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叶声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对着担忧的王孝缜说道:“我们对于坦克的测试也快超过一年了,根据我们的经验,不大可能出现全体抛锚或大部分坦克同时抛锚的现象,因此哪怕损失了一半坦克,只要能够突破敌军的阵地,那么我们就不用担心不能收回它们。
而且,去年英国人第一次使用坦克,和我们的不大一样,但作用还是差不多的,就把德军防线上的德国士兵给吓的跑路了。我想,这些俄国人应当还不及德国人的,因此只要我们能够把坦克开上俄军的阵地,我相信哪怕是当做固定炮台,也能给俄军造成极大的压力的。
更何况,像这种新事物不放到战场上实践,让军工部门在试验场上不停的测试,终究是会脱离战场的实际需要的。这第一只螃蟹的味道,我们总要亲口去尝一尝的。”
王孝缜还是把内心的狐疑压制了下去,对于这种上了战场后难以指挥的铁疙瘩,他其实更喜欢装甲车多一些。装甲车的防御虽然薄弱,但是装载的人员可比17式坦克强多了。不过想着这种机枪都难以打穿的铁疙瘩一旦上了战场,至少可以鼓舞起跟随步兵的士气,他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叶声终于放下了望远镜,对着身边的参谋吩咐道:“既然俄国人忙着修工事,那么就不可能接受我们的劝告了,王师长请你命令各部做好战前准备和动员工作吧。王参谋,你负责所有炮兵阵地的通讯,务必保证战时的畅通无阻。陈参谋,你负责同前线各部队的通讯…”
于此同时,在达拉孙城郊的某处兵营内,许多革命军将士正围观着一场足球比赛,看着他们鼓掌叫好的热情模样,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只正在战斗间歇中的军队。
不过革命军从哈尔滨起义建军以来,就和过去的旧军队有着很大的区别。旧军队的弊端就在于军官吃空饷,士兵无纪律。北洋军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之后,就一举成为了中国第一强军。
只是在袁世凯高升之后,忙于政务的他远离了军队之后,北洋军的军纪也开始逐渐败坏了。再加上,为了笼络北洋将领效忠自己,袁世凯用金钱收买了各级将领,等于是亲手把自己建立起来的军纪给毁坏了。于是到了辛亥革命时,北洋军的战斗力其实就出现了较大的滑坡。
等到民国之后,北洋军大肆扩充,军队的素质就更是一路下滑,过去旧军队的坏习气已经充斥军中,再无昔日小站练兵时的朝气了。
而革命军从组建的那一天起,除了军官不吃空饷,士兵要严格遵守军纪外,就一直在军中进行扫盲教育和推动体育文化。革命军所推动的体育运动并不是传统的摔跤、搏斗、举石锁等,而是更加富有趣味性和竞争性的球类运动。除了足球、篮球之外,连橄榄球和棒球也在军中推行过。
在推动这些体育运动的同时,对于士兵的伙食问题,也一直是军事委员会重点关心的项目。毕竟如果伙食没有油水的话,剧烈的体育运动和日常训练将会拖垮士兵的身体。
幸好东北本就是一个农牧渔发达的地区,又有着大豆种植业,因此革命军的伙食从一开始就远远超过了国内其他军队的标准,和日军的伙食费用是差不多持平的。而随着革命委员会同美国、澳大利亚和阿根廷之间的贸易往来建立之后,从这些地区大量进口的动物内脏、头足部位,立刻成为了东北、山东地区民众的廉价蛋白质补充。
在美国,这些部位大多是提供给黑人食用的,不过更多则是作为肥料用于肥田,阿根廷和澳大利亚也是如此。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西方缺少香料和处理内脏的方法,但是对于靠近东南亚的中国来说,不管是从东南亚进口香料,还是在本国购买烹饪相关的香料都还是较为容易的,而中国的饮食文化也有着足够的处理方案。
而对于军中的将士来说,牛杂、羊杂、猪杂等食材,总好过那个什么午餐肉。一开始军中还是蛮喜欢午餐肉的,虽然里面有着不少淀粉,但是至少还是能够吃出肉味的。
不过随着欧洲大战爆发,东北赶上了这一战争经济发展期,于是军队的待遇又有了提高。在军队驻地,几乎已经可以保证每餐都能见到荤腥了,不管是鸡蛋和海鱼,还是猪蹄炖黄豆、杂碎汤,至少要比午餐肉味道好多了。
充足的营养加上大量的训练和体育活动,使得革命军士兵的体格已经完全达到了标准以上。而在军中的集体生活,让革命军的士兵也越来越倾向于集体活动。战争实质上是一种组织性更加严密的集体活动,士兵越是把自己当成集体的一员,就越是适应战争。
假如说,辛亥革命时革命军更多的是依靠政治宣传和严格的纪律来约束军队,那么现在的革命军则是把集体主义和集体活动灌输给了士兵,使之发自内心的追随集体行动。这也是革命军和国内各支武装之间差距越来越大的根本原因,简单的说,就是革命军的士兵素质已经全面超越国内各支武装力量了。
第837章
坐在一辆坦克车上的刘二狗一边望着足球场内,一边顺手递了一支巧克力棒给身边的战友李福根。一辆17式坦克的编组乘员是三人,车长兼观瞄兼机枪手,驾驶员兼炮手,装填手。刘二狗是装填手,李福根是驾驶员兼炮手。
正式名称为T-17型号的坦克,其实乘坐的体验一点都不舒适,越野时过于颠簸,且内部空间狭窄。所以理论上这一款坦克在越野时设计最大行进距离是150公里,但事实上部队规定的攻击极限是50-75公里,只有在平坦的公路上行进时,才允许突破100公里。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规定,因为越野状态下的坦克长距离进攻,不管是车还是人都受不了。毕竟坦克这种新事物,过去各国都没有制造过,革命委员会同样也是坦克制造国的先行者之一,但是在机械方面革命委员会却实在是远远落后于英法德等老牌帝国主义,因此只能依赖于美国和德国的民用技术研究。
虽说革命委员会终于成功的弄出了一款可用的坦克,但是在可靠性方面还是有些差强人意的。为了防止在进攻途中因为机械故障大幅减员,军事委员会干脆就限制了坦克的进攻距离,这对于坦克内的乘员和后续步兵部队来说倒都是个好消息。
李福根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巧克力棒,顿时开口数落道:“你又偷吃应急口粮,要是被车长发现,看他怎么收拾你。”
刘二狗不以为然的说道:“听说明天就要开打了,我们都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不先吃了不是浪费了吗?要是明天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被收拾就被收拾呗。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拉倒,我自己…”
李福根眼明手快的从刘二狗手里夺下了巧克力棒,撕开包装纸咬下了一大口,这才咀嚼着含糊说道:“为啥不吃,这是你的应急口粮,车长知道了反正也是收拾你,不吃白不吃。”
刘二狗斜着眼睛瞧了他一眼,只是诡异的一笑便岔开了话题说道:“啊,也不知明天那些俄国人会用什么武器来对付我们。你明天可得瞄准了俄军的机枪打,据说这坦克的某些部位在近距离的机枪射击下可是能够穿透的。”
李福根轻松的说道:“300-500米的距离上,我们的大炮可比机枪有用。放心吧,我一定会提前把那些机枪给轰上天的。”
顿了顿之后,李福根稍稍压低了声音问道:“明天可是实战了,你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害怕的?政委可让我们每个人都写遗书了。”
刘二狗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就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有什么可怕的,至少我们还有一层铁甲,那些步兵兄弟可是只有一顶钢盔,我们至少已经比许多人安全了。
再说了,过去在家里一年连一顿猪肉饺子都未必吃的上,到了部队里我都能天天吃上肉了,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在我们老家,就算是地主也不能天天见荤腥啊。
还有政委和这么多同志教我们学习文字和技术,比娘老子对咱都亲,我能对不起政委和同志们吗?再说了,我还想立个功去见见吴主席呢。要是能见到吴主席,回到老家后,四邻八乡的乡亲还不羡慕死咱。”
李福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生向往的说道:“我们营的政委就是吴主席的学生,其他同志都听他说过,吴主席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要不是吴主席领导着咱们,这东三省就不会有如今这番变化。过去我们那乡下屯子,要是不想给本地的黄大善人扛活,除了去当红胡子外,就没啥出路了。
要不是吴主席带着革命军来了,大家活得可真不像个人,都特么是黄大善人家里的世代奴仆了。耕地用水得给水费,上山打点野物要先孝敬黄大善人…每年正税之外还要给黄家交治安费养活黄家的联庄队,可谁不知道周边的红胡子都和黄大善人都是有交情的,每到年节黄家就要给他们送礼去。这联庄队压根就是用来镇压我们这些庄户的。
要不是主席带着革命军镇压了黄大善人,江浙浙湖浙解散了联庄队,剿灭了那些红胡子,我们这些乡下人怎么能够不受地主老财的欺负呢。要是让老家人知道我见过吴主席…”
刘二狗这边打了个饱嗝后,甚是满意的说道:“吃别人的应急口粮,味道果然是特别的好。”
李福根猛的就清醒了过来,丢开了遐想看着他问道:“你刚说别人的应急口粮,车长的你应该不敢动,莫非你是动了我的应急口粮?”
刘二狗稍稍向后挪了挪屁股,这才嬉皮笑脸的说道:“也不能全算在我头上,你刚刚不是也吃了吗?”
李福根顿时大怒的撸起了袖子,刘二狗飞快的滑下了车子,口中不住的说道:“顶多下次我补回给你,不用这么生气吧…”
就在两人围绕着坦克打闹时,一个声音叫停了他们,“不要闹了,命令下来了。明天早上我部要预备出击了,现在开始检查车子…”
5月30日上午9点24分,在革命军的阵地内,叶声见到了俄军派出的代表,翻译正向叶声转述俄军代表的话语时被叶声干脆的打断了,“你只要告诉我,他们是否拒绝了我们提出的条件就可以了,其他的废话就不用翻译了。”
这位翻译楞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简短的说道:“是,参谋长,俄国人拒绝了我们提出的条件。”
叶声随即看着俄军的代表,对着翻译平静的说道:“那么告诉他,10点钟整,我军将会对新克鲁奇宁斯基展开进攻,祝他们好运。”
叶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翻译匆匆把他的话翻译给了俄军代表,虽然不明白中国人为什么要祝福俄军好运,但是这位俄国军官也明白战争确实要爆发了。他临走前恶狠狠的向翻译说道:“你们的将军会为自己轻率的挑起战争而后悔的,俄罗斯帝国不会屈服于武力的讹诈。”
返回了指挥所后的叶声很快就对着指挥部内的各级参谋们下令道:“半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上午十点整,我军将会发起正式的进攻。现在同各战斗单位做最后一次的作战计划核对,让他们明确自己的攻击序列和攻击目标。首先是炮兵部队…”
荒木贞夫和部下黑木少尉此时正位于俄军防线北侧第二道防线上的观察哨内,这是一处山脊上的最高点,正好可以俯视整个战场。随着派出交涉的俄军代表返回后,俄军防线上的军队迅速进行了隐蔽。
根据欧洲战场的交战经验,开战前对于防线进行炮击,以破坏防线前的铁丝网和防御设施,并杀伤一部分守军,已经差不多成为当前进攻战术的标准程序。
当荒木手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向了10点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呼啸而来的炮弹飞翔的声音,然后便是一朵朵烟尘之花在俄军的防线前绽放了开来。看着手表计算时间的荒木,看到分针走到了30分的地方时,革命军的炮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顿时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好像不对。”
在他边上记录战况的黑木少尉立刻问道:“大尉,什么地方不对?”
荒木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遍战场之后,方才摇着头说道:“革命军炮击的密度太稀疏了,连第一道铁丝网都没有破坏掉,炮击的时间似乎太短了些。”
黑木少尉不由说道:“是不是中国人来不及把大炮运输上来?所以才打的这么无力。”
荒木不以为然的说道:“去年天津租界事件爆发的时候,革命委员会就在北满准备和俄国人作战了,怎么可能会有运输不上大炮的问题。
而且根据英国人从美国人那里打听的情报,革命委员会的军工厂已经能够自制炮钢和200毫米以下的大炮了,去年革命委员会制造的身管火炮就超过了1100门,要不然英国人也不会想要革命委员会为俄国人补充大炮了。我看,这应当是革命军的诡计…”
荒木随即起身向边上的俄国军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过这么俄军军官显然不怎么相信这位日本军官的判断,如果不是想要向日本示好以拉拢日本一起对付中国人,俄国人显然是不可能让荒木站在这里享受如此优待的,但是俄军中的大多数人对于日本还是没有什么好感,因此自然也就不会去理睬一名日军大尉的看法了。
在革命军停下炮击后,俄军这边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令让士兵进入一线壕沟,预备对付准备进攻防线的中国士兵了。只是,中国人那边虽然有些动静,可是却没有正式展开的步兵冲锋线。中国的防线距离俄军防线约3公里,虽然防御设施并不完善,但是隐蔽工作却做的相当好,毕竟中国的防线就在山谷两侧的山丘下,林木和中国人砍伐的树枝,将中国人的进攻阵地差不多都掩盖了起来。
就在趴在战壕内的俄军士兵有些狐疑的把头探出壕沟观察对面的情况时,一阵炮弹的呼啸声又朝着俄军防线砸了过来,此时距离刚刚停止的炮击约有半个小时。这一次,中国人的炮弹密度显然要比上一次加强了一倍,这让进入阵地的俄军遭到了重大的创伤。观察哨中的荒木只能摇着头说道:“这确实是个陷阱。”
第838章
在荒木贞夫和黑木少尉的望远镜中,革命军发起的第二次炮击密度比第一次密集,还顺着第一道防线向着纵深进行了推进,就好像一道炮弹之墙在地面上不断向前移动。在这样的炮击下,不仅进入到壕沟内的俄军士兵遭到了重创,就连那些阵地上的铁丝网和障碍物也遭到了部分的破坏。
黑木少尉看着镜头内因为人员过于密集而被炮弹弹片覆盖伤亡的俄军,和那些在高爆弹爆炸下被土掩埋的俄军,不由赞叹道:“中国人的炮兵素质似乎可以同我军相媲美了,没有精密的计算和统一的协调,炮兵射击的效果不可能这么好。”
荒木贞夫脸色阴沉,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终究还是时间太紧张了些,要是俄国人早上半个月在这里修筑阵地的话,就不会被中国人的小花招得逞了。北面挖掘的较深的壕沟显然损失的就少多了,对于大炮终究还是要靠深壕来抵御的。接下来就要看俄国人能否拿出勇气来了,大炮就算是战争之神,最终解决战斗也还是要依靠步兵去占领阵地的。”
黑木少尉虽然没有反驳上司的话语,但是他心里却不认同对方的言论,早半个月前俄国人根本不会想到中国人会进攻自己并打到赤塔附近吧。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预料的话,俄国人又怎么会把中国人放到距离赤塔这么近的地方,失去了赤塔可就等于是丢掉了俄国的远东地区了,占据了中东路和阿穆尔路两条铁路的中国人,显然不是远东俄国人能够反抗得了的。
心里如此想着,黑木少尉口中也就顺口说道:“大尉阁下,两军尚未面对面交战,俄军就已经损失了至少一、两个营,这样下去,俄国人是不是会失败啊?如果俄国丢掉了远东地区,我们还有必要同他们联手吗?”
荒木贞夫继续沉默,过了好久才勉强的说道:“希望接下来的防御战中俄国人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来,只要他们能够让中国人也受到重大的创伤,那么哪怕暂时丢失了赤塔,俄国人迟早还是能够打回来的,可要是让中国人轻易获胜的话,俄国人恐怕就要试图同中国人恢复谈判了,那对于我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位于第一道壕沟的留金上尉被部下从炮弹掀起的土层下挖出后,闭过气去的他好一会才苏醒了过来,在喝了部下递给的水壶漱了漱口后,他才恢复了一些气力气愤的说道:“他们居然还称自己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这样公然入侵他国的举动,简直就是帝国主义的行径…”
不过在炮弹的轰鸣下,周边的部下都没听清留金上尉到底说了什么,倒是有人对着他大声喊了几句,留金上尉一时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于是对方又靠近了些,在他耳边大声喊道:“留金同志,中国人的大炮这一次打了快一个小时,现在已经向我们后方延伸过去了。
但是,许多地段的壕沟都被炮弹打塌了,我们这一连人死了11个,重伤的有5个,还有3人失踪了,前面的铁丝网也坏了不少,我们还要在这里坚持下去吗?”
留金探头向壕沟外看去,但是外面尘土弥漫,根本看不清远处。这种未知的状况实在是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特别是对于那些新兵而言。
作为从哈尔滨撤离的布尔什维克和中东路工兵苏维埃的代表之一,虽然在他抵达赤塔之后就获得了本地布尔什维党员和士兵委员会的欢迎,但也遭到了本地苏维埃中社会革命党的敌视。
也就在离开了中国之后,留金上尉才发现,后贝加尔州的工兵苏维埃和社会安全委员会其实都被社会革命党所控制着,和中东路工兵苏维埃布尔什维克占据优势的局面完全不同。这些社会革命党是完全拥护临时政府的,还在赤塔的工兵苏维埃中拼命的排挤着布尔什维克代表,试图完全的掌握赤塔的工兵苏维埃,以消除本地反对社会安全委员会的声音。
本地社会革命党针对布尔什维克的政治斗争,和彼得格勒的政治斗争局面是分不开的。在二月革命之后,为了尽快打倒旧沙皇政权,立宪民主党、社会革命党、孟什维克和俄国国内的布尔什维克们都联合了起来,在四月之前,大家也算是度过了一个和谐友好的蜜月期。
但是随着旧沙皇政权的轻易垮台,立宪民主党试图独自引导临时政府的对外政策,最终酿成了四月危机导致不得不退出了临时政府,把权力交给了社会革命党。
获得了临时政府大部分权力的社会革命党,除了进一步响应人民的呼声对皇室及旧贵族进行清算,逮捕了各地政府和军中的皇室成员外。另一个打压的对象就是布尔什维克了,在社会革命党看来,提出继续革命论和煽动武装暴动的列宁及布尔什维克,简直就是当前社会混乱的根源。
而进入五月之后,列宁所提出的立刻、无江浙浙湖浙条件的结束战争呼声,也让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立宪民主党和不少军方人士感到不满,甚至于一部分群众也不能理解。
比如社会革命党、立宪民主党和军队上层是支持把战争继续下去的,因为他们认为在美国加入之后,同盟国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现在退出战争将会让俄国一无所获。而且,一旦俄国退出战争,那么来自协约国的贷款和支援都将不复存在,那么临时政府距离垮台也就不远了。对于这些现存社会秩序的既得利益者来说,他们显然是不能接受临时政府垮台的。
而孟什维克及一部分群众则希望和同盟国谈出一个合适的条件再退出战争,而不是这样两手空空的离开这张赌桌。至于军队的下层,位于德奥前线的俄军士兵希望能够尽快的停止战争,哪怕是无条件的结束战争都行。但是在面对奥斯曼帝国前线的俄军士兵,则还想着夺取海峡和君士坦丁堡作为这场战争的战利品。
因为国内各方对于如何停止战争的条件不一,这就导致了社会革命党开始了冒险,试图在东线发起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来唤起俄军的士气。兼任陆海军部长的克伦斯基,现在已经跑去了西南方面军前线,去鼓动布鲁西洛夫向奥匈的加利西亚发动一次和去年夏天一样的进攻。
在这样的局势下,如留金上尉这样的激进派自然就在社会革命党代表以保卫祖国口号的逼迫下,不得不带着士兵们上了前线。但是加入士兵委员会的士兵们,并不十分情愿和中国人开战,他们正是不想参加欧洲大战才加入的士兵委员会,现在却又要在东方和中国人开战了,这不是等于白革命了一场么。
只是,在社会革命党代表的逼迫下,和留金上尉宣布要以保卫祖国的名义抵抗中国人的入侵后,这些倾向布尔什维克的士兵们也失去了其他选择,不得不在士兵委员会和军官们的指挥下,加入到了这场战斗。但是中国人的炮火实在是太过猛烈,这有些超过了士兵们的承受程度,因此便不免有人想要鼓动留金上尉带着他们撤退了。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失望了,留金上尉还是拒绝了他们,不过看着这些部下们沮丧和不满的神情,留金上尉不得不对他们安抚道:“现在中国人的火炮差不多已经越过我们这里了,我们向后撤离还要被中国人的炮火再打上一次,你们真的想要冒这个险吗?”
围在他周边的士兵们,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留金上尉随即再次说道:“更何况,中国人的步兵都没有上来,我们也未必就守不住这里。现在一枪不开就撤下去,后面那道防线上的部队可同我们不大熟悉,我担心我们要是轻举妄动的话,他们也许就会对我们实施战场纪律了。因此我们到不如先坚守在这里,等到时机合适,我自然会带着你们回到后方去的…”
就在留金努力说服着,这些跟着他从中东路返回的士兵时,为了防备中国军队接下来的步兵进攻,后方的俄军不得不派出了一些部队替换和补充了第一线,并对被炸毁的壕沟进行了紧急修复。
只是令俄军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经向后方远去的弹幕却又突然回头,重新向着前沿阵地移动去了。这一意外的举动,使得俄军向前线补充兵力的行动,变成了向中国炮口下送人头的失误之举。
原本还想着把炮弹用在中国军队冲锋时候进行射击的俄军指挥官,不得不下令隐蔽起来的俄军火炮发起了反制射击,以求打乱中国军队火炮的射击。如果再让中国军队的火炮这么反复炮击下去,不用等中国军队展开步兵进攻,估计前线的俄军已经快要崩溃逃离了。
俄军火炮的反制射击,虽然给革命军的炮兵阵地制造了一些麻烦,但却让叶声等人松了口气。从这些俄军火炮的反击程度来看,俄军的火炮数量估计连革命军火炮数量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即便俄军隐藏了一部分火炮不用,也不可能超过革命军火炮的一半数目了。
于是叶声很快就对着身边的参谋们指示道:“命令A集群炮兵,计算出俄军火炮阵地的大致区域后,就实施覆盖射击以压制俄军火炮。
命令B、C集群炮兵,对预定区域进行弹幕徐进射击;命令D集群炮兵对敌军右翼阵地进行牵制射击;命令第15摩步团在15分钟后出击,他们的作战任务就是突破俄军的阵地,为后续部队打开一个缺口;30分钟后令第17步兵团顺着第15摩步团开辟出的道路向前进攻,拿下通往赤塔的火车站…”
在叶声一连串的命令下,指挥所内的参谋们迅速的忙碌了起来,站在一边的王孝缜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没什么可做的了。
第839章
虽然在战前已经做过了许多心理建设,也在政委的教导下明白了这一仗是对于俄国入侵本国领土的还击,只有打断了俄国人试图染指中国领土的爪牙,和俄国相邻的边境地区才能恢复安宁,人民才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不过李福根驾驶着自己的011号坦克跟着连长的指挥车前进时,心里还是相当紧张的。虽然革命委员会在通讯技术上掌握了相当先进的技术,但是坦克毕竟不是飞机,作为一种作战兵器,坦克内部不仅需要至少3人的乘员,还要装备大量的弹药,使得现有的通讯装置很难装上普通坦克。
而且,坦克在越野时糟糕的行驶状态,也很容易震坏或松动通讯装置,这将使得维护和维修工作变得难以负担。于是为了在保持同坦克部队的联系和降低维护的成本,最终就出现了指挥车和普通坦克之间的区别。
指挥车的外形要比T-17坦克大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安装大炮,只有一挺7.62口径的机枪作为自卫武器,指挥车为4名乘员编制,因为去掉了大炮因此车内有着足够的空间安装通讯设备。
一个装甲连有1辆指挥车,8辆坦克和4辆装甲车,一个装甲营有三个装甲连,战时团部向营指挥车下令,营指挥车向连指挥车下令,而连以下单位则按照指挥车的方向前进或进攻,如无其他命令,连以下单位不得擅自脱离编队行动,因为和步兵单位不同,坦克脱离了编队之后是不可能很快的归还编制的。
所以,在进攻开始之后,一直努力跟着前车和听从车长指挥的李福根很快就把心里那点紧张给抛之脑后了,他现在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让自己不在战场的烟尘中迷失方向,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紧张了。
为了能够让指挥车不失去对于全连单位的指挥,每排三辆坦克都编组成了一个小三角形,然后三个三角形又编组成了一个中等三角形,三个中等三角形组成了一个大三角形,营指挥车就在这个大三角形之后,而全营的装甲车又跟着营指挥车。
这样一个突击阵型的宽度大约为120-150米左右,纵深则将近300米。当这样一个钢铁阵营从漫天的尘土中出现在俄军的视野中时,刚刚经受了约超过3个多小时炮击的前线俄军顿时都慌乱了起来。
留金上尉所守备的防线刚好在这支钢铁怪兽突击的北侧,于是他和自己的部下便亲眼见证了俄军防线崩溃的全过程。在炮击后存活下来的俄军士兵们,还是有一部分是相当勇敢的,看到这些钢铁疙瘩向自己驶来,他们还是利用自己手上的武器进行了阻击。
但是步枪的子弹根本打不穿对面的钢铁装甲,而用机枪扫射的结果,就是遭到了这些钢铁疙瘩用大炮的还击。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大炮对于机枪阵地几乎是直瞄射击,因此只要这些钢铁疙瘩停下开炮,那么俄军这边必然就有一个机枪阵地失去了动静。
面对这种干挨打却不能给对方造成伤害的局面,原本就在炮火下士气大堕的俄军士兵,很快就有人丢下武器向后方逃去了。而在当面的坦克碾压着残存的铁丝网向着壕沟继续行来时,剩下的俄军士兵也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开始成群结队的向着后方逃离了。