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参谋长小心翼翼的说道:“长谷川大佐可不是一个会叫苦的人,既然他请求了战术指导,显然四平街内确实有着我们所不清楚的防御设施,让31联队束手无策了。”
铃木大佐却脸色不善的说道:“连炮击都不敢面对的支那军,究竟是怎么拦住31联队的?这个问题,在战后我真的要好好请教长谷川大佐了。至于大佐所要求的战术指导,我觉得完全可以满足,但是我希望请师团长给长谷川大佐下令,要求他在限定的时间内攻下整个四平街。”
南次郎则转着眼珠瞧了一圈同僚们的神情,方才对着中将说道:“师团长阁下,我觉得当前着急的可不是给第31联队战术指导,而是先打发了我们身后的这群客人们。我想他们看了半天也该累了,是不是送他们回去用了午餐再说?”
山根武亮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南参谋,你去劝说他们回去用餐,等我们攻下了四平街,我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南次郎对着中将敬了个礼,便转身执行自己的任务去了。看着南次郎的背影,山根武亮对着白水参谋长严肃的说道:“你去给31联队安排战术指导,另外再抽调一个大队上去支援。告诉长谷川,他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拿下这座城市,否则我会让第五联队替换他,让他好自为之…”
和山根武亮等人遥遥相对的西北方,也即四平西北处的高地三道林子后方,一群革命军将士正站在一片树林前的空地上,听着站在他们前方高处的政委做最后的战争鼓动。
再一次向士兵们宣传了为什么要和日本人打这一仗的缘由之后,这位37营的营政委看着过去几个月来朝夕相处的同伴,一时不由有些动情的说道:“…作为你们的政委,我已经说完了想要对你们说的话语。不过作为你们在军中的前辈,我倒是还有几句话要说。
首先,在战场上首先要勇敢,因为胆怯的人死的更快。但是勇敢不是鲁莽,任何无谓的英雄气概在上战场之前都应该丢掉。我希望你们记住,你们只受了45天的训练,而你们面前的敌人最少也受到了1年的训练,任何想要同敌人单打独斗的想法都是危险的。
我们唯一能够胜过我们敌人的地方,那就是我们是这片城市的主人,我们已经在这里战斗和生活了半个多月。我们不仅熟悉这片城市的一砖一瓦,还亲自修建了这座城市的各种防御工事,了解这座城市的大多数街巷。
所以,不要依靠你们的战斗能力去同敌人对抗,要依靠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去对抗敌人。我们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都同属于一个集体,要依靠集体的力量去战胜我们的敌人。
最后,我还希望你们记得吴主席对我们说的话。祖国需要我们去战斗,因为只有赶跑了侵略者我们才能建设自己的家园。祖国并不希望我们去死,因为我们还要活下来建设新中国。所以在战场上我们要善于保全自己,然后才是消灭敌人。
不过我想要说的是,主席希望我们在战场上保全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消灭敌人,而不是畏敌避战。请大家记住这样一件事,在你们的前面就是新中国,在你们的背后是祖国和人民,我们无路可退…”
1名37营0连3排的战士一脸肃穆的望着自己的营政委,并无一人露出马上要进入战场的恐慌神色。而距离他们右侧不远处的小路上,在几株松树的后面,几位军人也在倾听着这位营政委的宣传。
本打算来视察第37步兵营官兵的第13步兵团团长田亚斌,听着37营政委诉说的话语之后便打消了向前的念头,转身和身边的人说道:“不去37步兵营了,章政委干的不错,我们去炮兵阵地看看。一上午都没有让他们发声,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泄气。”
几名卫兵正跟着转变了方向时,团政委李潜夫突然向他提醒道:“第营的残部已经撤回来了,营长杨贵也受了重伤,马上就要被转往梨树野战医院去了。之前我们下了这样严苛的命令,营也遵照执行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看他,免得让他心有怨气?”
田亚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黑着脸说道:“要去你自己去,他还有脸等着我去安慰他?丢了桥头阵地也就算了,被敌人的火炮给吓的丢掉了阵地算怎么回事?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可不会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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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望着甩手离去的田亚斌,李潜夫只能摇头带着自己的卫兵向着团急救站的方向走去了。营的突然溃败令他和田亚斌都大吃一惊,为了不让这些败兵把失败恐慌的情绪带回来,从而造成整个防线的动摇,他们不得不派出了督战队,命令营的败兵固守南城。
在为每人划分了守备区域,并宣布对于未得到命令撤退的官兵立即执行战场纪律后,一个人盯人的紧急防御体系就形成了。每个人的背后都不再是同伴,而是监督作战的督战员。前沿阵地上的士兵要么被敌人射杀,要么在逃亡中被自己人射杀,战斗瞬间变得残酷了起来。
营战士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重大代价,不过这个残酷的命令却稳住了局势,令防守四平街的39营战士坚定了作战的意志,也挫掉了日军的锐气。只是这个命令同样打击到了营战士的士气,最后撤回的不到一个连的士兵,几乎人人目光呆滞,全然没有了战前对于同伴的信任。
面对这些受到了莫大刺激的战士,李潜夫只能下令将他们全部隔离,并准备稍微治疗一下受伤的战士后,就把他们都送去梨树大本营恢复几天再说。
虽然在军事委员会不断的提醒下,前线部队对于战争的再度开启还是有所准备的,这从他们在德国顾问的指导下拼命修筑城市内的防御阵地的行动上就能看的出来。
但是对于日军会这么迅速的发起进攻,前线的官兵倒是真没有想到。毕竟长春革命委员会并没有对前线封锁调停谈判的过程,吴川显然把这种公开谈判进度的消息当成了对于军队和群众的政治宣传,因此让长春革命委员会在共和日报上进行了连续的公开报道。
报道并不是把会议中所有的谈话都刊登出来,不过经过一些修饰之后,这些报道就和共和日报一直刊登的日军和日人在华暴行联系了起来,让革命委员会在这场谈判中成了保卫中国不受日人侵害的代表,而日方的蛮横和纵容日军入侵中国的满清政府,则成为了中国人民最大的敌人。
这种政治宣传还是有些效果的,即便是原先对清室孤儿寡母颇具同情心的知识分子,随着日方在谈判会议中试图继续霸占南满的言论被刊登出来之后,也大为愤怒了起来。认为清室勾结日军镇压革命完全是在引狼入室,是想要用中国人的鲜血保住自己屁股下的那张龙椅,完全是无知妇人的愚蠢之举。
通过塑造了日本这个中国人民最凶残敌人的形象,又用专政的手段清除了那些企图左右逢源的立宪绅商,革命委员会和共和党正成功的将东北人民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而打倒了这些把持着地方权力的绅商之后,地方上的自治机构正迅速的瓦解着。
所有权力开始集中到了革命委员会手中,曾经的地方头面人物,正逐渐失去自己在乡间的影响力,转而不得不向革命委员会低头屈服。在前线的官兵看来,日本人正在长春和委员们吵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
而在一定阶级之上的军官们,更是很清楚的知道,日本驻扎在朝鲜的一个师团是到了一半,但是国内的援军却还没有在满洲登陆。以他们看来,半个日军师团稳固住四平以南防线,阻止革命军南下是做的到的。但是想要单独北上进攻,恐怕力量还是差了一点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日军居然采取了夜间偷运的办法,把剩下的半个师团也运到了前线,然后在国内援军抵达满洲之前发起了进攻。
虽然从长春发来的电报警告了四平前线的部队,但是南河铁路桥和前沿阵地还是失守了。负责城南防御的第营在天亮之前就丢掉了两个排,在黑暗中日军的白刃战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即便是装备了冲锋枪的革命军战士,在不知敌人从哪冒出的的环境下,也是难以对靠近自己的敌军进行有效射击的,因为惊吓而打在战友身上的事故倒是出了不少。
所以第13步兵团的团长并不打算追究丢失南河铁路桥的责任,国民革命军并没有进行过针对夜袭战的训练,作战经验不够丰富的士兵退下阵来并不可耻。
不过接下来,负责守卫南城指挥官的杨贵居然没能控制住部队,让自己的部下在未开一枪的状态下逃离了战场,这就让他们感到头皮发麻了。要是这种恐惧的心态传染给了后方阵地上的战士,那么第13步兵团估计就要成为国民革命军历史上存在时间最短的一个步兵团了。
在经历了数次战斗之后,革命军的军官们已经意识到,战场上其实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比如满清部队的突然崩溃,直接送了他们一个大礼,把日军救援公主岭部队的后路给让了出来,从而让国民革命军赢得了一次光辉无比的胜利。
虽然李潜夫很是为这次战斗的胜利而高兴,但是他也深切的担心,这种场景会在自己的部下身上发生。第步兵营早上的表现,就给他们敲了一次警钟。不过在团长下了死命令,逼迫第营为祖国和人民守住南城之后,事情总算没有走向更为恶劣的方向。
李潜夫觉得,虽然杨贵早上指挥有所失当,但是之后的战斗中他又表现的极为勇敢,否则日军就不会迟迟攻不下南城了。因此早上的事应当暂时放下,田亚斌和他应该去看一看对方,对第步兵营残存下的人员进行安慰。
只是他的好意显然被这位团主官给拒绝了,在对方自顾自离去之后,李潜夫也只能摇着头自己前去看望伤员了。而和李潜夫分手的田亚斌穿过了一道疏林之后,就看到他最爱的宝贝-6门105mm轻型榴弹炮和12门75MM山炮,
这18门山炮分成了6组,每三门火炮摆成了一个间距15-20米的三角形炮组,而6个三角形炮组成两条线交错摆放,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标准的平行四方形,所有的跑组都是斜向东南摆放着。
那几门德制75山炮也就罢了,夹在中间的1898/1909年制105轻型榴弹炮可是中国第一次引进的火炮,如果不是为了在战场上进行验证这种改进型号火炮的威力,德国人还真不会卖。
看到这些钢铁造物,田亚斌的心情陡然就好了起来。虽然他手中的火炮只及对方三分之一,但也并不是没有和对方对射的能力的。只是前沿阵地丢的太快,炮兵观察员都来不及上前观瞄日军在南河南岸的炮兵阵地,可以观测的地点就丢了。
按照德军的战术要求,火炮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压制敌军的火炮,其次才是支援步兵。不过那位德军炮兵顾问汉纳根中尉认为,在无法准确的瞄准敌军火炮阵地射击时,防御方的火炮应当退而求其次,以阻断敌军步兵的连续进攻为重心。过早的暴露己方的炮兵阵地,只会给敌军造成警惕,从而无法把首次炮击的效果最大化。
在崇尚进攻的德国陆军中,汉纳根中尉只能算是一个颇有些新奇想法的数学天才。不过在国民革命军中,在朝阳坡证明了自己能力的中尉,已经被视为一个炮兵专家了。毕竟国民革命军和德国陆军的任务并不一致,德国陆军的任务是确保德国在欧洲的霸权,而国民革命军的目标却是把侵略者赶出本国的国土。
这也就使得重视防御作战的汉纳根中尉这批低阶参谋,在革命军中的影响反而大于了以鲍尔少校等人所领导的德军高阶参谋。
田亚斌最终接受了汉纳根中尉的建议,没有对日军的火炮进行反击,甚至压制了对日军进攻南城的部队进行炮击的主张,他不希望在日军的主力尽出之前,把自己的实力完全暴露出来。
在得到第八步兵团一个营的支持后,他手中的兵力足有3500余人之多,并不比日军现在进攻的两只联队兵力少多少。而凭借着城市内修建的工事和各种武器的配合,第八步兵团其实还是拥有优势的一方。
田亚斌觉得,即便不动用大炮,城内的守军也足以挡住日军的进攻。更何况,他并不希望战士们把作战任务都寄托在后方的炮兵身上,如果失去了炮兵就无法战斗的话,那么离开了工事的战士们就会和营的士兵那样,在野外根本无法同日军作战。
保留炮兵作为最后手段,并用人数相差不大的敌人测试本团在火力劣势下的作战能力和意志,就是田亚斌指挥今日守城作战的主要考虑。
田亚斌的等待并没有白费,就在他和指挥这处炮兵部队的汉纳根中尉交换当前战事的意见时,一名炮兵观察员跑来向两人报告道:“日军有了一些新的动向,似乎他们的炮兵部队正通过铁路桥向北岸移动。”
汉纳根中尉立刻向田亚斌建议道:“我认为现在该轮到我们的火炮发声了,中校先生。”
田亚斌深呼吸了一次后回道:“我们先去看看日军的动向。另外,我们的大炮能够击中目标吗?”
汉纳根中尉转身带着田亚斌向高处的观察哨走去,一边认真的回复道:“在战前我们已经测量了南河北面的地区,又有着铁路桥作为参照物。其他地方不好说,但是靠近铁路桥北面的那块区域,只要我们的炮长严格的按照我们给出的方位、高度进行射击,那么就没有理由打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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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站在距离铁路桥不到300米地方的山根武亮中将、铃木庄六大佐和第八师团的高级军官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走过铁路桥的一个山炮中队淹没在了火海中。
国民革命军的炮兵在这只山炮中队的弹药车过桥时才发起了猛烈的打击,两发校正射击之后,便是长达数分钟的集火射击。虽然革命军动用的火炮数量远不如日军此前展现出来的数量,但是革命军炮击的区域却比日军要狭窄的多。
差不多在一个到一个半足球场大小的区域内,革命军发射的炮弹几乎把这片区域整个犁了一遍,飞上天的人和马,引发了殉暴的弹药车,向四处飞溅的大炮和车辆零部件,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凝滞了的浮世绘,生生的映入了这些日军军官的脑海中,让他们失语了数十秒。
“还击,快去下令让炮兵部队还击。我们必须阻止那些支那炮兵继续射击下去…”铃木大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一把拉过了站在山根中将身后的白水参谋长,对着这个一脸茫然的军官大声怒吼,压过了河对岸的爆炸声和士兵们的惊呼声。
山根武亮中将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军用望远镜,目光呆滞的看着河对岸的烈火地狱,一时都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会转动了。他的耳边隐约听到了铃木大佐越俎代庖越过自己发号施令的话语,但是他并没有出声阻止。
他并不认为铃木大佐的命令会起到什么效果,要是炮兵能够压制住藏在高地后方的炮兵阵地,那么他们也就不用那么幸苦的把火炮挪过河去了。他此时心里想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今天不仅进不了四平街,现在在北岸的两个联队也危险了。
这只山炮中队的覆亡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支那不仅有一只炮兵部队,还能够威胁到南河北岸的大多数地方。他现在如果向北岸进行增援,就会受到支那炮兵的拦截;而想要北岸的部队后撤,又要被支那炮兵追着屁股打。
山根武亮中将现在开始意识到,第五师团的失败并不是偶然,支那革命军并不是他记忆中那只胆怯且战术呆板的清军。光是看他们把火炮藏在高地后方还能准确的进行射击就知道,支那军的炮兵是非常优秀的,甚至要比皇军的炮兵还要出色。
也许是俄国人在操纵这些火炮,中将心里为这场炮击下了这样一个结论,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了。等到支那军的火炮终于停歇下来之后,中将也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他不再关注河对面已成焦土的炮击区域,转而对着身后的白水参谋长命令道:“派人过桥抢救伤员,但人数不要太多,支那人必然是拿这座铁路桥做的射击参照物。
这桥暂时不能用来作为我军输送弹药、人员的通道了。我记得上游和下游还有几座小桥,派工兵去看一看,找一到两座桥进行修理加固,作为我军和北岸的交通道。
另外,派人过河通知前方部队,让他们暂时不要发起进攻,先就地修建工事。注意隐蔽和分散部队,不要给支那军炮击的机会。等到援军抵达之后,我希望他们能够一鼓作气攻克城市的北部区域,打通前往城市西北高地的通道,夺下高地上的炮兵阵地。
告诉长谷川联队长,对付火炮最好的办法是想办法接近它,而不是呆在原地或是把自己的后背亮出来,那只会让皇军士兵白白耗尽自己的鲜血…”
就在日军和国民革命军围绕着四平街展开越来越激烈的争夺战时,吴川正带着随员视察着长春第一中学。他此次过来可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这所中学的第一批学生刚好今年毕业,他是接到了学校的邀请才前来观看毕业典礼的。
作为过去柳条边外的边疆之地,长春可以说是一座极为年轻的城市了。中东铁路的修建不仅带来了经济上的繁荣,也带来了俄国人和日本人的异国文化,新式教育在长春可比关内的内陆地区要开办的早了。
光绪三十一年清政府废科举办学堂,第二年长春府就建立了劝学所推行学堂建设。在革命委员会接收长春后,长春府劝学所改成了长春市教育局,并正式开始推行三年义务教育,短短半个月内长春市改建和新建城乡小学共所,还将长春府中学堂拆分成了长春第一中学和长春初级师范学校。
长春的这些新式学堂最早的建立也不足十年,因此大多数学校连第一批学生都没有毕业。但是有同盟会会员在-年在东北发起的革命宣传活动,和铁路交通带来的外界讯息,让这些新式学校的学生们很快就丢弃了清政府想要灌输给他们的愚忠愚孝思想,一个个转而去拥抱革命思想了。
作为接受新式教育的学生们,在了解了世界之大和列强之强大后,这些年轻人自然是无法接受中国积贫积弱的现状的。而作为一个受益于铁路发展起来的城市中居住的市民,在见惯了呼啸往来的火车带来的各种西方新奇玩意后,也就对所谓的老规矩和一成不变的生活不感兴趣了。
在他们还没有被现实生活磨去朝气之前,这些学生们总想着要做点什么来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那些社会中不好的现象。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把那些外国军人和警察都赶回自己的国家去;他们希望走在自家的土地上时,不用再避让那些蛮横无礼的日本浪人和俄国酒鬼。
于是在哈尔滨、齐齐哈尔起义的消息传来时,长春的年青学生们个个都是欣喜若狂,为革命的到了手舞足蹈。在长春被解放之后,他们更是积极的加入到了革命当中,除了参加共和党组织的共青团、少先队之外,年纪较大的学生还大胆的走上了街头,主动为市民进行革命宣传。
虽然在宣传革命的过程中和日本人发生了些冲突,甚至差点酿成革命军同日本护路军的全面冲突。但是这些年轻的学生们不仅没有后悔,反而因为革命委员会对日交涉中的强硬表态,让他们更加坚信,只有一场彻底的革命才能建立一个他们所梦想的国家。
因此当吴川真的接受邀请出席了毕业典礼时,第一中学今年毕业的学生们都非常激动,一直要求吴川上台为他们说点什么。
对这些长春中学的学生们说些什么,这本就是吴川过来的目的。走上了礼堂前方的司令台后,吴川站在讲台前先是谢过了学生们的热情欢迎,方才清了清喉咙说道。
“今天能够站在这里见到大家的毕业典礼,就我个人而言是一件相当高兴的事,因为我看到了我们这个国家的希望就在这里。
我记得在我读书的时候,有人曾经对我们这些学生说过这样的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世界是属于你们的,中国的前途是属于你们的。
虽然我现在还不够老,但我也希望把这句话说给各位听。因为我知道,我们这些革命党人用鲜血所开创出来的世界,终究还是要靠你们去建设的。
我诚挚的希望,一切苦难与牺牲将由我们这代人来终结,而你们和你们的下一代人能够在和平安宁的环境中建设一个伟大而富裕的祖国…”
坐在台下第三排长椅中间的杨世桢听的甚为兴奋,虽然站在台上的吴川是那么的年青,看起来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他却自动的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丝毫没有觉得对方这番话有过于自大的意思。坐在他身边的这班完全科甲班学生,同样屏息静气的听着台上吴川的演说,唯恐漏过了一个字。
这一个多月来革命委员会的表现,实在是比他们曾经梦想过的革命党还要干的好。特别是革命军对于日军的胜利,更是赢得了饱受日人欺辱的东北人民的好感,更不用说这些时常看报了解新闻的学生们了。在东北可不止日本人办的报纸,那些中国人办理的报纸可不会为日本军警、浪人和奸商的暴行掩盖。
只不过过去他们只能把愤怒埋藏于心里,或是把对日人的愤恨转移到那个对外软弱无能的朝廷身上。革命委员会在对日交涉上的强硬,就已经很合学生们的胃口了。而革命军击败日本护路军并将之包围在了公主岭的消息,那已经不是让学生们对革命委员会产生好感这么简单了,军事上对日的首次胜利,让学生们不仅自豪,还让他们开始真的相信,也许当革命委员会替代了朝廷之后,这个国家就真的有救了。
而作为革命委员会和共和党领袖的吴川,也就自然得到了学生们的遵崇。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这些学生们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似乎心中一下就亮堂了起来。
吴川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台下学生们对于自己态度上的变化,而是沉浸在了自回国之后,他对于当前中国现实状况的愤怒情绪之中,“…我想你们中的一些人也许听说了,日本人在今日凌晨中止了调停,再度向我革命委员会开战的消息。
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日本人跑来驻军,抢劫我人民之土地,杀害我中国民众,当我们不堪受辱起来反抗时,日本人倒要派出大军来惩罚中国人。同学们,何以这个和我们相邻了数千年的邻居,今日变得如此丑恶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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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对于吴川的问题,台下数百名学生只感到悲愤,却并没能想出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数秒之后,脸上涨的通红的杨世桢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道:“因为我们中国人不团结。那些日本浪人每次和我们中国人发生冲突,就会嘲笑我们不过是一群猪羊,看到同伴被拖出去屠宰,只会躲到一边发抖,生怕自己也被拖出去。
满清的官老爷们,每次只会对着日本人点头哈腰,不问事情的曲直,只是一味要我国民众不要多事,免的日本朋友不满从而变成更大的麻烦。有着这样的朝廷,日本人怎么能不小瞧我们。”
吴川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愤怒的青年,方才对着他摆着手说道:“这位同学说的不错,请坐下吧。确实,因为我们中国人不够团结,而上位者又太过无耻,所以从1840年以来,我国在外国列强面前就一直都是懦弱无能的老大帝国形象。
曾几何时,日本又何尝不是各国列强眼中的东亚病夫呢?那么日本是怎么摆脱沦为列强殖民地的命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我以为是在日本改革政治体制之后走上了工业化的道路,才摆脱了自己沦为殖民地的命运,并将东亚病夫的名头栽到了我们中国人的头上。
那么什么是工业化?我以为,工业化绝不是像洋务派那样建几家钢铁厂、军火厂、造船厂,鼓吹什么西学为用中学为体;同样也不是维新派那种,妄图在不触动满清权贵和封建地主利益下的社会变革;当然也更不是立宪派所谓的修上一部宪法就完事了。
革命委员会所追求的工业化,是对当前中国社会的一次彻底变革。我们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消灭那些依靠着土地收取高额地租不事生产的食利阶层。因为他们对于这个国家毫无贡献,却霸占了这个国家最大的一笔财富,而他们又将这笔财富被他们用于何处?
看看我们身边长春这座城市就知道了,这些无所事事的食利阶层,他们也许会为自己修建豪华的宅邸,讨小老婆,吸食鸦片、吗啡,甚至拿出点钱来捐给教授四书五经的书院,也绝不会拿钱出来修缮一下城市里的街道和上下水道,也不会投资那些提高社会生产力的现代工厂,更不会为教授科学的新式学堂投上一文钱。
在这个日新月异科学极度发展的年代,人类对于自己和自身所处世界的认识,正处于一个科学大发现的时代。如果各位同学有读过一些世界历史的话就应该知道,从15、16世纪开始的大航海风潮,造就了一个地理大发现的时代,正是依靠着从世界各地所发现的各种财富,才造就了西方超越我们的200年。
而在这个科学大发现的时代,人类将会用科技创造出比过去两百年来西方依靠贸易聚敛的财富更多的社会财富。满清这个野蛮民族的入侵,造成了中华文明失去了200年时间,使得我们的文明落后于西方列强,成为了被欧洲文明奴役的对象。
今日我们如果再错过这个科学大发现的时代,那么中华文明失去的将不仅仅是200年的时间,而是能否生存于这个世界的希望。请各位同学们记住,按照西方人所谓的古文明的划分,中华文明是和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属于同时代的古文明。
什么是古文明,已经死亡的文明就叫做古文明。看看其他三大古文明,除了一些历史文物之外,还留下了什么?如果我们中华文明不能涅重生,那么就真的要像那些西方人所预言的一样,成为最后一个消亡的文明古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