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 第129节

  在同这些支那军交手过数次之后,第五师团的军官们已经意识到,这些支那军士兵的作战素质确实是难以同久经训练的日军士兵相提并论的。但是这些支那军在防御作战上却极有一套,明显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

  不过如果是仅仅这种训练程度的士兵,第五师团的官兵们倒也并不放在心上。朝阳坡前期的战斗已经证明了,在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的进攻下,这些支那军士兵很快就暴露出了平民的本性,丢下阵地和武器跑路了。

  但是,当这些支那士兵固守在一个多条壕沟组成的防御阵地上,并得到重火力的支援后,这些支那士兵的表现并不弱于日军中的二年兵。而当日军失去了火力的掩护后,进攻设施完善的支那军阵地就和自杀没什么两样,在重机枪和炮弹的压制下,日军士兵所谓的训练经验几乎就不再发生什么作用了。

  日俄战争给与这些日本军官的经验就是,遇到这样的防御阵地,他们就应该尽可能的调集火炮,特别是大口径的重炮压制对方的重火力,然后才是步兵发挥作用的时刻。

  而想要使用火炮压制-步兵占领的正面进攻战术,就需要布置合适的火炮阵地和运输大量的炮弹物资,那么先期抵达的援军显然是不可能立刻发起进攻的。困守于公主岭的日军需要时间,但从朝鲜、国内调动过来的援军也同样需要时间,战争终究是要遵循于客观规律的科学。

  在这样的局势下,逼迫援军仓促的发起进攻,只可能让这些援军遭受重大的损失。新免行太郎觉得,大谷师团长不应该看不到这一点。

  只是在他想要出声提醒大谷中将时,一旁的福田参谋长却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大谷中将说的不错,只要还有一线机会,我们总要去伸手抓住的。

  在当前的形势下,能够让我们多生存一天的时间都是好的。我们阵亡于此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大岛大将和第五师团主力被支那军围歼的话,这不仅会极大的打击陆军在国民心中的声誉,更危险的是将会刺激俄国人对于满洲和朝鲜半岛的野心。

  我看,我们可以接受支那人提出的条件,以放弃外围要点换取支那人的停火。另外,公主岭火车站我们会交给调停小组看管,支那军不得进驻火车站附近。

  我们也可以承诺不向经过公主岭的火车进行射击,但是支那军也不得动用这条铁路进行军事行动。我希望川上领事能够向调停小组提出,把公主岭大本营东面设置为非交战区,我们和支那军的武装人员都不得进入这一区域…”

  看着滨面又助中佐认真的记录下福田参谋长的要求,新免行太郎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他心里安慰着自己,也许增援的部队并不会那么轻敌冒进,也许支那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因此他的猜测并不会真正的发生。

  关外清日联军的战败消息传入北京之后,给了清政府以极大的打击,而29日山西新军起义,30日云南新军起义,让清政府意识到此次革命已经再不是从前地方上的小打小闹,而是一场联系全国各地的大革命浪潮。

  监国摄政王载沣心力憔悴之下终于萌生了退意,他一边以宣统帝的名义下诏“罪己“,开放党禁,赦免党人,以缓和政局;一边则决定召回袁世凯总理内阁,以收拾当前混乱的朝局。

  10月31日停留在孝感的袁世凯接到了北京发来的密电,要求他准备回京接任内阁总理大臣并重建内阁,并要求其提出一个平息各地革命浪潮的方案来。

  只是看过了密电的袁世凯却并没有透露出一点欣喜的意思,陪在他身边的幕僚杨士琦不免有些惊讶的问道:“摄政王终于熬不下去了,要把手上的权力都交出来了。宫保此去京城必可海阔天空,一展平生志向,何以还如此闷闷不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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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站在后院假山亭内的袁世凯望着院墙外那条平静不波的汉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许久方才对着身边这位亲信智囊说道:“杏城啊,之前我只嫌北京那帮人太会抓权,这天都要塌下来了,还想着在我脖子上栓上几根绳子,生怕我做了活曹操。

  但是今日这份电报真的到了我的手中,摄政王真把权力拱手交了出来,我又觉得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这一步踏出去把前半生积攒下来的那点虚名变成了一个笑话。你说,这大清的残局,我真的收拾的起吗?”

  杨士琦看到自己的老上司突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不免整理了下衣服后正色劝说道:“能收拾眼下局面的,舍宫保之外天下还有何人?宫保不接手这个大局,国家不是毁于北方的那些浑浑噩噩的宗室亲贵手里,也要亡于这各地野心勃勃的乱党手里。

  看着这四处倡乱的局势,就知道这大清中枢的权威已经去了大半,若宫保不接手组阁则大清已成必亡之局。可这各地的乱党又非统一于一家,大清灭亡之后也未必就能立刻组建出一个令天下人信服的政府出来。眼下乱党中名声最大的是同盟会的孙文和黄兴,可真正立下了首义之功劳的却是一群无名之辈,这湖北军政府连不是同道中人的黎元洪都抬了出来,就知这些乱党心中各有打算了。

  就算让他们推翻了大清,接下来又该让谁来坐这个江山呢?最终不还是要刀兵相见么。可是以今日中国之虚弱,如何还能再来一场太平天国之乱?这各国政府恐怕也难以忍受我国内乱长期持续下去,那样各国在华利益也将会蒙受重大损失。

  所以余以为,不管是为了宫保你平生的志向,还是为了保全国家这点元气,宫保此时也不能袖手旁观,还是应当接下这副重担啊。”

  袁世凯转过头来看了看杨士琦,方才露出了一点笑意说道:“杏城倒是对我信心十足啊。”

  杨士琦立刻说道:“这乱党之中又有什么人能够和宫保相比,余自然是信心十足了。”

  袁世凯轻笑了数声,方才说道:“杏城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孙文和黄兴屡败屡战,光是这点坚韧就不可小视啊。”

  杨士琦不以为然的说道:“孙文空有大话而已,虽然能够唬弄人心,但却不是做事之人,否则也不会次次起事失败而一无改变了。黄兴虽然勇悍,可惜才干略为平常了些,连宫保麾下的王、段、冯三人都比不过,又如何能够同宫保你较量?”

  袁世凯面带微笑听着杨士琦的点评,神情方轻松了一些,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收敛了笑容道:“那么关外那个吴川呢?杏城你对他怎么看?”

  袁世凯这一突然发问,让杨士琦愣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说道:“对于此人余此前从未听说过,可看他在关外做的那些事,也实在是太过鲁莽了一些。若是换了个人在他的位置上,恐怕也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去招惹日本人,白白浪费了之前打下来的大好局面。这人若不是一个运气好到了极点的傻子,那便是身后有着极大的外援了。”

  袁世凯思考了许久方才说道:“不管他是运气好,还是有着俄国人在背后支持着,眼下华甫既然已经败在了他手上,短时间内恐怕我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了。我打算找个人去同他接触一番,总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我们才好想个对付他的办法。”

  杨士琦想了片刻后说道:“宫保说的是,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旬日之内,必给宫保一个答复。”

  袁世凯突然转头向着东面看去,叹了口气道:“汉口的大火差不多该灭了吧。这一仗打的,我北洋算是和湖北人结下大仇了…”

  不谈袁世凯这边患得患失的心理,长春这边的市民却终于被国民革命军在28日的这场胜利鼓舞起了精神,开始积极的向革命委员会靠拢了。原先长春许多市民其实并不大看好革命委员会的前途,因为革命委员会居然去惹恼了日本人。

  虽然居住于南满铁路沿线的中国城乡居民都愤恨于日本人,但是他们也很清楚在日本人巧取豪夺和野蛮无理的暴行背后,是一个更为强横的国家在保护着这些日本人。如果他们敢于反抗日本人的暴行,那么只会遭来日本军警的更大报复。

  因此长春市民一开始只希望革命委员会能够遏制日本人的非法行径,只要能够让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遵纪守法,他们就感到满足了。比如革命委员会从日本军警手中强行索回了被抓走的学生和商人,他们就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等到革命委员会和日本护路军爆发了全面的冲突,连满铁附属地都强行接收之后,一部分长春市民却又开始惶惶不安,觉得革命委员会做事太过冒失了。他们开始在邻居和友人之中散布悲观失望的情绪,认为革命委员会这种冲动将会给长春带来灾难,一旦日本人的军队打回长春,他们这些无辜百姓就要为革命委员会的无谋行动付出代价了。

  持有这站在后院假山亭内的袁世凯望着院墙外那条平静不波的汉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许久方才对着身边这位亲信智囊说道:“杏城啊,之前我只嫌北京那帮人太会抓权,这天都要塌下来了,还想着在我脖子上栓上几根绳子,生怕我做了活曹操。

  但是今日这份电报真的到了我的手中,摄政王真把权力拱手交了出来,我又觉得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这一步踏出去把前半生积攒下来的那点虚名变成了一个笑话。你说,这大清的残局,我真的收拾的起吗?”

  杨士琦看到自己的老上司突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不免整理了下衣服后正色劝说道:“能收拾眼下局面的,舍宫保之外天下还有何人?宫保不接手这个大局,国家不是毁于北方的那些浑浑噩噩的宗室亲贵手里,也要亡于这各地野心勃勃的乱党手里。

  看着这四处倡乱的局势,就知道这大清中枢的权威已经去了大半,若宫保不接手组阁则大清已成必亡之局。可这各地的乱党又非统一于一家,大清灭亡之后也未必就能立刻组建出一个令天下人信服的政府出来。眼下乱党中名声最大的是同盟会的孙文和黄兴,可真正立下了首义之功劳的却是一群无名之辈,这湖北军政府连不是同道中人的黎元洪都抬了出来,就知这些乱党心中各有打算了。

  就算让他们推翻了大清,接下来又该让谁来坐这个江山呢?最终不还是要刀兵相见么。可是以今日中国之虚弱,如何还能再来一场太平天国之乱?这各国政府恐怕也难以忍受我国内乱长期持续下去,那样各国在华利益也将会蒙受重大损失。

  所以余以为,不管是为了宫保你平生的志向,还是为了保全国家这点元气,宫保此时也不能袖手旁观,还是应当接下这副重担啊。”

  袁世凯转过头来看了看杨士琦,方才露出了一点笑意说道:“杏城倒是对我信心十足啊。”

  杨士琦立刻说道:“这乱党之中又有什么人能够和宫保相比,余自然是信心十足了。”

  袁世凯轻笑了数声,方才说道:“杏城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孙文和黄兴屡败屡战,光是这点坚韧就不可小视啊。”

  杨士琦不以为然的说道:“孙文空有大话而已,虽然能够唬弄人心,但却不是做事之人,否则也不会次次起事失败而一无改变了。黄兴虽然勇悍,可惜才干略为平常了些,连宫保麾下的王、段、冯三人都比不过,又如何能够同宫保你较量?”

  袁世凯面带微笑听着杨士琦的点评,神情方轻松了一些,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收敛了笑容道:“那么关外那个吴川呢?杏城你对他怎么看?”

  袁世凯这一突然发问,让杨士琦愣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说道:“对于此人余此前从未听说过,可看他在关外做的那些事,也实在是太过鲁莽了一些。若是换了个人在他的位置上,恐怕也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去招惹日本人,白白浪费了之前打下来的大好局面。这人若不是一个运气好到了极点的傻子,那便是身后有着极大的外援了。”

  袁世凯思考了许久方才说道:“不管他是运气好,还是有着俄国人在背后支持着,眼下华甫既然已经败在了他手上,短时间内恐怕我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了。我打算找个人去同他接触一番,总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我们才好想个对付他的办法。”

  杨士琦想了片刻后说道:“宫保说的是,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旬日之内,必给宫保一个答复。”

  袁世凯突然转头向着东面看去,叹了口气道:“汉口的大火差不多该灭了吧。这一仗打的,我北洋算是和湖北人结下大仇了…”

  不谈袁世凯这边患得患失的心理,长春这边的市民却终于被国民革命军在28日的这场胜利鼓舞起了精神,开始积极的向革命委员会靠拢了。原先长春许多市民其实并不大看好革命委员会的前途,因为革命委员会居然去惹恼了日本人。

  虽然居住于南满铁路沿线的中国城乡居民都愤恨于日本人,但是他们也很清楚在日本人巧取豪夺和野蛮无理的暴行背后,是一个更为强横的国家在保护着这些日本人。如果他们敢于反抗日本人的暴行,那么只会遭来日本军警的更大报复。

  因此长春市民一开始只希望革命委员会能够遏制日本人的非法行径,只要能够让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遵纪守法,他们就感到满足了。比如革命委员会从日本军警手中强行索回了被抓走的学生和商人,他们就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等到革命委员会和日本护路军爆发了全面的冲突,连满铁附属地都强行接收之后,一部分长春市民却又开始惶惶不安,觉得革命委员会做事太过冒失了。他们开始在邻居和友人之中散布悲观失望的情绪,认为革命委员会这种冲动将会给长春带来灾难,一旦日本人的军队打回长春,他们这些无辜百姓就要为革命委员会的无谋行动付出代价了。

  持有这种观点的,大多是那些小有资产的商人和本就反对革命的满清支持者。这些人不仅在市民中散布国民革命军失败后日本人会对革命委员会支持者报复的观点,还竭力维护满铁附属地内的日本人,不仅为这些日本人送去了大批粮食,还积极的向日本人通报着各种情报。

  在这些自以为是在保护长春的绅商恐吓下,长春的市民开始疏远革命委员会的人员,唯恐被日本人秋后算账。如果不是有着本城新式学校学生和进步报刊的支持,革命委员会在长春反而要比日本人更受孤立了。

  此前因为还处于作战当中,主持吉长地区军政事务的梁廷栋并没有同这些绅商进行翻脸。等到28日国民革命军在前线的胜利消息传来,接着又从哈尔滨传来了立宪派同日本人勾结出卖革命,革命委员会决定清理那些亲日投敌人员的指示之后,梁廷栋便立刻召集了长春革命委员会成员进行了讨论。

  兼领长春革命委员会主席的梁廷栋在会议一开始就定下了基调道:“…以赵学成为首的反革命集团,在我们同日军作战期间出卖了革命委员会的大量情报,还试图勾结日本人推翻革命委员会建立一个汉奸政权,这是革命群众所无法容忍的。

  根据革命委员会的调查,围绕在赵学成身边的反革命分子大多为前吉林谘议局成员和长春议事会的成员。而前几日长春市面上流行的各种反对革命委员会的谣言,我们也查到大多和长春议事会脱不了关系。

  由此可见,长春议事会已经成为了一个本地反革命组织的核心,已经不再是本地绅商处理地方事务的自治机构。那么接下来大家就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我们应当如何执行革命委员会发下的指示,并如何处理以长春议事会为核心的反革命组织?”

  长春革命委员会的各位委员一时鸦雀无声,身为主席的梁廷栋已经给长春议事会定下了本地反革命组织的核心,这让他们又如何发言呢。这里的大部分委员都是本地知名人士,和长春议事会的绅商们大多相熟,甚至还有的是亲属和友人关系。

  他们心里是不想和这些绅商撕破脸的,但是看着坐在上首的梁廷栋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却也不敢站出来为这些绅商们求情,唯恐先让板子打到自己身上。

  就在众人一片沉默的时候,坐在后排的一位年轻人突然起身说道:“既然已经有了证据,我认为就应该查封长春议事会,逮捕议事会所有成员进行追查和公审。如果我们不能给这些反革命分子一个严厉的教训,那不是助长了他们反对革命委员会的胆子吗?”

  一名坐在前排的委员看了一眼这位年轻人之后,顿时不满的说道:“常后补委员,正式委员都没有出声,你这么着急表态做什么。而且中央委员会给的指示是调查汇报为主,直接查封抓人可不是中央委员会的意思。”

  依赖于军事交通线修建工程办理出色而被吸纳进革命委员会的常荫槐,却并不肯放过这个给梁廷栋留下深刻印象的机会,他毫不客气的对这位委员说道:“纪委员,我知道你同议事会副议长毕维垣是姻亲关系,想要为议事会开脱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你别忘记了自己现在坐在什么位置上,如果真让这些反革命分子的阴谋得逞,他们难道会放过我们吗?之前朝廷官吏是如何对付革命党人的,大家难道都忘记了吗?还是说纪委员觉得,有着毕副议长得照看,就算变了天你也不会受到报复呢?”

  被常荫槐针对的纪委员终于被激怒了,他跳将起来反驳道:“你这是一派胡言,我不过是就事论事,难道服从中央委员会的指示也是含有私心吗?”

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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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两人之间的争吵就要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时,梁廷栋突然出声叫停道:“好了,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如何对付反革命分子,不是让你们针对委员会内部同志进行批评的。如果委员会的委员们觉得同志之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下一次我会专门召开委员会内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会议。

  常委员,注意下你对同志提出意见的态度和语气。纪委员,委员会内部并没等级差别,正式委员和后补委员之间存在的差异是某些文件的传达范围和某些议题的投票权力。在这样的会议上,后补委员和正式委员拥有同等的发言和投票权力。我希望今后不要再听到,在委员会内论资排辈的话语,否则我就要提出警告了。”

  虽然看起来梁廷栋对两名委员都进行了批评,但是大家都听的出来,梁廷栋针对纪委员的批评要严厉的多。梁廷栋的态度让各位委员意识到,今次这场会议如果不作出一个明确的表态,恐怕是难以过关了。

  就在大家还在沉思的时候,协助梁廷栋处理军队后勤和地方警卫工作的革命卫队分队长邓觉民也终于表态道:“我认为常委员说的并不错,在当前情况下不对这些反革命分子进行严厉的打击,恐怕难以警告那些被他们蒙蔽的群众。

  议事会这个机构和谘议局一样,过去都是替朝廷安抚地方人心的机构,里面的人员原本就是倾向于朝廷的地方有力人士。长春光复之后,这议事会就应该同谘议局一样解散了,在革命委员会的领导下,我实在不明白保留这样一个机构究竟有什么好处。

  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议事会不仅没有为国民革命军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倒是在群众中大肆散布谣言,阻扰群众参加革命军或协助帮办革命军的军需物资。而他们对于我们的敌人倒是慷慨的很,不仅送去了大批粮食和生活物资,还有人偷偷往日本人居住区运输武器。

  就从以上这些行动来看,这些人已经彻底成为了革命委员会的敌人,我们自然就应该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去对待他们。至于中央委员会的指令,我认为这是委员会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作出了这样克制的决定。我们应该按照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并向哈尔滨作出报告。”

  听了邓觉民的发言,许多委员都感觉后背一凉。这位长春地区革命卫队的分队长虽然在长春呆了还不到半个月,但是经他手处决的敌特分子已经超过了100人。只是这位报给梁廷栋的处决名单据说超过了300人,还是梁廷栋手下留情才挽回了200多条人命。

  虽说这些被处决的大多是过去长春城内出名的地痞恶棍和奸商,被处决的事由也清楚的记录在案了,但是这个时候大家反倒是开始同情起那些被处决的囚犯,而把邓觉民视为了洪水猛兽。这倒不是说他们真的同情那些被处决的囚犯,而是纯粹觉得一下杀了这么多人有伤天和,实质上也是担心日后自己或家人落在了邓觉民手里。

  只不过革命卫队只服从于代表中央委员会的梁廷栋和自己的上级,他们这些地方上的革命委员会成员难以干涉革命卫队的行事,因此只好对以邓觉民为代表的革命卫队敬而远之而已。

  如今这位站出来支持常荫槐,立刻让委员们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担心继续反对下去会连自己都被牵涉进这滩浑水,因此改变了态度选择支持主席梁廷栋的主张。一派则担心革命卫队的插手,将会把事态扩大化,从而让他们的亲朋好友受到严厉的处罚,因此坚持要按照中央委员会的指示来办,对那些涉案绅商以教育为主,尽量不抓人。

  看着面前这些义正言辞反对自己的委员们,梁廷栋在心里计算了下人数,发觉支持自己的委员居然还是少数派。他想了想便放弃了让众人进行表决的想法,转而说道:“这些反动分子依赖长春议事会互相沟通联络,谋划着颠覆革命的阴谋,因此这个组织自然是要立即查封的。

  至于对议事会成员的处置,我看既不能轻易放纵,也不能打击面过宽。对于那些没有参与颠覆革命阴谋的成员,我们自然可以照着中央委员会的指示,以批评教育为主。但是对于那些阴谋勾结日本人颠覆革命的反动分子,我们也不能轻易放过,否则何以面对那些在前线流血牺牲的革命军将士。

  我建议,组建一个专门的委员会甄别审讯这些人员。对于那些罪证确凿的反动分子应当进行严厉的镇压,以警告那些试图与革命委员会为敌的反革命分子。明天吴川主席将会前来长春视察,这个方案我会亲自向他进行陈述,各位委员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当梁廷栋抬出了吴川的名字后,一干委员们顿时都闭上了嘴。在梁廷栋面前他们还能据理力争一下,但是在那位一手缔造了革命委员会的人物面前,他们可不希望给对方留下一个坏印象。

  没有那位的存在,他们可坐不到现在的位置上。革命委员会现在连日本人都打败了,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谁不想再往上走走呢。亲朋好友再怎么好,也是不能同自己的大好前途相比的。

  不过在沉默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有委员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么这个委员会该怎么组织?又该如何称呼它?甄别之后的人员交由谁来审判?”

  梁廷栋看了众人一眼,便平静的说道:“我提议由邓觉民委员担任这个专门委员会的主席,林道三和纪成林两位委员担任他的副手。既然是为了对付反革命分子,这个委员会就叫做肃清反革命委员会好了。除了人民之外,我不觉得还需要交给什么人或法庭来审判。到时召开公开审判的大会,让委员会直接宣布罪状和惩罚建议,交给人民来决定好了。”

  虽然委员们觉得这个什么公审有些过于儿戏了,但是想着这肃反委员会内好歹也不是邓觉民一人说了算,他们也就犹犹豫豫的接受了梁廷栋的决定。

  于是接下去梁廷栋又出声说道:“关于处理议事会的事情就先到这里,那么我们接下来再说一说关于满铁居留地和满铁会社的事。

  我们之前和日本驻长春领事馆达成了妥协,承诺只要日本居留民安分守己就保证他们的合法权利不受侵犯。但是这些日本人居然要求反动分子给他们提供武器,这显然已经破坏了我们和木部领事达成的协议。而且我们之前要求所有的日本药店交出吗啡药物,并关闭日本居留地内的鸦片馆,禁止毒品交易。但是日本人只交出了一部分吗啡和鸦片,并在私下通过帮会分子进行毒品交易。

  所以我认为我们同木部领事达成的协议已经被破坏,这份协议已经难以继续下去了。为了防止日本人在长春进行破坏行动,我认为应当把日本居留地内没有正当工作的男子迁居到满铁守备队的临时营地当中,先将他们看管起来。

  另外,革命委员会有必要对满铁附属地进行一次彻底的违禁品搜查,清缴所有武器和违禁品。并暂时接管长春-四平段的满铁管理机构。”

  邓觉民立刻支持道:“我认为这事应当急办,今天之内必须完成。在明日吴川主席和调停小组到达长春之前,清除掉一切不安全的因素,这正是我们的责任。”

  原本还想反对的委员们听到邓觉民这样说,立刻纷纷改口说道:“确实应该如此,要是在吴川主席和调停小组到达长春的时候发生点什么,那么我们可就罪莫大焉了。那些日本浪人平日没事尚且要动刀动枪的,若是明日看到主席到来,保不住会做点什么呢…”

  这两条议题通过之后,梁廷栋很快就宣布了散会。邓觉民留到最后,看着周边没人之后方才对着梁廷栋请示道:“梁政委,那些逃兵都已经抓回来了,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梁廷栋收拾文件的手停顿了片刻,接着便恢复了动作道:“带头的主谋枪决,其他人发配到惩戒营去,在战争结束前不得赦免。”

  邓觉民道:“是公开枪决还是…”

  梁廷栋思考了片刻后回道:“刚胜利了一场,就不要打击士兵们的士气了。另外,我希望你严格检查车站周边地区,明日主席到来之后不要出什么岔子。”

  邓觉民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出了大门之后他便叫上了卫兵向革命卫队的驻地返回了。半个小时之后,数队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在穿着黑色皮衣的革命卫队成员的带领下进入了满铁附属地。

  这些军警先把守住了附属地的各路口,然后便开始按照街道次序逐户搜查并甄别住户。革命卫队虽然并没有进入住户搜查,但一旦听到某个住户内传出了反抗的动静,他们就会立刻闯入进去,在一番殴打之后,或是让人自己走出来,或是让警察将人抬出来。

  这些革命卫队成员大多是受过日本或俄国人压迫的铁路工人出身,因此对于外国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而能够负担住繁重体力活的铁路工人体质也相当不错。即便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军事训练,战斗力也比一般警察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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