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南平常不使用长兵器,只携带有匕首。
他走到佛像脚处,对准脚趾猛斩三下。
从表面上看,这座佛像是泥塑,浑身布满污泥尘土,斩击声应该沉闷才对。
但胡桂南每一次下刀,全都发出铮铮铮的金属脆音,内里也极其坚硬。
“相公,这佛像有古怪!”
“你继续砍,把表面的泥层给剥掉!”
“相公稍等!”
胡桂南外号‘圣手神偷’,对这种寻宝之事,那是得心应手。
眨眼之间,他就把佛像左脚的泥层剥离,灿烂金光随之显露出来。
“我的天!这是黄金佛脚!”
哪怕胡桂南见惯宝物,他也难掩激动:“如果整座大佛都是金铸,那就发大财了!”
“发什么财!”
铁罗汉取笑道:“天宁寺是相公让来的,佛像是相公让砍的,相公肯定早就知道这是一座金佛,这财本身就是相公的!”
“对极对极!这估计是相公家里祖传的私藏!”
胡桂南扭头请示:“相公,要不要我把整座佛像都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纯金铸成?”
黄四喜摆摆手:“查罢!”
他仰头打量整座佛像,高度超过三丈,体型像极了弥勒大胖佛,比一般佛像更加粗壮。
如果整座佛像都是使用黄金炼铸,重量绝对不轻。
“桂南,你能不能把这座佛像的重量估算出来?”
“我觉得至少也有五六万斤!”
“五六万斤?那岂不是几十万两!”
“相公,这么大的金佛,内部应该是中空的,你看它的佛肚,又圆又大,肚子里极可能还藏有其它珠宝!”
这是胡桂南的经验之谈。
黄四喜却暗有赞赏,天宁寺大金佛的确是内部中空,封藏有价值连城的珍珠、白玉、翡翠、珊瑚、祖母绿、猫儿眼。
不一会儿,胡桂南就在佛像腰间发现一扇半人高的暗门。
但暗门四周的泥层太厚,又坚如岩石,他把匕首砍断也没有破门成功。
黄四喜见状抽出铁剑,递给他:“你用这把剑再试!”
胡桂南知道铁剑是掌门信物,就算削铁如泥,他使剑的时候也特别小心。
等他把暗门外的泥层全部剥离,露出一座方方正正的金门。
金门打开后,他把火把举进去,随即大喊:“相公,快来看,里边全是珠宝!”
黄四喜早就知道佛肚里边装的是什么,并不觉得惊奇。
铁罗汉却是啧啧称叹:“这五年来,李岩相公领着大伙东奔西跑,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没有相公随便找一座金佛多!”
他不禁望向黄四喜,越看越觉得,黄四喜像是有神佛保佑似的。
胡桂南把佛肚里的珠宝清点一遍,看中一颗祖母绿戒,正要拿手去捡。
却听黄四喜在旁示警:“这些珠宝上都被淬了剧毒,你不要直接触碰!”
胡桂南急忙缩手,拎着火把离开暗门。
“这么大一座金佛,佛内还有这么多珠宝,摆在这里几百年,竟然没有人发现,也是奇事!”
胡桂南又转念一想,这座金佛有可能是黄四喜的家传遗宝,未必有几百年历史。
他又问道:“相公,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宝贝?”
早在赶来天宁寺之前,黄四喜已经做好打算。
他让铁罗汉与胡桂南在大殿里坐下,慢慢透露:“这座金佛与珠宝是我的私产,我暂时并不打算启用,而是继续封藏,但你们也看到了……”
他环指大殿:“这座庙宇已经残破,存在倒塌的隐患,必须进行修缮,而且要派人看管保护。”
铁罗汉与胡桂南对视一眼,俱想,难道相公领咱们入寺,就是为了看守金佛?
胡桂南忐忑的说:“相公,仅仅这座金佛就价值几十万两黄金,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江湖上的盗贼巨寇,各地义军统领,甚至官府衙门,都会蜂拥而至,你就不该透露出来!以前金佛放在这里无人问津,一直这么放着就好!”
黄四喜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但我准备出趟远门,可能几年都不回来,我对金佛很不放心,万一寺庙倒坍,到时日晒雨淋,金佛岂不是要暴露?”
铁罗汉急起来:“相公怎么又要出远门?你不是才从藏边回来吗?”
黄四喜没有解释什么,他继续安排任务:“我离开期间,金佛需要人看护,除了你们两个,我托付给谁都不放心,我希望你们以后常驻庙里,哪怕我在外遭遇了不测,你们也要一直保护金佛。”
铁罗汉忙道:“相公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既然你开了口,我肯定替你守着,保证不会遗失一块金子一颗珠宝。”
胡桂南也道:“相公这么信任我,我纵然是死了,金佛也不会有失!”
“我不是在信口开河,你们两个全都听好!”
黄四喜郑重其事:“假如将来有一天,我遭遇不测,但鞑子却卷土重来,攻占了中原,到时你们要把这尊金佛与珠宝交给抗鞑的义军。”
黄四喜杀掉了皇太极,也杀掉了多尔衮,很快他会去刺杀多铎与其它鞑子统领,他相信杀完这些人,鞑子已经元气大伤,不可能再入主中原。
但世事无绝对,谁知道他离开《碧血剑》世界后,随着蝴蝶效应的消失,历史会不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天宁寺宝藏算是一个后备手段。
其实黄四喜已经做的足够多,他问心无愧,也对得起任何人,等他离开后,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变化,他不需要继续操心,况且他想管也管不着。
当晚三人在破庙过夜。
次日黄四喜又传授了铁罗汉与胡桂南武功,然后告辞离去。
铁罗汉与胡桂南一路送行了十余里,两人原本是打算追随黄四喜,结果却要担任守庙差事,心里都郁郁不欢,但他们也知道金佛重要,并不拒绝黄四喜的安排。
他们望着黄四喜的离去背影,齐齐大喊:“相公,你早点回来啊!”
黄四喜急拽马缰,掉头过来,朝他们招手回应,看见他们笑颜敞开后,黄四喜才再度远行。
他日夜兼程赶赴太白山,并没有见到木桑道人。
这老道痴迷下棋,并不在山上,蜂箱被他交给一位童子看管。
黄四喜取到蜂箱后,写了一封书信,让童子转向木桑道人。
还是二合一大章。
第70章 碧血丹心
当天黄四喜没有在太白山停留,继续骑马北上。
等他翻越边塞,进入草原时,不禁回望中原方向。
这一趟赶赴辽东,他再也不会回来。
他心想:“等我走后,至少铁罗汉、胡桂南、何姑娘都会怀念我,交了这么几位知己,我不算白来这一趟。”
但他真正低估了自己的声望,将来怀念他的人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
不一日,黄四喜抵达盛京城南的哈尔撒山附近。
只见山脚大帐密集,旌旗飘飞,战马从中穿行,好大一座营地。
这是鞑子惯爱的围猎场。
时逢秋季,鞑子又在山间汇聚,举办驰猎盛事,兼有赛马、布库娱乐活动,也邀请有辽东以外的各族勋贵人物,共赴典礼。
黄四喜抵达辽东时,鞑子中枢已经移驾哈尔撒山,他就没有进入盛京,直接赶来围猎场,只是应该如何潜入鞑子权贵金帐,他初来乍到,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天黄昏时分,他徘徊在山外十余里的野林里,准备等到天黑后趁夜潜入营地。
等待期间,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他眺望过去,发现一个汉民打扮的绿衣青年,在一棵树旁下了马。
这绿衣青年身材不高,稍显瘦弱,脸色甚是憔悴,像是数日不曾入眠。
他先把马缰绑在树干上,然后在旁寻了一块青石,坐下歇息,一边眺望营地方向,满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望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开始呜呜低哭,又翘着手指抹眼泪,举止与女子神态无疑。
黄四喜猜测这绿衣青年是女扮男装。
她的自言自语也证实了这一点:“今晚我就混入营地,去救袁大哥,倘若救不到,我就陪他死在一起,那也很好。”
黄四喜听她提到袁大哥,迈步朝她走去。
她听见附近响起动静,显得很是警觉,待她瞧见黄四喜身影时,立即拔出手里长剑:“你是谁!”
“跟你一样,也是汉人!”
黄四喜立即止步,向她喊话:“我听你在这儿哭哭啼啼,想必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就过来瞧瞧。”
她淡淡回了一句:“我是遇到难题不假,但这是我的事,你还能帮我不成?”
黄四喜表示:“我不敢把话说满,你必须先把难题讲出来,我听了以后,才能告诉你能不能帮!”
她怔了片刻,让长剑回鞘,收起敌视。
黄四喜见状,继续朝她走去,放下蜂箱,在她旁边坐下来,然后问她:“姑娘怎么称呼?”
她自报家门:“我姓夏,叫青青,不是辽东人。”
黄四喜笑道:“那想必是中原人,我其实也是,你大老远跑到辽东的荒郊野外做什么?”
夏青青反问:“那你呢?你来辽东又是有何贵干?”
黄四喜拍了拍蜂箱:“我是一个养蜂人,我来辽东是为了搜集珍奇蜂虫。”
“蜂虫?能让我看看吗?”
“你随便看!”
夏青青上前掀开蜂箱一角,只瞧一眼,顿觉汗毛直竖,赶紧又把箱子合上。
她再看黄四喜时,已经多了一丝敬佩:“这些蜜蜂真吓人,你胆量倒是大,敢养这么厉害的蜂儿。”
黄四喜道:“那也比不上你,以一介弱女之身,竟敢辗转千里,闯入番邦险境,你就不怕被鞑子抓住吗?”
“我就是来杀鞑子的!”夏青青坦言:“我也不是一个人,我是和袁大哥一起来的。”
“袁大哥?他在哪里?”黄四喜问。
“他被鞑子抓住了!”夏青青指向营地方向:
“他原本是去行刺鞑子的摄政王多铎,却没能刺成,被鞑子扣在营地里,恐怕会被鞑子开刀问斩。”
夏青青渐有哭腔,显然很是伤心:“这位大哥,你说,该怎么救他?”
她早就心急如焚,以致急病乱投医。
黄四喜道:“想要救人,总得先知道名字,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