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一脚,革命委员会给张家企业下达的订单数目和低息贷款,又让他觉得这个政府至少还是肯做事的。不像北京城里的那些官员,只想到他这里捞好处,而从来没想过要帮他解决什么问题。
“父亲,天津已经看不到了。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船舱里去吧,您可别着凉了。”站在他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张弼士一直站在甲板上发呆,不免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张弼士瞧了瞧外面和煦的阳光和感受了一下从海面上吹拂过来的海风,这才转头向着船舱走去,口中还不忘嘟囔了一句:“这里的风景还是不如南洋秀丽啊。”
而此时远在旧金山会馆的陈琪,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广告位,整个中国会馆内贴满了关于革命委员会的产品海报,几乎完全盖掉了其他省份展品的风头。陈琪为此不得不同革命委员会的代表交涉了数次,但是对方并不肯撤走海报,反而要求陈琪先赔偿损失。
只是想向外国人展现一下中国的特产和文化技艺的陈琪,并不打算把展会变成一处地摊。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陈列馆之外搭建出一个东方宫殿形势的中华政府馆。其目的就是想要让新生的中华民国为世人所熟悉。
但是很显然,革命委员会并不这么想,他们只是想把这里当成是一场商品展览,希望能够获得来自国外的订单。因此在陈琪对他们进行责难时,他们立刻打出了讨债的旗号,使得陈琪不得不落荒而逃。
和北京政委主要以丝绸、茶叶、瓷器为主的展品不同。革命委员会主要展示的还是工业制造品,但是这些工业制造品并不是分开展示的,而是通过一间普通工人家庭居住的小屋,用一种生活的方式来展现的。
事实上这个效果相当的好,因为许多来参加这个展会的都是些普通人,他们很喜欢这种样板间的展示。这令他们可以直观的感受到,这些工业品给他们带来的便利和舒适感,也就产生了购买的欲望。
而革命委员会的压轴戏,则是停在室外的两辆汽车和几架飞机。小拖斗的皮卡和带着大拖斗的2.5吨卡车,之后便是两部撒农药的飞机和三部用于表演的无武装战斗机。美国虽然是一个工业大国,但是对于飞机还是落后于欧洲的。
因此凡是来参考中国馆的,最终都会来看一眼中国产的飞机和中国人每天一次的飞行表演。中国馆的热闹,很快就让被压住了风头的日本人感到了不满。
毕竟除掉革命委员会这部分,中国其他省份的展品都以仿古为主,缺乏创新的展品。而日本虽然不能同其他各国的工业产品相比较,但是他们采用了东西洋结合的办法,倒也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如果没有革命委员会的介入,那么这次展会上日本就必然压倒了中国,成为了各国眼中东方文明的代表。但是革命委员会的汽车和飞机,加上那些家具用品的设计,完全让中国馆压倒了参会的各国。
因为革命委员会正在向他们展示的是一种工业时代的新生活,而不是单独的工业制造品,这是其他各国都难以比拟的创意。即便是原本对于中国不甚了解的外国人,把中国视为没有文明存在的蛮荒,在参观过了中国馆后,也极大的增加了对于中国的兴趣。
而中国馆的出色表现带来的另一桩好处就是,原本有人在展会中试图展现中国的小脚、辫子等羞辱中国人的图片物品展出,也因为乏人关注加上中国石油加州分公司的强烈抗议,不得不撤出了展会。
第706章
从库伦坐飞机抵达巴音图门,然后再转乘火车抵达哈尔滨,这一趟归途所花去的时间还不到五天,可比夏阳数年前化了近一个多月才抵达库伦要快捷的多了。
虽然是第一次坐飞机,但是夏阳倒是很享受那种在高空俯视地面的感觉,只可惜运送邮件的飞机航班只开通了从巴音图门到库伦的一段,要不然他倒是很愿意直接坐着飞机返回哈尔滨。
不过他和那位飞行员在闲聊中倒是听说了,东北邮政总局正打算建立起直达各偏远边区的飞行航线,只不过现在还缺乏一架真正适用于民航的大型飞机,和足够的飞行员。现在他们这些短期航线就是在积累经验,作为今后建立东北各地区飞行航线的标准。
对于革命委员会这种突飞猛进的发展速度,令夏阳觉得自己在外蒙古所受的那些苦是值得的。毕竟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在外蒙古恐怕只能长期孤军奋战下去,而相比起获得俄国人支援的库伦政权,他所带领的这支以旅蒙汉人为主的力量,不管是人数还是武器都是居于劣势的。
正因为在外蒙的不利条件实在太多,因此夏阳在外蒙实施的革命政策也要比内地激进的多。凭借着外蒙古牧民对于王公们的阶级仇恨,和对于外蒙古王公的无情镇压,才使得他在巴音图门度过了较为安稳的一年多时间。
虽然这段时间里,他依托着巴音图门,把旅蒙汉人分布于周边地区进行开垦,这里的气候和土壤条件其实相当适合于耕种。巴音图门往南直到大兴安岭地区,都是肥沃的牧场和森林,甚至还有大片的黑土地。
只不过,此地的雨水稀少,必须先建立起引水渠道才能把土地开垦出来。夏阳虽然聚拢了近十万人口安置在了巴音图门附近,但是相对于这一片辽阔的草原地区还是过于单薄了些。因此他所组织的开垦,也只能维持自身的需求。
直到去年8月,从扎赉诺尔到巴音图门的铁路通车,列车运来的大笔物资迅速的改变了巴音图门物资匮乏的局面,并为夺取库伦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夏阳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因为在他看到铁路带来的各种物资之后后,便清楚库伦的反动政权已经不可能存在下去了。
巴音图门的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如山如海的物资源源不绝的运输过来。哪怕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旅蒙商号出身,见过无数大商队,也不及现在的场面震撼。
毕竟一列火车运输来的物资就已经超过了1500吨,而即便是鼎盛时期的大盛魁,也不过才2万峰骆驼,哪怕一次全推出来运货,也不过就是2000吨不到的货物。可大盛魁一年也不过才走这么一趟,但是现在铁路上是至少一日就能运来这么多货物。
原本对于巴音图门革命委员会还心存疑虑的外蒙古牧民,随着铁路开通后运输过来的廉价货物,很快就倒向了革命委员会。而一直心怀不安的旅蒙汉人们,在看到铁路开通之后也迅速定下了心来,毕竟他们中的不少人并不愿意在外蒙种田,也担心外蒙的王公们联合起来围剿巴音图门。
但是在铁路开通之后,这些旅蒙汉人就定下了心来,这下至少是有了退路了,要是这边情形不好,就干脆坐车回东北。另外就是,铁路的开通也带来了商机,不愿意种田的商贩们很快就重操起了旧业,把革命委员会运来的货物运到了周边牧场进行了销售。
这种经济上的交流,开始把巴音图门的蒙古牧民巩固在了革命委员会的周边。外蒙古的独立倾向,实质上就是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开通,使得俄国商业完全压倒了传统的旅蒙商队,令外蒙古经济开始倒成为俄国经济的附庸。
当东北和外蒙之间的铁路开通之后,更为廉价的东北货物便又击溃了从欧洲而来的俄国商品。更别提,现在的俄国正处于大战之中,更无多余的商品供应给外蒙古了。正是建立在这种物质上的优势,夏阳才能迅速的击溃库伦的反动政权,一举收回了中国对于外蒙的控制权。
虽然在恰克图等北部边境地区,还是以俄人的势力较强,但是外蒙古库伦以南地区,乌里雅苏台、科布多等地现在都重新回到了中国治下。乌里雅苏台、科布多等地虽然还存有效忠北京政府还是效忠革命委员会的争论,但是至少已经不存在倒向俄国人的声音了。
当他走下火车站在了哈尔滨车站的站台上,正考虑着到底是先去革命卫队总部报道还是去军事委员会进行汇报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夏阳抬头看去,这才有些惊讶的问道:“张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张云荣在他面前站定后说道:“主席让我过来接你,他想先同你聊一聊,你的行李呢?”
夏阳扬了下手中的皮包后说道:“都在这里了。”
张云荣瞧了一眼夏阳手中的皮包,虽然看着有半人高,但最多也就装上几件衣服而已。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客气的说道:“那么就请跟我过来吧,汽车就在外面等着。”
夏阳毫不迟疑的跟着张云荣向着车站出口走了过去,距离他数十步外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停在原地目送着夏阳离去,很快他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瞧了一眼,三五名穿着军装的军人同样站在那里毫无动作。他这才跟着人流离开了车站。
这名中年人出站后就上了一辆等候在路旁的汽车,汽车启动后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上的车流中。十余分钟之后这部汽车就停在了革命卫队总部的停车场内,车上的中年人进入了总部内的一座三层小楼,敲开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面对那个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的人影,穿着便装的中年人迅速敬礼后报告道:“捷尔任斯基同志,我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因为夏阳同志先被张云荣同志接走了。”
现年38岁的费利克斯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苍老一些,不过他的精力却比那些20出头的年轻人还要旺盛。随着革命委员会和远东布尔什维克组织力量的不断发展,他手中要处理的事务就在飞速的增长着。不过这种工作量的增加让这位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感到了一种由衷的快乐,因为这预示着革命力量每一天都在增长而不是在衰落。
只是让费利克斯觉得不安的是,远东布尔什维克组织的发展虽然每天都有进步,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同革命委员会增加的力量相提并论。按照道理来说,这种形象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远东布尔什维克组织中的纯粹革命者要比革命委员会多的多。
虽然革命委员会拥有着更多的人口,但是革命委员会中真正倾向于无产阶级革命的革命者可谓是屈指可数,即便是那几个倾向于无产阶级革命的革命者,他们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也是肤浅的。甚至都难以和那些偏离了马克思主义的孟什维克分子进行理论上的辩论。
而作为列宁主义信仰者的吴川,甚至阻止在党内就列宁主义道路和马克思主义进行辩论,也不许党内各派在党内自由的发表对于马列思想的理解,只有马克思列宁文稿翻译小组才能发表对于马列主义的思想解释和对解释进行修正。
共和党的这一举动,对于远东布尔什维克们来说也是极具有争议的。俄国的社会民主工党是从德国和法国引入的,而德国和法国的社会民主工党在党内是允许就马克思思想进行辩论的。于是曾经就出现过,把马克思开除出马克思政党的笑话。
不过对于传统的社会民主工党成员来说,党内的思想辩论是证明自身理论正确不可缺少的一步,即便是列宁也是在党内辩论中战胜了普列汉诺夫等孟什维克分子,才成为了布尔什维克们的领袖的。共和党的这一举动,无疑是有违社会民主工党的传统的。
只是在斯维尔德洛夫等人看来,共和党的行动不仅没有任何问题,还是一个值得远东布尔什维克组织学习的方向。即正式确立列宁思想对于布尔什维克组织的领导地位,禁止其他思想分化布尔什维克内部的团结。
这种思想领域争论之激烈,即便在欧洲大战爆发之后也没有停下来。不过那些反对党内完全采用列宁主义的派系,大多都是护国主义论者,即在保卫祖国的名义下,应当和沙皇政府放弃前嫌,参加到这场大战当中去。
随着沙皇军队在东线的连续失败,沙皇政府为了把战争进行下去加大了对于国内各阶级的压迫后,一直反对大战的列宁派布尔什维克们,开始渐渐获得了思想争辩中的优势。不过相对于统一在列宁思想下的共和党而言,远东布尔什维克依旧还是一个较为松散的组织。当然不少人并不认为共和党是一个纯粹的无产阶级政党,甚至都不是一个纯粹的列宁式政党。
费利克斯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沉思了一会后说道:“让张云荣接走也好,至少军事委员会那边就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手脚了。”
站在那里的中年人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抵达站台的时候,军事委员会纪律检查组的成员也在那里,不过因为张云荣在场,他们也没敢站出来…”
第707章
跟着张云荣离开的夏阳并不清楚车站的站台上发生了什么,回到哈尔滨后能够在第一时间见到吴川,这就说明中央对于外蒙古是极为重视的,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件好事。
因此在见到吴川之后,他就事无巨细的把自己在外蒙古的这几年经历完整的汇报了一遍,并提出了对于外蒙古治理的一些看法。
吴川很是耐心的听着他的汇报,除了几次提问之外,基本就没有打断他过,这让夏阳的精神很是振奋,对于自己的汇报就更加投入了。
等到他的汇报告一段落,在张云荣的提醒下,吴川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夏阳微笑着说道:“想不到和你一聊就一个上午过去了,现在都快下午1点了,我看你就在我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夏阳当然不会拒绝吴川的邀请,他很快就起身跟着吴川去了一楼的餐厅。虽然一楼的餐厅地方不小,可是餐厅内的桌子并不大,准备好的饭菜也不过5菜一汤而已,一碟腌菜炒豆腐干、一碟刺老芽炒鸡蛋、一碟红烧带鱼、一碟千张炒肉、一碟锅包肉和一大盆鱼头炖豆腐。
若是往常,张云荣或胡秉柯都会坐下来陪吴川一起用餐,不过今日么他们都避开了去,让吴川和夏阳两人单独留在了餐厅内。
在餐桌上吴川的神情就放松了许多,不再谈及工作上的事情,只是问了问外蒙古的风俗和饮食问题。吴川说请吃饭,就只有饭而已,并无什么酒水。因此两人这餐饭吃的倒是很是快速,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
不过在夏阳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已经饭饱之后,吴川也放下了筷子,转而给他盛了一碗鱼汤,也给自己盛了一碗,这才拿着汤碗在手说道:“不管是带领人民革命还是治理国家,我们共和党人都是一群生手,所以有一点我们要承认,就是我们做出的决定未必一定是正确的。
比如,辛亥革命之后我们对于那些立宪士绅和大地主过于客气,结果就导致在之后的对日作战中,这些立宪士绅和大地主反而想要联络日本人和朝廷,想要在背后插我们一刀了…”
夏阳虽然嘴里喝着汤,但是精神却完全放在了吴川身上,他知道现在对方说的才是今日接见自己的最大用意。
他的猜测并没有出错,吴川很快就接着说道:“…你在外蒙的工作从总体上来说是富有成绩的,但是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却过于急躁了。比如对于外蒙王公贵族的镇压…”
夏阳赶紧放下了碗,恭敬的说道:“主席,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吴川伸手制止了他,把手中的汤碗也放在了桌上,这才接着说道:“不过我不会就这件事指责你,因为双方所处的环境不同,坐在后方办公室内的人是无法感受到前线环境的紧迫性的。有些时候,我们只能选择一种危害性较小办法来确保革命的队伍不受较大的损失。
毕竟如果没有革命的队伍存在,反革命势力就会愈加的猖狂,最终还是让人民承受了更大的损失。因此在紧急时刻做出的决定,只要不是出于私心,我认为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我们不能以情况紧急为由,肆意去践踏组织原则和党的政策,这就有违中央的本意了。因此我希望你暂时去军政大学呆上一阵,把你这几年在外蒙古的经历好好写一写。特别是做出某些决定的考虑,我们的干部需要接受类似的教育,这样他们在日后的工作中才能明白自己的权力边际究竟在什么地方…”
夏阳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是,我服从主席的命令,一定会完整的把在外蒙古的经历写下来的…”
和夏阳告别的时候,吴川和他握了握手后又嘱咐了一句,“去同捷尔任斯基同志那里打个招呼,然后就去学校报道,其他地方就不要乱跑了。”
夏阳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答应了一声。从吴川的办公楼离开之后,他果然就去了革命卫队总部,向捷尔任斯基同志汇报了自己在外蒙的工作。之后他委婉的告诉了对方,自己很快就要去军政大学报道了。
费利克斯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语气平静的对夏阳说道:“既然吴川同志认为你去军政大学呆上一阵时间较好,那么你就过去吧。我会把你的工作关系转去军政大学,这样你就可以在那边安心教书了。”
夏阳有些迟疑的说道:“可是我自己也才高中毕业,我真不知道该教那些大学生什么。”
费利克斯注视着他的双眼,语气有些加重的说道:“不过是些大学生而已,我觉得你有足够的东西教给他们。而且既然吴川同志让你去军政大学,他一定会给你安排好的…”
夏阳从革命卫队总部离开时,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倒是有些明白了过来,看来哈尔滨这边确实有些人不大满意他在外蒙古所执行的那些肃反政策,否则主席不会把自己接过去后聊了聊,就把他送去军政大学教书了。
至于吴川这边,送走了夏阳之后,交通委员会的方兆国、罗国瑞就跑来过来,和吴川谈起了东北交通网的建设问题。
罗国瑞向吴川汇报道:“1911年以前,东北遗留有铁路2900公里,从1912年到今日为止,我们新建了2000公里的铁路,还完成了南满铁路复线的一半工程。
其中最为重要的几条铁路,四平到通辽、扎赉诺尔到巴音图门、哈尔滨到佳木斯、牡丹江至佳木斯、哈尔滨到北安、锦州到齐齐哈尔,不是已经完成就是今年以内差不多可以完成了。
公路方面,以齐齐哈尔、哈尔滨、长春为中心的周边城镇公路网基本建成,吉林、梅江口、通化、沈阳、锦州、大石桥、营口周边的公路网还在建设当中。哈尔滨到黑河的公路已经通车,到漠河的公路还在扩建当中…
从目前来看,齐齐哈尔、佳木斯、哈尔滨、牡丹江、长春这些城市之间已经形成了基本的交通干线网,长春以南的辽河平原上交通干线网建设的也很快。
但是长春和吉林之间,吉林和延边之间、吉林和梅江口之间,通辽往热河、往内蒙地区的交通网投入还是有所不足。至于外蒙古和内蒙古东西向的干线依然还在规划当中…当前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人力不足和技术装备不足,此外就是钢铁的上涨导致各种材料的价格上涨,恐怕还是需要继续对基建项目追加投入。”
吴川沉默了半响后看着两人问道:“听着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打算要钱来的。那么就直接一点,你们想增加多少预算?”
方兆国瞧了罗国瑞一眼,罗国瑞马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原本中央委员委员会对于铁路建设的预算是5000万元一年,公路预算是补贴各省公路建设项目3000万元。根据现在的物价计算,我们认为铁路建设的预算应当提高到8000万元,公路补贴则应当增加到5000万元。这样才能完成本年度的建设计划。”
吴川仔细的思考了数分钟后,方才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数目应当没什么问题,我同宋云桐同志商议一下,再开会讨论吧。
不过,交通委员会的人力缺乏问题,特别是技术人员的缺乏也是该解决了。北京交通部那边怎么说?他们到底愿不愿意派出技术人员给我们?”
见到吴川点头,罗国瑞顿时松了口气,立刻语气有些高昂的回道:“交通部那边倒是愿意放人,不过詹天佑、邝孙谋几人希望我们支援京绥铁路、粤汉铁路等建设。就这一点还没有谈拢。”
吴川顿时皱起了眉头说道:“京绥铁路倒是还能支援一下,锦州到热河到张家口的铁路能够和京绥铁路接上,外蒙向西北地区的铁路修建也能借助京绥铁路和山西相连。但是粤汉铁路这也距离我们太远了,我担心我们花了钱,却控制不住啊。”
罗国瑞顿时也沉默了下去,虽然他是支持中国多修些铁路的,但是到了今日这个局势,他更希望先修革命委员会能够控制得住的铁路,这样才能更好的把这些铁路管理起来,从而发展地方经济。
吴川提了一嘴后,便又把这过于小家子气的想法收了回来,转而问道:“陇海铁路债券回收的问题,进行的怎样了?”
吴川所记挂的这个问题,正在北京东交民巷的一间小院内紧张的协商着。1903年清政府向比利时铁路公司借款2500万法郎修筑汴洛铁路;1909年2月再次向比利时铁路公司借款1600万法郎。1912年9月24日,北京政府向比利时银行再借款2.5亿法郎,修建1800公里长的陇海铁路。
不过因为战争爆发的缘故,比利时支付了1亿法郎之后就无法再付款了。而比利时为德国入侵之后,也不得不开始试图收回国外的债券,以填补国家财政的赤字。
张寿增有些不满的对着比利时铁路公司代表陶普施说道:“贵公司的债券都是9扣实付,也就是说你们虽然名义上贷款了1.41亿法郎,可实际上只支付了1.269亿法郎。现在你们居然还想要溢价25%,这是不是太过了?”
陶普施不为所动的说道:“是,因为战争爆发后法郎已经贬值了43%,严格来说你们并没有吃亏。”
张寿增避开了这个话题道:“现在徐州以东可是在我们手上,如果贵公司坚决不肯出售陇海路的债券,那么我们会无限期暂停修筑徐州到连云港段的铁路。大不了我们再沿着现在的陇海路规划线平行建设一条新路就是了。”
陶普施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要不是在这个场合他都要吐出一连串的脏话了,可是现在的形势却容不得他置气。一是国内需要资金的回笼,以购买粮食回去。比利时不是一个粮食自给的国家,在被德国入侵之后整个国家的经济也差不多崩溃了,眼下任何一笔资金都是宝贵的。
第二就是,控制着津浦铁路的英国人先修好了徐州站,然后英国人拒绝比利时从空中穿越津浦铁路,英国人认为津浦铁路的上空也归津浦铁路所有。因此大有让陇海路在徐州断开的意思。
比利时现在就仰仗着英国为自己复国了,自然不敢就这一问题同英国人争论下去。可是这样一来,陇海路就变成了一条没什么价值的内陆支线铁路,成了京汉路和津浦路的陪衬,陶普施觉得这条铁路是否能够还本偿息已经存有疑问了,再加上徐州以东又被革命委员会占了去,想一想英国人和革命委员会这两个不讲理的大麻烦,比利时铁路公司的董事们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笔债券抛售掉了。
陶普施只能向坐在另一侧的美国公使芮恩施使劲的打眼色了,虽然芮恩施并不想掺和这种事。但是现在美国人民对于比利时人民极为同情,因为美国红十字会正在拯救比利时人,这涉及到了美国在欧洲的政治利益,因此他不得不接受了比利时政府的拜托。
在芮恩施的出面劝说下,张寿增终于松口说道:“债券溢价不可接受,我们愿意以原价赎回陇海路的债券,不过我们愿意向比利时人民捐赠2500万法郎的粮食,于今年秋收之后给付。”
陶普施还没有说话,芮恩施已经点头赞成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处置方式了。我认为这个交易非常合乎道义。”
本想反对的陶普施不得不改口说道:“感谢贵方对于比利时人民的善意,本公司愿意接受…”
双方很快就签订了陇海路债券转让的合同,比利时铁路公司以1.41亿法郎的价格,把陇海路的所有权利一并转移给革命委员会。而革命委员会为此支付了19183673美元,并向比利时人民捐赠价值340万美元的粮食。
这个价格同比利时铁路公司给出的贷款总数相差无几,不过能够在战时收回这样一笔资金就已经是赚了。比利时政府很快就把这笔外汇用于支付对美国的账单,而美国人又拿着这笔资金支付了对于中国的采购清单。
在德国采取了无限制潜水艇战后,给本国商船重新刷上明显标志,已经成为了一门热门生意,而暂时只有革命委员会才能大量提供各种色彩且质量上乘的油漆。因此革命委员会花出的钱,很快又回到了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