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陡然睁开眼,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庭院中。
拉开架势,起手黑熊掏心。
脚掌落地,一拳轰出,劲风四散!
“不对,不对!”
他像是着魔了一般,扭身打出一招“双龙抢珠”!
“不对,不对!”
“拳为力之骨!”
“气为力之凭!”
“三者当以力合一!”
杀生拳六式,一式一式的在他手中走过。
但每走一式,他都会低喝一声“不对、不对”。
低沉的气爆声,在庭院中接连炸开。
剧烈的动静,惊醒了一个个陈家人。
陈刀按着腰刀,出现在了厅堂顶上的屋脊上。
陈守披着衣裳,哈欠连天的出现在了耳房门口。
但谁都没有开口……
静静的看着院中疯魔般的陈胜。
忽而,风疾,压弯梨树,似大弓张开。
陈胜一拳轰向梨树,暴烈的劲气震散狂风,压弯的梨树猛然回弹。
在厅堂中泄出的暗淡火光中,茂盛的梨树枝枝桠桠扫回扫,宛如倩女幽魂姥姥开大。
陈胜见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旋即便似乎想到了什么,愣在了原地,仰着头痴痴的看着在风中乱舞的梨树。
“我明白了!”
他忽然高叫一声,原地跃起,再次拉开起手式。
刹那间,拂过他周身的狂风似乎变得温顺,竟连他的衣角也无法再掀起。
“以拳御力!”
“以力使气!”
“三合为一,即为……势!”
“势即拳!”
“拳即我!”
“我即势!”
跺脚!
不见劲气,青石条铺就的地面却裂开一大片细密的裂纹。
挥拳!
不见气爆,他周围三尺之地的狂风却骤然停歇!
挥拳的瞬间。
他就知道,自己找对路了。
也知道,自己已经突破了,是为……锻骨四重!
不亏是能列装五十万幽州军的高明拳法,对于肉身潜力的挖掘简直就和BUG一样!
就这一拳,若是用以对敌,至少能将他的战斗力推至当前境界的130%!
用这种超过境界极限的力量来练功,简直就和成人殴打小朋友一样轻松!
可以说只要营养跟得上,开脉境指日可待!
……
立在房檐上面无表情的看他练武的陈刀,也被他这一拳给震撼得张大了嘴,满脸的不敢相信。
他在幽州军中为卒十数载,自然是见过世面的。
但哪怕是在能人辈出的幽州军中,能将杀生拳练到这般境界的狂人,亦是屈指可数!
既因杀生拳只是一门武道筑基之功,对开脉境之后的武道修行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不值当投入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也因想将杀生拳练到这般地步,天赋、毅力、胸襟与运气缺一不可,不是你想练成这般境界就能练成这般境界的。
许多围困于锻骨境的老卒,修行这门武功数十年,都难入此境……
也是细想过之后,陈刀才发现,那些能将杀生拳练到这般境界的狂人,但凡活下来的,无一不有大成就!
“不愧是将军唯一的子侄啊!”
他按着刀,心悦诚服的喃喃道。
至于耳房那边的陈守,见了陈胜这一拳之后,却是眼角猛的一抖,以手遮脸,转身大步回后院继续睡觉去了。
咱啥都没看见。
不!
咱分明在睡觉。
压根就没出来过!
第六十五章 人才济济
六月中旬的太阳,已经毒辣得刺眼,庭院中的梨树都被晒得无精打采的。
陈胜却好似完全感知不到灼热,顶着烈日在庭院中一遍又一遍打着杀生拳。
拳势于他,犹如一片新天地!
若说之前,他每日演练杀生拳,只是机械的做功,如同流水线工人操作机器印刷名画,印刷出的名画是出自谁人之手,有什么艺术含量,他都完全不在意,只关心自己完成自己的工作后,难拿到多少薪水。
而在领悟了拳势之后,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突然无师自通的领悟了绘画的艺术,再看自己印刷出来的名画,每一抹热烈的颜色都令他热泪盈眶,每一处高明的细节都令他如痴如醉,连枯燥的印刷工作都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老鼠掉进米缸里的美差,哪怕薪水少一些也甘之如饴!
他的这份痴迷,在旁人眼中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的拳法,变得很……很圆润!
对!
圆润!
举手投足之间,既不凌厉、也不刚猛,慢吞吞的像白头发白胡须的老爷爷清早起来活动筋骨一样。
偏生,他这副温温吐吐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又十分的舒服,似乎……这套拳法,原本就是他打的这个样子!
“大哥!”
一道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陈胜扭头看了一眼,脸上便浮起了笑容:“有日子没回家了吧,晚上我让你嫂嫂给你做点好吃的!”
进门来的是吴广,半月不见,他更黑了,但人也精神了许多。
自打陈胜开始对那群黄巾贼下手之后,他便让已经在陈丘身边露了面的吴广没事不要再回陈家大院。
之后行商陈家在围剿那群黄巾贼的行动中出了大风头,陈胜更得将行商陈家和猛虎堂的关系捂紧了。
如今的行商陈家,已经让陈县的这些世家大族感到威胁了,若是再加上一个猛虎堂,恐怕那些世家大族就要睡不着觉了……
吴广勉强的笑了笑,点头道:“那便烦扰嫂嫂了。”
“一家人,这般客气作甚。”
陈胜见他脸色有异,笑道:“怎么了?有事?”
吴广不答,左右看了看:“四伯呢?”
陈胜:“和刀叔他们去农庄了……进屋说吧!”
……
陈胜将蜂蜜水递给吴广,笑道:“什么事啊,跟我还要藏着掖着的!”
吴广双手接过陶碗放到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双手递给陈胜:“大哥,这是你让俺与二伯打听的事。”
“哦?这么快有结果了吗?”
陈胜接过布帛,拿在手里展开,就见布伯上写满了歪七扭八的毛笔小字,一看就是陈虎的字迹。
“五月二十四,北市香堂红棍刘八,强虏人妻淫乐,致人伤残。”
“五月二十九,长乐坊香主王晋,勾结极乐园老鸨,贩人妻女……”
他一句一句的看下去,面上浮起似是兴致勃勃的笑意:“哟,不错嘛,没看出来,咱猛虎堂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他收起布帛,看向坐立不安的吴广:“你想对我说什么?”
吴广看了看他的脸色,羞愧的低下头,声若蚊蝇的低声道:“大哥,你让俺做啥都成,能不能,不要让俺做这种事……”
陈胜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摇了摇手里的布帛说道:“怎么?你觉得对不住这些人?”
他欲召开猛虎堂阶段工作总结会,补全学习小云雨术的气运点缺口。
既是总结会,那自然就得对上阶段猛虎堂中表现突出的香主和红棍予以嘉奖,如此才能激励他们做事的积极性。
同理,有奖自然就得有罚!
一来,竖立堂规的公信力,让那些他绞尽脑汁列出来的堂规,不至于成了屁!
二来,拉大好好做事和乱七八糟做事的差距,进一步调动底下人做事的积极性。
三来,正好趁此机会,将那些坏了猛虎堂这锅汤的老鼠屎们,全清出他的队伍。
为了不有漏网之鱼,他着陈虎与吴广,一个从猛虎堂外部,一个从猛虎堂内部,收集那些坏规矩的香主和红棍的资料。
如今看来,资料是收集得很齐全,但吴广却有点承担不了出卖同伴的负罪感。
“大哥,平日里,他们待俺也很好的,当着面一口一个兄弟,背地里……俺觉得俺是个小人。”
吴广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低的说道。
陈胜略一沉吟,便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大哥很高兴你能与大哥说这些,说明你没有将大哥当作外人……不过,你首先得明白,他们待你好,到底是真心待你好,还是别有所图!”
他没有去与吴广讨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该不该处理的问题。
因为他很清楚一个道理:人与人的交往,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论善恶,只凭自身的感受的。
就好比吴广。
他亲自参与了对这些坏规矩的香主红棍的黑料收集,他难道不知道这些香主红棍都做了那些烂事吗?
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