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厚敦的连续两枪不由得不让这扬州同知冒起宗慌张,毕竟眼看陛下朱由检要到这里,结果却突然发生枪击。
负责维持治安的冒起宗自然不为惊骇,一来看见自己的侄子冒辟疆坐在地,而三红巾战袍的军官也站在这里,其一人手持的火铳还冒着余烟。
“你们是哪里来的丘八,不识好歹的东西,连读书人也敢打!给我拿下!”
扬州同知冒起宗愤怒了,从公的角度讲,这三人低品级武官公然在陛下即将驾临的地闹事会直接影响自己的乌纱帽,从私的角度讲,自己的侄子居然被人用枪威胁得坐在地还尿了,而且自己侄子还是有功名的人。
但扬州同知冒起宗手下的人都没敢动。
因为这时候,大批锦衣卫走了来。
李若琏也听到了枪声,也大为惊骇。
李若琏走到阎应元、冯厚敦、陈明遇三人面前来:
“尔等是近卫军官,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出现在这儿,还在这里放枪?是谁放的?”
李若琏兼着大元帅府军法处副主任的职,替何新负责近卫军军纪维护。
因而,陈明遇和冯厚敦见到李若琏也不敢再有刚才的魄力,不由得站定了身子。
“报告!是我放的,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步兵第一甲种营忠显校尉冯厚敦!”
冯厚敦回答后垂下了头。
唯独,阎应元此时敢于走前来:“报告!非是我们随意放枪,而是这位叫冒辟疆的公子诋毁君父,无生有,说君父苟安江南,只知眠花卧柳,不知治世安邦。”
李若琏听后看向了还在地的冒辟疆和扬州同知冒起宗:“是这样吗?”
冒起宗看向了冒辟疆。
冒辟疆此时哪里说得出话,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刚才朝自己开枪的武官居然是举人出身。
“小女子刚才看见了,这位公子的确说出了此等狂言,或许只是牢骚话而已,而这三位武夫却一点不尊重读书人,实在有悖圣人之道。”
这时候,走来一头戴帷幕的女子。
不过,还没等这女子说完,史可法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近前:“陛下口谕,将冒辟疆和这三个近卫军官一同拿下,大庭广众之下,闹出这样的事成何体统!”
121.第121章 护短
庭外的雪越小越大,冷的聚集在院内的扬州盐商们不由得直哆嗦。
可眼下,崇祯帝朱由检在此,谁也不愿离开也不想离开,眼巴巴的看着几个当官的簇拥着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检坐在炭火明旺的暖阁里。
朱由检坐在暖榻,穿着貂毛大衣,一边用火钳子挑着手炉里的炭火,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阎应元等人和冒辟疆以及作证的那名戴帷幕的女子。
“既然是朕的近卫军官,应该懂得规矩,朕放你们假,是让你们回家尽孝道,回体会百姓生活之苦乐,不是让你们惹是生非的,先报姓名吧,再给朕说说是怎么回事。”
朱由检说着的时候不由得瞥了一眼对面珠帘里的一抹倩影,不由得看了扬州知府王博彤一眼。
阎应元等人有些郁闷,他们没想到第一次面见圣,却是因为这样的事,而不是如宁武伯周遇吉一样台受命听封。
得陛下亲拍肩膀,对于每一个近卫军官兵而言都算得是得万两黄金还重的荣耀。
“近卫军第一军第一兵团骑兵第一甲种营昭信校尉阎应元”。
“近卫军第二军第一兵团步兵第三甲种营忠显校尉陈明遇”。
“近卫军第三军第二兵团步兵第一甲种营忠显校尉冯厚敦”。
三人俱是站定了身子,挺胸抬头地面对着崇祯帝朱由检,在外人看来倒也是威风凛凛,不卑不亢。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时的他们心跳的有多么的快。
朱由检微微一笑,阎应元这样的人,他不是不知,甚至因为知道他也在近卫军,才故意装作不知。
眼下自己贵为帝王,三军统帅,冒然重用一典史出身的阎应元,恐不会让人信服,阎应元也很难去驾驭他资历老的将帅。
但朱由检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这种场合下遇到江阴三杰,即阎应元、陈明遇以及冯厚敦三人。
“这下,不护短是不行了。”
朱由检笃定了主意,看向了冒辟疆:
“头戴方巾,红袍紫纱衣,你胆子挺大呀,你看看除了锦衣卫和淮扬巡抚李明睿,谁穿的红袍紫纱衣,报姓名吧,何时入的学。”
“学生冒襄,字辟疆,崇祯元年入的学”。
冒辟疆不敢正视朱由检,也同时暗悔自己今日怎么这么倒霉,本不过是寻花问柳,却不曾想与几个武夫起了争执,还闹到了陛下面前,同时也后悔自己如此狼狈地出现在御前,还刚刚尿了裤子不说,穿一身花枝招展的鲜艳衣服的确不合生员的身份。
明末社会风气偏向奢靡浮华,等级制度不再那么森严,饶是政治身份低的商人也能穿红着紫,更何况自命不凡的冒辟疆等人。
朱由检也没细究,捂了捂鼻子,瞪了扬州知府王博彤一眼,暖意如春的庭内为何总有一股散不尽的尿骚味,这让朱由检很不适应。
“复社四公之一,不错嘛,听说你在编排朕,说朕只顾眠花卧柳,不思国仇家恨?”
朱由检这话一说。
冒辟疆哆嗦起来,冷汗如雨下:“学生一时口无遮拦,请陛下恕罪!”
“诋毁君父,其罪不轻,还当场与近卫军发生冲突,拖下去,斩立决!”
朱由检现在是笃定了要给近卫军护短,打破读书人凌驾于武人地位之的固有观念,再加冒辟疆的确口无遮拦,撞在了枪口,也算得是死有余辜。
冒辟疆不由得大为惊骇,他还以为陛下会维护读书人,而处置这三个低级武官,却没想到,陛下却直接要杀自己。
“陛下,虽说冒相公出言不逊,但到底是圣人门下,孔孟子弟,而开枪的是这三个粗鄙之徒,您为何要处决冒相公”,这时候,作证的那带帷幕的女子开始说话。
朱由检脸一冷:“懂不懂规矩,朕没问你,你说什么话,信不信,朕连同你一起处决!”
说着,朱由检又转身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不必为他求情,诋毁君父如同悖逆之罪,岂能轻易饶恕,更何况此人还饱读诗书,更应懂君臣人子之道!”
在场的扬州官员和商人听朱由检这么说,也不敢再言语,深怕惹恼了朱由检。
冒辟疆身子一软,已经倒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