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心里想着这自然是好的,不过他还是表情犹豫的回道:“可是我的俄语并不好,只会一点简单的对话,这样也能协助你吗?”
佩奇不以为意的说道:“俄语不好可以学么,我看你学的挺快的,这应当不是什么问题。而且要采访俄国的农民,今后许多英文记录是要进行整理的,你就算是帮我整理这些英文记录,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吴川这下倒是不矫情了,赶紧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您能不能…”
“你想问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接问就是了。”
“就是,这个待遇如何?”吴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奥,这个待遇么。按照美国的方式,你每日的底薪是一美金,不过你现在是在海外,因此还有1美金的海外补贴。另外你写的稿子若是能够通过,每篇稿子约在30-300美元之间定价。有问题吗?”
“问题?不,当然没有问题。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为您工作,BOSS…”
第二十六章
谢尔盖上尉承诺为佩奇引见本县自治会的代表,显然不是什么敷衍之语,三天之后他就邀请佩奇和他去见一见,管理本县土地登记的自治会代表拉戈任斯基。这位贵族代表就是负责推行实施土地改革政策的本县负责人。
作为佩奇的助手,吴川自然也就跟着新老板去采访了。拉戈任斯基在城郊有一所不错的宅子,当然不是吴川他们曾经见过的那种世袭贵族庄园,这就是一个占地10余俄亩的独立农场围绕的乡间别墅。
嗯,这个独立农场虽然没有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庄园把一整座山林和路过溪流圈占下来的气势。但是相对于周边的土地来说,已经算是包涵了果林、牧场、耕地在内,一个自给自足的独立世界了。
坐在马车上对此一无所知的吴川,看着被耕地和树林所包围的乡村别墅,不由愚蠢的向马车内的两人问道:“这位拉戈任斯基先生为什么不把家安置在城内?住在这种乡下地方,不会感觉不方便吗?想要进城买点东西,来回的路上恐怕也要花去一两个小时吧。”
谢尔盖上尉嗤之以鼻的反驳道:“这周边的土地都是拉戈任斯基代表的财产,不管是粮食、牛奶还是蔬菜,这片土地上都是应有尽有,住在这里怎么会不方便。
进城买日常用品自然有仆役去采购,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主人去操劳的。至于主人家家眷想要买的东西,最好的自然需要她们亲自去省城或莫斯科采购,次一等的只要写封信送去城内,商店自然会把商品送上门来挑选,哪里用得着她们出门的。”
吴川一阵哑然,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那么她们难道不用出门社交的吗?整天呆在这种乡下,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上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似乎都不屑于回答吴川这个蠢问题。这时,佩奇出声打着圆场说道:“俄国城市和我们美国差不多,城市里住的多是那些在工厂做工的工人,他们必须住的离工厂较近,才能保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但是,居住的地方人一多,不仅卫生会变得非常糟糕,也容易传染上霍乱之类的疫病。所以,只要是不依赖工资生活的贵族或是地主,都会在城市郊区居住。这里不但空气清新、水源清洁,而且还能从乡村获得新鲜的食物,这才是适合上流人士居住的地方。
至于你说的社交,刚刚我们经过的那些独立大建筑,就是本县上层人士的住宅。这里的社交并不需要进城,只要有人发出请柬就会有客人上门的。
因为这些上层人士都住在这附近,这边的治安反而要比城内好的多,只要有一处发现了盗贼或是流民,各家都会派出男仆出来帮忙的。而且警察局也在附近设置了巡警,会定时在这条路上巡逻,本县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居住的地区了。”
好吧,吴川承认自己是走入了误区了,把原来世界中国城市的基础建设当成了城市应当具备的基本条件。但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不要说英法这等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就是后起之秀的德国和美国,城市规划和基础建设也不过处于一个方兴未艾的时期。
特别是俄国这样较为落后的资本主义国家,城市建设更是远不及欧美等国,于是有钱人干脆住在了远离城市的乡村,以保证自己能够享受到田园之美和乡村的健康生活。而只要有着足够的金钱,在当代通讯和运输技术的协助下,住在乡村和住在城市能够获得的讯息和享受其实并无什么差别。这一点,看看路边那些架着电线的木杆就知道了,这些乡下的住宅依然享受着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文明成果,而不是活在点着蜡烛照明的中世纪。
看着突然沉默下去的吴川,为了让这位助手一会不在闹出什么笑话,佩奇趁着抵达目的地还有些时间,干脆为吴川稍稍解释了下,这俄国地方自治会究竟是个什么组织。
“…自治会分省、县两级,虽然看起来同我国和英、法的议会很像,但它确实算不上是一个完全的议会。
你说它是一个民选的代议机构吧,但它又不是民众普选出来的,且也没有立法权。说它是一个行政机关吧,它又缺乏固定的组织编制,甚至有时还会为了地方的利益对抗来自中央的命令。
所以,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地方自治的机关,一个没有立法权力的代议机构。这个组织出现的时间其实也没多久,它是1861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推动社会变革的产物。起初主要是为了帮助政府解决征税的难题,政府给与地方民众自治的权力以换来地方民众按照法律缴纳税收的义务。
不过时间一长,自治会的权力就从征税事务扩张到了,管理地方经济、卫生保健和教育等事务。可以说,在地方上自治会的权力是相当大的,就算是本县的县长,不通过县自治会,也是没办法将政府公文向本县民众进行宣布的。
当然,这并不表示自治会就代表了民众的利益,脱离了政府的控制。根据自治会代表的选举办法,地方选民必须按照财产资格分为三个选民团,即地主选民团,城市选民团,农民选民团。
拥有200俄亩的土地或1.5万卢布以上的不动产,或年收入不少于6千卢布的人,可以参加第一选团(地主选团);
领有营业执照、年收入相当于第一选团的企业主或店主,以及在大城市中拥有500-3000卢布不动产的人,可以参加第二选团(城市选民团)。
而最后一个农民选团,也就是自治会中所谓的农民代表,只能从那些从村社选举出的乡会代表中选举,数量不得超过乡会代表的三分之一。
根据这三条选举办法,地方自治会自然是掌握在那些土地贵族手中,他们也被称之为第一要素。而接下来工商业者,有钱而无大量土地者,就被称之为第二要素。这两部分的代表掌握着地方自治会,而他们也是不享受领取报酬的自治会代表。
我们今天要去见的拉戈任斯基先生,就是第一要素中的一员,虽然他的地位不及本县的首席贵族,但是在首席贵族不在的期间,他基本掌握着本县自治会的日常运行…”
虽然佩奇已经讲解的非常详尽了,但吴川还有些不解的问道:“不领取报酬?如果他们不领取报酬的话,那么他们靠什么生活?”
佩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旁的谢尔盖上尉已经忍不住插嘴道:“那是因为,贵族们认为为国家服务乃是一名贵族应尽到的责任,并不应该领取报酬。只有为陛下服务,才有理由索取报酬。
另外,只有不领取报酬的政治,才能让那些贪婪之辈不至于瞄上为国家服务的自治会代表的职位,让他们把这些职位当成自家的私产,最终失去人民的支持。”
“你这是蒙谁呢?真把老子当成没见过世面的小白兔了。”吴川注视着上尉,一边在心里鄙夷着,一边则肃然起敬的望着上尉说道:“这么看来,贵国自治会的代表们都是清廉干练的国家栋梁了?”
谢尔盖上尉张口结舌,心中反复思量了几次也不敢说个“是”字。毕竟他们两人中间还坐着一位美国记者,他可不愿意把脸丢到美国去。
上尉嗯嗯哼哼的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吴川的问题,佩奇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这才出声为其解围的说道:“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清廉干练的国家栋梁,上尉的意思是,那些有着大量不动产收入的代表们看不上普通代表的那点收入,干脆就直接放弃了,以表示自己是出自公心担任的代表。和他们一年的收入相比,这点薪水并不算什么…”
当马车驶入拉戈任斯基的家中时,吴川发现到,虽然对方的门前没有伯爵家门前悠长的林荫道,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林。可是这位拉戈任斯基家的正宅,却比伯爵居住的蓝白小楼要华丽的多。
一楼的大厅和台阶上铺设了黑白两色的花岗岩,房子正面的廊柱则装饰成了精美的罗马柱造型。虽然房子的造型很是华贵,但是将之放在这样的乡村中,吴川觉得不管怎么看,这幢房子都充满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第二十七章
当吴川跟着佩奇和谢尔盖上尉走下马车时,一位约50岁左右的瘦高个男人便快步从房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热情的握住了谢尔盖上尉的手说道:“您的光临真是令寒舍生辉,请这边走。记者先生,您可是第一次上门,请一定让我好好的招待您。”
显然这位就是上尉所说的贵族代表拉戈任斯基了,虽然眼睛小了些,脑门秃了些,但长得倒也还算精神。跟在两人身后的吴川向他伸出手去,微笑的问候道:“您好,我是吴川。”
“哦,祝您愉快。”拉戈任斯基迅速的挺直了身板,脸上的热情变成了皮笑肉不笑,伸手轻轻擦过了吴川的指尖,便快速的收了回去,算是和吴川打过了招呼。当他转过身去后,却又立刻弯下了腰,快速跟在谢尔盖上尉和佩奇身边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这种犹如变色龙一般的表情变化,真是让吴川叹为观止。他一边缩回了手,一边收回了对于拉戈任斯基长的还算精神的评价。他现在觉得,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还非常的傲慢。
拉戈任斯基的老婆和大女儿矜持的站在了台阶下等待着客人。对于这两位女士,吴川选择了和佩奇一样行了鞠躬礼,而谢尔盖上尉则选择了吻手礼。吴川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上尉握着人家女儿的手似乎久了些,而那位看似二十七、八的少妇看着上尉的眼睛,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看着人家父母视若无睹的模样,吴川也迅速收回了眼神,也许这就是俄人的风俗吧,他心中如此想着。
事实上等待他们的除了拉戈任斯基之外,还有三位自治会的代表,和一位拉戈任斯基的亲戚。当他们被引入了一楼的客厅之后,大家就一边享用起了图拉著名的茶炊,一边闲聊了起来。
所谓茶炊,其实就是一个加了水龙头的铜壶,因为在铜壶的中心可以加木炭保温,所以可以让客人始终喝到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过对于俄国人加了奶和糖的红茶,吴川其实更乐意喝什么都不加的红茶。
在这样的场合,只会简单俄语对话的吴川自然是不会插嘴的。保持沉默、面带微笑,或是摇头,或是点头,就是他在这场见面中为自己设定的形象。
和拉戈任斯基交谈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佩奇也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谢尔盖上尉自从进入客厅之后,就一直和人家的女儿眉目传情,基本上就没给他帮什么忙。而吴川这个助手,现在还没法听懂这些人夹杂着法语的俄语。
自从沙皇俄国的军队打败了拿破仑的军队,然后一路平推到法国,把拿破仑赶出了巴黎城。落后的俄国虽然用武力战胜了思想先进的法国,但是俄国的文化却被法国的自由思想所打败了。
俄国军官们把法国大革命流传下来的自由、平等、博爱精神带回了俄国,从而造就了12月党人起义,从此自由精神和社会主义学说开始在俄国迅速的传播了开去。这种文化入侵的现象,在俄国历史上并不少见,彼得大帝的改革不就是以西方国家为学习蓝本的么。
只不过随着俄国知识分子对于12月党人的歌颂,也就造成了另外一个后果,那就是俄国上层人士对于法语的追崇。当然这种尊崇并不是开始于拿破仑时代,而是开始于太阳王路易十四的时代。
北欧各国以法国的宫廷礼节和生活方式,作为本国王室和上层人士的行为举止标准,精英阶层以一口流利的法语为荣。等到了拿破仑横扫欧洲的时代,法语几乎就成为了欧洲大陆的通用语言。
虽然随着法国的衰落,英语和德语在欧洲的地位正在提高。但是在俄罗斯,法语依然是精英阶层必需掌握的语言。特别是拥有着良好教养的贵族女性,基本只会将法语作为书写信件的规范语言。
于是上层贵族会聘请真正的法国人作为子女的家庭教师,以确保子女能够从小接受法语教育。而像拉戈任斯基这样的地方小贵族,则会请一些会说法语的黑人作为家庭教师,以附庸风雅。
他们在俄语中夹杂着法语,并不是因为俄语不能表达他们的意思,而是想要告诉别人,我们可是有身份的上等人。当然,这种糟糕的语言习惯,让佩奇感到格外的难受。他到是宁可对方全说俄文或是法文,而不是这样把两种语言揉在一起,让他不得不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些俄国乡下土包子吹牛。
在佩奇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装不下茶水后,他终于忍不住向拉戈任斯基说道:“各位代表为国家效力的辛劳,为陛下效力的忠诚,我一定会好好的记录下来的。
不过,诸位总要给我几个实例去采访一下吧。否则若是回去彼得堡,内务副大臣看了我写的文章之后,向我询问各位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我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拉戈任斯基似乎有些惊吓到了,过来好一会才小心的说道:“内务副大臣也会看美国的报纸吗?”
佩奇微笑着说道:“不,内务副大臣只是向我提过,希望我这次下来采访的关于土地改革的内容能够单独写上一篇文章,他希望能够发布在《俄罗斯国家刊物》上。”
拉戈任斯基等几位自治会代表下意识的便向谢尔盖上尉看去了,上尉终于将注意力从斜对面的美妇人挪开了。对于佩奇的说法,上尉觉得倒也不算是什么欺骗。固然上司要他陪同在记者身边,是为了防止对方写出什么对于现政府不好的一面。但如果是对现政府歌功颂德的文章,内务部肯定是要大力支持的。
土地改革在本县的推行,几乎没听说出过什么乱子。且县内的官员都在鼓吹,土地改革在本县实施以来,不仅粮食产量大大的增加了,就连自治会中的农民代表也一个劲的叫好,他觉得让拉戈任斯基找几家地主、富农采访,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总比让佩奇去城内的工厂采访,那些失去土地流落到城市打工的破产农民强吧。
于是上尉便点头证明道:“是的,内务副大臣的确有找一两个干得好的县表彰一下的意思,也好让各地学习学习。
土地改革本就是国家杜马和斯托雷平阁下最为关注的一项改革内容,现在杜马中的议员和政府关于土地改革是否损害了农民的利益,已经争论过好几次了。如果有这样一份报道送到内务副大臣面前,刊登在《俄罗斯国家刊物》上的机会还是相当大的。”
拉戈任斯基显然是心动了,如果他的名字能够登上《俄罗斯国家刊物》,让大臣们和皇上看到的话,那可真是家门有幸了。虽然这份内务部管理的刊物,一向以阿谀奉承沙皇和大臣而出名,名誉远不及其他几分民办报纸。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份刊物才是政府官员必读之物,所以也格外得到官员们的看重。
拉戈任斯基思考了片刻之后,这样对着佩奇说道:“这样的话,我去打个电话将土地测量师谢列宁.克雷洛维奇叫来。对于村社土地私有化的事务,和那些从村社离开的富农的名字,也只有他最熟悉了…”
不过很快拉戈任斯基就一脸遗憾的回来说道:“那位谢列宁刚刚下乡去办事去了,估计要三、五天才能回来。看来只有等他回城后,再让他去拜访记者先生了。”
虽然只是白跑了一趟,不过拉戈任斯基倒是向佩奇放开了,关于本县土地改革的文字记录和案卷。当然,这些东西都在城内的自治会大楼内,需要他们回城后去慢慢查阅。
在拉戈任斯基热情的挽留下,三人还是在他家中用了午餐。这位自治会代表家中的伙食还是不错的,特别是一道德式的煮白肠,配上了爽口酸黄瓜,确实是美味。连带着吴川对于拉戈任斯基初见面时的无礼印象,都淡去了不少。
当吴川和佩奇坐上马车时,上尉还在同那位美妇人拉拉扯扯的,握着手死活不肯分开。佩奇看着两人的情景,不由对吴川说道:“你猜猜,他到底是得手了,还是没得手?”
回忆了下这位妇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吴川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得手了。”
佩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吴川叹着气道:“这些日子,早上遇到上尉,除了烟草味、酒味外,能够闻到的就是这位夫人身上的香水味道了。这种香水味道似乎并不常见,所以我肯定…”
第二十八章
位于克拉皮文县城中心的位置,耸立着本地最为豪华的一幢三层大楼。唯一能和这幢大楼相比较的建筑,大约只有和它隔着一条街的县政府大院了。
这幢三层大楼就是克拉皮文县的自治会大楼了,实际上它还不能称之为一幢建筑,这是由两栋翼楼和一栋主楼连接而成的建筑群,只是翼楼要比主楼少一层。
相对于本城近七成建筑还是木屋的状况,这幢自治会大楼确实是有些鹤立鸡群的样子了。据带他们进去的拉戈任斯基介绍,天气晴朗时站在主楼的楼顶,基本能看到本城的全貌。
对于这种炫耀性的话语,见过世面的三人都报以礼貌性的微笑。不过在走上主楼的台阶前,吴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蠢问题,“拉戈任斯基先生,为什么自治会的大楼比对面县政府的几幢建筑好这么多,难道自治会工作的人员要比县政府多出这么多人吗?”
拉戈任斯基刚刚习惯性的向外人炫耀自治会的大楼,却没能得到三人的任何回应,他才想起面前的三人都不是什么土包子,这让他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位中国人还会给他递个梯子过来,让他能够借机转换话题。
这下他对于一向瞧不起的中国人,倒是萌生了几分好感,顿时面带微笑的向吴川说道:“其实本县自治会的代表也不过才56人,比县政府的官员数量少了四分之一。不过自治会下面的各项机构,拥有的办事员却比县政府的办事员多了三分之一。所以大家的办公人数是差不多的。只是县政府的花销依靠国库拨款和地方税收的补贴,但我们县自治会却能够自行征税…”
“…”吴川的目光呆滞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这样。”
脱离了尴尬的拉戈任斯基也不在多说这个话题,他同样再次转回了正题,对着三人介绍道:“这幢大楼所用的装饰材料大多来自邻县,建筑师是从莫斯科大学毕业的…
一楼是自治会全体代表使用的主会场和接待市民的办公室,至于今天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因为现在并不是大会的召开期,所以现在没什么人过来,毕竟正式大会一年只召开一次而已。
二楼是小会场和自治会行政委员会各成员的办公室,如果没有特别重大事务的话,差不多也就一两个月碰一次头。县中的重大事务都决定于行政委员会的决定,当然主要是在首席贵族利奥.于尔斯泰男爵的领导下。
至于县自治会管理下的各部门,则分布在左右两边的翼楼内,他们也是自治会日常行政事务的主要负责者…
行政委员会的成员一共是人,都是从贵族代表中选出的正直之士。尊敬的利奥.于尔斯泰男爵是其中最为正直的一位,当然在男爵不在本县时,我和另外两名代表将会分担着他的工作…”
拉戈任斯基带着他们几乎走遍了大楼每一处值得夸耀的地方,除了首席贵族的名字之外,他提到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名字,似乎想要在记者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好在那篇未来的报道中多留下一些痕迹。
在佩奇等三人看来,这是相当无聊的一种举动。只不过谢尔盖上尉需要的就是,利用官僚体系自身的特点消磨掉佩奇对于土地改革采访的热情,最终按照这些官们提供的数据写出一篇四平八稳的报道,这就是他目前的工作。
因此即便他心中同样厌烦这种繁文缛节的形式主义,但也还是拿出了对待玛丝缪娜的耐心劲,强忍住不断想要打哈欠的想法,毫无意见的听着拉戈任斯基给自己脸上贴金。
至于另一边的吴川,因为进入大楼之后对方的语速已经超过了他能够接受信息的上限,于是便自动将拉戈任斯基的声音屏蔽在了脑海之外,转而以自己的方式欣赏起了这幢20世纪初的建筑和研究了一下挂在二楼走廊内的人物肖像画。
因此被拉戈任斯基介绍声荼毒的,实际上只有美国记者佩奇一人而已。当几人把正幢大楼都走了一边之后,脸上微笑都要僵硬了的美国人,终于向对方委婉的提醒,他们来这里的正事可不是为了参观本县的自治会大楼的。
拉戈任斯基这才恋恋不舍的让人去将管理自治会文书档案的书记叫了过来,让他陪同着众人去往左侧翼楼的档案室看看。拉戈任斯基握着美国人的手亲热的说道:“如果不是我还要处理几件公文,我倒是想要亲自陪你们去档案室的。
不过现在么,只能让书记玛尼洛夫带你们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尽可以吩咐他为你们去办,今后你们过来查阅档案也只要找他就是了…”
拉戈任斯基还向佩奇和上尉表示,他已经在旅馆的餐厅订好了中午的位置,因此他处理好手头的公务之后,就会派人去邀请他们一起离去的。
拜托了热情的拉戈任斯基之后,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佩奇等三人在下楼时都忍不住大大的吐出了一口气,刚刚的应酬可真快把他们给郁闷坏了。
“我就不去什么档案室了,我要在这里抽上一支烟,就在这里等你们下来吧。”走出了自治会大楼后,谢尔盖上尉是第一个做了逃兵的。他现在宁可在楼下的空地上随意转悠着,也不愿意跟着美国人去看什么文书档案了,以他的经验-这些小地方的官僚们可不会把自己的罪证老实的记录下来,因此他也不愿意陪美国人上去浪费时间。
书记玛尼洛夫是一位30出头的年青人,他个子匀称,有着一对讨女人喜欢的桃花眼和一副漂亮的八字胡,唯一有些遗憾的大约就是肤色是不怎么健康的白,恐怕是夜生活有些过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