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煤矿以十倍面积只得四成利益,而且管理权尽入英人之手,其结果与周学熙的开办滦州煤矿初衷简直南辕北辙。周学熙对于开滦合并的结局当然是十分的不满,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到:“吾拂虎须,冒万难,创办滦矿,几濒绝境,始意谓,将以滦收开,今仅成联合营业之局,非吾愿也。”
但是在滦州煤矿股东的压迫下,周学熙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协定的通过。而他最大的靠山袁世凯,此时也不愿意和英国人进行对抗,反而建议他暂时放手以待来日。
面对商业和官方上的劣势,周学熙只能放弃了和英国人继续对抗下去,但也拒绝出任合并后的总经理一职位。毕竟他看的很清楚,在英国人把持的管理权局面下,这一职务只能成为英国人的傀儡。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从徐世昌那里听闻了,袁世凯想要派人出关去接触一下北满革命委员会。周学熙立刻想起了,自家的启新洋灰厂和某人签订的合同,因为战争爆发的缘故,到现在只执行了一半。他想着还不如自己走这一趟,既能远离了开滦合并的是非,也能乘机把之前未履行的合同给解决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清楚,这些洋灰的购买者实际上是北满的革命党,但是面对这样一单大合同,还有之后的办厂意向,他也就不在意对方的身份问题了。毕竟这大清国看着也不像还能坚持下去的样子,他也就没必要坏了自家的生意了。
如果是在过去,像王占元这样的老丘八是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如此随意的。再怎么着,他好歹也是簪缨门第,又是袁世凯的姻亲。
只是如今毕竟已经是看得见的王朝末世了,过去令人生畏的官宦门第,终究还是比不上手中握着枪杆子的武人的。而在官场商场打滚了这么多年,周学熙自然也不会再摆出什么公子哥的架势来,如今就算是身为北洋领袖的袁世凯,对于这些过去的部下,也只能哄着骗着,绝不会再如过去小站练兵时,对着这些丘八呼来喝去的。
毕竟过去北洋上下只认得袁大人,而今日北洋已经自有体统,这些将领已经不再是袁世凯可以轻易贬斥的军头了。或者说,就算袁世凯贬斥了他们,那些兵丁也只是认得自己的老长官的。既然袁世凯对着朝廷玩拥兵自重的一套,那就别指望下面的军头不有样学样了。
周学熙哪怕是辞了滦州煤矿总经理的职务,他周家在京津一带终究还是家大业大,始终都是要靠着北洋这个集团来看门守户的,因此自然不会在这些小节上和北洋的军头起什么意气。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后,对着王占元不以为意的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称什么公子。王老兄若是不介意,就唤我一声老弟,要是介意就叫我止庵好了。
日本人能不能打下四平,其实都是不打紧的。重要的,是王老兄你得替咱们北洋保住手中的这只力量。项城如今虽然临危受命,接了内阁总理大臣的职位,眼看着不日就要返回北京,入住中枢了。
可如今国事已然大坏,南方各省纷纷独立,朝廷眼下除了近畿和西北几省之外,几乎再无一片净土。而即便是如此危急的时刻,京城的满人权贵子弟还想着给项城掣肘。
咱们北洋,现在是外有民党武力威胁,内有满人猜忌,可谓是腹背受敌。如今能够依靠的,也就是手上的这只武力了。有着这只北洋军镇压着,项城还能左右腾挪,为朝廷为大家找出一条出路来,要是手中连这只武力都不存在了,就算项城再怎么折腾,大家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王占元听的连连点头,不住的附和道:“周老弟说的是,咱们北洋能够重新出头,不就是靠着朝廷无兵可用,这才让我们翻了身。要是没有南北这场乱事,我看朝廷是死活不会放袁大人出山了。”
说到这里,王占元突然就停顿了一下,接着才犹豫不决的问道:“这南方的民党,咱们北洋也伸量过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袁大人一声令下,咱们豁出些本钱,总能把南方的民党给平下去的。可这关外的革命党该怎么收拾?
要不是这些革命党莫名其妙同日本人起了冲突,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打到山海关了。这些革命党和南方的民党不同,不仅作战凶悍,还有着大量的精良武器,据日本人说可能是俄国人在支持他们。我们虽然不惧这些革命党入关,可要是俄国人插手的话,我北洋军恐怕是撑不住的。”
周学熙沉默了片刻,这才叹了口气道:“国事唯艰啊。这内忧外患一起扑来,我们也只能指望着项城带着我们走出一条活路来了。你替我安排安排,和对面联络上,就说北洋派人想要拜访一下革命委员会的吴主席,不知可否给个方便。”
王占元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有些犹豫的说道:“现在去和对面联络,是不是太早了些?我看那些日本人还没怎么出力呢,是不是在等一等,等到日本人和革命党再打上几仗。说不定革命党就败了呢?”
周学熙冷笑了一声道:“让日本人赢了,这东北一样要丢。而且,既然要拉拢这些革命党为我们北洋所用,自然就应该在他们最需要我们的时候下注。
要是他们彻底输给了日本人也就罢了,可要是他们之后侥幸挡住了日本人,我们再想和他们沟通,恐怕就不会如今日这么容易了。
再说了,向他们示好之后,革命党就能把更多的兵力用来对付日本人,他们双方闹个两败俱伤,那才是对我们北洋最好的结果。不管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也不会轻易的来招惹咱们了。”
王占元终于起身出门,不久就找了一名亲信令其去对面革命军传个口信。当天色昏暗下来的时候,这名亲信带来了对面的回信。王占元和周学熙稍稍讨论了几句,就叫来了五标的标统,让其找几个精明一些的军官陪着周学熙,去对面走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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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站在鹤之丸舷梯上的国武大尉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大连港和城市背后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陆地,一时就有些胆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出征之前夸下的豪言壮语,在这片辽阔的大地面前实在是有些肤浅了。
在这样浩渺如大海一般的土地上,居住着超过日本10倍的人口,光凭个人的力量又该如何去征服呢?哪怕把整个日本的人口都搬来,恐怕都未必能够把面前这片土地的空间给填满吧。
“是不是很壮观?”国武大尉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发觉站在自己身后出声的,是好友来岛大尉。只是对方并没有看着他,而是一脸迷醉的望着越来越靠近的土地说道:“真是羡慕啊,支那人居然在这样的土地上生活了数千年,而我们日本人却只能在狭窄的山海之间艰难的生存着。”
国武大尉把心中的那点畏惧迅速隐藏了起来,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软弱的支那人根本不配拥有这样的土地,这里迟早都是我国的新国土。
听说光是满洲的面积就超过了日本列岛的面积,仅仅为了防止汉人在这片土地上繁衍,满人就把这么辽阔富饶的土地整整荒废了2百年,可见支那人之愚昧落后。
如果满人没有制定这样愚蠢的政策,那么俄国人就不可能跑来东亚,而帝国也不可能踏上这片大陆。拥有悠久文明的支那居然被这样一群蛮夷统治了200余年,真是可耻啊。”
来岛大尉伸手拍了拍陆士同期好友的肩膀后,大笑着说道:“支那人就应该这么软弱下去,要不然怎么轮得到我们日本人来接受这片天赐的沃土。不过,这里似乎比九州岛冷多了,希望能够在下雪之前结束这场战争,我可不喜欢在雪地里打仗。”
国武大尉注视着船只缓缓靠近的码头,心中终于有些兴奋了起来,“是啊,既然支那人能够被一群蛮夷所征服,那么为什么要抗拒日本的统治呢?我们可是东亚最先开化的文明之邦,支那人有什么理由拒绝日本带给他们的文明生活。”
就在国武大尉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来岛大尉突然哼唱起了一首歌谣,“阿穆尔河中的流血,与冰凝成了仇恨!二十世纪的东洋,怪云翻腾!满清其势没落,已不能穿鲁缟!只有那日出的东方,名满天下之秋津洲…”
这是盐田环和栗林宇一在听闻了海兰泡屠杀事件后创作的歌曲,发表于第一高等学校第次纪念节上的寮歌。两人创作这首歌曲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清国人抱不平,而是想要告诉日本的年轻人,满清已经无法抵挡住俄国的入侵,接下来保卫东亚的责任将要落在日本人身上了。
这首歌曲把日本打扮成了东亚未来的拯救者,曲调慷慨激昂,非常受年轻学生们的喜欢,一时成为了日俄战争前最为流行的寮歌。在六年以前,陆军男儿正唱着这支歌曲踏上了这片大陆,从俄国人手中生生夺回了半个满洲。
国武大尉忍不住也跟着来岛少尉唱了起来,是的,他们将会如前辈那样再一次从俄国人手中拯救满洲,惩罚那些投靠了俄国人的无耻之徒。随着国武大尉的加入,他们身边站立的同僚也忍不住合唱了起来,接着合唱的声音便传遍了整艘鹤之丸号。
刚刚踏上码头的24旅团旅团长山田良水少将隐隐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歌声,他略略有些诧异的朝身后望了一眼,方才恢复了正常对着身边的联队长松前大佐称赞道:“48联队干的不错,听起来官兵们都干劲十足啊。”
松前大佐高兴的回道:“第18师团虽然是战后组建的,可我们48联队却早在战前就成立了。前辈们在这片土地上流过的鲜血,又怎么能够让他们忘记呢?惩罚那些忘却了日本恩义的支那乱党,正是48联队上下共同的心愿。”
山田良水少将笑了笑,对着这位部下鼓励了几句,就向着码头来迎接自己的关东都督府官员走去了。作为独立十八师团的先遣队司令官,他对这场战争的情报知道的可比自己这位部下多多了。他可不觉得这是一趟轻松的海外旅行,但是部下们有这样的士气倒是好事。
在码头的一侧同前来迎接自己的关东都督府陆军部附三原辰次中佐打过招呼之后,山田良水少将便向这位中佐询问道:“在海上渡过了二天一晚,现在前线和国内有什么新消息吗?”
三原中佐沉稳的回道:“今日一早,第八师团已经按照计划向四平街发起了进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国内的话,陆军参谋本部希望您抵达之后,立即给他们发一个电报。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您现在就可以和我一起前往关东厅。”
“第八师团那边没有消息?现在都已经快要下午四点了。”山田少将有些诧异的追问了一句。
对于少将的这个问题,三原中佐只能简单的回道:“如果有消息传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的。”
看着对方有些躲闪自己的眼神,山田良水大约是明白了,此时的没有消息就意味着前线遇到了麻烦。刚踏上大陆就听到了这么一个令人不快的消息,顿时消磨了山田少将刚刚因为部下士气不错激发出来的好心情。
山田良水避开了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向着三原中佐点头道:“那么我们就先去关东厅,同国内联系上再说。”
只是山田少将和国内联系上之后,觉得还不如不联系。因为参谋本部给予山田良水的最新指示是,尽快北上支援第八师团,不必在大连多做停留。
山田少将觉得这简直就是个混账的指示,大连港虽然有着几个商业码头,但是完全不能和国内拥有各种起重装置的宽敞码头相比。在这里装卸物资,起码是司门港的三倍时间。想要把第24旅团两个联队的重装备完全运上岸,没有1天半以上的时间,是想都别想的。
但是参谋本部那些坐在办公室内的混蛋,居然想让他明日一早就坐上火车,这是想要24旅团赤手空拳的去跟支那人打仗吗?不过想到陆军部那些整天鼓吹,纪律、优秀的精神素质、大和魂才是军队的无价之宝,只要有了这些无形的力量,哪怕手中拿着只是一把竹刀,也能战胜那些精神上虚弱的军队。
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的结果,给这种观点提供了最好的证据,日本在这两次战争中并不具有物质上压倒敌军的力量,但是凭借着士兵们的勇气,却最终取得了胜利。正因为如此,日本陆军上层对于更新军队装备的兴趣,要远远低于扩大军队规模的兴趣。
战争是由军人的意志而不是由物质决定的观点,已经成为了陆军的信仰。也因为如此,陆军对于动辄花费数百万日元购置军舰的海军十分不满,认为这些人已经失去了大和魂,一心只想躲在坚固的钢铁巨舰上和敌军交战,实在是过于软弱了。
仅仅因为美国人的大白舰队在横滨转了一圈,海军就迫不及待的抛出了八八舰队的构想,嘴上说是为了皇国的安危,但在陆军看来这就是想要借机霸占资源。为了驳斥海军这种自私的行为,更为了博取国民的好感,陆军就更是大肆宣传起了精神万能论。
于是走到今天,就连陆军自己也难以否认自己树立起来的这个标杆了。任何敢于批评这一观点的军人,都会被视为软弱的、和丧失了荣誉感。这种把精神能量和物质装备对立起来的做法,让那些年轻的留欧军官们极为不满,对于这些见过了欧洲现代化军队的日军军官来说,精神力固然有用,但以此来排斥技术装备就有些南辕北辙了。
也正因为如此,经受过正统军校教育的年轻军官们,开始越来越瞧不起那些顽固而无知的陆军高层,最终就把陆军落后的原因归结到了军中的藩阀派系。这些过去颇有声名的大将、元帅,此时已经成为了陆军现代化的绊脚石。
只是山田良水也只能在心里发泄一下怒气,在当前陆军的体制下,他还没有那个勇气去挑战参谋本部下达的命令。从电讯室走出之后,山田良水思考了片刻就对着自己的副官下令,令最早下船的48联队稍事修整,明日一早和自己北上。至于56联队则停留在大连,等待所有装备卸下船后再一起北上。
因为心中不快,山田少将谢绝了关东都督府留守官员的宴请,只是要求三原中佐把之前的战报送到自己休息的地方,他预备抓紧时间了解一下自己的对手。第二日早上9时,山田少将带着自己的旅团司令部和轻装的第48步兵联队登上了火车,向着北方的四平街出发了,此时第八师团依旧没能传来占领四平的消息。
由大连到四平街,直线距离接近1200华里,超过了北九州到东京的距离,和北九州到大连的海上航程差相仿佛。而这样距离的陆上移动,也不过才出了支那奉天一省的版图,大陆国家的辽阔,总算是让这些来自北九州的岛民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火车过了辽阳地界之后,那平整的如同海面的大平原,更是让第48联队的官兵啧啧称奇,这是在日本难以想象的大平原。从狭窄的岛屿中走出的日本人,面对这样的大平原只有敬畏和隐隐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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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经过了一整个白天的旅程,第48联队终于抵达了开原大本营。国武大尉走出温暖的车厢时,发觉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夹雪,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他冷不住打了个喷嚏。
当来岛大尉从相邻车厢下来后,便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向他说道:“真是见鬼,我们不过是坐了一天的火车,怎么这里就开始下起雨雪来了。大陆的冬天居然有这么冷?”
国武大尉就着挂在天棚上的电灯灯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方才点头应和道:“是啊,感觉久留米最冷的天气也不过如此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多带几件衣服过来了。我记得前辈们说起日俄战争的时候,满洲的天气可不会比东北地区更恶劣的,难道我们这是遇到了寒潮?”
来岛大尉一边吩咐着手下的准尉和曹长整理着下了车厢的部队,一边则兴致勃勃的向国武大尉回道:“我才不在乎寒潮不寒潮的,我只担心我们今天的晚餐是什么,我可不想再吃干米饭或饼干了。”
国武大尉正想附和,不过看到远处走来的大队长,赶紧停下了和来岛大尉的闲聊,认真的开始整顿起自己的中队来了。
开原驿即是俄国人所修建的孙台站,这里距离北面的开原老城大约还有18里,距离四平街则还有近90公里。从俄国人手中接手孙台站时,此地的长居人口只不过53户125人。不过到了今日,这座铁路附属地已经有了500余户近3000长居人口,其中日本人就有300多人。
此地之所以发展的如此之快,因为这里和四平、长春一般,周边都有着极为发达的农业和畜牧业。在中东铁路没有修建之前,这里便已经是关外出名的粮食集散地了。比如北面的开原老城兴建于明洪武年间,明清之际城墙就有12里20步之长。
而开原附近的海龙、掏鹿都是出了名的大豆产地,在铁路没有开通之前,每年来开原交易的就有两三千辆大车。随着铁路的建成,打通了往外运输的通道后,这里每年冬季交易的粮食、牲畜更是比过去翻了一倍以上。
日俄战争时期,这里就是日军第四军的兵站所在地。而今次开战之后,没有准备的日军更是把开原当成了自己的后勤基地,从这里上百家的商行、粮栈、油坊、烧锅坊内征收军需用品。而那些地方宽敞的粮栈和烧锅坊,更是成为了日军的临时兵营。
国武大尉带着的中队很快就和其他中队分开了,在一名日本警察的带领下,来到了铁路西北面的一处大街。这位日本警察很快就敲开了一所大院,招呼着国武大尉进去。
这是一处专门收购大豆的大粮栈,院子里密布着一座座数米高的圆形豆仓,国武少尉稍稍估算了一下,大约一个豆仓能装100多吨大豆的样子,这里密密麻麻竖立着有30多个豆仓,这家粮栈果然做的好大的生意。
就在他还在感慨着的时候,那名带路的日本警察已经同粮栈的经理做好了交涉,走到了他面前向他交代道:“大尉先生,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你们住在这里的期间,将由这家粮栈负担你们的伙食。如果这些支那人不老实的话,您可以让部下吓唬吓唬他,或是通知我过来处置也可以,我一般就在站前大街南段的警察署内。另外,如果不是必要的话,请不要杀人。您的部下也不要单独外出,外出时也不要远离镇子。”
国武大尉皱了皱眉头道:“这里的治安已经这么坏了吗?连大本营附近都有敌人的踪迹?”
这名日本警察有些尴尬的回道:“袭击我们的并不一定是支那的乱党,之前第八师团到来的时候想要自行下乡征集一些粮秣,结果和乡下的支那人发生了冲突,打死了十几个支那村民。之后落单的士兵出了附属地就很容易受到袭击了。”
国武大尉顿时奇道:“当地的村民居然敢袭击皇军?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们报复吗?”
这名日本警察叹了口气道:“若是以前倒是可以,但是现在我们几乎把铁路沿线的守备队都抽调的差不多了,铁路沿线的支那人本来就和我们矛盾不小,现在我们要是采取什么报复行动,就有可能激怒整个奉天的支那人,南满铁路和各处铁路附属地就有被围攻的可能性。
支那乱党过去几月一直在南满煽动反日情绪,山根师团长认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支那乱党以口舌,因此要求部队不得单独外出,并保持克制。另外,现在各国武官、记者都在铁岭、开原等待着前线的消息,我国军队的表现将会被这些外国人记录下来,从而影响到我国在国际上的形象,所以山根师团长下令各部不要过于放纵士兵了。”
送走了带路的警察之后,国武大尉想了想便叫来了曹长吩咐道:“让支那人提供食材和锅灶,做饭还是我们自己派人做…”
在部下们纷纷找地方入住休息的时候,山田良水少将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虽然第八师团的大本营就在开原,但是山根中将却把自己的指挥部挪到了开原和四平之间的双庙子镇,那里距离开原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火车旅程。
山田少将于是让车站安排了一节挂车,转身又上了火车向北面的第八师团司令部赶了过去。当他抵达双庙子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除了双庙子镇内有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外,镇外是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雨雪打在屋瓦上的沙沙声。
在一名中尉的带路下,山田少将很快就找到了车站不远处的师团司令部。这是一座俄国人修建的砖木屋舍,外面还带着一个小院子。守卫司令部的卫兵验明了少将的身份之后,就带着他进入了院子。
虽然卫兵提的马灯灯光有些昏暗,但山田良水还是注意到了这名卫兵有些缩脖子缩手的动作,他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第八师团的冬装还没有发下来吗?”
这名卫兵颇有怨气的说道:“发是发了,可是国内的那些笨蛋是按照往年的标准发的。龙山的冬天和北九州差不多,怎么能和满洲的冬天比,他们应该按照东北地方的标准订购冬装才对。
昨天晚上我们在前线作战的部队,因为受冻都病了快一个分队的人了。师团长下令凡是后方的士兵,暂时借出一部分衣物和棉毯给前方的官兵,所以我们只好牺牲一下自己了。起码我们在后方可以生火烤一烤,那些在前线和支那人对战的官兵可不敢在晚上生火取暖。”
这名卫兵的抱怨让山田良水意识到,这里的形势似乎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坏,另外他的部队携带的冬装似乎也是按照往年的标准,这可真是一团糟啊。
小院内的路并不长,这名卫兵还没有抱怨完就闭上了嘴,为山田少将打开了屋子的大门,邀请着他自己进去。穿过了门前的玄关,在门厅内坐着喝茶的军官指点下,山田少将顺着一条走廊找到了客厅,也是第八师团的地图室兼会议室。
山田良水还没有走到客厅门前,就已经听到了客厅内一个男子正扯着嗓子训斥着什么人,“…不要再和我提什么大炮了,从昨天到今天,为了把大炮送到北岸去,我们已经足足损失了17门大炮和1个半炮兵中队的人马了。
只要我们没办法找到支那军隐藏在高地背后的炮兵阵地,就休想把大炮运动到城市里去打击他们的据点。而没有大炮的支援,我们就没办法正面攻破支那军的阵地,就算是用上了爆破筒也无济于事。在支那人的交叉火力封锁下,工兵想要爆破出一个通道,就是在拿性命去填。
从昨日下午到今天一整天,我们损失了两个工兵小队,也就前进了不到一百米,平均每前进一米就要牺牲一名工兵。但是等到晚上一到来,我们又不得不把这些白天夺来的阵地给放弃了。
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手榴弹和铁丝网,没有这两样东西,晚上就不得不尽量缩小守卫的区域,否则就会被支那军的小股部队渗透进来,昨天晚上我们因此足足损失了两个小队,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那么师团长阁下你说该怎么办?把大炮送到前沿去,这是突破支那军正面阵地最快的办法。而且支那军炮击的次数越多,我们的炮兵观察人员就越能判断出支那军炮兵阵地的准确位置,我们迟早会抓到他们的破绽的。”
“不,我不同意用士兵们的性命去换取这样的胜利。对付支那人的城市据点不是没有办法的,只要把旅顺口的攻城重炮调运到前线就好。在28厘的重炮面前,整个四平都将会彻底成为废墟。
另外,在等待重炮到来的时候,北清派遣军也该抵达满洲了。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兵力,就可以先把四平西南的老四平镇给打下来。打下了老四平镇,通向四平西北高地的通道也就打开了,拿下了那片高地,就可以居高临下的轰击整座城市了。”
“师团长阁下,把重炮从旅顺口拆卸下来,然后运到前线组装起来,最少也要50天,军部不可能让我们在这里呆上50天的…”
山田良水没有再停下去了,他走进了客厅向着房间内的中将敬礼道:“第24旅团山田良水向您报道,中将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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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国武章太郎原本以为他们至少能够在开原驿修整几天,还特意向粮栈的经理订购了一批皮袄,虽然对方收下他给的军票时满脸的苦涩,但大尉却并不在意。虽然他不知道军部发给的军票最终能不能兑现,但是好歹他也已经付了钱了。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大早他便收到了大队部传达的新指示,要求他们立刻打包前往车站,今日中午之前便要抵达前线作战。这道新命令让国武中队的官兵都颇感不满,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出国,而征调出征的命令又过于急促,所以许多人到了南满之后才发觉自己还少带了些个人用品。
比如除了军队发给制式服装和基本生活用品之外,他们还需要一些额外的保暖内衣、袜子什么的,战场上可没什么机会洗澡、洗衣服。在大连他们没来得及去购买,到了开原驿又没给他们时间,这下他们就只能依靠忍耐力来渡过接下来的战斗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