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因为圣人乃是过去、当下、未来,三位一体的存在。
那么,当陈胜握有断绝某位圣人未来的力量之时,他也就自动拥有了将某位圣人拉下圣位的力量!
当然,这肯定是把双刃剑,圣人又不是死板的机器人,谁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陈胜斩断自己的道基,将自己拉下圣位。
陈胜要真敢玩这么大干,必将招来对方不择手段的惨烈报复。
但双刃剑也是剑!
手里没剑与有剑不用,完全是两码事。
这就是陈胜与鬼谷子平等对话的底气。
……
陈胜在北疆与鬼谷子,就鬼谷一脉的归属以及幽州军入汉等一系列事务进行平等、友好、和睦的磋商之时。
恒山郡正研究并州舆图的李信、陈刀,也正好接到了斥候回报:那并州韩信,指挥大军星夜杀将过来了!
“大王果真是料事如神啊!”
李信压抑不住心头狂热崇拜的惊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斥候密信递给对面的陈刀:“那韩信小儿,果真在今日杀将过来!”
算到韩信会东进,这不足为奇。
毕竟除了退入雍州这个选项之外,韩信就只剩下东进这一条路可走……他总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红衣军与虎贲军东南合围吧?或者是南下去找三十万红衣军,外加二十四万平西军送人头?亦或者自雁门关退出九州之外,给犬戎人送肉糜过去?
摆明了,东进是韩信唯一的出路!
毕竟柿子挑软的捏!
但连韩信东进的时间,都能算计到分毫不差……
这无异于是将那韩信,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这叫李信如何能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前番巨鹿之战,他可是被那韩信全方位压制!
他被韩信全方位压制,韩信被大王全方位压制。
这岂不等于大王一只手就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到死?
陈刀见怪不怪的一边一目十行的浏览手中的斥候密信,一边说道:“兵分三路……来者不善啊!”
李信不屑的嗤笑道:“我们才是来者!”
陈刀不置可否的收起密信,正色道:“此战你准备如何打?”
李信毫不犹豫的回道:“分兵!”
“你带着七万兵马,依托地形,节节阻击、且战且退,一面阻挡其突进华北平原、一面保存实力。”
“我带着剩下的八万兵马,突进到敌军后方,先断了他们的退路,咱哥俩再东西呼应着,好好与此獠玩玩儿。”
前番巨鹿之战的始末,战后他曾与陈刀多次复盘。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自他与陈刀带着十五万虎贲军进入冀州开始,就已经落入了韩信的算计之中。
包括后边的攻破HD,分兵二度漳水合围,都是韩信为了最后一举坑杀他虎贲军主力而故意示敌以弱……
骄狂如李信,这样的结果简直比杀了他,更令他难以接受!
这简直就是把他李信的头颅砍下来,填进茅坑里!
如见面对这么一个绝佳的找回颜面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分兵?”
陈刀有些犹豫,低声劝解道:“韩信恐怕是要搏命了,分兵确非明智之举!”
李信想找回颜面,他又如何不想?
但先前的巨鹿之战……老实说,的确是给他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而今面对韩信之时,他本能的就想先稳一手。
再加上,他们兵力与韩信相比,并不占优势……
“此一时、彼一时!”
李信面色肃然的一句一顿道:“当初巨鹿之战,他韩信是守势,你我兄弟二人是攻势,他以逸待劳无须着急破敌,咱们却不得不考量粮草消耗,这才乱了阵脚,叫此獠所趁!”
“如今,攻守易形了!”
“他韩信急着突进华北平原保命,而咱们却只需要将他堵在并州之内,便可大获全胜!”
“自乱阵脚的是他,相机破敌的是我们!”
“若是这么好的机会,你我兄弟二人都放过了,此生怕是无缘再洗巨鹿之耻!”
陈刀低头凝视着并州舆图,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那就打吧!”
他抬起头看着李信,双眼之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轻笑道:“大王北上之际我还在想,他为何既已算定韩信必然趁着他北上劝降项羽之际挥师东进,却还要执意先行北上,还不作任何部署……现在想来,这应当就是大王留给你我二人一雪前耻之机!”
“不只是你我!”
李信摇着头走上帅帐,从兵器架上抓起佩剑悬挂到腰间:“这也是咱虎贲军报仇雪恨之机,咱虎贲军,可是在巨鹿扔下了五万多弟兄啊!”
陈刀愣了愣,心头茅塞顿开。
难怪只带龙骧师北上……
第四百五十四章 阴差阳错
“啪嗒。”
木盒落地,一颗很不安详的人头飞出,“嘭嘭嘭”的顺着台阶滚落在明堂中心。
刘邦面色煞白的看着那颗人头,心头涌出一阵恶寒,仿佛三九隆冬之时,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他认得这颗头颅。
昨夜,这颗头颅还好好的长在它的脖子上,他们一起看柔嫩娇弱的百越少女歌舞,饮酒作乐到夜半。
这天才刚亮,死人头就送到的他的面前了。
这里可是成都!
他经营了两年的大本营!
汉王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死他费尽心机隐藏起来的客人,还光明正大的将头颅送到他的面前……
一身盛装侧居刘邦之畔的吕雉,见了堂下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明艳的面颊上亦有些许惊惧之意,但很快就定下心神,余光瞥了一眼刘邦煞白的脸色,眼神之中嫌恶之色一闪而逝……管不了天下也就罢了,连裤裆都管不住,枉称英雄!
“将军。”
吕雉收回目光,冷声一语双关道:“是时候洒扫门庭、沐浴更衣,朝天阙了!”
刘邦面色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颓然的跌坐在地,丧气的呼喊道:“来人,召周勃、樊哙速来见乃公!”
吕雉起身返回后院,但临走出明堂之际,她又倒了回来,面无表情的质问道:“敢问将军,准备如何洒扫门庭?”
她本不欲再管这破事儿,但她吕氏已经与刘邦集团深度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若刘邦处理不好,她吕氏也要跟着遭殃。
“咳咳……”
刘邦假装咳嗽掩饰尴尬,而后小心翼翼的低声道:“先让樊哙斩杀嬴政的使臣?”
吕雉惊得峨眉倒立,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嬴政之使臣是何时进入蜀?你还瞒着妾做了何事?”
“咳咳咳……”
脸厚如刘邦,此刻都觉得有些老脸有些挂不住,假装咳嗽的清了好一会儿嗓子之后,才强笑道:“为夫岂是有意隐瞒夫人,实是嬴政使臣入蜀也不过三两日,为夫还未来得及告知夫人罢了……”
本来就不大的声音,在吕雉刀锋般的锐利眼神下,越说越小。
刘邦怵陈胜,是真怵到骨子里。
想做王侯的志向,也是念念不忘的浸入了骨子里。
再加上萧何被陈胜给强留在了金陵,他身边就只剩下郦食其这么一个大聪明给他出谋划策……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吕雉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但说话的语气还是硬的梆梆响:“妾身只祈求将军,寻死莫要带上妾与盈儿,更莫牵连了吾吕氏一族,早知今日三心二意,当初又何必奉九鼎入金陵?”
言罢,她便一挥大袖,转身怒气冲冲的快步离开明堂。
论权欲,吕雉并不逊刘邦分毫,甚至还要有过之!
但吕雉毕竟是女子,女子天性中就要比男子少那么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她比刘邦更能接受现实。
而现实就是,他们大势已去,大汉大势已成!
刘邦目送吕雉离去,心头起初还是又愧疚又羞怒。
直至吕雉踏出明堂都再未回头看他一眼,他心中的羞怒尽数转为暴怒,彻底压垮愧疚!
吕雉方才那番话,看似是顾忌了他的面子。
但言语中的意思,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窝囊废有什么区别?
‘你个废物,你要自不量力的寻思,能不能别拉上我们娘俩?我娘家人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他们?和汉王争,你也不拉泡稀屎好好照照你这副模样,哪有帝王之气?’
这样歇斯底里的羞辱,老实人都不一定顶得住!
更何况是刘邦这样志在天下的枭雄之辈?
刘邦紧咬着后槽牙,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目直勾勾的凝视着吕雉离去的方向……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刹那间变成形状。
富丽堂皇的明堂变成了沛县那间他当值多年的亭,那间低矮、阴暗,终年弥漫着一股子混合了霉臭、尿臭与汗臭的亭。
柔软鲜艳干爽的华服,又变成了又硬又潮湿还总蜇得皮肉刺挠不已的葛布衣裳。
一阵风吹过,他似乎又看到了雍齿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大笑着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那年四十,街边避马站着如喽……
“决不!”
刘邦突然低吼出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适时,樊哙、周勃恰好并肩走入明堂之内,一抬头具被堂上面容狰狞、双目赤红的刘邦吓了一大跳!
樊哙关切的抱拳行礼道:“大将军合股作怒耶?”
周勃亦抱拳询问道:“可是城中又有什么风言风语?”
先前刘邦屠杀姬周宗室于成都,城中许多忠诚于是姬周的世家宿老对此颇有怨言,时常私下贬低刘邦,称其为‘背主求荣之恶奴’。
刘邦对此恼怒不已,却又拿这些倚老卖老的世家宿老没办法。
他又不是陈胜,哪敢举起屠刀对准这些世家中人……
面对周勃与樊哙关心,刘邦反而冷静来下,一边招呼他二人落座,一边借着饮酒,疯狂转动脑筋盘点九州当下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