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陇海路股权的转让,使得革命委员会取得了对于陇海路修建的支配权力。张寿增随即同交通部和陇海路督办施肇曾进行了磋商,三方很快就达成了一份关于陇海路修建的新协议。
第一更换陇海路比利时总工程师,由詹天佑出任陇海路总工程师。陇海路聘用的比利时工程师应当重新考核后重新签订雇佣合同,凡是不愿意重新签订合同的外籍工程师都将被统一解约。
第二考虑到陇海路只有连接到出海口才能获得较大的收益,因此当前的工程重心应当放在徐州以东的铁路建设上和连云港的建设上。因此陇海路总公所应当尽快拿出东段铁路建设的详细计划来。另陇海路东路徐州工程局,改为陇海路东路工程总指挥部。
第三就是革命委员会将即刻拨给陇海路总公所500万元用于开封到徐州段的收尾工程。接下来的徐州车站、同津浦路的交汇和穿越问题,将会由革命委员会出面交涉。
比利时人虽然不是很情愿交出陇海路工程建设的指挥权力,但是在革命委员会的逼迫下还是交了出来。除了总工程师及几个高级职位上的比利时人选择了离职外,其他外籍工程师最终选择了和陇海路总公所重新签订合同。毕竟此时的比利时正处于战火之中,这些工程师们根本无家可归。
至于徐州以东段的铁路建设,沙海昂、王咸等中国工程师早就已经勘测完毕,在经过了詹天佑的审核后,正式图纸很快就递交到了革命委员会手中。
张寿增在获得了哈尔滨的授权之后,于5月中旬同詹天佑等人员开了一次会议,他在会上转达了哈尔滨的意见,“…革命委员会认为,随着大战的继续,钢铁的价格恐怕还会继续上涨,因此陇海路东段的建设应当加速。
当前按部就班的从徐州往东修,我们认为是不大适合的。我们的意见是以徐州、海州为起点,同时修建徐海铁路段和海州到连云港段。另外为了开发苏北的资源,我们还有必要修建一些短支线,比如把枣庄、淮北的煤矿、新发现的刘顶磷矿等也要纳入进铁路运输网。
此外,革命委员会的铁路修建重心还是在关外,因此关于陇海路的修建,我们只做财政上的审核,工程上的事情还是要依靠总指挥部来管理。不知各位有无异议?”
施肇曾、詹天佑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只要有人替他们解决了财政问题,工程上的问题他们都可以自己解决,他们之前就有些担心革命委员会不信任自己,派出一些不懂工程的人员来对自己指手画脚,不管是过去的朝廷还是现在的民国政府,甚至是那些外国公司,都爱这么干。
就在革命委员会对国内建设,主要是长江以北的基础建设进行整合时,欧洲战场上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随着施里芬计划的破产,加上英国海军对于德国日趋严厉的封锁禁运政策,于是从1915年2月4日开始,德国开始凭借更为先进的U型潜艇,对于英国展开了反封锁。即对英国、爱尔兰周边海域实施不予警告的击沉。
德国所采取的这种无限制潜艇战术,在短短一个月内击沉的船只吨位就超过了去年开战以来德国海军三个月的战果,也让英国人开始恐慌。不过德国人的行动显然损害到了美国的利益,按照德国人的这种战术,美国商船将难以再接近欧洲大陆。
于是,在5月1日德国潜艇击沉了英国客轮“卢西塔尼亚”号,造成了124名美国人在内的1198名乘客葬身大海后,美国政府终于对德国政府发出了警告。
虽然德国军队的高层认为这不过是一起意外,而且德国击沉的是英国客轮,就英国首先破坏的伦敦宣言来说,德国海军击沉英国客轮完全是属于对等的报复。但是在意大利于5月23日宣布退出三国同盟并加入到协约国一方后,德国政府不得不向美国表示了道歉,并愿意就这些美国遇难者做出赔偿。
不过德国海军并没有完全停止无限制潜艇战,而是要求各潜艇出击时要更加谨慎的选择目标。1914年大战爆发到年底,德国海军不过击沉了62万多吨协约国商船。而从开启无限制潜水艇战之后,1915年1月到5月德国潜艇击沉的协约国商船数目已经超过了去年的总和。
这样一来,协约国商船的运力顿时出现了紧缺,如果再加上今年2月份开启的达达尼尔海峡战役所征用的商船数目,协约国从世界各地抽调回大西洋的运力,已经不亚于德国和奥匈帝国从世界航运市场所消减掉的运力了。
于是,世界航运价格和船只价格都开始了飞快上涨。对于中国远洋轮船公司的总经理李子初来说,这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
中国远洋轮船公司从1913年开始,就对上海求新制造机器轮船厂、江南船坞、青岛造船厂、营口造船厂、大连造船厂提供大笔贷款用于修建、扩建船坞、船台,并签订了多艘商船的合同。
比如求新制造机器轮船厂1913年的资产不过200万元,只能建造一两千吨左右的客货轮2到3条。不过在远洋公司提供了800万元的贷款后,1914年即可修建5000吨以上船只。
在革命委员会提供了从美国钢铁公司获得的8500吨标准散货轮船图纸及相应动力部件、船用板后,求新制造机器轮船厂已经可以同时修建两条标准货轮了。
江南船坞的技术装备和技术工人比求新厂更加出色,因此在得到了革命委员会的支持后,可同时修建4条标准货轮。青岛、大连、营口这三家造船厂,年产商船吨位也超过了1万吨。
也就是说,从1915年开始,国内这5家造船厂能够为中国远洋提供不少于7.5万吨一年的商船。再加上从美国、日本造船厂订购的船只,光是1915年就有25万吨的新商船入水。面对这个快速增长的航运市场,这简直就是在下金蛋了。
而除了这些新建商船外,从那些无法经营下去的船主那里收购商船,也成为了远洋公司的另一财源了。在德国银行家的斡旋下,德国轮船公司不得不把大批的旧轮船贱卖给远洋公司,将一些新轮船租赁给远洋公司。
截止1915年6月底,中国远洋公司的船只已经突破了300艘,总吨位为121万吨,其中包含了向德国船主租赁的37万吨。而上半年公司的营收也超过了2900万美元,去年同期营收不过才500余万美元而已。
当吴川接到了李子初发来的电报后,心里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按照这个航运价格的增长趋势,下半年的航运价格起码是上半年的150%以上,今年的航运利润至少能够达到35%,他和摩根财团、洛克菲勒财团打赌条件已经差不多提前达成了。
而经过了去年下半年的战时经济和去年底到今年上半年的经济大扩张之后,东三省的经济发展终于被战时经济统制委员会纳入到了计划体制之内。战时经济统制委员会下辖工业资源统筹管理处、工业标准局和对外贸易委员会三个部门。
对外贸易委员会负责接受外国采购订单和向国外采购原料,并负责外汇结算业务;工业标准局则负责制定各项零部件的标准尺寸和各项生产标准,以确保各厂家的生产能够统一协调以节省资源,并确保满足外国订单的需要;工业资源统筹管理处则对各种工业原料进行分配,以确保原料优先供应给那些最重要的生产部门。
去年的战时经济统制委员会主要还是把重心放在了军事工业上,确保了革命委员会在同日军的作战中一直保持着充沛的物资供应。计划生产模式在军事工业上的成功,一时让革命委员会上下都认为,将此种模式扩大到民用工业的管理上应当也问题不大。
不过这种理想上的美好,很快就受到了现实上的打击。军事工业生产的目的是消灭敌人,因此只要弹药能够打死人,并生产出足够充沛的数量,前线的将士们是不会提出什么意见的。但是对于民用工业来说,他们所服务的对象可不仅仅是一个能够使用就能搪塞过去的。
对于民众来说,他们总是希望能够花较少的钱享受到更多的服务,而不是相反。因此依照军事工业总结出来的计划生产模式,最终都会成为市场上的滞销货。如果不是别无选择,大家基本上都不会选购它。
此外,民用工业的生产链条要比军事工业复杂的多,也琐碎的多。如果完成有效的计划生产,就需要达到非常精密的计算,而这显然是革命委员会的弱项。现在的革命委员会最为缺乏的,就是理工科人才。
因此从1914年10月到1915年5月,吴川就把大部分精力花费在了,如何调节计划和市场的统一,以确保双方达成一个合理的平衡点。
在当前的国际形势下,如果不采取统一采购、统一分配、统一定价的办法,那么不是造成市场上原料价格的暴涨,就是厂家之间互相竞价导致整体利润的下降。
虽然一开始革命委员会试图管制市场的行为很让那些工商业者不满,这显然破坏了某些人想要借机牟取暴利的机会。但是随着革命委员会逐渐找出了计划和市场调节的平衡点,使得大多数工商业者都能稳定获利之后,这些抱怨的声音也就消失了。
第709章
“林三海,25岁,第四野战师第21步兵团…”林三海背着一个军绿色的背包,略有些拘谨的看着正拿着自己的派遣证打量着自己的中年人,这是一个留着一嘴大胡子,块头魁梧的铁路工人。
不过对方在核实了他的身份之后却很快热情了起来,伸出双手和他紧紧的握了握手后,就开心的招呼道:“中士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这支筑路队,我是这支筑路队的队长何钢,人可何,钢铁的钢。我一直都在向上级打报告,让他们给我派一个能干事的助手过来。看来老马这次终于没有糊弄我,总算给我派了一个能打仗的硬骨头过来了…”
“打仗?”听到这个词语,原先还有些拘谨的林三海顿时像是活了过来,他赶紧放下了背包对着何钢说道:“报告首长,中士林三海向您报道,请下命令吧,我随时都可以上战场,不过我该去什么地方领取武器?”
何钢楞了一下,猛地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停下笑声,然后用力拍了拍有些不明所以的林三海说道:“果然是能打仗的好战士,不过我们在这里的敌人可不是那些拿着武器的敌人,而是那些阻碍了我们建设铁路的树木和岩石…”
正想着要对付怎样的敌人的林三海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他是1911年哈尔滨光复后加入革命军的,那个时候他刚刚从俄国逃回来,正在给哈尔滨附近的地主当长工,准备赚几块路费再回山东老家去。结果入城运货时刚好看到革命军招兵,一个月给4块大洋的军饷,伙食全包,还发两套衣服,便心一横投了军。
原本林三海想着干上几个月拿上七八个大洋就跑路的,毕竟这刀枪无眼,上了战场能活多久都的看老天爷庇护。只是当他参加了革命军后,他才发觉革命军中的生活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虽然革命军对于军事训练非常严厉,就算是像他这样身体一向健壮的年轻人,仅仅是持续半天的训练都已经感到手脚无力了。但是革命军却真的兑现了招募士兵的那些承诺,一日三餐必有一餐有鱼肉,高粱米饭或白面馒头管饱;发给他们的也是崭新的军服,甚至还有贴身的衣物;每月的军饷并无克扣。
虽然教官在训练时是严厉了一些,不过至少不会像那些俄国工头不分轻重的殴打你。而且每天都有半天时间,专门有人教他们识字学习,除了宣传革命道理之外,还会讲说一些科技知识,包括如何科学的种田和施肥,如何用对症的农药杀死虫害。
脑瓜子更灵活一些的,学习出众的还会被挑出来参加更加专业的学习班,接受如何开拖拉机、开汽车,甚至是被推荐进入军校进行系统的学习。
对于林三海来说,革命军就像是一个大家庭,同志之间互相关心,政委还会时常找你谈话,询问你退伍之后想要做什么。作为家中的次子,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关怀。毕竟他家里有四个兄弟,虽然有几亩薄田,但父母一天忙到晚也不过是混个温饱而已,那里还有余力来关心他们。
至于几个兄弟,两个弟弟还太小,不大懂事,大哥大嫂则处处看他不顺眼,唯恐他会把本就不多的田地分去一份,那么家里就连温饱也难以维持了。于是在他刚满18岁不久,父亲就托人把他带去了海参崴,指望他能在这里攒点钱,然后回家乡去买几亩地,这样就不用同大哥争家产了。
只是他的运气并不好,刚来没多久远东就冒起了鼠疫,俄国人把鼠疫的爆发怪罪到了中国人头上,因此开始了四处驱赶中国人的行动。有些心肠黑的俄国鬼子,更是毫无理由的把那些不肯离去的中国人的房子给点着了,烧死了不少人。
在林三海看来,许多俄国人支持赶走中国人,实际上不过是想要把他们欠中国人的工钱和债务一并赖掉而已。在逃亡的时候他同山东同乡失散了,然后就跟着人糊里糊涂的跑回了中国境内,然后就流落到了哈尔滨,接着就被这里的一名地主给收容了。
所以,在21岁以前,林三海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的,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投军,就有要找机会逃走不能白白死在战场上的想法。
只是在温暖的集体里待久了之后,和他以前的家庭和待过的工人群体相比,革命军确实是一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和关怀的团体了,而政委更是比他的父亲和兄长更加让他感受到尊敬。
因此不知不觉中他就在革命军中待了四年,等到政委找他谈话鼓动他退役时,林三海一度很想不通,他觉得自己在军中表现的还不错,还得到过三等功的勋章,为什么要让自己走人呢?不仅仅是他,他的的许多战友都不想离开部队。
结果政委告诉他,正因为他立过功,所以才希望他能起这个带头作用。因为革命军不仅仅是一只只会打仗的队伍,他们也是建设祖国的主力军。这一次军事委员会之所以要鼓励大家退役,因为地方上更需要建设的人手,而没有地方上的建设,也就不会有革命军的存在。
政委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虽然淋三海并没有完全想通,但也还是服从了他所尊敬的政委的命令,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退役战士。他服满了四年的兵役,所以获得了全额的退役金约三百共和元,又因为是中士还多加了100共和元,荣立过一次三等功又加了100元,总该获得了500元退役金。
这大约是东北一名普通工人平均2年的工资,如果是放在四年前他一定会很开心。不过当他把肩章和领章交还给教导员时,对于这笔钱却有些失去了兴趣。
离开部队之前,他给家里写了封信,然后把一半退役金寄了回去,在信里他嘱托自己的父母亲要把这笔钱用在两个弟弟的教育上,“…不读书做个睁眼瞎终究是没有出路的,只有上了学,识了字,明了理,他们将来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写完了这封信后,他才放开了心情背着军队发的背包跑去了吉林人民武装部报道,然后拿着吉林省委签发的派遣证坐着车跑来了吉敦铁路的建设工地报到来了。
吉林到敦化210公里,敦化到图们191公里,然后再连接上朝鲜东北部的铁路,这样吉林省就可以在日本海有一个出海口了,这将让吉林的物产不必再绕道海参崴或营口、大连出海了。
从长春到图们江一线,既有平原沃野的产粮区,又有崇山峻岭的林区。还有富饶的自然资源和丰富的物产,名贵的山珍和土特产品极多。只要建起这条铁路,这些物产和资源就能够为国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源了。
在被委派过来报到之后,吉敦铁路总指挥部的成员是这么和他介绍的。按照他荣立的三等功,和会开汽车、拖拉机的技能,原本他是可以被留在指挥部的。不过他请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自己,离开军队之后他总觉得不踏实,只有亲自参加那些艰苦的肉体劳动,才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在他的坚持下,指挥部终于把他安排到了这个东面在深山里的筑路队。虽然革命委员会从国外进口了不少机械,但是那些移动不方便的大家伙并不适合在深山里劳动,而指挥部也不愿意像过去那样按部就班的施工,这样一条铁路就有可能修上2、3年。
虽然被去年的战争给耽误了几个月,可是指挥部还是想在工期内完成它,因此就把人员编成了一个个筑路队,进行分段施工。分段施工虽然可以加快施工进度,但是对于工人的劳动自觉和工程技术人员的责任心都有着很高的要求。
比如何钢这个筑路队因为完全驻扎在了山里,不仅要比其他路段承担各位繁重的劳动,而且还常常因为交通不便导致粮食接济不上,因此很是逃了几个技术人员回去。这让队长何钢对指挥部不知抱怨了多少次,林三海虽然不是正规的学校出身,不过因为他在军队里接受过基本的小学教育,勉强可以看得懂图纸,指挥部这才把他派了过来,让他暂时顶替这里的技术员,等过两天再派正式的技术员来接替他。
其实这些筑路队所需的技术员所担负的技术工作并不繁重,只要看的懂图纸,能够简单的测量地形,把需要清理的地表范围规划出来,然后按照山脉和水流的走向建立起排水沟和排除掉威胁路线的危石就可以了。更加详细的工作,会由铺设轨道的施工队伍进行精校和处理。
林三海在这里干了几天之后,就获得了这支筑路队的一致认可。这位穿着军装的年青人不仅不会和他们摆什么架子,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特别是在砍伐树木的时候,林三海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让树木倒下去,从而极大的节省了众人的体力。
何钢非常满意这个新来的助手,不仅能够干得了活,还能管得住手下的这些工人们,这极大的减轻了他的工作量。因此他已经数次向指挥部夸奖了林三海,并要求在这段路筑好之前,可千万不能把林三海再调回去。
至于林三海自己,对于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虽然在深山老林里除了工作之外并没有什么可做的,但是离开部队时感到的不安,在这种繁重的工作中却慢慢的消息了,他似乎找到了离开部队之后自己的位置。因此在工地上了待了半个多月后,他不由提笔给自己的政委写了一封信,向其倾诉道:“政委同志,我想你对我说的是正确的,我们确实应该把自己从军队中学到的东西用在建设祖国的工作中去,只有把祖国建设的强大而美好了,我们才能让自己和家人生活在一个更美丽的世界里…”
第710章
1910年迪亚斯想第7次连选连任墨西哥总统时引发了墨西哥人民的普遍不满,墨西哥革命于是开始爆发。虽然墨西哥革命对于墨西哥的独裁统治来说是正义的,但是领导墨西哥革命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却并非如此。
他们一边向欧美帝国主义者索要被侵占的油田和矿山,一边却又试图剥夺普通非墨西哥人在墨西哥的一切财产,这其中就包括了中国侨民的财产。1911年5月墨西哥科阿韦拉州托雷翁就发生过针对华人的大屠杀。
1914年春夏,农民起义军围攻墨西哥城,美国人支持的韦尔塔总统出走。8月20日,宪法派领袖卡兰萨宣布自己为总统。但是这个国家并没有就此安定下来,为了争夺权力战争依旧还在继续。
革命委员会对于墨西哥革命持中立态度,这虽然是一场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但也好过之前墨西哥的大地主独裁制度。但是墨西哥资产阶级革命者的排外姿态和对于华人的压迫,终于激怒了革命委员会。
特别是以索拉诺为中心的反华中心,虽然有着大批的墨西哥工人和农民的支持,但是居于顶层的领袖都是反华分子。因为这些资产阶级民主派分子既想要迎合墨西哥民众的朴素排外主义,又不想激怒帝国主义,所以便把没有靠山的华人当成了欺凌对象。
眼看着墨西哥的反华浪潮越来高昂,而卡兰萨总统虽然表示愿意保护华人,却根本指挥不动那些地方军阀。为了避免再爆发一次托雷翁事件,革命委员会指示中国石油加州分公司协助撤离墨西哥的华人。
在革命委员会的经营下,或者说在德国和美国资本家的协助下,委内瑞拉、智利、哥伦比亚、秘鲁、巴西都和革命委员会达成了较为友好的贸易关系。
从1890开始到1915为止,英德两国对阿根廷、巴西、乌拉圭三国的累计投资高达40亿美元;支配了这三国全部贸易份额的46%。但是随着欧洲大战的爆发,德国人难以再同南美发生贸易联系,而英国人则是无力保持在南美的投资,于是南美的对外需求突然就扩大了。
南美各国原先的保护性关税开始被削减,各国一边积极寻求国内工业的替代,一边努力向外寻找新的进口商,中国和日本因此打入了南美的贸易圈子。
和日本相比,获得德国人帮助的中国商品更容易为南美各国所接受,特别是成衣类、机电类、家具类的商品和钢铁制品。而智利、秘鲁的铜、鸟粪石,巴西、哥伦比亚的橡胶、可可、咖啡,阿根廷的牛肉,也成为了中国进口的大宗货物。
在经济升温的同时,双方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亲密了起来。而且现在不管是智利、巴西还是委内瑞拉都是劳动力缺乏的国度。因此按照革命委员会的想法,墨西哥的华侨把固定资产出售或出租给别人,带上一些细软跑路再说。
如果日后墨西哥的环境变好,那么他们还可以再返回;如果墨西哥一直混乱下去,那么保住性命总是最优先的选项。而且有着革命委员会的安排,他们依旧还是能够在南美找个地方落脚的。
只是革命委员会的退让并没有获得墨西哥资产阶级革命党人的友善,他们中的一些人拒绝承认华人的不动产权,并表现华人可以离开但是不能带走一个比索,因为这都是他们从墨西哥人口袋中盗窃去的财产。而以前富有的华侨也不愿意抛弃自己的财产离开,相比起革命委员会他们更相信美国政府的帮助。
虽然美国境内还存在着排华法案,但是在墨西哥美国人和华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更为亲密一些,一方面双方都是被墨西哥人排斥的外国人;另一方面大多数华人都受雇于美国公司或美国家庭。
美国驻墨西哥领事很清楚的意识到了,排华其实就是排美的先兆。因为美国作为墨西哥的邻居实力过于强大了,因此墨西哥自知无力与美国发生武力冲突,所以试图从在墨西哥的美国人周边下手,赶走了那些为美国人服务的华人,接下来美国人就很难在墨西哥生存下去了。
正因为如此,对于革命委员会的请求,美国外交官还是乐于提供一些帮助的。中国和墨西哥尚没有建交,革命委员会只能通过美国驻墨西哥领事去保护在墨西哥的华侨华人。
但是美国外交官毕竟不能完全取代中国政府的责任,他们可以对墨西哥政府施加压力,但是却无法如同保卫美国侨民那样,对墨西哥动用武力。此时的美国政府为了保卫在墨西哥的美国公司和美国侨民,已经让潘兴将军带着一只部队进入了墨西哥湾地区。
1915年4月,鉴于墨西哥的混乱局势,革命委员会不得不将两艘在美国进行培训的驱逐舰开到了墨西哥湾,加入了各国舰队的护侨行动。六月初,革命委员会驻旧金山代表邝天礼也赶到了墨西哥城,同墨西哥总统卡兰萨进行了交涉。
在会见卡兰萨总统时,邝天礼向其坦率的指出:“总统阁下,华人迁居到墨西哥已经有200多年的历史了,我们对于墨西哥一直都保持着友善的态度,从没有想要奴役过这里的人民,掠夺他们手中的土地,我们今日在墨西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依赖于我们的勤劳、汗水而积攒起来的。
我实在不明白,贵国为什么一边打着反对帝国主义的名义,一边却把目标对准我们。难道仅仅因为,在我们的身后没有一个真正的帝国主义吗?”
总统卡兰萨对于邝天礼的指责颇不自然,不过他很快就解释道:“革命政府正在打击那些对于华侨敲诈勒索的坏分子,比如现在正在逃亡的维拉领导的北方师。只要各地的局势稳定下来,政府的命令能够下达到地方,我认为华人在我国的权益是可以获得保障的。只不过在当前的战乱中,我暂时没办法把保护华人的命令颁发下去。”
邝天礼却不认同的说道:“是的,维拉和他的部下是北方排华的主力。在他们节节胜利的时候对待华人的态度要好一些,当他们濒临失败的时候,华人却成了他们失败的替罪羊。
但是,维拉和北方师并不是唯一的排华团体,和总统先生您合作的索拉诺革命军同样是排华的主力。整个墨西哥大概有3到5万华人,其中三分之一就居住在索拉诺州。
但是这个州从上至下都是排华主义者,他们丑化我们是罪犯、懒汉、吸食鸦片者和赌徒,还污蔑我们是沙眼和脚气病的传播者…最为可恨的是同美国人勾结的罪行。
正是在这种种族歧视思想的传播下,墨西哥各地都出现了多次抢劫华侨商店的行动,而这些罪犯不仅没有受到惩罚,甚至还被地方官员们所鼓励:让民众随便行动,不用客气。在索拉诺州,从去年到今年,华人在各种袭击事件中丧失生命的已经超过了100人。
总统阁下,如果您再不做些什么,那么我们将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了。”
卡兰萨思考了半响,把身边的翻译和其他人都请了出去,只剩下了邝天礼和自己后,方才向其问道:“那么你们打算怎么行动?既然你知道索拉诺的革命军和我只是合作关系,就应该清楚我并不能对索拉诺的革命军做些什么。”
邝天礼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我们认为索拉诺革命军的排华倾向是被人故意引导的,重点在于那些上层人士,而不是在于底层。如果总统先生您愿意给与我们一些帮助的话,那么我们很乐意协助您改组这只军队,让他们完全服从于您。”
卡兰萨沉默了许久又接着问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帮助?”
邝天礼注视着他说道:“我们希望能够让索拉诺上层人士集结在一起,比如一个露天的群众演讲集会,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好了。作为回报,我们愿意在事后资助您100万美元,用于安抚索拉诺州的人民或其他…”
卡兰萨总统并没有立即答应邝天礼,直到7月份革命军和平民再次袭击了卡纳内阿40家大型的华侨公司后,卡兰萨这才意识到索拉诺的革命军虽然帮助他打败了北方师,但是这只力量并不完全服从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