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长老见传功长老已经妥协,不由一笑:“咱们慢慢挑选。”
他们聊到这里,正道诸派的掌门已经几乎走光,只剩下华山掌门岳不群仍旧待在河岸边。
岳不群站在一艘画舫下面,朝甲板上的令狐冲喊话:“令狐少侠,你打算喝到什么时候?”
“啊!师父!”
令狐冲急忙起身,他知道岳不群是来叫他离开的,他就向绿衣老翁告别:“多谢前辈的酒菜,它日有暇,就到华山做客,晚辈一定回请你。”
其实令狐冲很想住在画舫上,跟随绿衣老翁沿河游玩,不管去哪里都好,反正他不愿意回去,因为他一见到小师妹与林平之情投意合,就觉得痛不欲生。
但师父有命,令狐冲也不敢不从。
他拜别绿衣老翁,跳下甲板,随同岳不群离开。
“师父,师娘和小师妹她们呢?”
“你林师弟陪着她们,返回洛阳王元霸家里去了。”
“洛阳城在西边,咱们怎么往南走?”
“你随为师去一趟嵩山派,去问一问他们,为什么挑唆封不平这些弃徒,来抢华山派的掌门之位!”
“哈,师父,咱们是去找茬的罢!真是好的很,弟子早就想教训一下这帮小人啦!”
“嗯,等会儿到了嵩山,你看为师的眼色行事,你剑法那么高明,可以替为师出手,谁参与祸害咱们华山派,统统揪出来,全部绳之于法!”
“那如果有老有少,也要杀了吗?”
“左冷禅死后,放眼五岳剑派,除了为师,谁有资格担任盟主?为师为了华山清誉考虑,也不可能让你草菅人命,为师说的是绳之于法,也可以关入监牢!”
“师父,弟子觉得五岳剑派还是解散算啦,搞一个盟主出来,实在是馊主意!”
“你还年轻,不知道江湖险恶,五岳盟主是非常有必要的!好了,这件事先不提,反正没有几年时间也办不成,咱们先算旧账。”
左冷禅死后,正道武林的格局会发生一些变化。
但黄四喜已经决定远离正道,前往魔教黑木崖寻找武当派失窃的真武剑与《太极拳经》。
由于黑木崖防卫森严,兼有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坐镇,想入崖寻宝并不容易,黄四喜已经做好长期潜伏的准备。
不过前往黑木崖之前,他需要先把伤势治愈彻底。
这天离开洛水河畔后,黄四喜向东疾行,打算先找一处僻静之地,避居起来养伤。
哪知沿途全是平原良田,不见一座城镇,也无深山老林。
他又行十余里地,总算瞧见一座破庙,可以临时落脚。
入庙之前,却听庙内似乎有人迹动静,他就掉头想要离去。
谁知一道细若蚊鸣的女音,忽然从庙门飘出,远远钻入他耳中:“这庙里只有小女子一人,应该对黄公子没有什么威胁。”
黄四喜轻咦一声,他并不惊讶破庙内有一位女子,还能叫上他的姓氏,而是对女子所施展的传音功夫很感稀奇。
他见庙门敞开,往里边瞧了片刻,迈步踏足门内。
只见一位黑衣女子正站在庙中,她原本蒙着面纱,瞧见黄四喜入庙,抬手摘下了面纱。
她看去十七八岁的年纪,体态丰,长着一张鹅蛋脸,容貌秀丽绝伦,举止落落大方:“小女子任盈盈,见过黄公子!”
她正是在画舫上找令狐冲打听黄四喜情况的黑衣女子,早前黄四喜翻越洛水河道,她也离开画舫紧随其后,只留下令狐冲与绿衣老翁在甲板上继续饮酒。
“任盈盈?”
黄四喜又问一遍:“你叫任盈盈?”
“这正是我的名字。”
任盈盈听他这么强调,又道:“难道黄公子以前听到过?”
“略有耳闻!”
黄四喜带伤走了这么远路,身体相当疲惫,他见庙内放着不少石凳石椅,就近前坐了下来:“任姑娘像是知道我是谁,难道是专程在这里等我吗?”
任盈盈谈吐如流:“我刚才在洛水大会上见到黄公子,武林同道都在广传你的故事,我很想听你当面讲一讲,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打招呼,你离开洛水后一直往东行,这附近只有这一间旧庙,我猜测你会在这儿歇脚,就先赶了过来。”
黄四喜摇了摇头:“我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呢?应该没有你的故事精彩,你不妨先讲讲你的来历,刚才你使的传音功夫,是不是‘传音入密’?”
任盈盈知道黄四喜武功高强,见多识广也不意外。
她轻轻笑道:“这功夫现在只有邪道会使,我在黄公子面前使用,也是不想隐瞒我的身份,我其实是日月神教的弟子。”
她说完沉默下来,等着听黄四喜对魔教的态度。
黄四喜当然知道她的出身,只是奇怪她的行为。
不过黄四喜原本就打算前往黑木崖,如果有任盈盈做向导的话,那肯定会事半功倍,这倒是省了他自己打听。
《笑傲江湖》原著第40章有写:
“方证大师眼见危机只在顷刻之间,可又不能出声劝阻,泄漏了机关,当即快步入殿,大声说道:‘贵客在外,不可争闹,别吵!’这‘别吵’二字,是运起了少林派至高无上内功“金刚禅狮子吼”功夫,一股内家劲力,对准了桃谷六仙喷去。冲虚道长只觉头脑一晕,险些摔倒。桃谷六仙已同时昏迷不醒。”文中震晕嵩山派弟子情节,不算作者杜撰。
第116章 黄河老祖
“任姑娘你胆子不小呀,这次各大门派齐聚洛水,正道高手几乎悉数到场,你就不怕暴露日月神教身份,引来杀身之祸?”黄四喜问。
“正道高手确实来了不少,但他们心思都在黄公子你身上,不会在乎我这个无名女流。”任盈盈并不担忧自己:
“就算真有杀身之祸,黄公子你的祸患才最大,我反而较小。”
任盈盈全程观摩了洛水大会,知道黄四喜的处境。
她亲见黄四喜杀了正道盟主左冷禅,又被方证大师打了一掌,若说与正道没有嫌隙,那绝无可能。
纵然黄四喜排斥魔教,对正道也不会有好感。
早前任盈盈也在画舫找令狐冲打听了黄四喜身世,半年前才开始在江湖上走动,原本就无门无派。
黄四喜到底是正是邪,至今可还没有定论呢。
任盈盈出于坦诚相待,直接向黄四喜自报家门,却未尝不是料准,黄四喜不会对外人曝光她的魔教底细。
黄四喜又问她:“既然你知道我的祸患大,为什么还来见我?倘若让我的仇家瞧见咱们在一起,你就不担心被连累?”
任盈盈指指庙外:“黄公子从洛水离开后,我以为嵩山派会与联合其它门派追杀你,结果他们畏你如虎,你身后并没有追兵,我在这儿等你,不会有人知道,自然也连累不着。”
黄四喜见她年纪不大,行事却沉稳有度,应该是她自小在日月神教锻炼出来的本领。
她武功也肯定不低,‘传音入密’这种武学,没有精深内力是施展不出来的。
“任姑娘不辞辛苦追到这里,倘若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找我,不妨明言。”黄四喜打听起任盈盈的意图。
“我没有事情麻烦你。”任盈盈一双妙目,凝视着黄四喜:
“我只是对黄公子你的身份有些困惑,你武功之高当世罕见,随便待在一个正道门派,不出几年必定脱颖而出,成为像左冷禅那样统领正道的盟主人物,你在正道本该有很好的前途。”
“我不在意这些,如果我想争权争名,不必待在江湖里,我可以直接去朝堂。”黄四喜这么回答。
“那你也不用杀了解风与左冷禅,这会引起正道怀疑,就连我这样一个外人,都觉得你像是出身日月神教。”任盈盈是真心认为黄四喜与魔教有瓜葛,否则不会连续杀掉两位正道的首领人物。
“原来任姑娘认为我是魔教卧底?”
黄四喜忽然失笑:“你想多了,我与日月神教没有任何关系。”
“女人嘛,就爱胡思乱想,这也没甚么出奇。”
任盈盈自顾莞尔。
她见黄四喜时不时抚摸心口,想必早前在洛水擂台上受了伤,她当即摸向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
但她心里又有迟疑:“在正道眼里,我是魔教妖女,首次与黄公子见面,冒然拿出丹药给他,他肯定不会吃,他若拒绝我,我们双方面子都不好看,还是不让他为难的好。”
这么一想,她就不再赠药,只适当讲了一句关心的话:“黄公子走了不短的路,不如先休息一阵,咱们再谈罢。”
“我可以一边休息,一边谈话,并不影响。”黄四喜示意她:
“你大老远追我来,想知道我是不是出身魔教,我会向你讲清楚!你也不用总是站着,坐下来,慢慢听我讲!”
“那也好。”
任盈盈欣然落座。
早前在洛水大会上,黄四喜掌毙了左冷禅后,任盈盈原本认为黄四喜会被正道诸派围攻,她已经做好营救准备。
只是她对正道诸派之间的权势倾轧估计不足,并不清楚嵩山派与五岳剑派之间的矛盾,左冷禅死后,嵩山门人已经自身难保,又哪里有心思对付黄四喜?
黄四喜在洛水擂台上并没有大开杀戒,现场只死了左冷禅一人,又是在偷袭黄四喜时被反杀,正道诸派也没有围攻黄四喜的借口。
因此黄四喜离开洛水后,沿途没有遭遇任何麻烦。
任盈盈见黄四喜一路上都平平安安,她找不到援助机会,就先一步赶到破庙里,等着与黄四喜碰面,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黄四喜听她误会自己是魔教中人。
就向她讲述自己杀死解风与左冷禅的真实缘由:“我与日月神教的唯一接触,是在大半年前与曲洋喝了一顿酒,那几天正好是衡山派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
黄四喜把洗手大会的经历讲完。
任盈盈微微一叹:“曲长老竟然与正道人物来往密切,倒是让我意外,这事如果传到黑木崖,他所受刑罚恐怕比刘正风更惨。”
黄四喜听她意思,像是对曲洋之事一无所知似的:“任姑娘不知道曲洋与刘正风的关系吗?”
“我虽然是魔教弟子,却已经不再过问教中之事啦。”
任盈盈语音婉转,讲起她的经历:“我自幼在黑木崖长大,教中长老对我并无苛待,但教中也事务繁多,我不愿再受约束,于两年前离开黑木崖,搬到了洛阳居住,隐居期间,我每天谱曲弹琴,不闻江湖事,别说是曲洋与刘正风,就算黄公子你,我也是最近才听说。”
她在日月神教有‘圣姑’的称号,是被东方不败捧起来的吉祥物,专门用于安抚人心,毕竟她爹任我行是前教主,东方不败是秘密篡逆登位,取代了任我行。
东方不败故意厚待任盈盈,这是为了掩人耳目,遮掩篡逆之事,防止教内动荡。
东方不败继任日月神教教主后,前期有过一统江湖的野心,就把教外的邪道人物全部招揽麾下,使用毒药‘三尸脑神丹’进行控制,定期赐予解药。
这些邪道人物来自五湖四海,并非正式教众,属于魔教的边缘角色,往往被魔教严苛对待,但凡办事不尽心,就要被扣住解药,遭受‘三尸脑神丹’的折磨。
放眼整个日月神教,唯一愿意帮助这些邪道人物的人只有任盈盈,于是这些邪道人物隔三差五就会求到任盈盈门前。
任盈盈见他们可怜,每次都替他们求取解药。
以前东方不败为了安抚人心,对任盈盈有求必应。
但近年东方不败避居深宫,不再抛头露面,日月神教的权力被几位长老把持。
任盈盈见不到东方不败,她的‘圣姑’身份就有名无实,很难再讨到‘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她也不愿被教中长老管束,就离开黑木崖,跑出来游山玩水,最终在洛阳城内隐居起来。
她不愿意再管魔教之事,那些邪道人物却非她救助不可,打听到她隐居在洛阳,就想法设法进行巴结,结果统统被她拒之门外。
她身边只跟随着一位跑腿的绿竹翁。
在洛水大会召开之前。
任盈盈对黄四喜在衡山刘府与丐帮的经历没甚么了解,直至正道诸派涌入洛阳,她才得知五岳盟主左冷禅竟然向一位无名之辈发出战书。
初听这个消息,任盈盈还当黄四喜是从神教来的某位豪杰,因为除了神教,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迫使左冷禅亲自下场挑战。
等黄四喜讲完自身经历,任盈盈才明白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左冷禅之所以向黄公子发出战书,是因为黄公子在刘府杀了嵩山派丁勉与陆柏,黄公子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孤身参加金盆洗手大会,与刘府没有交情,与嵩山派也没有仇怨,那你杀丁勉与陆柏,只是见不得他们行凶吗?”
“最初是为了定逸师太。”
“但你先前救了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太,足够偿还定逸师太的赠药之恩,她们的丹药也未必珍奇,你总归是为了外人才让自己陷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