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 第128节

  特别是八甲山田冬季行军事件和日俄战争中差点被俄军围歼的经历,使得第八师团并不怎么受日军高层重视。不过第八师团倒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绝对服从命令,对于上官的命令从来是不打折扣的。

  正因为这一优点,寺内总督才选择了第八师团增援满洲。也只有第八师团这种服从性格,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不管不顾的出兵满洲,而不是等待着鸭绿江铁桥的完全修通。

  对于这只援军的到来,南次郎是相当感激的。这样他就能够把第21联队中那些阴阳怪气的军官们调到更前线去,而利用第八师团的部队固守牛哨地区了。

  不过他的高兴还没有持续一个小时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保护日军两翼的清军阵地现在正在撤军,这个消息让南次郎和他的部下们都是又惊又怒。

  虽说28日清日联军的溃败使得四平车站完全落入了支那革命军之手,但是支那革命军并没有乘势南下,而是开始稳固调整四平一线的防御,开始在原地修筑起阵地来了。

  支那革命军的这一行动对于联军来说实是求之不得,毕竟在28日的大败之后联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一个相当低的程度,如果支那革命军挟胜势南下,南次郎可不认为联军能够守住现在的阵地,不是退到身后的昌图,也要退到铁岭一线。

  支那革命军的停止进攻,无疑给了联军调整防御恢复士气的时间,于是在第八师团第一批援军抵达后,南次郎就已经开始考虑要如何发起一次反击行动了。

  这一次发起的反击当然不是为了再去接应公主岭的大岛都督等人,南次郎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大岛都督等人被俘已经难以挽回。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要怎么在这场失败的战争中给自己找一些亮点,借此洗刷自己两次逃亡的耻辱。

  但是清军的撤离无疑是击碎了他的美梦,没有清军在侧翼的维护,光凭他手上这点人马可什么都干不了。而等到整个第八师团抵达前线,那么他也就该交出自己的指挥权了。

第345章

  清军从阵地上撤离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驻守四平前线的国民革命军的注意,邓振镛陪着前来视察的张孝准等人立刻来到了前线阵地观察清军撤离的行动。

  28日被国民革命军前后夹击而溃逃下来的清军显然并没有恢复士气,因此这场光天化日下的撤退行动看起来更像是一场乱糟糟的跑路行动。

  看到清军如此混乱的撤退,驻守前沿的第13步兵团官兵们就忍不住向邓振镛请示道:“…清军跑的这么慌张,不如派一个营出去追击一次,我们一定能够取得不少战果的…”

  对于部下们的主动请战,邓振镛也是跃跃欲试。自齐齐哈尔起事以来,历经数战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师已经在血与火中彻底脱去了身上最后一丝平民的气质,成为了一只真正可堪一战的军队。

  在这种平民向军人的转变过程中,畏惧作战的平民心理也渐渐转变成了见到战机就想出手的军人心理。对于普通人来说,战斗毕竟是要死人的,只要把侵犯自己利益的坏人打跑了,大家也就可以放下武器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了。

  但是对于军人来说,打跑敌人并不是结束,只有把敌人完全彻底的消灭才是战争的结束。因此只要看到战斗的机会,军人就会主动出击以尽可能的削弱敌人的力量,以谋求以自身最少的伤亡来换取敌人的全部消灭。

  当然,军人终究也是人,也是会产生恐惧的心理的。面对那些无法战胜的敌人面前,军人也是会犹豫退却的。自鸦片战争以来,清军在对外战场上的连连失败,导致了清军产生了对于洋人的畏惧心理,甲午战争之后这种情绪更是弥漫到了平民之中。

  不过清军对于内部的镇压上却从来是穷凶极恶的,不管是太平天国、义和团还是革命党人,清军从来都是占据着优势地位。所以清军第一军出关时,面对第六镇、第二十镇的起义联军可谓是骄横的很,几乎都没有停下进军的脚步,就一头撞上了起义联军的防御阵地,并战而胜之了。

  也只有他们在四平一线撞上了革命军的阵地,在重机枪和迫击炮的火力封锁下遭受了第一次挫败,才收敛起了骄横的姿态。而随着国民革命军把日本护路军主力围困于公主岭,并击溃了清日联军的救援行动,清军此时也隐隐产生了对于国民革命军的畏惧之意。

  在这种此消彼涨的气势下,国民革命军第三师的官兵们就忍不住想要主动出击,彻底给满清第一军一个狠狠的教训了。作为第三师的副师长兼政委,邓振镛觉得这些部下们的请战还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如果能够派出少量部队大胜清军的话,那么第三师今后在战场上遇到清军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只不过今日还有着师长张孝准等前敌指挥部的人员在此,因此他也不好擅自决定,于是就把官兵们的请求转达给了张孝准。

  在望远镜内望着清军阵地上的混乱队形,张孝准自然能够看得出此时只要派出一只小部队出击,就能让对面这些人心惶惶的清军遭受一次重大挫折。

  只是思考再三之后,他还是放下了望远镜对着身边邓振镛说道:“还是算了吧,告诉各部不得擅自出击,抓紧时间建设阵地为要。另外,东路军将会退回到塔子山以东,他们现在防御的四平铁路到塔子山一带令第12步兵团抓紧接收。”

  邓振镛有些错愕,愣了数秒后说道:“就算要抓紧时间建设前沿阵地,派出一两个营追击这些清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看这些清军慌乱的连组织都没有了,我们这边派人过去,他们只会变得更为混乱,不会有什么抵抗的。弟兄们第一次主动求战,就这么回绝掉,会不会过于打击他们的士气了?”

  张孝准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那就让前沿各团各抽一个连出来,一个小时之后发起进攻,不得远离我军阵地8里。”

  邓振镛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不免继续求情道:“一个小时之后,对面的清军估计也跑的差不多了,不如提前到半个小时之后出击?”

  张孝准转头看着他说道:“不要再和我调价还价了,如果按照军事委员会的意见,这一个连我都不会派出去。之前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已经很清楚了,接下来我们的对手将会是日军而不是满清的军队。

  放任满清军队离去,让他们趋向于中立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不是为了给满清军队一个有力的警告,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的出击计划的。”

  邓振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张孝准的命令,向部下传达了新的出击计划,安排妥当之后才走回张孝准身边,向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张师长,你说那些日本人什么时候会发起再一次进攻?他们会调动多少人来满洲?”

  张孝准望着东南方日军防守的牛哨地区,思考了许久之后方才谨慎的说道:“日本驻扎于南满的铁路护路军现在最多也就剩下不到一个联队的兵力,剩下的不是被我们歼灭了,就是被包围在了公主岭地区。

  因此日本人如果想要发起反击的话,就得从朝鲜和国内调动驻军。从朝鲜调动的驻军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师团的兵力,也就是同之前的南满铁路护路军兵力相当,大约在1万2千-1万8千人之间。不过从日本国内调动的兵力那就不太好说了。

  现在么,我倒是不怕日本人立刻发起反击,而是担心日本人晚发起进攻。他们发起进攻的越晚,那么所做的准备就越充分,反击的劲头就越凌厉。所以,我倒是希望日本人在一、二周内发起反击,而不是在半个月之后发起进攻。”

  邓振镛听后也顿时吃了一惊,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从西面的八面城到东面的塔子山,第五旅的防御正面宽达近80里,这个防御宽度是不是太宽了些。我们现在最多也就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正面防御设施,想要在两周内完成整条防线的建设,恐怕未必来得及。”

  张孝准沉思了一阵后说道:“所以前敌指挥部接受了军事顾问团的建议,在四平-郭家店之间的28公里内设立三道防线。

  从八面城到塔子山为第一道防线,由第五旅负责守备。这道防线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试探出敌人的主要进攻方向和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

  距离四平约18公里处的十家堡设置第二道防线,由第六旅负责守备。这道防线除了支援第一道防线退下的官兵外,主要目的就是进一步削弱敌人的进攻能力和尽可能的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位于十家堡之后约12公里处的郭家店为第三道防线,由第二师负责守备。这道防线不仅是三道防线中的主要防御阵地,也是我军发起反击的起始线。前敌指挥部的总预备队和主要的仓库、供给站都将放在这道防线之后。

  如果日军一个师团以上兵力发起进攻的话,你的任务就是保证第一道防线维持不少于3天,而我会在第二道防线接应你。”

  邓振镛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说道:“如果日军只有一个师团的兵力来进攻我们的话,第五旅完全可以守备的更久一些,只要指挥部能够给我们更多的火炮支持和铁丝网。”

  张孝准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不,军事委员会的意思是,如果日军还敢以一个师团的兵力来进攻我们的话,我们就要趁着这个机会把日军这个师团放到我军的主力面前,再一次围歼日军一个师团。就算围歼不了,也要重创这个日军师团,迫使其不能参加下一阶段的作战。”

  邓振镛感觉自己的脑后有些发冷,沉默了好一阵才向着张孝准问道:“再消灭日军一个师团,委员会难道不怕日本人发疯,真的和我们不死不休吗?”

  张孝准奇怪的看着邓振镛许久,方才说道:“你为什么会担心这个?你难道不应该先担心,我们有没有围歼日军一个师团的实力吗?”

  邓振镛思考了许久方才说道:“如果日本人再这么一点一点的增添兵力,我并不认为这一个师团有多么难以消灭。根据我们此前对于标准防御阵地的实战验证,日军如果没有大量的火炮压制我们,我们每损失一个士兵,日军就要损失2名以上的士兵,这还是在我们缺乏铁丝网的状况下实现的。

  如果我们能够按照完全的防御阵地去建设的话,那么日军的损失还要翻倍。更何况,日军在壕沟内的作战能力有明显下降的趋势,他们缺乏近战武器,步枪也不适合在狭窄的壕沟内肉搏。

  我们在适当时机下放弃第一道壕沟,然后再组织兵力进行壕沟反击战的话,壕沟内冲锋枪、手榴弹和迫击炮的作用要远胜于日军的步枪加山野炮。因此我不认为兵力不占据优势的日军有能力连续突破我第一、二、三道防线,那么他们在第三道防线前停滞不前的话,我军的反包围战术成功的几率必然会很高。

  因此我只会担心,假如日军再丢掉一个师团,会不会恼羞成怒和我们全面开战…”

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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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邓振镛的疑问张孝准思考了很久,方才叹了口气说道:“你的疑虑前敌指挥部内也不少见,不过同日本全面和革命委员会开战的可能性相比,军事委员会认为将日本势力从南满驱逐出去对于革命委员会来说更为重要。

  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时机击败日本人,夺回南满的全部治权,那么即便日本人不出手干涉革命委员会推翻满清对于满洲的统治,我们也难以在南满实施全面的建设规划。

  控制了南满铁路、安奉铁路、大连港、安东港的日本,和其在铁路沿线获得的驻军、居住等特权,等于将南满分割成了一块块难以联系起来的独立地区。掌握了交通干线的日本人完全可以在各地区扶植反对革命委员会的地方势力,倒时革命委员会依旧会陷入不得不同日本一战的局面。

  因此倒不如趁着日本人现在也没有准备的时候开战,我们倒有可能赢得一个更好的结果。而且在中国革命大潮的影响下加上欧美各列强之间的矛盾,各国对华外交方针将会重新进行调整,在这种情况下革命委员会并不会被视为秩序的挑战者,也就不必顾忌列强一致原则的打压。

  若是错过了现在这个时刻,我国想要收回日本在南满的特殊利益的难度将会成倍上涨。革命委员会必须要负起这个历史责任来,否则我们将会成为新中国的罪人。”

  虽然身为第三师的政委,邓振镛却知道自己是无法同挂着军事委员的梁廷栋相比的,对于军事委员会的命令他也只能知道一个结论而已。不过同朱和中相熟的张孝准却和他不同,对方显然知道的更多一些,知道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是怎么讨论出来的。

  听完了张孝准透露的内部消息之后,邓振镛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应当是吴主席的主张了,其他委员恐怕是不会考虑的这么长远的。既然是吴主席的主张,我会尽量劝说弟兄们服从这个命令的…”

  30日中午,借助了调停小组联络代表的名义,日本驻哈尔滨领事馆武官滨面又助中佐终于穿过了国民革命军的封锁线进入了公主岭地区。

  穿过日军防线时滨面又助发现,驻守在防线上的并不仅仅是日军士兵,还有不少穿着便服的平民。陪同滨面又助穿过己方守备区的中尉似乎看出了滨面又助的疑惑表情,便顺口向他解释道:“这些都是帝国在乡军人会的成员,眼下我军的防御力量不足,新免参谋长认为是时候征用这些在乡军人上阵了。”

  滨面又助沉默的向前走了一段泥路,方才开口问道:“那么这些在乡军人确实可用吗?”

  这位日军中尉苦笑了片刻后说道:“起码可以帮助运送弹药和抬下伤员什么的,想要让他们像个军人那样去战斗,也只有少数退役不久的在乡军人还凑合。不过他们毕竟和我们的士兵没有共同训练过一段时期,还是需要一段磨合时间之后才能真正溶合进军队…”

  对于这位中尉的诉苦,滨面又助并没有放在心上。日俄战争中日本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战争所带来的巨大人员伤亡也令日本上下感到震惊。如果不是俄国内部的革命束缚住了俄国的手脚,已经动员了100万作战人员的日本,将不得不把未经训练的平民也派上战场了。

  这场战争让不少日本精英第一次意识到,今后的战争将会是一国全部资源的较量,而不仅仅是一国现役军队的较量。所以在1906年,当时的陆军大臣寺内制定了将复员军人组织成在乡军人会的草案。

  1909年,陆军省军事课长田中义一本着“良民就是良兵,良兵就是良民”的主张,积极筹划了在乡军人会的建设。到了1910年,陆军终于建立了“帝国在乡军人会”,作为陆军战时兵力的有力补充。

  当然,对于陆军来说帝国在乡军人会并仅仅只有这样一个用途,这也是陆军对基层政权渗透的第一步。通过帝国在乡军人会这一半军事化的组织,陆军开始了对于整个国家进行军国主义化的改造。只不过现在日本上下并不了解,陆军跨出这一步代表着什么。

  作为日本利益线的南满地区,帝国在乡军人会自然是优先成立的地区,但是满洲毕竟不是朝鲜和国内,日本并不能大动干戈的对这些在乡军人进行集中的军事训练,加上这一制度现在也不过是初建时期,因此在乡军人的素质并不能达到陆军的期望,自然也就让滨面又助听到了这样的诉苦声。

  不过滨面又助觉得这不过是帝国在乡军人会组建的时间太短,所以这些在乡军人的素质才不能达到陆军的要求,若是给与他们足够的时间加以定期训练,帝国在乡军人会就会发挥出足以让人刮目相看的作用来。更何况,就算是现在这个才组建不久的帝国在乡军人会,不也已经给陆军提供了足够的帮助,让这些无组织的满洲居留民动员起来了么。

  略过了这些在乡军人的问题,真正让滨面又助感到有所动容的,还是第五师团的士气问题。出身九州的第五师团,在陆军中一向以坚韧敢战而著称,军中风评仅次于第2、6师团。虽然一路行来滨面又助并没有看到什么军纪涣散的状况,但是却也没有见到什么积极奋发的热情。

  滨面又助的军职生涯虽然侧重于情报工作,却也能够看得出来这只部队已经丧失了取胜的信念。只不过平日里严苛的军纪和身在异国的特殊环境下,使得这些第五师团的将士们还保持着纪律性,以迎接最后的时刻到来而已。

  抱着死亡的信念去争取胜利和以等待死亡的心情迎接失败,对于一只部队来说完全是两回事。前者将会尽可能的把战斗坚持下去,直到胜利的曙光到来,而后者只会以死亡之前的疯狂来迎接自己的失败。也就是说第五师团也许还有战斗的能力,但是这种战斗的持续时间并不会很长,也许在一次疯狂战斗的爆发之后就会面临全军突然溃败的局面。

  日本新式陆军的组建起于西南战争时期,虽然至今已经有40年之久,但是和西洋列强的军队相比还是一只相当年轻的军队。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的胜利虽然增强了这只军队的自信心,但是并没有把日本陆军变成为一只真正不受环境变化影响的强军。

  感受到第五师团将士身上的变化后,滨面又助这才真正意识到,这次对于国民革命军的作战失利,也许要比他想象中大的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陆军就更难以承认国民革命军的胜利了,这无疑将会给陆军树立起一个真正对手的形象。

  以支那的国土和人口规模,一旦竖立起了这样一个抵抗外敌的形象,陆军想要达成的大陆计划将会遭遇到难以逾越的阻碍。不管国内其他人怎么想,陆军都只能拼尽全力的把这个还没有站上东亚政治舞台的革命委员会彻底粉碎,以确保支那国内不能形成一个统一的对外共识。

  滨面又助一边怀抱着这样的觉悟,一边走到了公主岭大本营内。大岛义昌都督虽然出面接见了他,但是这位关东都督显然已经对于自己的前途不抱希望了,也只是简单的问了问外面的情况就离开了。

  大岛义昌离开之后,关东都督府参谋长福田少将也遣走了其他人,只留下了第五师团的师团长大谷喜久和参谋长新免行太郎两人。当会议室内只剩下他们四人后,福田参谋长于是向滨面又助认真的询问起了关于调停小组的相关事宜。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详细询问,福田雅太郎方才脸色凝重的对着滨面中佐说道:“这么说来,眼下川上领事和松冈课长并不能从领事团那里为我们争取到什么帮助,反而要求我们让出公主岭周边的有利地形以证明我国对于和平的诚意?”

  滨面又助向福田少将低头说道:“确实是如此,不过松冈课长的意思是,这毕竟只是哈尔滨领事团的决定,并不是北京公使团的意见,调停小组所作出的决定并不能成为对于帝国的完全约束。

  只是我们此前并不清楚公主岭和四平战场上的损失情况,所以不得不先同支那人进行妥协,这样我才能安全穿过支那军的封锁线来到这里。了解了大岛都督、关东都督府和第五师团的意见之后,我就能把这些意见带给寺内总督和国内相关部门,交由他们作出最后的决断。”

  滨面又助中佐的话语让在座的三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自28日第九旅团的救援失败之后,大岛义昌就把指挥权力完全下放给了他们三人,不再过问接下来的军事部署了。这并不是说这位关东都督放弃了自己的职责,而是这位已经准备开始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再打算把部下的性命完全填没进突围的作战计划中去了。

  第九旅团的失败其实已经宣告了公主岭被围日军覆灭的结局,只不过这个覆灭时间掌握于革命军手中而已。虽然公主岭被围部队还具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失去了全部炮弹储备和大部分弹药的日军,在滨面又助中佐抵达之前,已经开始实施极为严格的弹药配给制度。

  如果支那军同意先停火后调停,那么公主岭守军还能获得一点喘息的时间,但是现在么整个公主岭守军连这点时间都争取不到了。让出公主岭周边的有利地形,也就意味着一旦战争重新开启,公主岭守军就会陷入无险可守的尴尬境地。但如果不接受这一条件,日军也将会在支那军优势的火力和兵力压迫下失去周边的有利地势。最终被支那军驱赶到一个狭小地域,迎来最终的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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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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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田雅太郎心里想着,也许大岛都督正是看出了支那革命委员会不可能退让的态度,才放弃了询问滨面中佐所带来的停战条件。作为陆军的大将和长洲藩阀核心人物,大岛都督显然不能允许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旅程中留下任何让人耻笑的行迹。

  只是大岛都督可以在事后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承担这次战败的责任,但是对于福田等人来说,他们必须要考虑一名陆军大将和一只常备师团的高级军官被支那革命军俘虏给陆军带来的深远影响。毕竟他们可不是资历深厚的大岛大将,只要一死就能抹去自己应负担的责任了。

  如果事情真正发展到那一步,那么即便之后陆军能够调集援军过来击败支那革命军,他们这些人的前途也将到此为止了。而更让人担心的是,他们的子女和在第五师团内任职的亲密部下,在战后恐怕都会受到牵连,从此难以在军中发展了。

  甲午、日俄两场战争虽然塑造了日本国民的自尊心,但是依靠着军事上的胜利赢来的自尊心却又是偏执而脆弱的。日俄战争获胜后因为没有得到俄国的赔款,就让日本国民暴怒了起来,引发了日比谷烧打事件,还有暴民公然威胁前往美国谈判的代表,说要天诛这些出卖了国家的国贼。

  眼下陆军面对支那一只刚组建不久的地方反叛军队就损失了一个大将和大半个常备师团,这一消息传回国内去,民众将会掀起对陆军多大的声讨声浪,福田雅太郎想想都要打一个寒颤。为了保住陆军的颜面,他们这些战败之将恐怕事后就要被陆军高层丢给民众去泄愤了。

  福田雅太郎宁可选择在战场上战死,也不愿回国后面对这些国民的侮辱和连累家人的。只是面对滨面中佐带来的条件,他也实在是难以接受,接受这样的条件其实和放弃抵抗并没什么区别。失去了这些外围要点,只要支那军队把火炮架设在这些要点上,公主岭大本营就已经落入支那军的火炮直瞄射程之内了。

  就在福田心中辗转反侧难以决断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第五师团长大谷中将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应该接受调停小组提出的条件,但是公主岭车站不能交给支那人,应当交给调停小组控制。”

  第五师团的参谋长新免行太郎大吃一惊的看着自己的上司说道:“师团长阁下,根据滨面中佐带来的消息,革命委员会对于领事团的决定并不是那么的顺从,我们要是把外围的阵地交给他们,也许这些支那人会先集中力量消灭我们的,到时调停小组可未必能够阻止他们。”

  大谷中将把视线转移到新免行太郎身上,认真的向他问道:“如果我们不交出外围这些要点,支那军像今天这样派兵分割包围我们的外围要地,然后用火炮覆盖射击我们的阵地,我们有什么办法守住这些要点吗?

  支那军若继续这样打下去,这些外围要点的失守也不会超过3天。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仅会失去所有的外围要点,还将损失掉分布在这些阵地上的将士们。没有了这些骨干部队,到时我们就连最后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了。”

  新免行太郎沉默了一阵之后,才迟疑的说道:“可现在我们让出外围阵地收缩兵力,就算是保住了这点反击能力又有什么用?就算从朝鲜调动一只援军过来,一周之内也不可能向支那军发起进攻的。而从四平打到公主岭,恐怕最少也要3天。失去了这些外围阵地,我们能够支持3天以上吗?”

  大谷中将把视线从新免行太郎身上移开,望着面前桌上的白瓷茶杯悠悠说道:“支那人能挖壕沟,我们自然也能挖。如果川上领事和松冈课长能够尽量借助调停小组的力量延迟停战时间,那么我们就照着支那人的做法,在大本营周边挖出数道壕沟出来,然后利用这些壕沟尽可能的躲避支那军的炮击和阻碍他们的进攻。

  另外,为了表示帝国对于平民生命的尊重,在让出外围阵地的同时,我们要求支那人准许公主岭居住的中日平民先行撤离,在这些平民撤离之前支那军就很难发起进攻。如果他们连自己的国民性命都不在乎,那么支那革命委员会此前的政治宣传就会破产,帝国下一步的行动起码就会顺利许多。”

  新免行太郎下意识的说道:“支那军会放手让我们修建防御阵地吗?放弃了外围的要点之后,我们的一举一动可就完全暴露在支那军的目光之下了。”

  大谷中将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这是我们能否坚持到援军抵达前的最后希望了,起码比现在一个中队一个中队的被支那军消灭掉强。现在被支那军消灭掉的部队除了证明我军还在抵抗之外,对于整个被包围部队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坚持不肯让步的话,不过是让支那军先清理了自己阵线背后的威胁。等到国内援军抵达时,他们就能全力以赴的去对抗陆军的增援部队了。而如果我们能够存在于这里,起码还能拖住支那军一只部队不敢南下,也算为陆军的增援部队作出最后的贡献了。”

  新免行太郎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大谷中将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但是国内援军抵达后若是知道他们还在公主岭抵抗着,就不得不冒险发起主动进攻,否则这只援军就得要承受来自国内的莫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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