
众将校连忙笑着抱拳道:“托大王洪福,一切皆好!”
“数月不见,大王可安?”
“大王……”
陈胜笑吟吟的挥了挥手:“我挺好,家里也挺好,今岁的麦子大丰收,稻子也已经种下去了……嗨,闲话后叙,先说正事,陈风!”
帐下秘密抵达梁郡已有半月之久的陈风,起身抱拳,恭声回应道:“末将在!”
陈胜;“给各位将军介绍一下情况!”
陈风:“唯!”
“今岁二月,徐州黄巾贼任嚣部借兵扬州黄巾贼司马兵取扬州,然明面上取扬州,暗地里调兵遣将意在吾汉廷……”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战前会议
陈风站在帅帐左上方悬挂的九州东南诸州郡舆图前,边说边比划的给帐下众将校做战情分析。
“……据我特战局最新收到的线报表明,眼下任嚣人在会稽郡指挥麾下兵马对刘季军的作战,一旦开战,以下邳与会稽之间的距离,任嚣终是不眠不休、披星戴月,也最终要七日才能赶回下邳主持大局!”
“也即使说,我军有七日的时间,只要能赶在的任嚣回转下邳之前攻陷下邳,则徐州定矣!”
“而当前坐镇下邳之军马,乃任嚣之副将葛婴统领的十五万军,葛婴此人虽声名不显,却多有胜绩,去岁任嚣军转战山阳郡破兖徐二州僵持之势,便是此人的手笔。”
“当然,末将有理由相信,区区葛婴,绝非我汉廷天军一合之敌!”
“然还有一个问题……”
陈风拿起教鞭,点在了冀州与兖州接壤的阳平郡:“根据我特战局收到的线报,此地有巨鹿黄巾贼本部军马驻扎其中,兵力约在五万左右!”
说完,他又移动脚边,点在了兖州东北角上的泰山郡,也就是当初嬴政提兖州府兵迎战青州宋义部的泰山大营所在:“此地亦有青州黄巾贼之军马驻扎其中,兵力同样约在五万左右!”
“这两支军马,都是早在二月低,就已秘密运动到此,适时,司马尚未战败,正在高歌猛进追击刘季军的路上……”
他说到此处,收起教鞭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范增:‘范公,该你表演了!’
范增会意,起身走到舆图下从陈风的手中接过教鞭,继续往下分析:“据我参谋部的分析,这两支兵马会在那个时候运动到此地,极大可能是为了呼应任嚣部突袭吾汉廷做准备!”
“诸君且看,任嚣部在南,突袭我梁郡!”
“宋义部在东,直取我济阴郡!”
“巨鹿黄巾贼在北,直取我陈留!”
“一旦开战,立时便能陷我汉廷半壁江山于水火,令我三十万红衣军收尾不相顾!”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司马战败,扬州主客易位,即陷任嚣部于腹背受敌之境。”
“以至于他太平道图谋已久的攻伐吾汉廷之奸计,也不得不搁置!”
“据我参谋部的分析,眼下这两支兵马仍囤积于此,应当是打着将计就计之诡计!”
“一来,遥为任嚣看家之犬,替亲率主力南下的任嚣看守他徐州老巢。”
“二来,一旦我红衣军忍不住徐州空虚的诱惑,趁虚入他徐州,他们亦趁着我二军兵力调动之边防空虚,趁虚入我汉廷腹地!”
“依照我参谋部拟定之作战方案,此战要胜,须得兵分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