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今是共和体制,这些待价而沽的遗民是没有前途的,是应当被扫入历史垃圾堆里的一些垃圾罢了。除非有人想要在共和国里做皇帝,那么就不可能去招揽这些废物。当然如果真有人想要当皇帝的话,那么人民就应当起来打倒他…”
虽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则消息是杜撰的,否则就应当在共和日报上首先发表了,但诡异的是共和日报对于这则消息采取了沉默的姿态,即便有好事者写信去问,共和日报也依旧采取了不回应的态度。
这篇谈话对整个中国的上层人士的共识进行了严厉的否定,因为即便是如孙中山、黄兴这类革命领袖,也是对于遗老遗少多有褒赏。
比如孙中山就革命委员会追查张勋案的态度就颇有微词,“清室逊位,本因时势。张勋强求复辟,亦属愚忠,叛国之罪当诛,恋主之情自可悯。文对于真复辟者,虽以为敌,未尝不敬之也。”
同盟会员,前江西都督欧阳武对张勋案的评价是,“戴发效孤忠,丹心照千古…”
前财政总长熊希龄对于张勋案的看法是,“国无论君民,惟以忠心为大本;人何分新旧,不移宗旨是英雄。”
至于江西籍的名流们更是纷纷为这位同乡出言辩护,有人甚至公然声称,“…效忠于民国的孙、黄都逃到了国外,何以革命委员会单单要问罪于大帅?在下要问一椿事;是从清朝好呢到还是活在民国好呢咦,恐怕难说吧”
这些士绅名流的胡言乱语,随着山东推动土地改革之后,更是把矛头指向了革命委员会和共和党。在他们的言辞中,革命委员会如果不照着他们的意思去做事,恐怕是无法治理好这个国家的,也很难获得全国上下的拥戴的。
只是这篇来处不能确定的报道一出,各地的士绅名流们顿时熄火了。因为从这篇谈话的字里行间来看,共和党并无意按照过去的方式来统一和治理中国,甚至已经直言不讳的声称要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旧人物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去了。
如果这篇谈话真的是共和党的喉舌共和日报发出,大家还能声讨一番。但偏偏是出自一份名不见经传的小报,他们自然不能以此为依据朝着共产党和革命委员会进行质问,但是也不能因为共和党保持沉默,就把这篇谈话当成是街头谣言。
政治敏感度高一些的,自然就开始把自己同遗老们进行切割。就算是蠢笨一些的旧知识分子,也要辩解一下自己并非是支持遗老们反对民国。至于那些借抬高张勋来掩盖自己过去反对革命姿态的政治投机者们,则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不再跳出来为张勋辩护了。
在革命委员会掀起社会舆论的强大施压下,英国人一度想要让张勋离开天津英租界,以表明自己并无扶持满清复辟派分子的意图。
最终还是袁世凯觉得自己和张勋处境类似,指示司法部门就张勋案拖延下去,才没有把张勋从英租界内强行引渡回来。不过,张勋为此也不得不拿出了将近4000万元的家产,用于赔偿南京、徐州等地被辫子军侵害的百姓,和贿赂北洋政府的高官。
袁世凯的这一举动,虽然为其个人赢得了不少口碑,不过在江苏民众心中却是极大的失分的。当然,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一般是发不出声音的,所以袁世凯在张勋案和山东土地改革实施后,个人声望反而有所恢复。
就连一直把袁世凯当成卖国贼的老同盟会会员,海外同中华革命党分道扬镳的欧事研究会,也认为袁世凯其实也没那么反动,倒是革命委员会现在颁发的政策过于激进了些。
只是袁世凯此时倒是比一年前清醒了许多,并没有打算趁着各地舆论支持自己的时候,去逼迫革命委员会和自己决战。随着革命委员会在战后把势力扩张到了黄河以南,淮河以北,津浦路山东段沿线后,北京这边就很清楚。
虽然山东革命委员会看起来就像是关内的一只孤军,但是北直隶何尝不也是在革命委员会的南北夹击势态当中。
北洋集团虽然还占据了北方的北直隶、河南、山西、半个内蒙古、陕西、甘肃等地,但是山西至多只能算半个,还有半个其实掌握在以阎锡山为代表的本土派手中;河南已经在白朗起义中被打残了,这一地区除了少数大城市外,其他地区都是由土匪或少数地主武装所控制;内蒙西部、陕西、甘肃本就是经济极为落后的地区,加上还有大量的地方割据武装势力,北洋军在此地并不能扎下根去。
也就是说,原本北洋集团在北方最重要的根据地其实只有北直隶和山东,现在山东被革命委员会收入囊中,北洋集团就等于是被断了一只胳膊。虽然北洋集团在北方还拥有数省地盘,在南方也占据了中国经济最为发达的长江流域,但是这些已经分散到各地的北洋军,并不能再如以前那样,能够在袁世凯一声令下之后,就放弃自己的地盘出来和革命委员会拼命了,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坛坛罐罐了。
比如蔡锷的背叛,北洋第十师的无令撤退,北洋第五师的全面倒戈,冯国璋部的按兵不动,都让袁世凯意识到了这样一件事,北洋军已经不再是他可以依靠的那只武力了。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和革命委员会决一死战,而是要进一步清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比如段祺瑞留在陆军部内的势力。第十师从济南擅自撤离,就和陆军部次长徐树铮有着分不开的关系,袁世凯甚至一度怀疑,第十师撤军是段祺瑞的阴谋,是想要借助革命委员会的军事压力,来逼迫自己再次起用他。
因此在革命委员会在黄河南岸停下脚步,徐世昌和周树模两人达成了一系列的妥协约定后。袁世凯就迫不及待的吧第十师主力调去了上海,先剪除了北京周边听命于段祺瑞的武力,然后又找了个由头把徐树铮从陆军部赶了出去。
虽然吴川的案头一直都有袁世凯在北京整肃内部的消息,不过他倒是对袁世凯的举动不以为意。对于一个提不出政治理念的政治领袖,一味地打压内部的派系,并不能因此建立起一个高效忠诚的团队,反倒是让人离心离德的下场可能性更高一些。
既然袁世凯忙着整顿内部,各地又没有跳出来调整革命委员会的新对手,列强又正忙于大战,吴川自然再次给山东革命委员会下达了两个指示,一是尽快完成土地改革的土地再分配,不能耽误了春耕;第二就是着手开始山东的建设问题。
和关外不同,山东的土地大多已经获得了开发,都是所谓的熟地。阻碍山东农业发展的其实只有两个问题,土地所有制和对土地资本的投入不足。在完成了土地所有制的初步改革之后,吴川要求山东革命委员会先对集体所有制土地较多的地区进行水利建设投入,并对那些村集体进行技术指导和良种、化肥的供应,以确保生产合作社的先进性。
土地所有制变更之后如果没有产生比封建私有制下更高的生产力,这就等于是在给土地改革抹黑了,而且也会对革命委员会的威信造成打击。
除了山东的土地改革外,吴川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本年度东北地区的建设问题,根据前三个月的气象状况来判断,今年似乎又是一个雨水充沛的年份。而三月底以来的气温快速上升,大量冰凌下泄,使得依兰到佳木斯段形成了大面积的冰坝。
为了防止形成凌汛,革命委员会决定采取炮击和飞机投弹的方式破除冰坝,这大约是松花江有史以来第一次采用这种方式破除凌汛危险了。
第701章
虽然前世已经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过用爆破的方式解决武开河的冰坝危害,但是在这个时代毕竟还是第一次,因此吴川还是亲自跑去了爆破指挥部,直到前方传回成功的消除了冰坝危险之后,方才预备返回道里。
不过宾步程却截住了他,邀请他去见证了第一部全封闭式的汽车完成。这是北方-雪佛兰汽车公司成立之后第一辆全新设计的乘用车,事实上应当是两款车型,一款是四座式的小汽车,另一款则是加了一个拖斗的2座式汽车。吴川更愿意把后一种汽车称之为皮卡。
吴川上车亲自驾驶了一圈,虽然同后世的汽车舒适度无法比较,但是同雪佛兰皇家邮车和大宝贝这两款车相比,开起来差不多没什么区别了。
下车之后,吴川绕着汽车又看了一圈,方才转身向着身后的厂长问道:“这车的成本怎么样?”
厂长赶紧走上前两步,迅速的汇报道:“等上了生产线,小货车应当能够压缩到800元以内,小汽车应该不会超过900元。当然这不包括电启动器和备用车胎等附件。我们预备小货车的定价为1000元,小汽车的定价为1100元。”
吴川想了想问道:“这车能够在原先的雪佛兰生产线上生产吗?现在那两款雪佛兰卖的怎么样了?”
厂长眨了下眼睛便回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那两款雪佛兰车卖的也不错。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可以自产全部零部件了,虽然成本上升了一些,不过现在运费上涨,美国那边因为战争的关系零部件也在上涨,进口零件已经不比自产零件低多少了。
而且经过我们和美国工程师的改进,一部雪佛兰皇家邮车总装时间已经从21小时降到了3小时;一部大宝贝的总装时间则从17小时降到了2小时。我们现在每天已经可以生产50台皇家邮车和70台大宝贝。其中一半产量用于出口。”
吴川对于这个生产数字还是满意的,他于是顺口问道:“那么这两款新车的生产线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建设起来?有没有什么难题需要革命委员会解决的?”
厂长想了想,终于试探的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用于制造车顶的薄钢板和车窗玻璃供应不足,另外就是在长春的新厂没有完成前,我们希望沈阳重型机械厂能够给我们更多的支持。比如车顶钢板的冲压,用手工制作的话需要锤10万次,但是用大型模压机冲压的话,只要几分钟就可以了。另外就是车大梁的锻压…”
吴川这时大约明白了宾步程为何要拉自己来看新车了,他这是想让自己来解决工业资源的分配呢。随着欧洲大战的爆发,革命委员会加入到了协约国的供应体系中去后,现在革命委员会的委员们终于开始感受到了工业发展的美妙。
无论你生产什么,对于协约国这个永远也填不满的胃口来说,都是一道小菜而已。按照吴川了解到的情报,英国人已经开始向摩根财团要求了一笔5亿美元的信用贷款,用于支付英国在美国的采购,英国政府为这笔贷款给出了2%的回扣,这还不包括在采购过程当中摩根财团所获得的差价。
虽然革命委员会在大战爆发前签署的大笔物资采购合同,在此时已经大大的赚上了一笔。但是和美国庞大的工业产能来说,也依然是不值一提。
此时的革命委员会也只是依赖于更早采取的社会资源及劳动力的计划调控,加上关内庞大的资源和人口进行补充,才能勉强跟得上从协约国、美国和亚洲、南美地区抛出的采购清单而已。
从1915年1月到3月,革命委员会对美出口始终保持在4000万美元每月以上,对于协约国则是1千万英镑每月以上,对于日本、美洲等其他地区是2200万美元。
英镑从1915年1月开始,兑美元已经跌到了1英镑兑4.86美元的价位,因此1915年前三个月的出口总额约3亿美元出头,差不多是去年全年出口总额的一半。当然,进口的物资平均为7000万美元左右,1-3月的进口总额约2亿美元出头,是去年进口总额的三分之一强。
从去年10月到今年3月出口排在首位的还是服装、鞋帽和棉、毛织品,一套军服加鞋帽从大战刚刚爆发时的102元,到了10月就涨到了158元每套,年初时则突破了200元每套。光是军装一项,革命委员会就出口了1.5亿美元,虽然英国人采用了澳洲的羊毛和印度的棉花来抵偿了一部分军装的货款,但是也没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货款。
如果再加上因为英国中止棉织品出口导致的世界棉织品市场的紧缺,革命委员会正通过吸纳关内的富余劳动力来满足这种轻工业上的需求,那么从去年欧洲大战爆发到今年三月为止,革命委员会在棉毛制品和鞋帽制品方面的出口总值就达到了2.5亿美元。
当然,这种骤然爆发的轻工业制造能力并不能持久,因为去年革命委员会趁着美国棉花下跌的期间,吃进了175万包,然后用这些品质上好的棉花和日本纱厂进行了定额交换,从而完成了服装制造业的原料供应。
吴川相信,今年不管是美国人还是日本人,都应当不会让自己占去这样大的便宜了,接下来只能依赖于国内的棉花种植产能了。
而去掉了服装这一块后,之后出口金额占较大比例的,依次是食品、电气产品、无线电器材、化学制品和金属类制品。这些产业除了食品加工业外,其他产业都出现了产能和原料不足的状况。而想要扩充这些产业,归根结底都需要钢铁制造的机器或材料,因此最终还是变成了钢铁产能的不足。
从1911归国开始,吴川就开始筹划钢铁厂的建设,到今日除了没有把汉阳铁厂拿下外,已经控制了青岛钢铁厂,投资佳木斯钢铁厂、本溪湖钢铁厂和鞍山钢铁厂。眼下除了鞍山钢铁厂还没有投产外,青岛钢铁厂、佳木斯钢铁厂和本溪湖钢铁厂,至少已经完成了第一二期建设。
到了年底,青岛钢铁厂的产能就能提高到17万吨,佳木斯钢铁厂的产能可以达到25万吨,本溪湖也能达到8.5万吨,合计约有50.5万吨的产能。但是现在么,这些钢铁厂每个月还只能提供2万多吨粗钢。这点粗钢完全不够各个生产部门瓜分啊。
而从美国方面的钢铁进口,除了西雅图西方钢铁公司依旧每月提供1.2万吨钢材外,美国钢铁公司和伯利恒钢铁公司已经要求革命委员会就供货合同进行修改了。这两家公司和革命委员会签订了从1913-1918年的长期合同,约定革命委员会每个月从两家公司采购的钢铁总数不能少于10万吨,而两家公司也给与了革命委员会以一个较为优惠的长期价。
这个订购数量包括了炼钢厂设备、大型起重机械、煤矿机器和船只、火车头、钢轨等钢铁制品的重量在内。一开始双方都是满意的,从华尔街借来的资金都进入了美国资本家的口袋,而革命委员会获得了机器和用来制造农具和各种零件的钢材。
但是随着欧洲大战爆发之后,美国钢铁公司和伯利恒钢铁公司突然发觉,这场战争要是一两年内打不完,他们就要亏大了。去年年底,生铁的价格已经比年中时上涨了一倍,而到了1915年3月时,生铁价格又在这个基础上涨了35%。
原先每吨粗钢他们大约能够赚到2.5美元,但是现在他们每出售给革命委员会1吨粗钢,就要亏损10美元。在这个钢铁价格暴涨的时代,美国钢铁公司和伯利恒钢铁公司的董事们当然不肯接受这样的损失了。
作为美国钢铁公司最大的股东,摩根财团现在也是左右为难,他们和革命委员会签订的合同大部分都是赚钱的,因此如果这场战争在1914年底或是1915年春天结束时,摩根财团估计不会就钢铁合同提出异议,因为他们从其他方面赚的更多。
但是现在欧洲战场上西线和东线都是打的相持不下,而英法发动的对奥斯曼帝国的达达尼尔战役初战又宣告失败,战争远未能见到结束,钢铁的价格每日都在上涨的情况下,摩根财团不得不委婉的向吴川提出了重新讨论钢铁采购合同的意见。
吴川此时也只能就这个问题指示驻纽约的代表,和两家钢铁公司进行协商。虽然他倒是很想继续把便宜占下去,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革命委员会还没有能让美国资本家履行让自己亏本协议的能力。能够让他们吃亏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极大的胜利了。
而且,美国资本家们想要反悔的还不止这样一个合同,还有关于精铜的采购合同。作为子弹和炮弹最重要的原材料,在战争开始之后铜的价格就在暴涨。从15年1月开始,美国资本家已经拒绝向革命委员会发货了,他们宁愿拿出一部分智利铜矿的开采权来交换合同终止,也不肯再吃这个亏了。
这些美国铜矿主肯拿出利益来交换,还是看在双方在东南亚地区正在进行的合作,摩根财团、洛克菲勒财团又站在革命委员会一边,才不得不低下头。拿出一部分铜矿开采权换取革命委员会中止合同,也好过让革命委员会把合同转让给摩根财团和洛克菲勒财团,那么他们非被这两大财团榨干不可。
思考许久之后,吴川摸了摸面前的车顶后终于下了决心说道:“关于资源分配的事,我回去之后组织各部门开个会,统一做一次讨论吧…”
第702章
从北方汽车厂刚刚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吴川就听说了英、法、俄三国驻哈尔滨领事来拜访自己,正在一楼的客厅中等候着。
吴川一边脱掉了有些厚重的外套,一边对着办公室主任胡秉柯说道:“他们这是还不死心,还想把德国人造出的飞机说成是我们转让的?”
作为巴黎大学的法学博士,胡秉柯于辛亥革命爆发后返回,不过他选择的是乘坐西伯利亚大铁路而不是海上邮船,因此在路经哈尔滨的时候就被留欧同学给拦了下,参加了革命委员会。
一开始,如胡秉柯等旅法、旅英、旅比利时的留学生,其实更支持同盟会一些。一部分原因他们就是海外同盟会的一员,另一部分他们更钦佩孙中山一些。而旅德的留学生则更坚定的站在吴川这边,他们认为吴川所描述的革命计划要比孙更真实可靠。
不过,不管是支持孙中山的留欧学生,还是支持吴川的留欧学生,都认为中国必须进行一场社会革命才能追上欧洲的革命派。因此他们对于孙中山和吴川的支持,并不是完全的思想分裂,而只能说是个人好恶的选择。
随着革命委员会一步步的强大起来之后,留欧同学会之间的分歧就慢慢弥合了。虽然现在同学会中还有一部分是钦佩孙中山的,但也没人认为应该把孙中山请到东北来领导革命。在见证了辛亥革命中同盟会的表现后,对于同盟会寄托以莫大希望的留学生们,已经否定了同盟会的政党属性,认为这不过是个革命俱乐部,而不是什么有建设性的政党。
这些留欧学生之所以支持中国革命,是希望在革命之后中国能够走上西方式的道路,而不是依旧在过去的传统文化中兜圈子。只是孙中山、黄兴领导的同盟会根本没有表现出,能够引导中国走上西方道路的能力,而宋教仁的调和主义更是在倒退,为了能够获得执政的权力,宋教仁甚至连那些守旧乡绅也吸纳进了国民党。
面对中国在辛亥革命后出现的混乱政局,留欧学生们只能全面倒向了共和党和革命委员会。哪怕他们并不完全支持这种依靠组织纪律建立起来的工人政党,而是渴望建立一个由政治理念凝聚起来的自由开放式政党。
不过在袁世凯和孙中山两人的合作下,前者反对一切政党,后者反对一切不服从于自己理念的党派,于是大家便很清楚的看明白了,在中国当前的环境下,想要建立起一个不靠武力和组织纪律,光凭政治理念去号召民众的政党,事实上是行不通的。
理解了这一点之后,原本还试图在共和党和同盟会之间中立调和的留欧学生们,除了少数几人还在坚持外,大多数都选择了和共和党进行全面融合。从1912年开始连续5年的公派德国、美国留学计划,每年约450名公派留学生,也正在加强留欧同学会的力量,这就更加无法让留欧学生同革命委员会进行分离了。
而对于吴川和共和党来说,虽然布尔什维克主义在号召工人和建立一个顽强坚定的组织上拥有着天然的优势,但是在国家制度的建设上,留学生们的知识显然更能发挥出作用来。毕竟一个工人阶级领导的社会大家都没见过,而西方的资本主义社会却已经在国家制度的建设上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和教训,借鉴这些西方社会制度建立革命委员会所需要的社会制度,显然更合理一些。
胡秉柯就是那些留欧学生中被挑选出来的优秀人才,从他被调到吴川身边之后,就极大的减轻了吴川在事务性工作上的时间。
对于吴川表现出来的轻松无谓,胡秉柯可就显得慎重多了,他很快就回道:“三国的领事这次过来好像气势更强烈了一些,我看他们应该不会如之前那样,会轻易被您搪塞过去了。”
吴川从张云荣手中接过了一件轻薄的外套穿上,这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难道说他们在德国人的飞机那里又吃了亏了…”
楼下的客厅内,英国领事斯拉依、法国领事梅洛罗、俄国总领事特拉乌绍利特此时也正心思各异的交谈着。虽然从二月份开始,英法在达达尼尔海峡开辟了一条新战线,但在西线法国人也没有闲着,跟着发起了香槟会战。
然而令人焦心的是,不管是英国人主导的达达尼尔海峡作战,还是法国人所主导的香槟会战,都失败了。英国人的失败是因为准备不足,法国人的失败则是遭到了出乎意料的新技术装备的反击。
当英国远征军抵达达达尼尔海峡时,他们用来指导登陆作战的只有一张粗制滥印的旅游地图,而英国舰队向达达达尼尔海峡进攻时,并没有如丘吉尔所预想的那样,软弱的土耳其人在看到了英国的军舰之后之能丢下武器逃跑。
事实上土耳其人对庞大的英国军舰进行了英勇的反击,而海峡内最新布置的水雷并没有为英国人所侦知,所以被完全打蒙了的英国舰队最终只能放弃了强行冲破达达尼尔海峡的海上作战计划。
至于加里波利半岛登陆作战计划,就更是一个噩梦。奥新军团选择登陆的海岸线,旅游地图上标注为1英里长的海滩,事实上长不到1英里的3/4,宽在100英尺左右,两端都被悬崖峭壁所阻塞。
在这块有限的地区,部队、牲畜、炮和补给品乱成一团。在悬崖顶部的土耳其军队居高临下展开的射击,把整个澳新军围困在了这不到2英里长和不足1英里宽的海滩区域足足数日。
而德国将军利曼冯赞德尔斯根据从各方送来的情报,很快就组建起了有着8.4万人的土耳其新第5集团军,为加里波利半岛反登陆作战提供了有力的后勤支援。
还不仅如此,柏林在收到消息之后还为伊斯坦布尔送来了四个飞行小队编成的一个独立航空中队。在经过了将近十个月的消化吸收后,德国工程师不仅在革命委员会送来的战斗机上改进出了新一代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还建立起了数条飞机生产线。
一战爆发的时候,德国已经建立起了41个飞行小队,每个小队6架飞机,不过半数以上的飞机为“鸽式”单翼机。这些飞机主要被用于侦查工作,34个飞行小队被分配到了集团军和军一级指挥官运用,其余7个编成了独立的航空中队,由陆军航空督察处实施单独的行政领导。
德国人虽然意识到飞机或许会在战争中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但是大家认为飞机能够获得发挥作用应当在下一场战争,而不是这一次的大战。相比起只能投下10几公斤小炸弹或是从天上往下丢金属片的飞机,能够装载一吨上下的飞艇显然更适合这一场战争的需要。
不过随着法国人发明了诸多飞机的作战方式之后,德国人开始对于飞机的认识有所转变,而革命委员会送来的战斗原型机,又给了他们反制法国飞机作战的物质装备。再加上飞行缓慢的飞艇难以防备英法的防空炮火,因此德国人终于开始把制造飞艇的资源划拨给了新式飞机的制造。
于是在这场加里波利半岛的登陆作战中,英国人遭受到了登陆部队被土耳其人阻击在海岸边更大的灾难,德国人的飞机在击毁了英国舰队携带来的水上飞机之后,就对登陆点堆积如山的物资进行了一波轰炸,奥新军团军队此前被土耳其人打的死伤惨重也没有气馁,但是在德军飞机这一番轰炸后,整支登陆部队却差点崩溃了。
因为,他们这块登陆点的物资损失最大,几乎四分之三的物资都埋葬在了大火中。失去了这些物资之后,奥新军团连守卫阵地都难以支持了。如果不是四块登陆阵地各不相连,土耳其人只顾着防御,在这个时候有人组织起军队对奥新军团发起一次反击的话,加里波利半岛登陆作战大约就可以结束了。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英国舰队也是束手无措,如果这些飞机是冲着军舰来的,那么他们也就的像被英国飞机击沉的土耳其军舰那样,或许要被德国飞机击沉那么一两艘了。
当然德国的飞行员不攻击英国军舰,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他们携带的专用航空炸弹数量不足,因此只能选择了更容易击中摧毁的目标。
同样的,在西线的香槟会战中,法国人在这次主动发起的会战中,遭遇了上百架德国新式飞机的反击。这些飞机不仅击毁了法军的飞机和气球,还对法国的炮兵阵地、前线指挥所和进攻部队进行了扫射轰炸,生生打断了法国人的作战计划。
如果不是法国人迅速把75野战炮改为了更为强大的防空火炮,阻止了德国飞机肆无忌惮的在法军阵地上的自由攻击,那么法国人将不止于会战失利。
而德国方面,一方面出于飞机的数量还有所欠缺,空中力量还有所不足;另一方面德国军方担心飞机坠毁在法军的阵地上,从而让法军获得这些飞机的制造技术,因此下令不许飞机越过双方的交战线,深入到法军后方去。这才给了法军以喘息的机会。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对于革命委员会施压还有所分寸的协约国,就有些要撕破脸的架势了。三位领事今日过来就是要向革命委员会摊牌,一定要革命委员会交出飞机的制造技术来。
第703章
吴川穿好了薄外套后便下了楼,进入会客厅后便程序化的浮出了笑脸向三位领事打了招呼,胡秉柯在一旁为其做起了翻译。三国领事都会说法语,所以当他们都在场的时候,都会采用法语作为交流语言。
三位领事起身和吴川打过招呼之后,英国领事斯拉依就不客气的说道:“吴先生,今日我们登门拜访,就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革命委员会应当就向德国转让飞机制造技术的行为给我们一个解释,这可不符合中立国的行动;第二件事,我们需要革命委员会向协约国转让飞机制造技术,否则我们就要重新考虑贵国的中立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